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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妈妈应声出去,片刻工夫就领了柳妈妈进屋,“这园子里就柳妈妈一个是先太太留下来,其他的都是从别的园子里过来的。”
柳妈妈是阮继丰的先夫人江氏的陪房,阮老太太还是认得她的,当下便道:“柳妈妈,你且把今天德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件不漏地说一遍。”
柳妈妈先前虽在外面,却也将屋内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眼见老太太似乎开始怀疑李氏,她心里不禁暗暗欢喜,此等良机,她自然不能错失。听到老太太问话,便立刻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向天起誓,今日之言如有半句虚假,定遭天打雷劈。”顿了顿又道,“不过,奴婢这些话,只敢对老太太一个人说。”
阮老太太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明白这其中必有重要隐情,她看着柳妈妈满脸凝重的表情,沉吟片刻,便挥手让众人出去。
阮蕙是不必出去的,反正她就是个傻子,便是要避嫌,也轮不到她的面前。
李氏自然也不想出去,因为她是主子,不是那些与阮蒙病变有干系的下人。
一时众人鱼贯而出,屋里便只剩下阮老太太、姚妈妈、阮蕙、柳妈妈和李氏四人,当然,还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阮蒙。
姚妈妈便开口道:“这屋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说了。”
柳妈妈瞟了李氏一眼,仍是坚持道:“奴婢的话,只敢让老太太一个人听。”
李氏先前听了“芙蓉糕”的事,早已心里不安,此时忍不住怒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吞吞吐吐耽误时间,酷暑难耐,老太太还要回去歇息呢!”
阮老太太轻咳一声打断李氏的话,缓缓说道:“你们都出去。”
姚妈妈没有丝毫犹豫,只看了李氏一眼,便率先出了房门。
李氏犹有不甘,却不敢违逆老太太的话,只得也跟着出去了。
柳妈妈便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阮老太太面前,“大小姐受了委屈不知道怎样跟人分说,奴婢恳请老太太为大小姐做主。”
阮老太太眼睛微微一眯,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好起来说话。”
阮蕙事先没来得及跟柳妈妈商量妥当,生怕她说出李氏的阴谋诡计——她暂时还没有与李氏对抗的能力,芙蓉糕的事,更是无凭无据,李氏随便一个借口便能推脱。可此时她又不好当着老太太的面刻意提醒,只得连连摇手:“那些事儿都是弟弟妹妹们跟我闹着玩儿的,妈妈就不用说了吧!”
柳妈妈与阮蕙相处了十几年,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听了阮蕙这样的话,自然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了。她站起身来,强忍心酸,看了看阮蕙,眼里便慢慢蓄满了泪光:“以前的事情,奴婢便不说了,只说今天。”
不待老太太再问,她又继续说道:“吃过早饭,大小姐无意间说起想吃糖葫芦,奴婢想着她难得吃到一样她自己爱吃的东西,便去集市买去了,没想到前脚才出去,二少爷和三小姐便到了德园,在大小姐脸上画了胡须,还涂满墨汁,说让她扮关公,还逼她站在大毒日头下,好在大小姐身边的丫头采青在二门处看到了老爷,这才跪着求了老爷来救大小姐,要不然,还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被……”她目光所及处,已看到阮老太太面色渐渐铁青,便接着往下说,“后来奴婢买了糖葫芦回来,正遇上雅园的大丫头明兰叫大小姐一个人去书房,明兰还……骂大小姐是傻子!大小姐虽然不及常人聪明,却还是分得出好赖的,当时就气得打了明兰一掌……”
014、名医诊脉
阮老太太不禁恨声说道:“打得好!薇丫头用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氏虽然出了屋,却不敢远离,依稀听到断断续续的词句,不禁暗暗埋怨女儿骄纵下人惹老太太动了怒气。
柳妈妈听见阮老太太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倍觉欣慰,当下继续说道,“之后大小姐便与杜妈妈和采青两人去了书房,三小姐却命她们离得远远的,单独跟大小姐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大小姐从书房回来,惦着大少爷也爱吃糖葫芦,便过去瞧了瞧,后来吃芙蓉糕时呛着了,这才回屋的。”别的可以不说,但三小姐跟大小姐提到过相亲的事不能不说,只要老太太知道了李氏的企图,那衡州邵家的亲事自然会告吹了——大小姐便再痴傻,相信老太太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一个臭名昭著的浪荡子弟。
阮老太太听了这一番话,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沉吟半晌,遂向柳妈妈道:“这么说来,蕙姐儿是真受了委屈?”
柳妈妈红着眼圈,差点落下泪来:“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还请老太太为大小姐做主。”
阮老太太目光一转,落在侍立在旁的阮蕙身上,“蕙丫头,柳妈妈所言,当真句句属实?”
阮蕙低了头,轻声应道:“薇妹妹茂兄弟他们说——要是我不跟他们玩,他们就不再理我,太太也不会再给蒙儿治病了。他们还不许我告诉别人。”她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紧张的神情,“糟了,倘若他们知道柳妈妈告诉了老太太,必定再不会理我了。”好在她是科班出身,这装疯卖傻骗过阮府众多精明的主子下人们的事要搁在别人身上,还真是有些难度。
阮老太太脸上的不虞之色更盛,冷凛的目光扫过阮蕙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阮蒙,正待说话,就听门外姚妈妈说道:“老太太,罗丈夫来了。”阮老太太遂吩咐请罗丈夫进来,让李氏等人也回避,却没有叫阮蕙也跟着出去。
阮蕙素闻罗丈夫盛名,今日能有幸一睹其大师风采,自然求之不得,见老太太并不叫她回避,也就作出懵懂无知的模样站在老太太身后。
少时,姚妈妈领了一个白衣男子进来,身后还跟了个青衣小厮,“老太太,罗大夫来了。”
阮蕙抬眼看去,只见这白衣男子约摸五十余岁,生得虎背熊腰相貌堂堂,浑身英气精神抖擞,眉宇间却又隐隐带了几分儒雅,这两种气质浑然天成,让人过目不忘,必是晋阳名医罗贤志了。他身后的青衣小厮身材修长,生得剑眉星目,手里捧着藤奁药箱,神情不卑不亢,也十分引人注目。
阮老太太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率先开口说道:“我家蒙哥儿突然患了急病,还请罗先生相救。”
罗贤志恭恭敬敬地向老太太问了好,这才上前为阮蒙号脉,似乎没有看见侍立在侧的阮蕙。
他身后的青衣小厮也显得目不斜视,微微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打量了一遍屋内的陈设,随后又偷偷打量了老太太身后的阮蕙几眼,旋即垂下眼帘,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罗贤志侧着身子在床沿坐下,微眯着眼睛,紧颦着眉头,好半晌才放开阮蒙的手腕,向阮老太太淡淡一笑:“还请老太太的宽心,令孙脉象平稳,呼吸绵长,应该没有大碍。”
“老身这个嫡长孙呀,从小就体弱多病,今儿个也不知怎么弄的,竟还吐起血来了,可把老身吓坏了。”阮老太太舒了一口长气,遂又问道:“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
罗贤志是阮府的常客,平日里府里的太太小姐公子哥儿们偶染小恙都是他来诊治,就只没到过德园。不过,关于德园里住的两位小主子的情况,他还是略有耳闻的,听说早年也曾请过郎中医治未见起色,后来阮府便放弃了求医治疗,可惜阮府没有请他来为其诊治,他一直引为憾事。没想到今天竟请了他来,这其中,想必还有些蹊跷。
到了德园,他便隐隐觉得与别的园子不一样,只是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同。此时他为阮蒙号了脉,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这孩子的脉象分明与寻常人一样,哪里有半分不中用的迹象?为何刚才去请他的厮儿说恐怕不中用了?一念及此,罗贤志便十分谨慎地向阮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令孙这病,也没什么别的,就是从小根基太弱,吃的汤药又过甚了……是药三分毒嘛,只需好好调养几个月便无大碍了。”
阮蕙不禁暗暗感叹罗贤志的医术高明,看来这名医的头衔还真不是别人吹捧出来的。
阮老太太也十分相信罗贤志的医术,当即便露出欣慰的笑容,指着阮蕙道:“还请先生为我家蕙姐儿看一看,今日午时她曾中过暑。”
依常理来说,十几岁的未婚小姐一般是不轻易抛头露面的,就算在内宅,通常也不能与男客见面,而阮老太太如此随意就叫罗贤志为一个千金小姐诊治号脉,也有些于理法不合。罗贤志心里疑虑重重,缓缓抬起头来,似乎这才看到阮蕙。
阮蕙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祖母,蕙儿身体好着呢,不用请先生看了吧?”
罗贤志身后的青衣小厮闻言又悄悄瞟了阮蕙一眼,唇角微勾,隐含一抹笑意。
“乖乖地听话,快让罗先生为你号号脉。”阮老太太满脸慈详,宠溺的语气似乎彰显着她这个长辈对小辈的关怀和心疼。
阮蕙只好依言在床沿上坐下,让罗贤志为她号脉。
这一次,号脉的时间更长。
阮老太太微微眯着眼,看起来似乎在打盹,眼里却隐隐透出一丝莫名的兴奋,有一种捕猎者焦躁而又不得不耐心等待的兴奋。
姚妈妈自领了罗贤志进屋,便也没再出去,眼见此等情景,心里也是疑惑重重。
罗贤志终于开口说话了:“令孙女脉象与他兄弟完全相同。”
015、初露端倪
“哦?”阮老太太闻言,不由得惊道,“不知罗先生此话怎讲?”
罗贤志抬起头来,望着阮老太太,淡淡说道:“令孙女脉像平稳与常人无异,老朽看她眼瞳时清时浊,怕是平日吃的汤药有些不对症……要是老朽能早些见到她,说不定还能尽一些绵薄之力。”
阮老太太更觉震惊,面上却神色不变,“如此说来,我家蕙丫头的病还有治愈的希望?”
“因延误得久了,老朽也只有三成把握。”罗贤志轻叹一声。
阮老太太心里顿时又惊又悔。惊的是阮蕙的病明明有治愈的可能,阮继丰和李氏却说已无药可医,分明是要瞒了自己;悔的是自己疏忽了这一对姐弟,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她一时百感交集,忍不住红了眼圈,“若蕙儿和蒙儿能痊愈,老身定重金相酬。”
罗贤志微微一笑,“老太太不用客气,老朽必尽力而为。”顿了顿又道,“老朽这即刻为两位小姐少爷开个方子,先吃一剂看看。”
阮老太太点了点头,又道了谢,便命姚妈妈去取纸笔。
阮蕙此时不仅着急,还惊疑不已,想到自己与罗贤志从未谋面,就算他是名医,又怎么可能一下子看出自己并不是真的疯傻?还有阮蒙,李氏若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弱不禁风,还不知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招数来对付他呢?这个罗贤志五官端正,看样子并不像个坏人,可人不可貌相,谁又知道他到底是何具心呢?
就在阮蕙心思恍惚时,阮老太太已伸过手来,把她拉向自己的怀里,笑微微地说道:“好孩子,听见罗先生的话没有?有了罗先生的妙手回春,你和蒙儿很快就能痊愈了。”
阮蕙还是头一次与老太太如此亲密的接触,眼见老太太真情流露,也不觉有些感叹,便露出满脸傻笑应付道,“多谢祖母肯让罗先生来救蒙儿,只要蒙儿好了,孙女一定给罗先生多磕几个响头。”
躺在床上的阮蒙听到了罗贤志的话,心里也惊讶万分,暗自思忖着应对之法。
姚妈妈这时已取了笔墨奉给罗贤志,罗贤志接在手里,他身后的青衣小厮将白纸铺上案头,罗贤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