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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仙姿玉容,没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
可是此刻,他幽黑的眸子就如一潭春水,那般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细腻温柔得让她的心湖都起了微澜。
这样的他,让她有些陌生,也有些吃惊。
也许只是酒精发挥了作用,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放任自己的感情吧!
车内很安静,马车轱辘的吱格吱格声清晰地传了进来,偶尔还有杨林甩着空鞭子的清脆响声。
杨恪微闭着眼睛,双手搂着阮蕙的纤腰。他的头略略低垂,下巴靠在她的肩头贴进颈脖的位置,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钻入他的鼻息,他轻轻嗅着,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东西时,脸上全是幸福满足的表情。
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庶民该有多好!
远离纷繁的红尘,与她做一对神仙眷属该有多好!
可他是长乐侯府的世子,身上承袭着几代人的希望,背负着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他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自从他在广绵看到这个绝美的女子,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如同被羽毛拂过,令他不可自抑地喜欢上了她。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更令他心动的是,她的眼睛里总闪烁着倔强不屈光芒,与他又何其相像?
物以类聚。后来他知道了她所受的那些苦一点都不比自己少的时候,心底的爱怜就更如水草般疯长。他看惯了尘世浮华,早不将门第家世放在心上,出身普通的她,便如上天注定般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决意与她一生相守,永不离弃,直到永远。
可是,心愿往往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无情的。
江北兵变,时局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扣在弦上的利箭,已不得不发。如果出了半分差池,这样美好平静的生活,也许将永远不会再有了。
想到这里,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他原本想给她所有的幸福,谁知道世事无常,他不仅无法预测未来,更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让她安危无虞。不过,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保她无恙。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直到杨林停下马车轻叩车门时,阮蕙才回过神来,当下挣出杨恪的怀抱下了马车。
杨恪大踏步跟了上来,一把牵起她的手,半搂半拥地与她进了酒楼。
这座号称长乐城内最豪华的“五味楼”果然名不虚传,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菜色让阮蕙吃得十分尽兴,临了还打了两个大包,说是带回去给采青她们尝尝。
杨恪看天色还早,便叫杨林与跟车小厮先行回府,自己则与阮蕙在街上随意散步。杨林犹豫半晌,叫那厮儿一个人去了,自己则驾着马车远远随在两人身后。
漫天晚霞洒在长乐城内,为城内增添了几分详和之气。因近黄昏,城中车马行人渐少,各家已升起炊烟,街边两旁的店铺也已陆续打烊,街上就显得更为安静了。
两人缓缓走在青石砌成的街道上,手牵着手,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这在现代生活中屡见不鲜的场景,却令长乐城内的人们小小吃了一惊,待看清那戴玉冠的竟是长乐侯府的世子时,反而不觉诧异了——杨世子若有哪天没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来,倒还真让人意外了。
阮蕙心思全在两边的商铺上。在阮家这一年多,她几乎足不出户,就算出去,不是串门就是走亲戚,哪曾逛过商铺?此时只觉新奇,一家家看过去,偶尔还走进店里欣赏一番,一时只觉眼花缭乱。
杨恪表情轻松地跟在阮蕙身后,多半时候,他的目光都是落在阮蕙的脸上的,好像觉得她的脸比那些五彩缤纷的绫罗绸缎还要好看。
阮蕙倒也不是想要买点什么,只不过瞧着这些东西好看,又难得出来一次,因而就显得兴致勃勃,几乎将半个长乐城都逛了遍,只要她多看了几眼的东西,杨恪就命人包起来,不顾阮蕙的反对,不过倒把个杨林乐得呵呵直笑,张罗着把东西搬进车厢。
看着暮色渐浓,阮蕙这才惊觉,当即提出回家。
杨恪便笑着抱她上了马车,杨林暗暗抿嘴好笑,待两人坐好,这才挥动手中的马鞭。
马车一路疾驰行来,街上行人渐少,只闻马蹄得得。
阮蕙看着堆满车厢一角的各色物品,倒也满心欢喜。
杨恪依然如先前一般将她圈在怀里,紧紧地搂住她,脸上也挂着笑容。
突闻杨林一声惊叫,似是马车撞上什么东西,车内两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马与车已脱离开来,电光火石间,杨恪将阮蕙护在怀里,随着车厢轰然翻倒,他的头重重撞上了车顶厚重的铁板。
车外杨林已腾身上前,举手劈开车窗,浓重的夜色里,只见杨恪紧紧搂住阮蕙,额角处赫然冒出殷红的鲜血。
077、背后黑手
阮蕙被杨恪紧紧抱着,只受了些惊吓,却安危无恙,此时见杨恪不动,不免心中着慌,忙疾声呼道,“世子!”又问杨林怎么回事。
杨林懊恼地颦着浓眉,“来的时候一路平坦,不知为何突然多出一条深沟来,前面还拦了一块巨石,属下一时大意,就没……”边说边上前来,“世子爷怎么样了?”
好半晌才听杨恪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我没事,死不了……”一语未了就已昏迷过去。
杨林急忙把车篷掀到旁边,低下头来检视杨恪的伤口,心里暗暗叫了声“好险”,伤口不大却深及寸余,且还在贴近太阳穴的位置,若再偏几分,便有性命之忧了。他当机立断,俯身抱起杨恪,沉声向阮蕙道,“少夫人……世子伤势严重,马车又已撞坏,属下想先送世子爷回府救治,您看……”这个时候,世子爷在他心里才是第一重要的,少夫人的安全虽然要紧,却还可以缓一缓。
阮蕙看到杨恪额角殷红的血迹,只觉一片惶然,此时听杨林一说,忙道,“你只管送世子回去,不用管我……我就在路边避一避,回头你派人来接我就是。”
杨林见她毫不迟疑答应下来,没有半分惊异害怕的样子,当下心里也是一宽,便道,“这路边草丛甚是茂密,少夫人就先在这里坐一坐,我马上派人前来接您。”见阮蕙点头,脚尖点地,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眨眼间就变成一个小黑点。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好在月色渐明,照得周围亮晃晃的,也没什么风吹草动,阮蕙屈膝蹲在草丛边,心里倒也没有惧意。杨恪为何会突然受伤以杨林的武功,为何竟连马车撞上了路中央的巨石也没反应过来?为何好好的路上会突然多出深沟来?——这些个问题深深困扰着她,越想越令她心中不安,看着面前被杨林拆成几块的车厢里星星点点的污黑的血迹,她更觉眼皮跳得厉害,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脑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当即提起裙裾钻到离马车约摸有二三十丈远的草丛里,也顾不得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裙。
少时就有几匹白马奔到已成七零八落的车厢前,马上坐着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衣汉子,脸上还蒙着黑巾,为首一人勒住马缰,围着车厢打了两个转,方才低声说道,“看样子是着了道了……只不知能不能要了他的命……”
阮蕙蹲在齐人身的杂草丛里,隐隐听见那人的话,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处直窜下来,全身顿时一片冰凉——这些人,分明是要置杨恪于死地!
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恭维道,“咱们王爷高瞻远瞩,杨恪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又怎能逃得过您的如来神掌?”接着又听先前那人冷冷笑道,“你懂得个屁!这杨恪虽然年青,却是个劲敌,不知费了咱们王爷多少脑筋!这次多亏了杨恪新娶的夫人令这小子神魂颠倒的找不着北了,要不然,以他的谨慎多疑,这样的小伎俩又哪会轻易让他着了道!”
阮蕙心里一凛,想起杨恪从秦家出来时的确显得有些微醺,不由得后悔自己任性——要是早些回家,说不定就可以避免这场事故!又想着杨恪受伤后那苍白的脸色,只觉心里揪然生痛,要是杨恪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将情何以堪?!
忽又听沙哑噪音道,“这小子不除就是个心腹大患……今天若是不死,也能挫挫他的锐气……嘿嘿,他只怕再想不到自己竟会……”话音未落已被为首那人打断,“好了,既然任务完成,咱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说着调转马头,扬起手中的鞭子,打马而去,余下几人也紧随其后,一阵嘈杂过后,便杳无人声。
破落的车厢处,只留下了几行杂乱的马蹄并弥漫的尘烟。
阮蕙缩着脖子,依然一动未动。她只觉全身发冷——难道她注定就要在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中度过这一生的时光么?好不容易从阮家脱身出来,没想到嫁给杨恪,也还是要过这样的生活,而且,似乎更要血腥残忍,更令她心惊胆战。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有马车的轱辘滚动声,还有人低低地叫唤“少夫人”,听声音好像是杨林。她这才探出头来,借着朦胧的月色,她看到前面停着一辆杨家的马车,为首之人正是杨林,领着数位身着杨府服饰的仆妇在草丛边寻找,她才慢慢站起身来,应道,“我在这里。”
杨林几个纵跃就到了她跟前,还未出声,阮蕙已然开口问道,“世子他,怎么样了?”
“请少夫人放心,世子爷已经清醒过来,就是他吩咐属下即时过来接少夫人回府的。”杨林微一犹豫,沉声应道。“您赶紧上车吧!”
阮蕙这才轻轻吁出一口长气,遂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这一回,杨林不再驾车,而是骑了一匹黑马随在跟在马车后面。不多时便回了杨府,只见全府上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更盛于白昼。马车从角门驶入,到了二门方才停下,采青采平几个早已候在二门外,此刻看到阮蕙平安归来,犹带泪痕的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阮蕙对着采青她们重重地点了点头,就径直走进桃花源。
老侯爷竟然也在,左手撸着花白的胡子,来回在厅堂里踱步。长乐侯则笔挺地坐在北面左侧下首的木榻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黄姨娘与那老侯爷的那位老郭姨太太也在,各自侍立在老少两位侯爷的跟前,俱是神色不安。
阮蕙步履沉稳跨进厅堂,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她身上,她不及细想,就听老侯爷沉声说道,“你……回来了。”语气略显生硬,显然是认为杨恪之所以受伤,与阮蕙不无关系。
黄姨娘看见老侯爷微沉的脸色时,忙迎上两步,一脸关切地伸手拉了阮蕙的手道,“平安回来就好……没吓着你吧?”
阮蕙早瞥见老侯爷脸色不善,连忙低眉顺眼地道,“累着家里长辈们担心,都是我的不是……”话锋一转,又道,“不知世子怎么样了?能否让我见一见他?”她此刻心无杂念,不论别人怎么怪她怨她,她都不会介意,此时此刻,她只想把心中那些疑惑和方才见到的那一幕说给杨恪听,让他早些做出判断,弄清楚到底是谁要害他。
078、将计就计
方才采青已经在路上告诉她,世子并没有歇在桃花源,而是被安排住进了老侯爷的胜仙居。从二门处到桃花源这短短一段路程,阮蕙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杨家的人认为自己与世子受伤有关,否则决不会不让他留在桃花源,毕竟,杨恪从小到大一直都住在这里。
黄姨娘看着阮蕙眼里泪光盈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觉心里一软,连忙宽慰她道,“方才已经将伤口包扎清理过了,郎中交待说不可扰了他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