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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生多灾多难,但得两位大哥真诚相待,此生也无憾了。”凌冰妆立于一旁,好生艳羡这三个异姓兄妹间的真挚情感,只是见沈梦怜虽强带笑容,到底口气悲戚,惟恐她再口出不吉之言,忙换过话题,问薜思过:“你的毒伤可愈了?”薜思过拍拍胸脯,“已经好了。还得多谢你兄长为我夺了解药。”凌冰妆笑道:“还得多谢你的那位花姑娘,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弱水宫的一干凶婆娘。”
薜思过“啊”一声叫了起来,以手支额,向林忆昔道:“我总算记起来了,那黑衣人就是我们那日在花家见到的青袍人。”凌冰妆奇道:“青袍人?花姑娘说你们对她有帮助之恩,莫非你们失踪与她有关?”
薜思过:“只是机缘巧合凑在一起,互相帮助而已。”林忆昔止住薜思过道:“你毒伤未愈,不宜多说话,还是我来说吧。”于是他便娓娓诉说起当日之事。
那天,沈梦怜忽然失踪,薜思过、林忆昔只疑是花谢春下的手,一时义愤,便径去花家索人,不料花家院中遍是死尸,正在这时,又有人闯进花家。为了摆脱百口莫辨的处境,林忆昔让薜思过入废井暂避,又目睹了三个人入井有去无回的情景,再按捺不住,扑在井沿口向下张望,想看个究竟,不想被突如其来的花谢春推入井中。
花谢春推林忆昔的力道甚轻,林忆昔在半空中真气数转,手撑着井壁轻轻落下,谁知落足之处竟是块翻板,人才踏足上面,板就翻转,林忆昔再度往下落了十几丈脚才触到实地。抬头四下一看,顿时呼吸一窒。不远处宝光眩烂,竟堆着小山一样的金银珠宝,他不由呆了,直到一双冰凉的,粘湿的手搭在他手腕上,他才惊跳起来,颤声问:“思过吗?”薜思过问:“你身上可带了火折子?”林忆昔“嗯”了一下,剔亮火折子,向前照去。只见小山样的珠宝周围挖了一道极深的壕沟,取火往下照去,沟中遍种毒虫,正蠕蠕而动,形状十分可怖。想寻常的人乍睹宝光,心起贪念,只以为珠宝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却不防脚下陷阱,方才三人就是这样死在毒沟之中,死状极惨。林忆昔不容卒看,掩面而退。再看上面,翻板业已合拢,如无人在上协力,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林忆昔道:”我以为自己情急之下想出了好办法,想不到反将你我困于死地。“薜思过缩了缩肩,自语道:”这儿好冷。“复又若有所思般道:”你看,这四周都有开凿之痕。“林忆昔也有所悟,”既有开凿之迹,又有阴风阵阵,必定有别的出口。“两人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寻了许久,果然发现一道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狭窄小道,从中吹拂出阴风阵阵。
薜思过、林忆昔皆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好奇心一起,浑不惧前途莫测,沿着那小道摸索前行。此时火折子已渐渐燃尽,幸好二人的双目已能适应黑暗之地,相携了手,摸索前进。阴风更烈,更冷,飘渺虚无间仿佛还夹杂着一种似笛似箫,若有若无的声音,如鬼哭,似孩啼,象女子痛泣悲声,幽幽哀号,令人闻之心胆俱寒。薜林二人素来年轻气盛,胆识过人,此时也阵阵心寒。
一道白影忽得从他二人眼前闪过,带过一阵香风,似乎是一个女子。她对此地甚熟,纵在黑暗中行动也灵活敏捷,除了偶尔的衣袂之声,再无其他声息。薜思过、林忆昔黑暗中互握一下手,无需说话已知对方心意,当即紧随那白衣女子身后。
白衣女子东走西弯,忽然又停下脚步,手在石壁上乱敲乱击,口中轻轻自语:“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声音中带了浓浓哭腔。那声音倒令薜思过一怔,叫道:“倚绿。”花倚绿一下惊跳起来,薜思过又道:“你莫怕,是我,薜思过,还有林忆昔。”花倚绿松了一口气,疑道:“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薜思过听花倚绿声音带了浓浓哭音,心想:“倚绿在为何事伤心?”他素来是个热情之人,见别人有难,便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烦恼忘得干干净净,一心只想帮别人了。
花倚绿轻轻说道:“这儿是我娘的墓室,也是我爹的禁地,他若知道你们闯进来,会杀了你们的。”林忆昔嘟哝着:“是你爹把我推下来的。”薜思过轻踹了他一脚,示意住口,问道:“我们是无意闯进来的,你送我们出去吧。”花倚绿叹了一气,“今天是我娘的祭日,我原想趁我爹不在,来墓室偷祭一番的。哪知……唉,娘的墓室我只小时候来过一次,如今怎么也找不见了。”薜思过心想:“哪有女儿要祭亲娘还要偷偷的,花家人怎么都这么古怪。”
花倚绿领了薜林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甬道走了很久。林忆昔忍不住问:“怎么你爹竟修建了这么大的地下迷宫?”花倚绿:“这不是我爹修建的,这儿也不知是何朝何代的王侯陵寝。我爹说他的对头很厉害,如果实在斗不过他了,就只有引他到这里来玉石俱焚。”口中说着话,手在石壁上摸索。忽然,石壁轰然中开,一道亮光照射进来,已久处黑暗的花倚绿三人乍见光亮,都以手挡目。一冷冷的哼声传来,花倚绿全身一震,怯怯道:“爹。”花谢春一身黑衣,衣上的小花鲜红如血,诡异的尤如地狱来的幽魂。“你敢私自进地宫?你还敢把他们带出来?”花倚绿对这唯一相依为命的父亲竟十分惧怕,半晌才道:“爹,让我去祭祭娘吧,她孤零零的实在很可怜的。”花谢春举手掴了她一耳光,斥道:“住口。”薜思过见花倚绿挨打后再不吭声,有心帮她说几句话,尚未开口,花谢春已向他说道:“你们要出去?”薜思过道:“自然是要出去的。”花谢春:“我一番好意才让你们进地宫一避,你们还不识好歹。”林忆昔见花谢春如此诡异,怎么也不信他会有什么好意,心想:“我与思过只要稍有贪念,就死在那深沟毒虫之中了,你的好心未免毒了些。
花谢春:“我这地宫进来容易出来难。”薜思过作色道:“你不放我们出去吗?”花谢春:“出去?去给外面那些人领路,来抢地宫中所有的宝藏吗?”花倚绿忿忿道:“我娘把这儿的一切都留给你,你却不让她女儿祭她一祭,我娘真错看了你。”花谢春目中暴射出一种令人难以形状的神情,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到他神经质般的抽搐了一下。他一把卡住花倚绿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吼叫着:“你娘真得把什么都留给了我,也把你这个孽种留给了我。你把这些都带走好了,包括你这个人,统统滚回你亲生爹那里去。”薜思过只道花谢春要掐死花倚绿,岂料花谢春说完这些话竟先松了手。花倚绿失声痛哭,花谢春暴发出尤如狼嚎一样的干笑,林忆昔仿佛看见他眼中落下一滴亮晶晶的东西,溅在黑色的衣襟上。再仔细瞧,他目中冷冽的神采依旧。花谢春道:“你喜欢陪她,你去陪她好了。”揪住花倚绿用力往里一扔,薜林二人唯恐伤了她,双双去扶,不料那石壁轰然阖拢,一切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花倚绿惨叫一声,叫声中夹杂着恐惧、薜林二人情知不妙,扑到石壁上一阵敲打。花倚绿凄声道:“没用了,我触怒了爹,他要把我们都关在这里了。”林忆昔问:“关多久?”花倚绿涩然:“是我连累你们了。”薜思过柔声道:“你爹一时生气,关上我们一两天,等他气消了,就会放我们出去的,世上哪有父亲和女儿生一辈子气的。”只是转念又想到花倚绿非花谢春亲生,恐怕又另当别论,不由讷讷得住了口。花倚绿幽幽说:“我爹喜怒无常,关我们一辈子,也未尝是不可能的事。”薜思过、林忆昔心头骇然。
气氛死一般的沉闷,薜思过耐不住沉闷,脱下外衫披在花倚绿身上,道:“别闷着,说说话吧。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没想到花倚绿怔了一会儿,真得说了起来:“我小时候很苦,没有爹,只有娘。我娘长得很美,象仙女一样的……”薜思过点一下头,大多数孩子都曾认为自己母亲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他小时候也认为自己母亲是世上最温柔、最美丽的人。
只听花倚绿继续道:“正因为娘长得太漂亮,常有坏人欺侮她,为此娘总是很忧郁。”花倚绿的声音愈发空洞,而热泪早已沾湿了衣襟,“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见过娘笑过。很多人都劝她再嫁人,她都不肯,她在等爹。我很小的时候,娘是带了我四处流浪,乞讨为生的,后来大概是她无意中发现了这座废弃的陵寝,并从中得了一些财物,生活才得以衣食无缺。
我八岁那年,爹回来了。一身黑袍,还用黑巾蒙着面,好象是从地狱里来的幽灵。我很害怕,娘冲了上去,向他跪下,抱住他的腿痛哭流涕,我至今仍想不通,爹当时是蒙着脸的,娘是如何就一眼认出他来的。
娘见到爹十分激动,爹却无动于衷,任娘跪在地上。我那时还小,见娘伤心,以为他是坏人,冲上去打他,咬他,他一把把我举过头顶,我吓得“哇哇”大哭,娘拼命向他磕头,他才把我放下来,说:“原来你真得把他的孩子养那么大了。”说着还狠狠扇了娘一耳光,骂她是“贱人”,转身要走,娘死死抱着他脚不放,他拖着娘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娘的血流了一路,晕了过去,还死不松手。爹没有办法,只好停下脚步。
娘醒来见爹没走,真好开心,抱着我又哭又叫,说我可以有爹了。可我看着他的样子,怎么也叫不出口,爹说他没那么大福气,一句话把娘满脸的憧憬、期待全打掉了。后来的事我已不大清楚了,爹和娘在房间里说了很久的话,我趴在门缝里瞧,看到娘一直跪着,一直求着。我不明白,为什么爹对娘那么狠。
后来,娘来看我,抱着我哭了大半夜,要我以后听爹的话,我说爹那么凶,对娘又不好,我不喜欢他,娘却说是她对不起爹的。第二天,爹忽然冲到我房间里,问我有没有看到娘,原来我娘竟一声不响的走了。
爹骂娘,拖累了他一生还不够,临走还丢下了个大包袱给他,话虽这么说,他总算没赶我出门,我喊他爹,他也认了。
有一天我看见爹胸前的小红花换成了小白花,心里很奇怪,又不敢问。爹那天喝了很多酒,然后带我到地宫,告诉我,我娘离家不久后就死了。我惊呆了,爹喝酒喝得很醉,说了很多话,象是说给我死去的娘听的。说我虽是那个人的孽种,但是他看在娘的面上会好好待我的,还在地宫里辟了一间墓室,为娘建了衣冠冢。第二天他酒醒后,就后悔告诉我一切,从此不准我再去地宫。可我忍不住,这里虽只是我娘的衣冠冢,到底是我心灵寄托……“
一阵死一样的沉寂,从花倚绿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薜思过略知大概。花谢春想必是深爱其妻的,可爱妻却失贞于另一男子,并生下花倚绿,为此他大受刺激,远走他方。而他妻子在丈夫走后深有悔意,并苦苦等候,再得不到丈夫谅解的情况下含愧出走,以至埋骨他乡。而花谢春毕竟还是深爱自己妻子的,所以一直抚养着花倚绿。
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一个悲剧,真的是悲剧。
花倚绿说累了,也哭累了,靠在薜思过肩头昏昏沉沉睡去。薜思过向林忆昔道:“也不知花谢春打算困我们多久?”林忆昔沉吟道:“花谢春虽然行为怪僻,但终归是有感情的人,应该不会将他女儿困死在这儿。”他来回踱了几圈,在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