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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要过来拜访,本用不着她特意前去。不过她想着杨怡自幼丧母,未出阁时倒也与自己亲近,情分自非一般的姑嫂可比,再者说了,姑爷又是自己的契兄,于情于理,自己还是应当表现得热情一点。
稍作梳洗,采青和芍药两个并另几个丫头婆子便簇拥着阮蕙往胜仙居而来。
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雪,地上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早有丫头们把积雪扫在路边,不过路上还是化出一片一片的水渍,就算天气晴好,也显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十分扎眼。
阮蕙经过时。小心翼翼的提起裙裾,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芍药却暗自咬牙。自己与采青几个才出阁没几天,这园子里还有吕嬷嬷管着呢,竟就疏懒成这样,可见夫人平日里是太过仁慈了。
一行人逶迤而行。不多时就到了胜仙居。
远远就能听见里面谈笑风声,不时还有杨怡的爽朗的笑声传出。
胜仙居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阮蕙不免有些感怀。
自己虽然也存心与老侯爷他们亲近,可毕竟是个外姓人,老侯爷他们虽然表面看着可亲,却还是不能赤诚相对,而杨恪除了平日里的晨昏定省,与他们谈及的都是正经事情,又哪有杨怡这般贴心?
早有小丫头远远瞥见阮蕙一行。其中一个机灵的便急忙掀了帘子进去,待阮蕙走进院门,就见杨怡满面笑容、一身盛装从里面迎了出来,伸手搀住她的左臂,“我正要过去看你呢,你怎么就过来了……听说有了身子,这一路上可要当心点。”言谈举止依旧如未出阁时那样亲昵,并不因时间的流逝有所减退。
秦秋水也跟着走了出来。本欲上前来扶阮蕙,不过终是迟了杨怡一步,脸上便显出一丝尴尬,芍药忙避过一边,恰巧为她在阮蕙身边留了个空隙,她这才顺手挽起阮蕙的右臂往前而行。
阮蕙与她一日都会见上好几面,只冲她微笑点头,就又跟杨怡笑微微地说起话来,“方才到的?怎么也没叫人提前告诉?我也好叫人把你的院子收拾收拾。”若杨怡打算回来小住。自然还是回她未出阁以前的院子方便些。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才不要回那院子里去呢!”杨怡笑着,“我呀,就想着要跟大嫂挤几天。”
原来并不打算长住。阮蕙就故作为难地道,“我倒是肯让你挤,就怕姑爷不答应。”
一语未了,杨怡已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伸手去掐阮蕙,不过向她平坦的小腹看了两眼,还是强自忍住这样的冲动。便改掐为搂,朝她挤眉弄眼,“大嫂,你不会是怕大哥不答应吧?”说着格格直笑。
阮蕙伸手一戳她的额头,无可奈何地笑道,“真不知道我那契兄妹是怎么纵容你的……都已经是大人了,还是这般小孩儿心性。”随行的丫头婆子们都吃吃而笑。
秦秋水随在阮蕙身侧,仿佛是一尊人形空气,姑嫂二人的对话,竟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阮蕙这才正了正脸色,向指着秦秋水向杨怡道,“这是你三弟媳妇秦氏,跟你同年生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秦表舅家的千金小姐,我焉有不记得之理?”杨怡调皮地冲秦秋水做了个鬼脸,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
秦秋水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这个大姑子原来竟是真的心思单纯,刚才还以为她是故意冷落自己呢!
说着便已经进了胜仙居的大门。
春寒料峭,又因长乐侯惧寒,这间大屋子里日日都是升着炭盆的。这会儿正中也放着两个,炭火烧得正旺,厅堂两边一溜儿铺着虎皮椅褡的太师椅上坐满了,左侧坐着长乐侯、杨慷,右侧上首是苏定,放眼望去,杨家的主子,就只有杨恪不在。
老侯爷居中端坐,看见杨怡与阮蕙手牵手亲昵的模样,脸上就微微露出笑意,冲阮蕙道,“恪儿媳妇来了?”
阮蕙上前给老少二位侯爷行了礼,这才与苏定见礼。
苏定早在阮蕙走进厅堂时就起身而待,因她是长嫂,自不好坦然受礼,当即忙不迭地还礼以毕,这才各自就座。
想是屋里的谈话并没有进行多久,老侯爷还在向苏定问及路上的情况,苏定恭敬地一一作答,比婚前更显几分沉稳。
杨怡素来不太沉得住气,又经过这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不时掩袖打着呵欠,却见老侯爷谈兴正浓,又不好出言打断。
120、大问题
好不容易老侯爷才算问得差不多了,打住了话头,命他们先下去歇了,晚间再一起吃饭。
杨怡还是未出阁时的性子,头一个站起身来,笑容可掬地向老侯爷告辞,随即便挽了阮蕙的手要跟她回桃花源,杨慷则邀了苏定去听涛园说话,秦秋水眼看着姑嫂二人亲密无间,心里只觉堵得慌,本想回自己的屋子,却又因杨慷邀了苏定不好同去,只得强作笑脸与她们姑嫂二人同行。
虽然不知道杨怡为什么对秦秋水如此冷淡,阮蕙倒也没有刻意冷落要她,当即与她一左一右簇拥着杨怡回了桃花源,暗地里还是吩咐芍药派人去把杨怡出阁前住的梨香园打扫出来,以这位姑奶奶的脾性,说住在桃花源便定要住在桃花源的了,不过与她同来的姑爷苏定晚上总不能也跟着她住进桃花源里吧?当然也不能去胜仙居或青柏园,更不好去听涛园里了,还是回梨香园比较妥当。
好在梨香园虽暂时无人居住,不过时常还是有婆子打扫的,只不过略加收拾便能住人了。
姑嫂三人在桃花源里闲话,因有秦秋水在场,杨怡有些私房话也不好开口跟阮蕙说,只得七大姑八大姨的说些八卦传闻,哪家最近送了女儿入宫,哪家夫人新添了小公子,哪家贵勋又纳了第五房小妾……秦秋水听得眼都不带眨的,阮蕙却有些困意,不过出于礼貌,终是强打起精神陪坐着,只盼着天儿早些黑下来。
天虽然黑得不早,不过好在杨恪比往常回来得早些,阮蕙暂时倒可以脱身了,杨怡也暂时打住了滔滔不绝的话题,跟大哥说起了晋阳的新鲜事,这倒是阮蕙想知道的,也顺便问了苏容和苏夫人的情况,当然。也打听了不少阮府的情况,毕竟,现在苏、杨、阮三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也算得上是九拐十八弯的亲戚了。
听阮蕙问起阮蒙,杨怡不禁笑道。“你不提这茬,我倒差点忘了,阮大公子托我捎了封信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阮蕙,又向杨恪道,“大哥,今晚我想歇在你这里,跟大嫂说说话儿……”说着拉着杨恪衣袖摇了两摇,十足的撒娇耍赖的模样。
他们兄妹感情一向尚好,杨恪向来也宠她。虽觉讶异,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杨怡的要求,“你若歇在这里,我倒是可以去祖父那里挤一挤,不过苏定那里倒不好办。你不是回家小住一段时日的么,多的是时间跟你大嫂说话,又何必巴巴地赶在这一晚两晚的?” 就算她们姑嫂有体己话要说,也不好让苏定一个人宿在梨香院。
杨怡撇了撇嘴。却不好违逆大哥的意思。大哥的话,通常是说一不二的。只是她要跟阮蕙说的话,当着秦秋水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可不等没人的时候说?可秦秋水就似粘着她们似的,也不知道看个眼色,倒让她心里有些不快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晚饭时间。吕嬷嬷亲自过来请诸位爷和夫人们前去胜仙居吃饭。
就是大年三十,胜仙居也没有今天这般热闹,更别说今天还算吃上便宜团聚的团圆饭了。老侯爷心里那个高兴。胡子抖擞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直望着下首的孙子们笑,想着若是老太婆不死,看到眼前和美的景象,只怕高兴得连嘴也合不拢呢!想着想着,眼里就蓄满了泪花,差点就掉了下来。
阮蕙觉出老侯爷的异样,知他定是触景生情,当即便十分殷勤地为他布菜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果然老侯爷一会儿就把心放在吃食上面,吃得津津有味起来。
好不容易一顿时饭罢,丫头婆子们侍候着主子们漱口净手,眼看天色渐晚,杨怡只得带着人回了梨香园。
杨恪与苏定、杨慷三人小酌了一会,因杨慷不胜酒力,便适可而止,回来时已到了亥时一刻,因天气寒冷,阮蕙便没有等他,早早地偎在温暖的被褥里了。杨恪洗漱已毕,和衣上了床,见阮蕙醒着,便跟她悄声说话。
阮蕙知道他这几天在忙着回京述职的事。眼看就要出孝,杨家既复了王爵,不回京领个闲差也是不可能的,袭爵的事也定会在这段时间定下来,毕竟世子已经成家立业,再不龚爵,旁人也要说三道四了。不过想着芍药先前提过的话,心里终是有些不爽意,因此言语间便有些淡淡的应付的意思。
因阮蕙怀孕,夫妻之间亲近的次数明显减少,尤其是杨恪在听了常妙春说“绝房事”的话之后,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每每夜间情动,都不过亲吻抚弄一阵以解饥渴,不过那终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想到杨恪每次微颦的眉峰,分明就有无法言说的苦衷,因而阮蕙对于芍药的话,也不由得有几分信真。
杨恪哪里知道阮蕙的心思,不过还是察觉到她的异样,还道是因为他拒绝了杨怡的要求,当下便笑着解释,“……他们终是新婚夫妻,哪有分房而睡的道理?若是我,也断不肯与你分开的……”
听得阮蕙细眉一展。是了,这么多的日子,就算是自己月事来了不便亲近,他也总是睡在自己身边。这么一想,心里不由一热,当下伸臂搂住杨恪的腰身,低声说道,“我知道了,再不会任着怡姐儿的性子来……只是不知道她想跟我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倒有事要跟你商量呢!”杨恪微微一笑,顺手揽她入怀,轻抚着她散在枕边柔软的长发,“一直不敢跟你开口,就是怕你生气。”
难道是要说纳妾的事?阮蕙心里一跳,抬起眼睑看他。
“我原说要陪你到孩子出世,可现在,京里有事,只怕要暂时离开长乐一段时日。” 杨恪温柔地抚弄着她的脸颊,脸上有深深的歉然。
原来并不是这事。阮蕙倒是松了口气,“就算是回京述职,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担心,就是我那些老王叔们情绪有些不宁,我怕出事,就想着提前去长宁看看,然后等述了职再回来,不过时间就说不准了。”杨恪说得轻描淡写的,看起来问题不大。
可阮蕙了解他的为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态度,所以这次提前去长宁,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想着苏定这时候与怡回来,杨恪就直言杨怡是回来小住的,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说,苏定是特意送杨怡回来的,如此一忖,阮蕙更觉事关重大,当下就望着杨恪道,“你别瞒我了,还是跟我实话了吧,也省得我在家里担心。”忽想起杨家的祖训女人是不干政事的,当下又笑了,“爷不想说就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只要爷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杨恪的手臂紧了紧,将阮蕙的额头抵在他的左胸,好半晌没有说话。
听着杨恪胸口“扑通扑通”强而有力的心跳,阮蕙忍不住闭上眼睛。她原本就不希罕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只要衣食温饱她便心满意足,但杨家却搅进了夺位风波,又与秦家有了隔阂,老侯爷虽然精明,毕竟年纪也大了,长乐侯又是个不能做主的,杨慷是庶子,杨家能得用的,竟只有杨恪一个人了,他是未来的小王爷,整个长乐王府的将来,也就寄托在他的身上了。这样一想,终是忍不住说道,“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