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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楚见萧天云来势汹汹,眨眼间,剑气便已迫到眼前。他可不敢用自己的树枝去格挡萧天云的剑,只好向后连退三步,待萧天云剑势使老时,才敢向左移出两步,一招“柳叶纷飞”,向还有空中的萧天云的面门划去。
萧天云岂是易与之辈,他猛然使出“千斤坠”,急坠落地,反手一剑撩向秦慕楚的树枝。秦慕楚此时实际已是强弩之末,见状急忙要把树枝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被萧天云的剑削断一截。
萧天云可不比铁剑道人,他得知自己的堂兄被这淫贼杀害,怒火中烧,定会不择手段要把秦慕楚击杀。所以,两人的打斗,秦慕楚手中的树枝已经被削短到就快只有握手那一段了。他的处境更是险象环生,相形见绌了。
一边是身中剧毒,又与铁剑道人相斗耗去大量内力的秦慕楚,一边是以逸待劳,武功卓绝的“雷电剑”。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在萧天云的快剑攻击下,秦慕楚,左肩被刺中,鲜血直流。不久,他的右肋又中一剑。可是他依然顽强地与萧天云缠斗在一起。鲜血似乎刺激了萧天云,让他想到了惨死的堂兄。秦慕楚的顽强也同样刺激着萧天云。萧天云心里变得有点疯狂了,他用手中的剑不断刺中秦慕楚的身体,却又避开他的要害之处。
秦慕楚成了一个血人!他的意识其实已经模糊不清了,支撑他的只是坚持不倒的意志。他的四肢,他的双肩,他的腰腹,到处都是血。就连他的脸,也已被剑划得乱七八糟了。
众人中除了樊天正,都黯然地低下了头。本源大师更是低声诵念着佛号。樊天正心里最是高兴,这个替罪羊终于要死在萧天云的剑下了。
“不要!”一声尖厉的叫喊响彻山林。一道人影从一道树丛中射出,铿锵一声,剑已出鞘,刚好挡住了萧天云刺向秦慕楚眉心的最后一剑。
紫阳剑法!此人正是姬月眉。
姬月眉内心一直都是矛盾着的。她看到秦慕楚与铁剑道人的较量,既想铁剑道人能胜秦慕楚,又希望秦慕楚不要伤在了铁剑道人的剑下。当萧天云刺中秦慕楚的第一剑时,她就想冲出去,可是她又想起秦慕楚当时在东升客栈看她的眼神,那愤恨的眼神。是啊,不管如何,他是一个淫贼,即使对他再有好感,但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自己冲出去又能如何?一想到好姐妹樊火凤,姬月眉更是坚定了不能轻饶折花公子的想法。可是,当她看到秦慕楚成了一个血人,就要死在萧天云的剑下时,不知怎么地,又拔动了她心底的那根弦。于是她大喊一声,展开十二分的紫阳剑法,飞出去挡开了萧天云的剑。
萧天云的剑被姬月眉挡开后,整个人也突然清醒过来,也不再进攻,看着满身是血的折花公子,呆立在原地。
秦慕楚早就凭着一股意志在撑着的,如今外力没有了,他再也支持不住,无力地倒在地上。
众人都没想到紫剑阁的姬月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樊天正更是如此。他沉声地说道:“月眉侄女,你这是为何?难道你忘了那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难道你忘了世上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人?难道你忘了你的火凤姐姐?你为何要阻止萧大侠杀这样的淫贼?”说到后面,语气更是严厉。
姬月眉听了,一时语塞。是啊,自己凭什么救这个无耻下流的淫贼呢?她吱吱唔唔地说道:“我……我……我别无所求,只求各位前辈放他一马,不要杀了他。”姬月眉说着,向着面前的萧天云说道:“萧叔叔,你也已经把他伤得体无完肤了,难道你非要他死了才行吗?就算把他杀了,那些死去的人还会活过来吗?”
不管怎么说,萧天云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剑侠。他看到姬月眉近乎哀求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下来。他忖道:“是啊,就算把这淫贼杀了,堂兄就能活过来么?我这样做,又跟他有什么区别呢?”于是,他把脸转向樊天正,意在询问樊天正的意见。
姬月眉见状,又对着樊天正哀求地叫道:“樊伯伯!”
“阿弥陀佛,樊庄主,既然姬姑娘有此菩萨心肠,你就宽宏大度,帮她达成心愿吧。”本源大师也开口了。铁剑道人与孔之瑜也附和着,要樊天正网开一面。薛大山默不作声,不知作何感想。
樊天正虽然心里极为不愿,但这么多人求情,并且都是武林的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他不得不考虑这个请求。姬月眉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本源大师,铁剑道人的面子可不能不给。只见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走到姬月眉面前,哈哈笑道:“月眉侄女,既然大家都这样说了,伯伯自然不能逆了你的意。不过,你可要回去给伯伯向火凤说明一切啊。”然后转向倒在地上的秦慕楚,继续说道:“月眉侄女,伯伯答应留这淫贼一条命。但是……”他话没说下去,却抬起一脚踢在秦慕楚的丹田之处。秦慕楚“啊”地一声,本来晕过去的,被樊天正一踢,反而痛醒过来。樊天正的声音又响起来:“但是,这淫贼的武功却是不能留给他的。月眉侄女,你应该不会阻止伯伯吧?”
好一个先斩后奏!姬月眉无话可说,众人亦然。
樊天正心里暗暗冷笑道:“待明日我把此消息传出去,废了武功,还怕没人来取这淫贼的狗命?”
“阿弥陀佛!事已至此,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各位能宽容对待此淫贼,留他一命,也是各位的功德。我们走吧。”本源大师说道。
众人都默不作声地相继离去,姬月眉本想留下,却硬被樊天正他们拉走了。临走时,她再次回首向秦慕楚望了一眼,抹掉眼泪,转身离去,再没回头。
四周渐渐恢复寂静,偶尔有几声沙哑的乌鸦的叫声在林间回响。
天边,一颗流星划过,消逝在无尽有夜色中。
尾声
漆黑的夜。
一片密林深处。
秦慕楚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他并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就动弹不了。
体内的血在不断地流失,口渴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武功也废了,魂断花与乌云鸠混合的剧毒再也压制不住,已经开始蔓延全身。
看着东方的天空一点一点地亮白起来,秦慕楚黯然神伤。
自己还能见到那轮初升的朝阳吗?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是想笑,可是表情比笑还难看。他在嘲笑自己竟还有如此奢侈的想法。是的,秦慕楚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
死神的脚步已经向他走来。
英年早逝!秦慕楚想到这四个字似乎正是为自己准备的。是天命不可违,还是有人在操控自己的命运?
二十岁不到,自己就要离开人间。秦慕楚的心里有多么不甘啊。他想起了收留并培育了自己的师傅何风阳,想起柳月,还有,林立秋,杨云,赵一翔……夏语冰,顾影,丁鱼……陶雁,洁儿……樊火凤,樊天正,姬月眉……无数的人影在他的心头一一掠过,其中有他敬爱的人也有憎恨的人,有朋友也有对手,有无辜的人也有罪有应得的人,有萍水相逢的人也有纠缠不休的人……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是谁的过错?师傅何风阳?还是丁鱼?抑或是樊天正……现在不管是谁,都已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他就要死了。一个人死了,便什么都一了百了,哪还管谁对谁错呢?
如果有来生就好了,秦慕楚忽然想到。
是啊,如果有来生,一切都可以重来,或许自己的人生会更加精彩吧,到那时……
秦慕楚还想继续下去,可是他的脑子越来越空了,就连眼睛也渐渐模糊不清了。
他连想像的力气都似乎没有了。
口渴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渴得他不得不微微张开惨白的双唇。
模模糊糊之间,秦慕楚瞥见一抹红影出现在天空。红影不断向自己移动,越来越大……
是死神来临?
还是东升的朝阳?
第二卷 似是故人来
第一章 再出江湖
雁荡山下的一个小镇。这个镇之所以小,是因为只有一条街南北穿过镇中心。从街头走到街尾也只需一盏茶的工夫罢了。
这时,南边的街口走来一个人。这个人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左右,相貌并不是很出众,浓眉大眼,但也不会很难看。这种人,走在人群里,是极为普通的一个,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身材稍稍高大了一点,穿着一袭玄色长衫,但似稍嫌窄小了一点。
这样一个人,本来是一点也不会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的,但是,街上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看,确切地说,是盯着他的肩膀看,因为在他的左肩上,竟然蹲着一只火红色的鸟。这只鸟是镇上的人所没有见过的。它体型有点像长尾喜鹊般大小,全身通红,没有一点杂色,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它的嘴接近一寸,和双爪一样,都是白色的,如白玉一般有光泽流动。此时,这只红鸟竟然趴在那年青人的肩上睡着了。“瞧!多俊的一只鸟啊!”有人赞叹道。
“是啊,是啊,我上山打过无数次猎,还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鸟儿呢。”又一个粗大的声音说道。
“你们说这鸟能值多少钱哪?”
“我哪知啊,你不如上去问那年青人吧。”
行人均对那只红鸟议论纷纷,那年青人似乎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只听他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谁说一样,轻声地说道:“小羽,他们想出价买你呢。嘿嘿,我怎么舍得把你给卖了呢?”原来,他是对肩上的那只红鸟说的,它还有名字,叫赤羽。不过,它能听懂人话吗?却见那叫赤羽的红鸟忽然睁开了双眼,它的眼睛是淡黄色的,向行人瞥了一眼,又瞟了年青人一眼,呱地叫了一声,似在回应年青人说的话,好像是在说你敢把我卖了不成?然后又闭上了双眼。
年青人行了一阵,见到前面有酒楼,这也是镇上唯一的酒家。他停下脚步,又轻声说道:“好久没有尝过酒味了,就连菜肴也忘了什么味了。唉,三年,三年多了吧……”赤羽这下什么反应都没有。“小羽啊,今天我就带你去尝尝酒味如何?”说着,也不要赤羽回答,他便径自走进了酒楼。
酒楼其实并不是很大,里面只能摆下六张桌子,不过还是挺洁净的。年青人进去时,有三张桌子已有人在吃东西了。一张桌子围坐着三个公子哥,他们毫无顾忌地喝着酒,讲着一些粗话。一张桌子坐着一个姑娘,二八年华,身穿一袭红装,不时用厌烦的眼神瞟向那三个公子哥。还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个文士打扮,年约三十的人,他面无表情地自斟自饮,浑浊无神的目光却悄悄地投向那位红装少女。红装少女假装不知,暗地里却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岂不知,那文士见红装少女低头吃菜时,目光一改先前的浑浊,一道厉色一闪即逝。
酒楼里唯一的小二见有客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说道:“哟!客官,你来了。请里面坐!”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抬头看见了年青人肩膀上的红鸟,眼睛一亮,叫道:“哟!多俊的一只鸟哇!”小二这一叫唤,里面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年青人肩膀上的红鸟。
红装姑娘看见红鸟,欣喜之情跃然于脸上,想是十分喜欢,正想起来走近去看红鸟。但她又悄悄地瞥了那文士一眼,又缩回了身子。
那文士亦看了一眼红鸟,却不露任何表情,似乎见怪不怪了。
三个公子哥见了红鸟,却是眼睛一亮,然后三人便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
小二把年青人带到里面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才问道:“不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