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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给晋王妃拜寿,以此为契机缓和了两家的关系。而这一次,杨恪已经明确站在晋王的对立面。而且杨恪所说的那些关于晋王当年对待落魄时期老侯爷的态度,实在为她所不齿,有意无意中,对晋王妃的态度也较为平淡了。
晋王妃想也知道今日寿宴上会有变故,因此早早就提醒阮蕙,也不知是出于个人的关心爱护,还是另有别的原因。阮蕙不得而知。念及晋王妃与自己交情不过尔尔,还能在此紧要关头拉自己一把,其心之善,也令她生出些许感动。
就在阮蕙心思急转之间,晋王妃已经微笑着接起了景王妃的话茬,“咱娘儿俩个交心的机会多了,何必急在此时此刻。你年轻捱得住这飒飒冷风,我这身子骨可受不住了。”说着便折身回屋。
景王妃却伸出手来,拦在她的身前,笑道,“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屋里人多嘴杂的难免不好说话,横竖这里都不是外人,侄媳就僭越了。”
“呵呵,有什么事儿非得急在这一刻的?” 看景王妃竟拦住她的去路,晋王妃脸上顿时露出冷笑来,又向阮蕙和杨恬道,“你们先进去,我跟你们的嫂子说几句话。”
杨恬想也感觉到景王妃语气不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看了看阮蕙,终究什么也没说。就拉了她的胳膊进了屋。
胡夫人也打了哈哈,笑道,“我这个外人,也不在此碍手碍脚了。”说着也掀起门帘进来。
随着大红的毡帘落下,阮蕙依稀听见景王妃说了句,“今日之事。婶母怕是早就预见了吧……” 她回头一望。正对上胡夫人弯弯的眉眼,只得往屋里走去。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这一次,她权当做一回过客吧!至于事情的结果,自有男人们去定夺好了。她的任务。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自己安全了,才能让杨恪放心,才能减轻他的心理负担。才能让他做起事来游刃有余。
景王妃与晋王妃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阮蕙才坐定,跟杨恬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们就相继进了屋。
仿佛是为了印证先前所言,晋王妃果真像是受了寒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连嘴唇都显得有些乌青,而景王妃到底年轻,穿着明显没有晋王妃臃肿,却唇红齿白地笑得灿烂。好像刚才说了什么令她十分高兴的事情一样。
阮蕙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有意往屋里睃了一圈。发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两位王妃的异常,只有胡夫人,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时不时地瞟向两位王妃。
显然,胡夫人与景王妃,就是同谋,而他们的丈夫,与杨恪,也是同谋。只是,她们没有对阮蕙明言,而阮蕙,也亦然。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明面上了,很快就能尘埃落定了。
虽然明知杨恪这一方胜算居多,而且很快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阮蕙还是急切地盼望着贤王妃的到来。
又有谁知道,以“闲散”著称的贤王,实际上是孝宗政权强有力的支撑与后盾呢!贤王妃做为他的贤内助,自然功不可没,等前院的事了,她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内院,以女主人的姿态向众位贵妇们赔礼道歉,还会以比方才柚香说的更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之前的混乱。
果然如阮蕙所料,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贤王妃就被众多的丫头仆妇们簇拥着进来,柚香也跟在那群穿红着绿的仆妇里头。
贤王妃前脚才踏进门槛,嘴里就笑呵呵地说道,“让众位久等……已经开席,请大家即时入席吧!”
却是半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大大出乎阮蕙的意料,不过看到贤王妃脸上笃定从容的微笑,她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一桩策划了近半年的大事,今天终于落下帷幕了。杨恪的袭爵之日,也许要变为封王之日了。封不封王,阮蕙其实并不在意,杨恪也许跟她一样,不是一个在乎名利的人,可他毕竟是男人,男人总会有自己的事业,他既选择了入朝为官,为君王谋士,自然便以君王事为己任,以君王业为己业,没有丝毫泄怠,忠心耿耿,来成就他一片赤诚臣子之心。
这一切,与当初跟着众位老叔为孝宗谋天下,大同小异。
当初先帝欲立昏庸太子,众人不甘让锦绣江山变得混沌一片,从而拥立明君,原是理所当然;如今乱臣谋逆想要屠圣君自立为帝,众人为护旧主举而迁之,避免惊天大乱,也是顺理成章。
做人臣民,也是讲究诚信的。当初孝宗答应了杨恪的种种苛求,而令杨恪以忠心回馈,就如同一买一卖,互不亏欠,二者都是受益者。
这一切,瞒了杨慷,也瞒了苏定。他们以来杨恪携带家眷来长宁,仅仅只是为了袭爵一事。而杨恪为了让事情更顺利的实施,甚至还设计让杨怡在襄中失踪,借此牵绊住苏定。
那么,夹在他们中间的苏家,包括苏定,在杨恪成为受益者的同时,是否也同时成为了受害者呢?如果他因此疑心杨怡,从此夫妻反目,那杨恪将情何与堪?
她心念百转间,杨恬已经拉起她的手来,笑道,“恪大嫂子,发什么呆呢?快入席吧!”
140、意料外
一时婢女们上前引领着众位贵妇们到了内院大厅堂,那边早已摆桌安箸整治好了三张席面,席上山珍海味,一时杯斛交错,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厅堂。
阮蕙有些木然地夹起面前的菜肴,几乎食不知味。
现在刺客已经抓住,背后黑手自然很快就要水落石出,杨恪曾经无意中向她透露出晋王疑似参与其中的话语,晋王妃与苏夫人的交情非同一般,也难保苏家没有牵连进去。
如果苏家也参与了这桩阴谋,孝宗会如何处置他们?杨怡又将怎么办?
还有一件,杨恪不是说杨怡以贤王妃内侄女的身份入住贤王府了吗,为何贤王六十大寿这样盛大的宴会也不见她出席?贤王妃甚至连提也不曾提起过她。按理说,长乐侯府就她与杨恪两兄妹,杨恪来了,连杨慷都来了,杨怡虽是出了阁的女儿,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只盼着赶紧散席回去问一问杨恪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得正酣间,安王妃姗姗来迟,跟贤王妃陪了不是,才告罪入席,恰巧就坐在阮蕙身边。
席间,安王妃还不时指挥着身后布菜的丫头给阮蕙夹菜,而且都是阮蕙以前偏爱的菜色。
短短几天,安王妃竟然对她的口胃了如指掌了。阮蕙纳闷之余,不免有些疑惑。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在背后打探她的人,这样会让她产生一种**被人偷窥的尴尬。
她现在心无别念,只想赶紧离开贤王府。
可事情偏偏不如她意,就在众人相继离席,她放下碗箸。还未起身,旁边的安王妃就笑道,“……横竖无事,吃了饭,咱们就跟你大伯母打牌吧!”
她所说的“大伯母”,自然是指贤王妃。
安王妃的声音并不大。偏巧就让另一席的贤王妃听见了。当下笑道,“呵呵,还没离席呢,就惦记起我的银锞子来了。这一回,就让恪儿媳妇代我打头阵,我在她身后做运筹帷幄大将军。我们以二敌一,看你打得过还是打不过!”
一语未了,立时引来一阵会意的笑声。
阮蕙只好装出窘迫的样子来。“不瞒两位长辈……那牌认识我,我却不认识牌呢!”
在座的众位贵妇先前看到气质如兰的阮蕙,下意识以为她是样样精通的,没想到竟连最粗浅的牌技都不会,一个个倒存心看她笑话,甚至有几个还笑着对贤王妃道,“牌胡生手。贤王妃若是让她代您,必赢!”
说话间众人都已经离席。贤王妃为首,依旧往先前聚会的屋子而来,少时就命人摆好牌桌,果如众人所言,贤王妃坚持让阮蕙代她与安王妃决一胜负,阮蕙推辞不过,暗自哀叹一声,随即就拿定主意,上了牌桌。
柚香俨然一副管事妈妈的派头,井然有序地指挥着小丫头们又抬了两张牌桌进来,便有爱好抹牌的夫人们自动配对,相继上桌。
而这一边,因贤王妃年长,自然坐了正东上首。依次是安王妃、景王妃,胡夫人,又有几位夫人搬了锦杌过来坐在四人身后看牌。
不过盏茶工夫,贤王妃身边大丫头捧着的满满一盘银锞子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另三位牌友的口袋里。
贤王妃脸上笑容不减,等到最后一颗锭银锞子被胡夫人收进囊中,这才说道,“恪儿媳妇原来竟是真的不会打牌,我还道是诓我的呢!”说着亲自上桌。
阮蕙松了口气,抬眼往屋里一扫,晋王妃这时已不知所踪,竟连秦秋水也不在屋里,连杨恬,明明刚才还坐在她的对面看景王妃的牌,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她们。采青已经被贤王府的仆妇领下去了,她一个人,行事难免有些不便。不过她还是出了屋,屋外虽然有些寒意,总好过面对那一群各怀心思的贵妇们。
才刚站定,呼吸了一口室外冷冽的空气,就听有人笑问,“世子夫人有何吩咐?”
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那个柚香。她就笑道,“不知净房在哪里?”
柚香便唤过一个小丫头来,引她去净房。
此时已值正午,和煦的阳光洒进庭院,虽然没有多少暖意,映着满院的花草,倒显得春。光明媚。
这一路上,阮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偶尔有经过身边的仆妇,都向她躬身行礼,想必是她这一身低调奢华的装束让人猜度到她的身份。
净房离得真远,走了近半里地儿,小丫头才停下来,“夫人,到了。”
阮蕙定眼一看,却是一排装修精致的房子,俨然如现代的公厕一般。她原本是寻了个借口出来看看,这时倒对贤王府里的净房生出些许兴趣来,当下就点了点头,提起裙裾推门而入。
进去一看,就见里面果真如现代的公厕一样,隔成一间一间独立的房间,居然还飘着淡淡的香味,如果设计这所公厕的人不是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就真是独具匠心的一位智者了。当然,也难保后世的厕所不是从这位智者这里传承下去的。
她正要进去看看里面的陈设是否也如她心中所想,就听一间净房里传出一个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她心里一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女子仿佛听见外面轻微的动静,竟突然停止了抽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平生她最不喜之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阮蕙脚下一顿,突然生出一种偷窥别人**的尴尬。只是这样的偷听,她不是刻意为之。
是走,是留?有些进退两难。她一咬牙,干脆做出刚刚进门的样子,故意把步子踩得极重,弄出一些声响来。
屋里的女子显然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就吱呀一声开了厕门,露出一张粉光脂艳的脸庞来。
竟然是秦秋水!方才在席上她还笑语嫣然,怎么竟偷偷跑到净房里来哭了?
阮蕙心里顿时一动。
而秦秋水在第一眼看到阮蕙时,也是大惊失色的模样。
不过,阮蕙片刻后就清醒过来,佯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怪道方才不见你,原来是到这里来了。”又似十分新奇地指着净房四周的装饰笑道,“你看这些……难为他们想得出来,当真有趣得紧,回头我让你恪大哥也把净房装饰成这样得了。”
秦秋水收起异色,也显出一副赞同的模样,“大嫂说得是,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净房,听说是王府里已故的长女生前所画了图纸让人建造的……”
连这所净房是由贤王府已故的长女生前让人建造这样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看来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