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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直呼未婚小姐的闺名,自然不是有道君子的所为,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危险又多了几分。阮蕙心里一沉,仿佛刚刚才察觉到车内的异样,慢慢抬起眼睑,直视那人的眼睛:“你是什么人,难道不是阮家的车夫么?”
虽然车厢内光线略显昏暗,年轻男人还是看清了近在咫尺清艳如花的脸庞。他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径直弯着腰跨进车厢,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来:“阮大小姐不必管我是什么人,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看上我了,想要嫁给我不成?”轻佻十足的模样。
“放肆……”采青与姚妈妈脸上皆现怒色,眼光落到男人腰间的长剑上,便硬生生地咽下了涌上喉头的斥责。
阮蕙也在这片刻之间看清了年轻男人的脸庞,并且很快地确定了他的身份——端正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略显桀骜的眼神加上一身湖绿的锦缎长衫和腰间镶满珠玉的剑鞘,她几乎可以断言,这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来做劫匪,倒是一件奇事。可是,如果这个纨绔子弟是邵仲平呢?那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自从阮薇那天提过衡州邵家,她就把邵家祖宗三代的情况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这个邵仲平,简直就是邵家的一个败类!
邵仲平今年二十有五,其夫人刚刚过世一年(当然,这位夫人的死因是十分可疑的),正准备娶个填房。此人生性风流,仅侍妾室就有十余人,没有名分的丫头、通房更是数不胜数了。就算这样,他还惦记上了他父亲的新纳的小妾,竟与其勾搭成*奸,后被人发现奸*情,父亲的小妾自缢而死,老父也气得吐血而亡,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衡州城内无人不知。邵仲平却不以为意,仍就明目张胆四处调戏良家妇女,稍的姿色的都不肯放过。
这样的邵仲平,让邵家的声名扫地,人人唾骂,可邵仲平本人,却依旧我行我素,全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其厚颜无耻可见一斑。
也不知李氏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世上还有邵仲平这样一号人物,并且还想把自己嫁给他做续弦。阮蕙迎上年轻男人的目光,显得不卑不亢,“你这厮好生无礼,普天之下女子无以数计,难道每一个见过你的女子都要嫁给你不成?”语调虽然不高,语气却显得有些凛然。
“若我能享尽天下美人,则此生无憾矣!”那男子哈哈一笑:“阮大小姐深知我心,倘若嫁我为妻,咱们夫妻必定琴瑟和鸣,美满无比。”
此言一出,阮蕙心里自是暗暗焦急,瞥见姚妈妈与采青煞白的脸色,更觉心急如焚,捏着帕子的手心已被汗水浸透。
那男子显然也看出她的紧张,脸上得色更盛,忽见阮蕙衫裙上的血渍,眼光陡地一闪,“你怎么了?”
随着男子的目光,阮蕙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血渍,她心念急转,不禁脱口而出:“我已有孕三月,方才被马车一颠,想是……想是孩子不保了。”虽然女子的名节在这个时代比生命更加重要,可阮蕙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拿这个来赌一把了。
姚妈妈和采青顿时张口结舌,仿佛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男子听到“孩子”两个字时,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异彩,端正的五官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一拳击在车门上,“可恶的老乞婆,竟然让我来抢一个破鞋!”
难道自己用错了方法?阮蕙心里不由得一紧。此人若真是邵仲平,他家里死了那么多的女人,就算把自己当成“破鞋”,说不定也不会轻易放过的!如此忖罢,她脸上已经流露出哀怨和无助的表情:“看公子相貌堂堂,必定是胸襟宽广之人,还望公子怜悯,让我们在医馆下车,也好看看孩子……还保不保得住。”风流公子,多半是爱听奉承话的,多半也不会喜欢“有了孩子”的她,若是因此而放自己一马,那是最好不过了。
男子脸上的狰狞之色渐缓,目光在阮蕙平坦的小腹上扫过,这才冷哼一声:“晦气!”将车帘一抖返身出去,生怕沾染上了血腥之气似的。
阮蕙不敢大意,抖抖索索地向采青招手,示意她靠近。
采青虽然聪慧,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跟在阮蕙身边,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已吓得面色苍白,歪倒在车厢里。好不容易才等到那男子出去,见到阮蕙招手,忙支起身子爬到她脚前,还未张口已流下泪来:“大小姐……”
阮蕙连忙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则握住采青的胳膊,细若蚊呐地低语:“你别怕,等下如果看见前面有人家,或是路上有人经过,咱们就从窗口跳下去!”
039、铤而走险
采青浑身一抖,险些又要惊叫出声。
阮蕙忙捂住她的嘴,一字一字地在她耳边沉声说道:“你怕不怕?”
采青使劲点头,忽又连连摇头,喃喃低语道:“奴婢不怕,不怕……”
“不怕就好。能逃得出去自然最好,若逃不了,也只能认命了。”阮蕙唇边绽出一抹决然的笑意,“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得光明正大,绝不能让小人……”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出口,相信采青也是明白的。
采青脸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滚落,好半晌,她才紧咬牙关,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面的姚妈妈虽然听不见她们的对话,不过还是从两人凝重的面色看出异样。她是经年的老人,已知身处险境,见状也就探身上前,低声问道:“大小姐?”
面对姚妈妈的冷静,阮蕙只觉纷乱的心跳又缓和了一些,遂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沉声低语:“我想跳车。”
姚妈妈已从那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看出了凶险,一想到落在那群歹徒手中的可怕后果,她就不寒而栗。还没来扬州的时候,她就觉得阮蕙其实是大智若愚,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更加肯定了先前的想法,又见阮蕙当着歹人沉着镇定说出“有孕”,震惊之下只道阮蕙自有良策,此时突听“跳车”二字,不由得大惊失色,“跳车?!”
阮蕙便把方才对采青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才抬起眼睑,望向灰蒙蒙的车窗,目光深沉而悠远:“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姚妈妈看出阮蕙的决绝,却又想到跳车的危险,一时之间也心念百转,权衡之下,便缓缓点了点头。
车内又是一片死寂。
阮蕙返身打开窗帘,再次将头探了出去。
车外,雨势渐小,视野也豁然开朗。
她不甘心地往后看去,混浊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更别提苏家的马车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往前看去,竟依稀可见前面隐隐约约的山丘和村庄轮廓,就在不远处,竟还有几辆马车往这边驶了过来。
天不灭无路之人。她心里一喜,立即回身招手。
采青凑近,姚妈妈也疾步走到另一边窗前,看到前面缓缓过来的马车时,脸上都露出喜色,迅速靠到阮蕙身边。
值此非常关头,阮蕙不仅是她们的主子,还是她们的主心骨。
“等马车驶到跟前之际……姚妈妈先跳,采青再从姚妈妈那边跳下,也好有个照应,不用管我……千万记住,一出马车就大声呼救,尽量往过来的马车靠近,只要那边马车愿意出手相救,咱们就有机会脱险……”阮蕙抚着“突突”直跳的胸口,低声向两人说着。此际已容不得阮蕙千思百虑,与其束手就擒,倒不如铤而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所以让采青和姚妈妈一边,也是看她腿脚利索远胜于自己。
采青与姚妈妈相视一眼,似乎达成某种默契,旋即郑重点头。
阮蕙伸手,把她们环在怀里,默默地拥抱着。
若是不能顺利跳出,或是无人相救,那她们,就只有一个结果。
这样的结果,是最残酷无情的,也是她们所害怕看到的。
采青与阮蕙形影相随了近十年,自然深知这异乎寻常的拥抱意味着什么,早已泪如雨下。
姚妈妈更是百感交集,一时间也老泪纵横。
雨势渐小,由远及近的车轮的骨碌声已清晰可闻。
三人已将裙摆紧紧系在腰间,姚妈妈也作好了翻越车窗的准备。
对面缓缓前来的华盖马车前坠下的五光流彩的流苏已隐约可见。
阮蕙的手便抚上了姚妈妈的肩膀。
阮家的马车在慢慢减速,想是因道路狭窄而为对方让道。
眼看对面领头的马车驶到近前,前面车夫的面孔已能看得一清二楚——是个衣着齐整的年轻小子。
阮蕙的手轻轻用力,“跳吧!”
姚妈妈踩着采青的肩膀,骑跨上车窗,眼睛一闭,“腾”地跳了下去。采青回头瞥见阮蕙已打开另一边车窗,半边身子都探了出去,她这才毫不犹豫地爬上车窗,“噌”地往下一跳。
阮蕙也在同时“扑通”一声落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全身上下都沾满黑黄的泥巴。几乎就在落地的瞬间,她看清对面马车上那个年轻车夫惊讶的表情,那分明是看到自己跳车的惊讶表情。她不再犹豫,用尽全力疾声呼道:“救命!”真是老天保佑,她正好落在这辆马车的前面。
而车窗的另一边,采青已扶着姚妈妈向这边冲了过来,嘴里也大声叫着:“救命!救命!”
阮家马车驭座上的那个年轻男子显然没料到会发生突变,一愕之下,连忙跳下车来,扑到阮蕙面前,恶狠狠拽起她的胳膊就往车厢里拖,另两人也纵身下车,把采青与姚妈妈也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一言不发就往车厢那边走去。
对面的马车已经缓缓停下,显然是看到这异常的一幕。
阮蕙一边挣扎,一边用力高呼:“救命啊,救命!”
年轻男子眼里闪过暴戾之色,另一手便伸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几乎就在同时,对面的华盖马车里跃下一个人来,几个纵身便落在阮蕙面前,“放下她!”
男子手上一滞,掐住阮蕙脖子的手顿时松开。
阮蕙猛烈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又张口叫道:“壮士救命!”抬头看见对面的人时,不由得呆住了——这分明是一位面如冠玉的翩翩美少年,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能救她脱险?!
被称作“壮士”的华服少年微微皱眉,随手掸了掸溅满黄泥裤管,也不看阮蕙一眼,只向男子冷冷地说道:“放开她。”
就在华服少年说话的同时,他一行的马车里已经跃出十几个劲装打扮的汉子,几个起落便扑到他的跟前,个个手按剑柄蓄势待发,似乎只等少年一声令下。
男子先前只看见华服少年一人时,还是满脸不屑,此时看到他身后众多的劲装汉子,脸色顿时一变,不过仍未放下阮蕙,只向那华服少年说道:“我自管教家中逃妾,与尊驾并无干系,还请让开。”
阮蕙这才发现众劲装汉子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她抬起头来望向那少年,大声说道:“我是晋阳阮家的小姐,并不是他家逃妾,此次南下扬州探亲不幸被这伙强人劫持,还请少侠救我。”
男子急忙打断她的话:“尊驾别听她胡言乱语,她的确是我第五房小妾……”
不容他说完,华服少年已冷笑一声:“既要逃跑,必已与你离心,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放她自由,全你仁慈之名,倒也两全齐美。”
男子虽然心中盛怒,也从对方的阵势上看出他必定来头不小,眼角的余光扫过阮蕙如梨花带雨般俏美的脸庞,心里却涌出一阵不甘来,当即也向那少年冷笑道:“此女与人勾搭成奸,我还要拿她回去沉塘,又怎能就此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