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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丰看着二人往来纵跃,叹道:“这人剑法之高,只怕当世已无对手。”
宋苑青忽然道:“只怕未必。”
沈月丰并没有说话,他知道宋苑青一定是看出了什么,他正准备凝神再看时,忽听得一声惨叫,痴道人早已伏在地上,右手中宝剑早已落地,剑柄上的右手却还死死的握住剑柄。
愚道人笑道:“我断你一手,只是叫你知道,一个人若是根本不懂得剑法,就不要拿剑。”
痴道人没有说什么,他紧紧咬着牙关,尽量不使自己发出声音来。
云重义大步的走了过去,将痴道人扶起,缓缓的将他放倒在左侧的椅子上,又回到愚道人面前。
愚道人定定的望着他,忽然大笑起来。
云重义忽然也笑了起来,愚道人问道:“你笑什么?”
云重义道:“你又笑什么?”
愚道人笑道:“我笑你不自量力,若在常时,依你的身手,还能接我十招之外,现在你有伤在身,只怕是三招之内,便要身首异处。”
云重义笑道:“我笑你只会吹牛,你根本未曾和我交过手,又怎知我武功高低?”
愚道人道:“世上之人往往以眼灵心盲,却不知习武之人,精气神形自有感知,又何须真正交手?”
云重义道:“你说的狗屁道理我虽然不懂,却知道我的拳头打在你的脸上,那便是实。”
云重义的拳头和他的话一样的快,一样的狠,愚道人摇了摇头,轻轻的将手一弹,向云重义的拳头上弹来,云重义忽的变拳为掌,自肋下划了个半圆,又向愚道人打来。
宋苑青忽然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沈月丰喃喃道:“若是阻的住他,他便不是云重义了,更何况,那愚道人看错了他,一个看错人的人,难免要吃点亏的。”
宋笑笑忽然走了过来道:“你们为什么不一起上去,难道你们看不出他受了伤吗?”
沈月丰问道:“既然知道他受了伤,你为何不劝住他?”
宋笑笑不再说话,因为她发现,也许最了解云重义的,并不是她自己。她决定,以后一定多花些时间了解他。
愚道人忽然发现眼灵心盲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因为云重义远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他的拳似乎永远都在寻找着你防备最严密的地方,根本不会对你的空门招呼。但就是这种毫无章法的拳头,却使得愚道人往往没有还手之力,一个人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往往正是自己真气凝聚的地方,所以愚道人忽然发现和眼前这个人的打斗远胜于和其他高手损神耗力。
云重义又是一拳打来,愚道人忽然发现那是他第十三次用右拳打来,他的左拳到现在只用过五次,其中有两次是用来招架自己的太极掌力,愚道人将内力凝聚在右掌,忽的向云重义肋下打来,云重义将左拳迎上,却发现这一掌的力道远胜于先前掌力,只听得一声脆响,左臂早已脱臼。
愚道人笑道:“我倒是看错了你,我只道像你这样的莽夫难接我三招之外,却不料叫你支持十五招之多。”
沈月丰缓缓走上前,托起云重义的左臂道:“若非他先前与疯道人大战一场负伤在身,你也未必胜得了他。”
愚道人想了片刻,叹道:“这人武功颇为古怪,我若是不曾亲见,实在未想到世上有这般拳法,武学浩瀚如海,世上的奇功妙法也不知有多少隐于世间。”
宋苑青忽然走到愚道人面前,将剑尖遥指,正色道:“你为人虽然不正,一身剑法却是剑道中人终生所行终途,今日能与剑仙之技一较,也不枉了我十余年浸淫剑道了。”
愚道人望了望殿外,笑道:“五更已至,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宋苑青望了沈月丰一眼,沈月丰定定的望着真武大帝的圣像,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宋苑青道:“单我一人,只怕你已不能抵挡,又何必联手夹攻?”
愚道人将手中长剑一横,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见识一下峨眉剑法的妙处。”
宋笑笑静静的看着二人将剑缓缓的举起,每当她看到姐姐手中握着长剑时,便似乎不再是那个美丽的少女。殿内的剑气纵横,只似极光闪电般将两个身影紧紧环绕,宋笑笑发现她已经无法分出那个是宋苑青,哪个是愚道人。
沈月丰将云重义的断臂接上,缓缓的走向中央,望着交战的二人,他忽然淡淡的笑了。宋苑青忽然又摆出了那天在君山上和他比剑时的剑式,愚道人显然看出了剑招变化的可怕,沈月丰当时破这一招时用的是宋苑青自己的剑法,愚道人又会用什么方法?
宋苑青将长剑划了个剑圈,愚道人凝神而观,将宝剑架在前胸,宋苑青突然将宝剑掷了出来,愚道人显然大出意外,因为宋苑青借着抡动剑圈时早已蓄满力道,长剑甫一出手,身子已经随着剑光飞掠而至,手上并指如剑,向愚道人眉心袭来。
愚道人并没有像沈月丰那般将宝剑掷出抵住宋苑青掷来的长剑,他忽然间做了一个别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的身形忽然一矮,将宝剑剑柄甩向宋苑青,宋苑青忽然觉得一道精光向自己袭来,那道精光的来势之快,较诸自己掷出的宝剑尤为迅疾,她身形跃在半空,根本无法躲避,她轻轻的将眼睛闭上,在她的心中,她希望沈月丰他们也将眼睛闭上,因为她不愿意他们看到自己血溅五步的样子。
月丰人圆
她的眼睛在闭上的时候忽然想到许多,想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在佛堂念诵佛经的母亲,想到了那个多年来悉心教导自己的师父,想到了不远处自己那个被眼前这一切惊呆了的妹妹,最后,她想到了明月下对自己微笑的沈月丰。
她的耳边忽然‘叮’的一声,将她从想到的一切中惊醒,沈月丰轻轻的笑道:“想不到下五门的东西,也常常可以用来救人的。”
宋苑青看到了地上那个竹管,她想起沈月丰自从那天在云重义窗外捡到之后,一直放在怀中,她又看到一个袖箭,显然就是那道精光。
愚道人叹道:“你看的出?”
沈月丰笑道:“我只是奇怪,你若要杀颠道人,大可不必使用传说中的人剑合一,飞剑斩人之法,剑仙之境纵然神妙,却也需以深厚内力相辅,你用这种招数杀一个对你丝毫没有防备之人,目的只有一个。”
愚道人道:“说下去。”
沈月丰缓缓道:“那只因为,你要别人误以为你已经修至剑仙之境。你本身剑法虽高,但却自料非我们三人敌手,你剑柄中所藏袖箭,若是离的远些,似是剑上忽然飞出剑气精光斩人,实则是你用深厚内力将匕首当做暗器掷出,以做惑人之用,是吗?”
愚道人道:“所以你适才一直盯着真武大帝神像上看,便是测算我自上面跃下杀颠道人时所需力道和剑光所及距离?”
沈月丰颔首道:“不错,若是飞剑之术,又何须自高处跃下,更何况,你剑法若是果真到了剑仙之境,又怎会被云重义逼到要攻他左手伤处才能取胜。”
愚道人将长剑缓缓提起,沈月丰始终微笑着望着他。
愚道人缓缓道:“我虽然未至剑仙之境,但若论剑法,当世能与我比肩者,只怕也很难寻得三五人。”
宋苑青道:“不错,你适才纵然不用暗器,我那一招也伤你不到,你能在我剑气笼罩之下俯身出招,自然也能躲避开去。”
愚道人忽然面上出现奇怪的笑容道:“躲?又能躲到哪里?剑法练到我们这般境界,见了这般旷绝天地的招数,心念之中,根本不会有躲避的念头。”
沈月丰道:“不错,若是不能破了此招,纵是一时躲过,只怕日后也难免心魔缠绕,将这招数时时挂念心头,一生缠绕不绝。”
愚道人望了望沈月丰道:“痴道人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后,便向我说你是当今江湖中盖世奇才,你年纪轻轻便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日后当真能修到剑仙之境。”
沈月丰没有说话,他静静的望着愚道人,他忽然发现愚道人眼中的精光开始黯淡。
愚道人缓缓的走到真武大帝神像下道:“我一生下来,家中便被强人洗劫一空,到了武当,同门中人又都瞧我不起。我研习典籍,发现道门诸典均是教人看破世情,忘我成道,其实不过是避世遁迹,枉自来这世上走了一遭。我虽然修成高深剑法,却始终不能踏足巅峰,得悟剑仙之境,你二人年纪轻轻,但在武学上已经登堂入室,此刻要联手杀我,自可一击得手,但我临去之前,想要求你们一件事,你们可能答应吗?”
沈月丰道:“我们本没有权利杀你,武当山上自有门规惩治。”
宋苑青却道:“我虽不齿你的为人,却敬你一身剑术,你若是有什么未了心事,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尽管说吧。”
愚道人望了望宋苑青,道:“我离家之时,乡亲曾助我将父母安葬,我上山之后,又托人将坟茔迁至山下松林谷,以便常常拜祭。今日我做下这等错事,自是无颜再活下去,我只希望你们将我遗体葬在父母身旁,也好日夕陪伴先人。”
云重义忽然站起道:“我们答应你。”他忽然对悟真道:“掌门可能应允?”
悟真点了点头,望了望愚道人,似是要说些什么,却终于只是叹息了一声。
沈月丰将身子缓缓转过,似是不忍看到这个武学上的一代宗师引颈自戕的样子。
愚道人死了,他死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天亮之后的武当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松林谷,云重义将那个“剑道宗师悟愚”的木碑插在了愚道人的坟茔上。沈月丰望着这个不足方寸的坟墓,忽然发现天地虽然宽广,但任何人的归宿也不过是在这方寸之间,也许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需要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等到最后什么都不需要时,却又多出了什么。
宋苑青望着愚道人的木碑,那是她用自己的宝剑亲手刻成的。也许,愚道人不是武者中为了追求巅峰而不择手段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当他一生所学的武技随着他的身体掩埋在这堆黄土时,他能留下什么?他又带走什么?
云重义轻轻的将松花酿洒在了愚道人的坟上,他不知道愚道人是不是喝酒,但他觉得,当一个人死去,完全失去了感觉时,何妨再添些醉意?
宋笑笑静静的望着云重义的动作,眼睛不时的眨动着,山谷中的景色纵然怡人,但她的眼中又怎能容下别的东西?
月明星稀,幽谷茅舍。
宋笑笑轻轻的依偎在云重义的怀中,轻抚着云重义那浓密的胡子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把这难看的胡子刮掉?”
云重义笑道:“因为我一旦把胡子刮掉,只怕就会有更多的小姑娘看上我。”
宋笑笑捂着鼻子道:“喜欢你的一身臭味吗?”
云重义道:“男人如果是香的,岂非就像是烤鸭店的鸭子放上了甜酱?”
宋笑笑笑了,她自然在想着鸭子上如果放上了甜酱是什么味道。
云重义将酒杯斟满,仰首又喝了下去。
宋笑笑忽然道:“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也会教他这样喝酒吗?”
云重义笑的更开心了,他大声道:“如果他不喝酒,我就打他的屁股。”
宋笑笑问道:“为什么?”
云重义道:“因为喝酒不但可以跟人打架的时候忘了疼痛,更重要的是,在新婚之夜的时候,一个酒量很大的新郎官不会被人灌醉。”
宋笑笑道:“新婚之夜一定会被人灌醉吗?那是为什么?”
云重义笑了,他轻轻道:“因为那些人灌醉他,有别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