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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笑山道:“这小子听说有一个绰号叫做‘暗器无敌’,我就不相信他的暗器,真有那么厉害?”
路云飞将金杰的尸体在桌上放下,道:“暗器方面你原比我高明,这是他从十多丈外射来的三箭,你看看如何?”
敖笑山目光一落,面色激变,道:“这三支羽箭是他一次射出来的?”
路云飞道:“正是。”
说话间,鲁三娘和敖玉霜已经来到。
敖玉霜老远就叫了一声,路大哥!”
路云飞侧首一望,道:“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不好!”敖玉霜嘟着嘴道:“整天足不出户,再下去准要闷死了。”
路云飞一笑道:“若非如此,如何瞒得过中州五绝那些探子的耳目?”
敖玉霜撒娇道:“我不管,这件事了结之后,你最好要带我到外面玩三个月。”
敖笑山轻喝道:“玉霜,你别胡闹!”
路云飞心头一动,道:“敖兄莫非有什么发现?”
敖笑山道:“孙杏雨能够将这三支羽箭射到十多丈外,可见他的臂力是如何惊人了。”
路云飞点点头。
敖笑山又道:“三箭射到那么远,仍然能够保持着这个距离,这科技巧已可谓登峰造极,只可惜在力道上并不均匀。”
“何以见得?”
“这三箭虽然一齐射至,射在金杰后背上之时,深浅却不一,有一支深了约莫半寸,有一支甚至深过了一寸之多!”
路云飞细看一眼,果然是一如敖笑山所说,道:“也许是我们在路上一时不小心所至也说不定。”
敖笑山道:“若非如此,这三箭便大有问题了……”
“怎么说?”
“照道理三箭同一时同一弓射出,射得那么远,仍然能保持这个距离,力道方面便是不均匀,也不应该有如此之大的差异。”
路云飞点点头道:“不错!”
敖笑山道:“莫不是其中一箭射深了那一寸之多……”
“如何?”
“金杰绝不会死。”
“哦……”路云飞心头突然一凛。
也就在这时,敖玉霜已走到韩方的身旁,轻声问道:“韩大哥,你怎么了?”
韩方似乎很疲倦,在敖玉霜进来之后,一直垂着头。
敖玉霜虽看不到他的脸庞,但那袭衣服,那条断臂,在敖玉霜来说并不陌生,要不是因为她,他的手臂也不会失去。
敖玉霜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跟路云飞说,可是路云飞却与她父亲敖笑山讨论起来,讨论的又不是她感兴趣的事,所以她只有东张酉望。
一见韩方就坐在一旁,自然走过去问候,她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女孩子,更绝不会忘恩负义。
虽然当日结果还是她一剑从后面刺杀了柳孤月,救了韩方一命,但若不是因为她,韩方根本不会惹上中州五绝。
而且,贾奉更不会死。
韩方应声抬头。
敖玉霜一见韩方那张脸,猛一怔,脱口道:“你……”一个你字才出口,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抵上她的咽喉。
韩方就在敖玉霜那一怔之际,离椅窜出,左手已同时从靴筒中抽出匕首。
敖玉霜的武功本来是不错,只是临敌的经验实在太少了,刹那突变,她竟然呆在那里,不懂得闪避。
匕首抵住敖玉霜的咽喉同时,韩方人也已站在敖玉霜的身前,神色在这眨眼间已变得恶毒之极。
众人这时已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推椅而起。
路云飞右手已握住了剑鞘,冷冷盯视着韩方。
敖笑山右手按剑,左手拇指已捏住一枚金环。
萧半湖的右手亦落在剑柄之上。
陶一山也伸手握住了后颈衣领插着的那柄大折扇。
鲁三娘双刀在握,甚至已一步跨前。
韩方即时以匕首挑起了敖玉霜的下颔,冷冷环顾众人道:“你们若是再上前半步,我这匕首就刺进她的咽喉。”
所有的动作立时完全停顿。
第 十 章
韩方冷然一笑,接道:“以我现在这个残缺之身,绝对打不过你们之中任何一人,但我却可以肯定说一句,在我倒下之前,一定可以将这柄匕首刺进去一寸。”
顿了一下,又道:“一寸相信已经足够了!”
鲁三娘面色一变,脱口道:“手下留情!”
韩方道:“这完全要看你们对我的表现。”
敖笑山厉声道:“你若敢伤害小女,我将你碎尸万段。”
韩方冷冷地一笑,道:“没有必要我是绝对会伤害她的,因为我也是一个非常爱惜生命的人。”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我有句话,你最好也放在心上。”
“说!”
“我这柄匕首若是被迫得非刺出去不可时,你就是将我碎尸万段,也不能得回一个活的女儿。”
敖笑山盯视着韩方,哼了一声。
路云飞突然道:“你绝对不是韩方。”
“我本来就不是。”
“那么你是谁?”
“何冲。”
萧半湖插嘴道:“勾魂四鬼中的何冲?”
何冲道:“正是。”
路云飞惊声道:“真的韩方何在?”
“已死在孙大爷的手下,尸体已被抛入后院的化骨池之内。”
路云飞咬牙切齿道:“孙杏雨果然心狠手辣。”
“孙大爷原是打算以他来牵制你的行动,半途倾全力一击!”
“这其实是一个对付我很好的办法。”
“办法虽好,可惜因为韩方杀了我们的一个兄弟,在押解途中,马方平老是拿他出气,一个子小心,击断了他的右腿筋骨,令他连站也站不起来。”
“这不是更好?”。
“像韩方那种硬汉,到时候一定宁死也不肯拖累你,他虽然断了一手一脚,要死的话仍然有很多办法寻死。”
“所以孙杏雨索性就杀掉他,叫你来冒充。”
“而且他索性让你将我带走,借以找出杀柳四爷的真凶。”
“难怪当日他们分三面追来,原来是有意让我带你离开。”
“只恨那韩方天生一副骡子脾气,虽然知道孙大爷的推测一点也没有错,宁死也否认,否则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听到这儿,敖玉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敖笑山不禁顿足长叹了一声,说道:“好一条铁汉,只恨他在生之日,我与他无缘见上一面。”
路云飞亦有同感。
萧半湖也叹道:“比起来,金杰幸运得多了!”
陶一山颔首道:“他与韩方早已是朋友”
路云飞目注何冲,道:“看来必是金杰那一声高呼,传人孙杏雨耳中,惟恐你被认出,不得不现身将金杰射杀!
“不错。”
路云飞面色一寒,道:“孙杏雨那三箭虽然远达十多丈那么远,射入金杰时,力道实在已经所余无几,并不足以将金杰射杀!”
何冲道:“再加上我的一按之力就足够有余了。”
“你好狠毒广!”
“金杰当时只是痛极昏迷,不久必会醒来,届时必会揭露我的冒充,功败垂成尚在其次,我的生命亦成问题。”
路云飞沉吟着道:“我当时也看出金杰的表情有些古怪,却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出在你的身上。”
“因为你不认识我。”
“在悦来客栈我已经发现马方平他们未尽全力,不过你解释得很有道理而且看样子,亦分明饱受了折磨。”
何冲耸耸肩;道:“孙大爷的确给了我一顿拳脚。”
路云飞冷笑道:“孙杏雨凭什么来肯定我不认识韩方?”
“谁说他肯定了?”
“你好大胆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孙杏雨给了你什么好处?”
“万两黄金。”
路云飞一呆,万两黄金并非一个小数目。
何冲笑笑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肯将右臂砍下来?”
路云飞又是一呆,在场诸人亦感意外。
敖笑山冷嘲道:“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何冲道:“万两黄金已可以让一个人舒舒服服的渡过下半世,我平日那么拼命,岂非为了下半世舒服些?”
敖笑山道:“你难道就不怕路云飞与韩方认识?”
何冲笑道:“怎么不怕,我当时的心情相信与已经置身法场,等候斩首的犯人并无任何不同。”
路云飞冷笑。
何冲又道:“不过赌注既然已下,只好一搏运气了。”
路云飞道:“现在你到底想怎样?”
何冲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
敖笑山怒道:“简直岂有此理。”
何冲道:“你们就是答应不杀我,让我离开,以我现在的情形,就是有一匹马代步,以你们的本领,要抓我回来易如反掌。”
“难道你就这样与我们僵持下去?”
“僵持下去对我并无好处,老虎也有打磕睡的时候,何况我并不是老虎,乃是虎视眈眈之下的一条弱小伤狼。”
“你小子到底有何打算,干脆说出来!”
“我实在全无主意,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样?”
“那只好等大爷他们到来冉说。”
敖笑山的心头一凛。、
路云飞接口道:“孙杏雨到底怎么吩咐你?”
何冲道:“他早已料到,一旦与杀柳孤月的凶手真正碰头,我的身份就会被揭露,是以吩咐我看准机会,如果能够,就制服那凶手。”.“否则如何?”
“束手就擒,等他们来到。”
“他们没考虑到我们一抓住你就杀你?”
“这倒没有,却说过即使落在你们的手中,你们也一定不会杀我!”
“敢这么肯定?”
“大爷的推测很少出错。”
“你坚信?”
“我相信即使事败,只要我束手就擒,你们也不会下手杀我,因为你们是侠客,一定不肯杀一个束手就擒的人。”
萧半湖突然一声冷笑,道:“你只管试试,看我们会不会杀你?”
何冲大笑道:“现在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萧半湖瞪视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路云飞又问道:“你相信孙杏雨一定会很快到来?”
何冲苦笑道:“到这地步,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敖玉霜这时忽然笑道:“但你也别先得意的太早。”
敖玉霜每说一个字,那把匕首就在她的颔下动一下,敖笑山只瞧得心惊肉跳,武三娘那张脸亦时青时白。
何冲道:“为什么?”
敖玉霜道:“孙杏雨到来必然杀我,反正我都是死,现在死也是一样!”
何冲淡然道:“有姑娘这么美的人儿携手同人地狱,未尝不是何冲的福气,不过姑娘这样死去,令尊一定很伤心!”
敖玉霜道:“迟早都是要伤心的,还是现在伤心的好。”
说着,敖玉霜眼珠一转,似要有所动作,路云飞一见,忙喝道:“玉霜,你千万不要胡来!”
敖玉霜凄然笑道:“孙杏雨来到的时候,若是以我的生命继续威胁你们,你们不能放手一战,结果必然伤亡惨重……”
路云飞截口道:“孙杏雨现在仍未到来。”
敖玉霜道:“路大哥是说……”
路云飞道:“等他来到了再作定夺!’他的目光落在何冲的面上,冷冷地道:“由现在开始你小心了!”一
目光剑一样锐利,何冲不禁打从心底寒了起来。
路云飞接道:“只要你稍为疏忽,我的剑就会刺进你的咽喉!”
何冲道:“你只要一动……”
路云飞道:“没有把握我绝不会妄动,一动就要你命丧当场,郭长溪也闪不开我一剑,你能吗?”
何冲额上不由冒出汗珠。
路云飞目光逼视着他,握剑的手青筋怒突!
剑并未出鞘,剑气却已经迫人眉睫。
何冲深深吸了一口气,倏的一摆头,道:“这位姑娘,我们还是到大厅外面去等候的好。”
敖玉霜只当没听到。
何冲断喝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