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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字才落,袍袖抖处,三条蓝影,宛如,掠空云燕,沿着江岸,疾驰而去!
三毒前脚一走,仙霞一剑和沅江渔夫,亦跟踪飘落,随后紧追!
大毒百尸毒叟姜长贵一面奔驰,一面直转念头,这家伙既以机警见称,当然非常狡狯,暗忖:“沅江渔夫和仙霞一剑,武功虽是了得,自己弟兄三人,足可自保,怕的是夺宝群豪,亦相继入城,自己又不得人缘,强敌仇家,逐处俱是,只要有一人从旁伸手,唉!那时便悔之无及!还是避开这两个老鬼为是!”
念头甫歇,便听寒冰毒叟秦镇山呼道:“老大,约会地点不是到了么?”
二毒玄阴毒叟谢雨苍,一见老大向岸旁杉林丛中落去,便知其意,喝道:“噤声,随我来!”
身形亦相继纵落,三毒平日最是佩服老大老二,他虽不知两人在捣什么鬼,想来必不会错。
三毒弟兄刚刚隐去,便听一个苍劲的声音,自江滨飘来。
“姚兄,这三条鱼儿狡猾得紧,看来,我这网张一面,毫不管用!”
立刻另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只听他说道:“你道鱼儿真的远逸了吗?
其实啊!敢情还在不远之处,竖起耳朵,窥察咱们的行动!叭厩卣蛏轿叛猿粤艘痪乃担骸澳歉鲂找Φ难酃饩故侨绱死骱Γ ?
但他怎晓得这是仙霞一剑姚奇的诈语,方想移动,二毒伸手一按他的肩头,微微一笑,悄语道:“你这一动,不是刚好中了他的计么?”
三毒这才明白对方在使诡计,不禁心中“哦”了一声。
就在这时,原先说话那人的声音,又已飘起。
“你是说那三条漏网之鱼,匿身杉木丛中,是吗?”
另一个接口道:“何尝不是!看来这南疆三毒,不过是偷鸡摸狗之辈,怎配列名宇内十邪,哈哈!我说佟兄,今朝就放过他们吧,像三只缩头乌龟,怪可怜的!”
寒冰毒叟秦镇山听得来须发狠张,怒不可遏,便想扑出与敌人一拼。
百尸毒叟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连使眼色,三毒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他这里方在叹气,林外又是那苍劲的声音,缓缓飘来耳际,只听他道:“姚兄,你知道么?如果南疆三毒,真是三条鱼儿,别人尚且网开一面,我老佟网孔编得其大无比,还不是让其逃生!就害怕那是三只乌龟,一旦成精,兴风作浪起来,残害生灵,那你我今天遗祸便是无穷啊!”
跟着便是一阵唏嘘之后,三毒虽看不清两人此时面上的表情,必甚黯然!
隔不多久,另外那人低声说道:“蓝衣书生何天衡和那手使玉带的姑娘,不是也进了城么?咱们何不前去请他前来一同搜索,还怕他们飞上天么?”
原来那人也低声得有如蚊蚋,说道:“对,就这么办!”
跟着便是两人衣带破风之声,相继离去!
仙霞一剑姚奇和沅江渔夫佟士杰,离开江滨不久,南疆三毒从杉林丛中走出。百尸毒叟姜长贵一脸惊惶之色,说道:“咱们还不快走,等会儿对头们来了,岂不惹厌?”
玄阴毒叟谢雨苍哈哈笑道:“老大,你这一次料敌不确,据我看,这两个老儿一去不会再来!”
百尸毒叟姜长贵似乎不信,说道:“何以见得?”
玄阴毒叟谢雨苍手捻颔下几根焦黄的鼠须,望着才从云层露面的朝阳,略作沉吟地说道:“两人如果所言是实,还会故作神秘,让咱们听去?这两个老鬼,是怕咱们弟兄逗留附近城邑生事,又遵守着遇林莫入之戒,是以才出此下策。”
百尸毒叟姜长贵方自颔首,忽然背后一声嘿嘿怪笑,那笑声阴沉森冷之极听得全身汗毛翕张,心中大骇。
三人迅即飘身后退数丈,放眼一望。江岸一片乱石荻花,静荡荡的,哪有人影!
明明听得声发身后,如何不见人影?三人方自怔愕,诧异不已!
“嘿嘿!”
又是一声怪笑,入耳惊心,那发声之处,竟是不逾身后五尺距离。
南疆三毒弟兄,竟尔骇得魂飞天外,要知三毒武功,虽说比不上冰魄神魔,但亦在一般江湖高手之列,数丈之内,吹风落叶,休想瞒得过他们。
如今,笑声却在自己身后五尺之处,三人竟未发觉,如果对方要取自己弟兄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三兄弟念动身随,脚跟一用力,三条蓝影,疾射出去两丈开外,心说:“这一下,总可摆脱了!”
哪知,事出意外,三人身形甫定,凶睛正闪,背后怪笑之声复起。
饶是大毒机警,二毒沉稳,三毒残暴,对这背后发声敌人,却无可如何!
三毒闻声疾闪连飘,那嘿嘿之声,总是从背后传来,真是宛如附骨之蛆。
大毒百尸毒叟暴喝一声。
声落人起,朝着西方,没命狂奔,二毒三毒自然紧随身后。
无论三毒足下快捷到何种程度,那嘿嘿笑声,却是不断飘来。
没有多久,三人便进入了白云山区。
白云山,乃属于苗岭山脉,海拔两千二百公尺,与云雾山遥相对峙。
山上古木参天,白云飘渺,山道崎岖,崖峦嵯峨,野兽绝迹,虫蛇纵横,尤其毒瘴厉气,使人裹足不敢深入。三毒并非不知,被逼逃此,也只得听天由命。
原来大毒百尸毒叟姜长贵,虽是在没命狂驰,心中可在打歪主意,心说:“任你武功多好,也不敢进这白云山区。哼,如果这家伙不顾一切追将进来,便将他诱入散发毒瘴的山谷之内,嘿嘿,那时,他不被毒虫咬伤,也得死于毒瘴之下。”
他想得可是不错,后面嘿嘿笑声,依旧不断飘来,好似这人根本不知道白云山的可怕之处。
三人气都没有喘一口,盏茶时间,跑了三十余里,只说进入山区,可缓下口气,谁知后面敌人,竟是契而不舍,似欲得之始甘心。
三毒越跑越是心惊,像三只受惊的兔子,在白云山腰,东奔西窜。
不知跑了多少时候,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粗蓝布短衫,业已浸湿,裤管更是被榛莽钩藤扯得稀烂,两手亦被荆棘割破皮肤,隐泛血珠,苗疆三毒一生,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真是时衰鬼弄人。
可是啊!那嘿嘿之声,却是没有间断,不时传来。
三毒寒冰毒叟秦镇山,如非素性佩服老大老二,早就不能忍耐,现在啊!
他知道老大的应变已穷,老二不再有沉稳的表现,暴吼一声,陡然制住身形,浓眉一竖,喘吁吁地说道:“妈巴子的,别吓唬人,如果有种,寒冰毒叟秦镇山在此,陪你大战三百回合。”
百尸毒叟姜长贵,二毒玄阴毒叟谢雨苍,一听老三叫起阵来,深恐有失,立即掠回站定一处。
“嘿嘿!别打肿脸充胖子,就是一根小指,你也经不起,还谈什么大战三百回合?”
三毒弟兄就在对方谈话之际,陡然回过身躯,果然,五尺之外,站定一个庞大的胖老头。
这人长像一入目,三毒同时发出一声惊噫,如遇蛇蝎,脸色遽变。
原来那人,正是晨间惠水城小食店中,三毒寒冰毒叟举爪欲抓的胖子食客。
他这紧追而来,不问可知,定是要与三人为仇。
“不过,这人既具有上乘武功,为什么自己一爪抓去,他却没有闪避和还手的迹象,我就不信他的头颅,是铜浇铁铸。”寒冰毒叟秦镇山以上念头,方自掠过,不由向对方笆斗般硕大无朋的头颅瞥了一眼。
那人似乎懂得三毒心意,又是一声嘿嘿,将头划了半个圆圈,说道:“小子,就凭你那手三脚猫,也想毁损老夫一根头发,岂非作梦?
告诉你,晨间要不是什么仙霞一剑那姓姚的小子,救你一命。
嘿嘿!此时恐怕连骨头都没有了!?
此语一出,苗疆三毒不由心中暗笑,觉得胖老头讲的乃是反话,勿非是在撑门面,大言不惭。
事实上呢?正如胖老头所讲,如果当时不是仙霞一剑姚奇运剑将三毒逼退,只消秦镇山手指一触上他的头发,便将有如触电,内身痉挛而死,瞬息之间化为浓血,至于那是什么原因,后文自有交待。
三毒恐惧之心,此时已消失不少,想起自己弟兄,名列宇内十邪,黑白两道,莫不相顾侧目,曾几何时,竟被吓得草木皆兵,任何人都不敢招惹,过着亡命的生涯。
如今,竟被这么一个胖老头赶得如丧家之犬,岂不可笑!
如说这家伙,真有本领,就是武林顶尖高手,弟兄三人联手合攻,亦复何惧?这家伙大概凭着一点奇奥的步法和轻功,否则,何不向自己弟兄伸手,他大约是打着如意算盘,故弄玄虚,让咱们三个跑得精疲力竭,再趁机下手收拾。
他要是真正轻功高绝,为何不飞身前面拦阻,老是落后!
百尸毒叟姜长贵设想至此,认为非常正确,不由又恢复了昔日的飞扬蛮横,桀桀笑道:“阁下何人?咱们弟兄与你井河不犯,为何穷追不舍?要知道南疆三毒弟兄,岂是好惹的!”
谁知胖老头并未大怒,反而呵呵笑道:“这样,倒还像一个江湖人物,我老人家瞧着你们那种缩头乌龟和像受惊的麋鹿,心中不禁有气。”
他说到这里,笆斗大的头颅,一摇晃,继续又道:“至于说到我老人家的姓名,连你死去的师祖百毒童子李絪,还得叫我老祖宗,你说!你配么?”
“再说,咱们晨间那笔账,你杀别人,我不是官差,自然管不着,可是——”。
他用手一指寒冰毒叟秦镇山,说道:“这小子,却想在我头上开个天窗,还能说是河水不犯井水么?”
胖老头摇头晃脑,口沫横飞,百尸毒叟姜长贵,玄阴毒叟谢雨苍原先颇为惊骇,对方怎会知晓自己师承门户,旋又一想,“是了,适才自己既然道出苗疆三毒的招牌,这胖老头自然可以揣想得到。”也就坦然不再深思下去。
寒冰毒叟秦镇山素性残暴,一声嘿嘿,旋步进身,两臂运集寒冰毒功,猛推而出。
他是安心将胖老头击毙,是以运集了八成功力,真果是掌风如寒涛,掠地起猛飚。
胖老头闪身疾退,笆斗大的头颅一摇一晃,说道:“这寒冰毒掌中上了,全身血液立即冰冻,可不是玩儿的!”说罢,拔足便跑,轻功果然高绝,晃眼之间,便已远去了二十余丈。
胖老头撒腿一跑,三毒弟兄心中全不是滋味,心说:“原来这糟老头子,是一个纸糊老虎。”不由想起刚才一幕,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三人虎吼一声,一个个全如脱弦之箭,咬尾疾追。
不管三人怎样用尽平生之力,将轻功施展到极顶,总保持那么一段距离。
翻过几重岭脊,又越过数座岩峦,可是啊!仍是可望而不可及,最气不过的,那笆斗大的头颅,依然在迎风摇晃!
三毒心中,全都暗暗有气,心说:“我就不信追你不着。”各人把不常使用的八步赶蟾轻功,也施展开来。
后面追的人,宛如电击风驰,前面跑的,依旧那么摇摇晃晃。
不久,胖老头进入一座山谷,三毒看着他回过头来,龇牙一笑,不由勃然大怒,心说:“哼!看你还向哪里跑?”
转瞬之间,三毒相继跃入谷中,胖老头陡然无踪无影。寒冰毒叟秦镇山气得破口大骂。
百尸毒叟姜长贵微一打量,三面山峰环峙,峭壁千寻,是一座死谷。
他正想不出胖老头何以人影不见,玄阴毒叟谢雨苍扫帚眉微微一皱,说道:“老大,这家伙把咱们诱进谷来,莫非有什么诡计!”
寒冰毒叟秦镇山冷哼一声,说道:“老二,别再疑神疑鬼,搜!”
“搜”字才落,人已向谷底纵去,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