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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芳说道:
“这些事我也不甚了解,都是下人琢磨的。说是用坛子封严实了,拿冰袋镇着,深埋在地下,经年也不变味儿。”
李辅国身穿朝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就听李太监高声说道:
“李辅国接旨!”
李辅国慌忙跪倒在地。
李太监展开圣旨宣道: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今天天气好,丞相来点卯。陪朕赏歌舞,对弈论攻剿。宝应元年二月,钦此。”
李辅国慌忙望旨叩拜谢恩,三呼万岁毕,站起身来,跟随李太监去了。
翠香见元婉芳脸上很不高兴的样子,不敢前去打扰,悄悄地要往外走。
元婉芳却叫住了她:“你回来。”“
是!主子。”翠香小心地答应一声,把迈出门外的左脚又收了回来,恭立在门边。
元夫人脸色略有好转,轻轻“哼”了一声,开口问道:
“刚才我让你接替金总管的事,可想妥了吗?”
翠香怕她有气没地方泄,来找自己的晦气,便跪在地上道:
“回主子的话,奴婢还没有得空去找金总管。”
“哼!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你不如干脆说不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去。我如今老了,李辅国老猫闻腥,看中了你吗?可现在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放肆!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轮不到你来管我!”翠香慌忙叩首道:“主子千万不可动怒,吓死奴才也不敢的!奴才有不是之处,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别气坏了身子。”说完,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元婉芳生气地说道:
“快起来吧!去找金总管办一下交接的事。”
翠香磕了个头道:
“谢主子垂爱!奴才这就去找他。”然后起身离去。
小丫鬟荷花、冬梅挨了翠香一顿骂,心里委屈,便找到亲娘舅金总管,添油加醋地说了好多翠香的不是,想让他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丞相府总管金公奇,被下人们称为“铁公鸡”,四十岁开外,一对三角眼,满脸横丝肉,酒糟鼻子,四方阔口,海下一部乱糟糟的胡须,头戴文生公子巾,身上穿青挂皂,脚下一双抓地虎快靴,腰扎一条巴掌宽的牛皮板儿带,铜狮子头别子,肋下挎一把宝剑,走起路来一步三摇。他要是把三角眼一瞪,那些丫鬟、婆子,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就是被扣了工钱,也不敢去问个明白。别看金公奇那么霸道,就是不敢惹翠香。
到了午时,金公奇回到自己的厢房屋,老婆给他端过来一壶烧酒,一碟茴香豆,一盘酱牛肉,摆放在桌子上。他骗腿坐在床上,自斟自饮着,心理盘算着如何整治一下翠香。
丞相府的总管比五品台抚还要吃得开,想拍他马屁的人,都怕挨不上边儿。要整治个一般的丫鬟,那是老虎吃蛤蟆——小菜一碟!至于这个翠香,就该动一番脑筋了,知道她与李辅国有着特殊的关系,弄不好就丢了这个饭碗的。想了好一阵儿,也没想出个主意来。
正在这时候,门帘一挑,走进来丫鬟翠香,身后跟着银屏、紫玉。
金公奇以为翠香是来赔礼道歉的,瞥了她们仨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唔哟喝!三位姑娘驾临舍下,有何贵干哪?”
“金公奇!”翠香看着他那副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高声叫了一声他的名讳。
丞相府的下人们,还从来没人这么叫过他,金公奇不由得“嗯”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在她们脸上扫视着,恨不得跳过去扇她们几个大嘴巴。
翠香镇静地说道:
“金总管!元夫人发下话来,派我来接替总管之职,准备办理交接事宜吧。”
金公奇酒量不大,每顿喝不上三两酒,便醉得找不着北。平日里摆上酒壶,也不见得就喝二两,就是摆摆谱。今儿个心理不痛快,又多贪了半两,说话就没把门儿的了,抬手掀翻了桌子,瞪起三角眼说道:
“什么?你来接替我的差事?”
“是的!元夫人的意思。”翠香不紧不慢地说道。
金公奇旋身下了床,光着脚丫子,举手就朝翠香打过来。银屏、紫玉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往后一拧,把他按倒在床边。
金公奇翻白着眼睛破口大骂:
“什么他妈的元夫人!纯粹是个忘恩负义的淫妇。那重喜、重明两个王八蛋,就是大爷我的种!哈哈哈!李辅国没那玩艺儿,是那个姓元的小贱人,死乞白赖的勾引我,她有几根毛我都知道!我还没老呢,这狗娘养的就往外轰我,我就是变成鬼,也饶不了你这个婊子养的!”翠香听他骂得越来越没有人话了,这里离元婉芳的小楼又不远,怕是让她听得,定然责怪我办事不利,便吩咐银屏、紫玉道:
“把他拉出去,找东西把他的臭嘴堵上!”
第一百六十三回 惹众怒金公奇命归黄泉
惹众怒金公奇命归黄泉
这些年来,银屏、紫玉没少受金总管的欺负,听翠香这么一说,二人使了个眼色,把他推到了西挎院的马厩里,用绳子捆在拴牲口的木桩上。
紫玉也不怕弄脏了手,捡来两个干驴粪蛋子,就往金总管的嘴里塞。
他拨愣着脑袋直劲地躲,银屏用手掐住他的下颌骨,嘴刚一张开,紫玉那里就把驴粪蛋子塞了进去。
这里事情刚了,元婉芳缓缓来到了近前,见金公奇嘴里呜噜着,直个劲地跺脚,便阴下脸来问翠香道:
“金管家在说些什么?跟我学说两句。”
金公奇骂出来的话,元婉芳怎么能受的了?她又是好面子的人,弄不好,我们也会受到牵连,说不定会灭口!想到这,翠香打了个冷战,却装出一副笑脸来说道:
“主人呀!他把酒都喝到狗肚子里去啦,我能让他胡唚么?”
元婉芳微微点了下头,看了一眼金公奇说道:
“教训他一回,让他长点记性,免得酒后无德。”说完,轻移莲步,沿着青砖铺就的曲径,往后花园走去。
翠香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余悸犹存地看着元婉芳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点指金公奇骂道:“都是因为你这条老狗!险些害了我姐妹的性命。银屏、紫玉!找几个姐妹过来,给他点厉害瞧瞧,让他知道平日里打我们的滋味!”
言毕,从马厩里拿过来一条苘麻绳子,递给了丫鬟紫玉。紫玉伸手接过来,见绳子上血迹斑驳,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浑身栗抖!记得刚到丞相府时,自己才八岁,登着小板凳刷盘子、洗碗,脚下一滑,摔碎了一个青瓷花碗。金公奇知道了,用苘麻绳子把她捆起来,头上顶了个小碗,六月里在日头地里晒着,一直到她昏厥过去,最后还扣去了她二两银子,那时候,她一个月才挣一钱银子呀!紫玉盯着金公奇,恨得银牙直咬,浑身颤抖着骂道:
“姓金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哪!真是苍天有眼,报应啊!”说完,抬起脚来,朝他腿弯处踹去,金公奇应声跪倒在地。紫玉眼里含着泪水,也没擦一把,抹肩头拢二臂,左三扣右三扣,来了个五花大绑,吊在柳树上,折了根柳枝就打起来。她一连打折了十几根柳条,累得娇喘嘘嘘,坐在地上,还抽打着他的脚面。
金公奇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水沿着双腿,不停地滴落下来。
有嘴快的丫鬟,很快找来了十几个受过金公奇欺侮的人,他们拿着扫帚疙瘩、木棍、铲子、瓢子、擀面棍儿等赶了过来,上前就是一顿暴打。
他们恨在心头,下手也就没轻没重的了,开始还看见金公奇两条腿直蹦蹬。少时,就见他脑袋一耷拉,嘴角淌出来血水和驴粪。他们还嫌不解恨,朝他身上唾着唾液,哭骂声不绝。丫鬟淑红伸手在金公奇鼻子下一探,发现气息尽无,吓得惊呼道:
“坏了!打出人命来了!”
她撒手扔了擀面棍儿,双手捂住脸,“哇哇”地哭了起来。
众人听罢,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准个主意。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厨房的丫鬟们尊称她为王妈,她“呵呵”地大笑起来,手拍着胸脯说道:
“好哇!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亲手杀了这姓金的,可出了老婆子心里的一口恶气!当年就是他,害得我夫妻离散,夺去我未满一个月的儿子,把我抢进李家,给李重光来当奶娘。这个挨千刀的!能有今日,这真是苍天有眼哪!我就是死上一百回,心里也高兴着哪!呵呵呵!孩子们都别害怕,官府怪罪下来,王妈我一个人扛着。”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披头散发、面色黑黢黢的女人,人们称她为“疯妞”。
疯妞差不多三十岁出头,王妈说她是穿着嫁妆进的李府,人长得很漂亮,只是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成天价挑水,劈柴,闲下来就蹲在没人的角落里,说些个谁也听不懂的话,时间久了,人们便不再注意她。今日她看见金公奇,顿时瞪大双眼,随着“哇”地一声大叫,放下水桶,拿起扁担,流星般地跑了过来。只见她抡开了扁担,朝金公奇当头便砸。没人记得清她打了多少下,只是脑浆子流出来之后,她抱住金公奇的双腿,狠狠地咬下一口血淋淋的肉来,嚼了几下,硬是吞进了肚子里。她坐在那里,双手拍着地大声哭道:
“苍天哪!大地呀!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让我活着看到了他的下场!”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王妈妈!众位姐妹!我叫刘晓青,不疯也不傻。今儿个当着大伙的面,就实话实说了吧!在天宝二年春天,闹起兵荒来,爹娘怕我遭到兵荒之灾,把我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他姓苏名涣,武功极好,又通文墨。当时,我很是高兴,第二天花轿就上门娶亲。就在半路上,来了一伙强人,把我给抢了去。为首之人,就是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他们把我糟蹋了之后,这些畜牲又把我弄到了这里。日后,我认出他来了,总想找个空儿报仇雪恨,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我活到今天,终于看到了这个恶贼的下场!我心里高兴啊!金公奇,你这个恶魔!我恨不得生吃了你,方解我心头之恨哪!”
王妈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劝道:
“孩子呀!咱们穷苦的人,都有一本受欺压的血泪帐,眼泪洗不去悲哀,没权没势的,就只能忍了。你看那些造孽的,也没有得到好死的。”
她这里正劝着刘晓青,从月亮门里走过来元婉芳,身后跟着六个丫鬟。她看见金公奇的尸体,假装惊讶地倒退了数步,抬手一指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在我府中,莫非闹出人命来了不成?”
众丫鬟婆子跪倒在地,哪个又敢言声?
刘晓青跪爬几步,刚要开口说话,翠香忽然惊叫一声,大声喊道:
“主人快躲开!她是个疯子!”
元婉芳吓了一跳,退进丫鬟群里,并没有看见那个疯子追过来,这才壮着胆子说道:
“翠香!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
翠香大声说道:
“你们还不快走!难道要惹主子生气么?”
众人听出是怎么回事来了,都为翠香捏了把汗,慢慢地散了去。
刘晓青朝翠香磕了个头,爬起身来,挑起水桶走出去十几步,躲在花丛后面,装作看花,却不肯离去。
元婉芳很是生气地问道:
“翠香!金总管是怎么死的?你给我说个清楚。”
翠香躬身答道:
“主人!这事说起来蹊跷得很,我和银屏、紫玉到此游玩,就看见金公奇喊叫着吃驴粪,接着就刮过来一股旋风,金公奇被吊在树上,这棵树便摇晃起来,时间不大,就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想,有啥是啥吧,不能连累别人了,就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