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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药玉现在真的开始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人。
——最可悲的人是什么样?她并不知道,她想:或许就跟自己一样吧。
“疾恶如仇龙爪女”并非是一个可悲的人,理由是:她已经觉察出自己的可悲之处。
——天底下最可悲的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可悲的人。
“阿弥陀佛。”
诸葛药玉转身,为师父佘辟主开门,不觉一愣——居然是解连环。
诸葛药玉把俏脸一沉,关上了门,隔着门说:“你的脸皮可真厚。”
“我真的很想见你,不要误会。”误会?他也真想得出来。
诸葛药玉想了一想,说:“刚刚你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只看了一下,是不是应该再让我看一下。”
“你还觉得很委屈?”
“如果……诸葛姑娘不开门的话……”
门一下子开了。
“你可以看个够了。”
——桃花玉面、腰若约素,一副武林侠女的打扮,却有青楼女子的妖媚姿色。
解连环察言观色,笑着说:“其实,姑娘你对我有所误解。”
诸葛药玉看不出有什么“误解”,装出一副不解其故的样子。
“其实,我也很可怜的。”
——将计就计,她问:“是在见到我之后吗。”
解连环点头一笑,并说了一句可以令女孩对自己发生兴趣的一句话:“我看得出,你内心的万丝忧愁——”
诸葛药玉瞟了一眼解连环,移开,冷冷地说:“那你可惨了。”
——“少林龙爪手”!
——“阿弥陀佛。”
师父佘辟主走了进来,诸葛药玉松开了手。
解连环只觉肩头剧痛入骨,见是佘辟主,心中凛然一震,低下了头。
“施主为何冥顽不灵,为何不求一切随缘呢。”
解连环不答一言,男女之事一个和尚岂会明白。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解连环不可能把诸葛药玉看成“苦海”,更不会“回头”。
“我师父的教诲,你没有听到吗。”
解连环盯着诸葛药玉,垂下眼,问:“你能告诉我一个办法,怎样把你当成‘苦海’吗。”片刻沉默——
诸葛药玉的话还没有说出,解连环说:“一个没有风度的人,为姑娘说出一句很有风度的话,在诸葛姑娘眼里,算不算是稍微有一些风度呢。”
诸葛药玉没有点头,也并没有摇头。
“解连环,出身‘流星赶月堡’,一个落魄剑客。”
诸葛药玉对兵器的好奇心是最大的,尤其是“软铁刃”。
诸葛药玉欲言中止,她的表情,解连环又岂会不知。
“诸葛姑娘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佘辟主说:“我徒儿,一向对你‘流星赶月堡’的剑情有独钟,你肯解腰相送吗。”
解连环微一迟疑,解下了“软铁刃”,并双手奉上:“流星赶月堡‘软铁刃’送于诸葛姑娘。”
诸葛药玉当然不会就这么伸手接过解连环双手奉上的“软铁刃”,她说:“我师父只不过是与你开了个小小玩笑,你也不必当真。”
解连环深知诸葛药玉的用意,他说:“姑娘这是不夺人所爱,我之所爱姑娘也。”
“如果,我要了你的剑,仍旧不能让你视为所爱,你不是很惨?”
“流星赶月堡惨遭杀戮,难道解连环在姑娘眼里还不够惨吗。”
佘辟主说:“解少侠的处境,是很惨。只是,还不是最惨的,起码你还有命在。”
“有一种‘生’叫痛不欲生,它岂非比死更惨。”
诸葛药玉笑了。
二十九
雨,还淋着屋舍,洗去了尸臭。
只有雨的声音,听不到任何人的语音。
“丧魂书生”——赫连飞鹰心里沉沉的,原因仅是今天可能见不到诸葛药玉了。心里最沉的人,是“香面折花移情不是侠”——彭十三刀。刚不久,她还哭得梨花带雨似的。
彭方默然无语,站在彭十三刀身后,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贴在脸上。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说话的是诸葛袭人,他又说:“等佘辟主与小女一到,我们再做决议。”
彭十三刀抬起头,杀死彭尔阿的人就在眼前,她说:“裘夫人出身苗疆,想必已经看出是何人驱使毒蜘蛛杀死我兄长彭尔阿。”
巨母大娘不会把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毒蜘蛛是自己驱使的,彭尔阿是自己杀的。
诸葛袭人说话了,他说:“裘夫人虽出身苗疆,但也很难知晓凶手是何人。”
彭十三刀轻轻冷笑,说:“诸葛大人的意思是,裘夫人也不会知晓凶手是何人。”
“令兄彭尔阿被毒蜘蛛咬中之时,裘夫人虽然就在对面,可凶手必然不会露出自己面目。”诸葛袭人又往下说:“凶手料定彭尔阿死后,你们一定会怀疑到同是与他出身苗疆的裘夫人身上,所以他才会在裘夫人面前下此毒手。”
赫连飞鹰接着说:“还用想吗。一定是彭横刀夫妇指使的。”
彭十三刀一笑,故意盯着巨母大娘,说:“彭横刀若要杀我们兄妹,用的一定是刀,绝不会是毒蜘蛛。”
巨母大娘偏偏不亲口承认杀死彭尔阿的人就是自己,而是说:“杀死令兄彭尔阿之人,想必是‘千手借尸’——裘躬啼。”
诸葛袭人想不到巨母大娘还有这一招,说:“裘夫人此话怎讲?”
巨母大娘说:“倘若他并没有被金魔鹫杀死的话,凶手应该是他。”
赫连飞鹰问:“难道,他也出身苗疆?”
“不知他何时从何人手里学得此种毒术。”
彭十三刀自然不会随便相信,巨母大娘的一片言词,她说:“倘若,裘躬啼已经被金魔鹫杀死,凶手又会是谁?”
巨母大娘问:“你认为凶手是谁?”
这里是“地狱门”,彭十三刀不能忽视了诸葛袭人的存在!
这个女人为什么杀死彭尔阿,极有可能是诸葛袭人的命令,诸葛袭人杀死彭尔阿是为了什么。
彭十三刀默默深思,自己是要利用诸葛袭人的,可是现在隐隐约约觉得诸葛袭人在拿自己当一种可以达到他目的的“工具”。
赫连飞鹰替诸葛袭人问:“怎么不见花遮唇与彭婴姑二人?”
彭十三刀没有回答赫连飞鹰,诸葛袭人瞟了一眼,问:“花遮唇与彭婴姑怎么不见?”
彭十三刀微微冷笑,说:“本姑娘不像有些人,带着两具尸体随便乱跑。”
巨母大娘强忍怒火,平静地说:“这么说,花遮唇、彭婴姑是死了。”
彭十三刀接着巨母大娘的话,往下说:“不管怎么说,花遮唇、彭婴姑是为了救我才送了命的。他们的仇,就是我的仇!”
赫连飞鹰笑了,说:“能杀死花遮唇和彭婴姑的人,虽不是绝顶高手,也必定是武艺高强之人,依你现在的情况是很难报仇的。”
“仇是我的仇,即使技不如人死于对方手下,与你何干。”
诸葛袭人笑了,他说:“与我也不相干吗。”
彭十三刀想了下,问:“大人话中有话,我不是很明白大人您的意思。”
赫连飞鹰解释:“诸葛大人的意思是,对花遮唇和彭婴姑的死很同情!”
诸葛袭人一点也不同情花遮唇、彭婴姑的死,可是对赫连飞鹰的这样解释却很满意。因为,彭十三刀已经明白了诸葛袭人意思。
“我想花遮唇、彭婴姑多半是死了,”彭十三刀停了下,继续说:“看来,我是可以为大人做点什么。”
去容忍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十)
三十
雨,刚刚才停止。
窗子开着,诸葛药玉注视着窗外的屋舍,听完了师父佘辟主的话,她说:“依佘师父之言,解连环是有目的而来了?”
“不然,他为何对你……”诸葛药玉微微低头,佘辟主又说:“解难败不一定死了。他儿子解连环的一举一动也不一定是在为他父亲解难败报仇。”
诸葛药玉抬起头,说:“那他是——”
“他是故意接近你,在找机会接近你爹!”
诸葛药玉……
佘辟主又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个,和你我二人之力,杀死解连环!”
“另一个呢?”
佘辟主回答:“将计就计,不杀解连环,依解连环为诱饵,钓出解难败。”
这种选择很容易做出选择,诸葛药玉说:“一具尸体的价值,决不会有一条‘鱼’的价值大。”
佘辟主笑了,垂目:“不过,我们也要特别小心!”
诸葛药玉不解,问:“还用小心什么,一个解连环而已。”
佘辟主说:“解连环是没有什么必要提防的,不过他有可能只是‘七杀旗’的一个棋子!”
诸葛药玉神若有思,说:“佘师父的意思是提防可能暗伏在他身边的人。”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你我现在还不清楚,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佘辟主说:“‘七杀旗’里有的是一流的高手,谁也不知道你我一丈之外究竟有多少高手埋伏在那里。”
“七杀旗的目的不是我们,应该是……我父亲——”诸葛药玉苦思,又说:“即使到了‘花落地狱门’,他们又会有何妙计。”
佘辟主想到了,他说:“倘若,我没猜错的话,此时地狱门里一定放生了什么。”
放生了什么?——彭十三刀与彭尔阿的到来,算不算是佘辟主口中的“发生了什么”。
三十一
“对于花遮唇和彭婴姑的死,诸葛袭人会怎么想?”哑奴彭方问彭十三刀,彭方还说:“我们毕竟不是彭城的刀客。”
“可是你我是‘刀客’,手持保安族铸造的‘折花刀’,诸葛袭人会怀疑我们什么。”
彭方说不出。
彭十三刀说:“你我,包括我哥哥,都是彭城的刀客,与彭横刀有仇的刀客。”
“我们与巨母大娘的仇怎么办?”
彭十三刀目光中有了杀机,说:“我哥哥已经死了,不能白死。”
“杀了巨母大娘,你哥哥就不会白死了。”
彭十三刀摇头,她说:“巨母大娘非但不能杀,而且还要与她并肩作战。”
“你说什么?”
彭十三刀又说:“巨母大娘非但不能杀,而且还要与她并肩作战。”
彭方还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死的人可是你亲哥哥呀。”
“我知道我再说什么,我也知道被毒蜘蛛咬死的人是我的哥哥。”彭十三刀说:“可是我更知道我的哥哥是为了什么死的。”
彭方的神色变了,他说:“我和你哥哥一样,一样相信你能办到。”
“我‘彭十三刀’会让‘七杀旗’成为武林中永远的一个谜。”
——她究竟是谁?
——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三十二
赫连飞鹰站在诸葛袭人的傍边,问:“会是何人假扮彭城刀客?目的何在?”
“你认为他们是假扮。”
“难道,大人不这么认为。”
“看完密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诸葛袭人说:“见到他们后,慢慢又不这么认为了。”
“大人想必看出了什么?”
诸葛袭人说:“我看出,他们是真正的刀客!”解释:“他们真的会使刀。”
“大人的意思莫不是……”
诸葛袭人说:“假扮彭尔阿、彭十三刀、彭方的三个人,在还没有到花落地狱门之前,已经被彭尔阿三人杀死了。”
“花遮唇、彭婴姑也没有死。”
“他们非但没有死,还没有与彭尔阿三人一起出现!”诸葛袭人说:“我担心若我与佘辟主。”
赫连飞鹰凛然一震,他更担心诸葛药玉的安全!
“要不要属下——”
“不必了。你要做的是待在我的身边什么都不要做。”
赫连飞鹰不忍,脱口:“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