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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礼不愧是任大侠的忠实管家,善于应酬,打点任家的里里外外。他极为关切的说:“小丹,这三年来,你去哪里了?我家老爷一直在惦挂你,自从你失踪了以后,我家老爷四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可是…”
小丹说:“你们不用打听了,今夜我跑来了。礼大叔,你不会想到吧?”小丹心里说,你们何止是打听我,还派人要活捉我,三番四次找到我义父义母家里,最后还通知姓立的什么二爷,要屠杀我和我义父一家,手段够阴险歹毒了!
任大侠在书房中听得清清楚楚。本来小丹自动送上门来,那是一件好事,求之不得,不但完成了汪八爷交给自己的任务,而且除去自己心头上的一个隐患。可是今夜里他感到小丹来的不是时候,却是汪八爷被杀害的第二天,这是个不样之兆。他留心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可是没听出什么来,困惑地想:难道是小丹一个人闯来,与汪八爷的覆灭没有什么联系?他敏感地预测到小丹在夜里独自一个人闯来,不会是什么好事,要是单单他一个人闯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这时,任礼在外面问:“小丹,你怎么啦?”
他听出了小丹的语气似是不善。
小丹说:“我没什么?我想见见你家的老爷。”
“好好!我家老爷正在书房里,我带你去见他。”
任大侠在里面一听,不由皱皱眉,感到任礼这句话失算了。你不能说我外出还没有回来,有什么事和你说不更好么?现在说我在家,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小丹在外面说:“不用了,你请任老爷出来见我好了。”
任礼愕了愕,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书童,竟用这般的口吻,叫老爷出来见他,这太放肆了!他正想说话,任大侠从书房踱了出来,一副道貌岸然的长者模样,而语气带温和亲切的问:“小丹,我出来了,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的?”这真是一个伪君子。
小丹在火光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任老爷,小丹想向你打听我家公子之事。”
任大侠有点意外,暗想:他只是来打听他家公子之事?与汪八爷的事情无关?他故意长叹了一声:“小丹,自从你家公子无故失踪以来,我一家上下都不安,三年来一直派人打听你们主仆两人的下落,至今仍无半点音讯。现在你回来太好了,我正想问你三年来跑到哪里去了。来,小丹,随我到书房坐下谈,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他暗暗向任礼示意,别让小丹走了,务必要将他留下来。他说:“管家,你快去叫人准备饭菜招待小丹,打扫好一间客房,让小丹住下来。”
任礼立刻会意:“是,老爷!”
小丹说:“任老爷,不用忙了,小丹问清楚几句话后便走。”
任大侠听了又是感到意外,他真的是一个人来打听他家公子的事,没别的用意?便说:“小丹,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你来了,怎么立刻要走的?小丹,别在江湖上乱闯荡了,留下来,我随后亲自送你回公孙家,伤家大公子也在惦挂你。我虽然找不到你家公子,但找到了你,也算对公孙家有个交代。”
要是不知道这个伪君子的面目,会为他这一番亲切又合情合理的话所打动。小丹心里冷笑:你会送我回公孙家吗?你将我送去东厂人的手中才是真的,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便说:“任老爷,你真的不知我家公子的下落么?”
“小丹,你怎么这样来问我?”
“任老爷,你老实告诉我,我家公子到底去哪里了?”
任礼在旁忍不住了:“小丹,你怎么这样和老爷说话的?”
任大侠问:“小丹,你在江湖上听说到什么了?”
“有人说,我家公子给什么姓汪的幽冥杀手那个老贼捉了去,现在早已不在人间了!”
任大侠怔了怔:“真的?”
小丹说:“任老爷,你还想欺骗我吗?”
“小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听人说,设计捉我家公子的,就是你们任家。”
“小丹,你听什么人胡说八道了?”
突然,一个人凌空而下,说:“是我赶马车的人说的,小老并不胡说八道。”
任大侠一看,是神鞭叟江大侠,心头一下紧缩起来,震惊脱口而问:“是你?”
“不错,正是小老!任大侠,想不到小老第二次来光临贵府吧?”
任大侠努力镇定自己,说:“江大侠,你老在江湖上听何人胡言乱语了?在下与公孙一家是生死之交,怎会有这等的事?”
神鞭叟冷冷说:“往往这种人才最可怕,也难提防。”
“江大侠,你真的怀疑是在下所为?”
“小老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任礼说:“江大侠,请你尊重一下,别中伤了我家老爷。”
“什么中伤?小老亲眼目睹,身受其害。任大侠,你这副在武林中伪君子面目,今夜里该揭下来了!”
任大侠好像带委屈的说:“江大侠,请你拿出真凭实据来,别含血喷人。”
“小老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人,还要拿什么真凭实据?”
“江大侠,这话怎说?”
“小老上一次从你这里出去,不久就给东厂的耳目盯上了,以后便被东厂人无耻暗算,被抓到了那人间地狱,不是你告密又是谁人告密呢?”
“江大侠,话不是这么说,说不定江大侠早就给东厂的人盯上了,不是来在下这里才给人盯上的。”
“那你家怎么安然无事?小老知道,姓汪的这个老贼,一向是心狠手辣,伤害无辜,只要他认为有牵涉的人,就不惜将他们全抓了起来、”
“江大侠,这就难说了,说不定在下在这一带还有一定的声望,东厂的人一时不敢惊动在下,担心群情汹涌。”
神鞭叟一声冷笑:“看来你不见棺材是不流泪的;恐怕就是见了棺材,你也不会流泪。小丹,去将人提来。”
“是!”小丹身形一晃,人已跃出围墙外了。任大侠看见又是一怔,他看见小丹再也不是三年前略会武功的小书童了。他身形之快,俨然已是一位高手,初时,他还以为小丹容易对付,难对付的是神鞭叟。现在看来,小丹也不容易对付。
转眼之间,小丹已从外面提了一个人进来。任大侠和任礼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一个家人任申,也就是他将公孙不灭骗进杂货店,带去见幽冥杀手汪八爷的人,从而令公孙不灭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个得知内情的任申,不知几时竟为神鞭叟和小丹捉了去。
神鞭叟一掌拍开了任申被封的穴位,冷冷地对任大侠说:“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小丹说:“说,你是怎么骗我家公子去见那汪老贼的!”
任申对任大侠说:“老爷,我…”
突然,任大侠衣袖一拂,一支暗箭直射进了任申的眉心,任申一声惨叫倒地而亡。小丹一怔;望着任大侠:“你杀了他?”
神鞭叟又是一声冷笑:“好一个在江湖上人称为浙西仁义君子任大侠,来也是一个无耻之徒,暗箭伤人,杀人灭口。这真是对仁义君子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不用小老揭你,你的伪君子面目,是自己揭下来了!”
任大侠说:“这样一个叛主求生的奴才,留下来又有何用?”
小丹挺剑而上:“姓任的,你还我公子一条命来。”
任大侠说:“小丹,你太放肆了!”他衣袖一排,两支暗箭从袖中激射而出一支射向神鞭叟,一支直取小丹。
任大侠的武功虽然一流,但不是上乘,他所以能在浙西一带称雄,全靠骤然发出的袖箭,冷不防的取人性命。在一般的场合下,任大侠不用袖箭,只用家传的剑法,便足可以打发了一群宵小之徒,也可以与一流高手交锋。如对方武功高过自己时,才碎然发出袖箭,冷不防射伤或杀死对手;从而取胜今夜里他一反常态,先用袖箭杀了任申灭口,继而用袖箭要小丹和神鞭叟的性命。因为他感到事情太严重了,早杀了小丹和神鞭叟早好,自己的面目才不会暴露出去。
当他的袖箭发出时,神鞭叟这位老江湖早有防备,一鞭击出,“叭”的一声,竟然同时击飞了两支从不同方向骤然发出的袖箭,令任大侠目瞪口呆,回头惊然。他暗想:神鞭果然是神鞭,怪不得他能在江湖饮誉多年。跟着他利声厉喝;“上,绝不能让他们两人在今夜里逃出任家!”
顿时,十多名任家武士从各个阴暗角落里一拥而出,将小丹、神鞭叟包围起来。神鞭叟一声长笑,目光如电,喝道:“姓任的,你是逼小老痛下杀手了小老自从在市井中混迹多年,从来没大开杀戒,更不想多杀人,今夜里少不要试试了!”说时,豪气干云,威动四周,吓得任家众武士一时不敢上前乱动。
神鞭叟一双如电的目光直逼着任大侠:“你不想这么多无辜的人为你白白送死,最好你独自出来与小老交锋,要么你自行了断。这样,才能挽救你一家大小的性命,任家也不致于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任大侠说:“看来你誓必杀在下了?”
“不错?就算小老今夜杀不了你,你又有何面目见公孙一家?有何面目立足在江湖上?你不但傀对武林,也愧对你任家的列祖列宗。”
“在下有什么不能面对武林和自己的列祖列宗呢了?在下进身东厂,也是为朝廷效命,为国为民,铲除江湖上的败类,扑灭你们这些不法之徒。”
“好大的道理,小老是不是不法之徒,自有世人评说,小老不为自己争辩。试问东、西两厂像汪八这样阴险无耻的老贼,他哪一点为朝廷效命了,又有哪一点是为国为民?他们陷害忠良,残杀无辜,鱼肉百姓,简直是罄竹难书!就拿你这个所谓仁义君子的任大侠来说,出卖了自己生死世交的朋友,请问一句,公孙不灭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他是江湖败类,还是不法之徒了?”
小丹说:“还有我义父义母,只是仗义收留了我,他们一直隐居山林,以打猎为生,与世无争,你却暗通了七煞剑门的叛徒立运长,苦苦追杀他。要将我和义父一家赶尽杀绝。这是什么为国为民呢?”
神鞭叟说:“姓任的,小老再问你,淳安县许百万一家是怎么死的?他家在城中的一切产业,怎么归到你任家门下的?你为了谋夺许家的财富,与汪八这老贼狼狈为奸,不惜捏造罪名,惨杀了他全家,将许家父子送进了汪八那人间地狱中,这是为朝廷效命,还是为你的财富、权欲效命?”
这时,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人从墙外跃了进来,悲愤的说:“任贼!你还认得我许春水么?”
任大侠一怔:“你没死?”
许春水愤怒地说:“我在九死一生里活下来了,但我父亲却惨死在人间魔穴中。”
神叟叟说:“姓任的,这就是小老誓必杀你的原因,许公子要不是一伙侠义人士捣毁了汪老贼的魔穴,迟早也会惨死在魔穴里,就是小老,也难以再见天日。”
任大侠这时凶相毕露,吼道:“上,一个也不许走脱!”
任礼首先拔剑而上,直取小丹。其他任家豢养的武士也一哄而上,围攻神鞭叟和许春水。任礼仍看不出小丹再也不是以前的书童了,以为自己用不了几招,就可以杀了小丹。可是小丹七煞剑法一抖出,一点也不是公孙家的粗浅剑法,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剑法辛辣、刁钻、诡异,这完全是一门专门杀人的剑法,没任何虚招。任礼要不是交战经验丰富,剑法纯熟,恐怕十招过后就已死于小丹的剑下。
另一边,神鞭叟的一条长软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