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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你……”
“结果,几乎送掉老命……哦!姑娘认识四位分称琴棋书剑的少女么?”
皓姑娘向外伸手虚引,说:“夏爷,何不到洞外小坐,有关你所提的事,妾或可供给些少线索。”
“姑娘请先行。”
皓姑娘仍在先前的石上就坐,他在两丈外洞外侧的草地上盘膝坐下,欣然地说:“如蒙姑娘供给线索,小可感激不尽。”
“夏爷,妾不知能否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呢?”她笑问。
他淡淡一笑,正色道:“皓姑娘,为人在世,也许不能太过老实,但诚实与正直,乃是做人不可或缺的正道。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素昧平生,既无利害冲突,亦无过节思想,少时分手各自东西,天地间茫茫,很难相信会再有重逢之期,我为何要不诚实欺瞒姑娘呢?再说,我对幻海山庄的人并无恶意,只想问明真相而已。”
姑娘不住点头,笑道:“夏爷眸正神清,决非心怀诡谲的人,这点妾身倒相信得过。夏爷,可否将几乎送命的原因说明?”
“昨天申牌时分……”他将在大绿水潭遇见小书姑娘的事—一说了,最后说:“据四女所说的家主母,小可有点怀疑是姑娘你,因此想悄然离开。”
姑娘掩口轻笑,说:“妾真怕夏爷会从洞中突然袭击哩!”
安平倏然站起,变色急问:“原来你早知在下在里面了?”
“是的。”皓姑娘轻点螓首答。
“你就是四女的主母?”
“不,她们是家母的慧婢。”
“这……这……”
“夏爷,请放心坐下。其实,家母与家祖母在此地打算暂住两月左右,对任何人山的人皆无恶意,只想问清来意而巳。我家不算是江湖人,五代以来,不曾与江湖人或武林各门派结怨,也不在江湖走动,相信不会有人找我们的晦气。那大黄与大青,乃是舍下的守护灵兽,平时绝不会无故伤人。小书大概对夏爷的艺业有点顾忌,也想试试夏爷的胆气,所以令大黄大青出面,多有得罪。夏爷请见谅。”
安平吁出一口长气,宽心地笑道:“不瞒姑娘说,小可从未见过猛虎巨蟒,确是惊出一身冷汗哩!有关幻海山庄的事。尚清见告。”
“舍下迁来时,幻海山庄已被毁多日,后来,该山庄有两位姐姐前来废墟埋设暗记,我与小琴恰好在旁窥见。等她们走后,一时好奇,妾便前往观看。那是一方汉玉,上面刻了两行字,刻是的:“南行会合,待机而动。”这是早已定下的暗语,外人是无法了解内情含义的。妾只知道这些片段消息,恐对夏爷帮助不大。”
“哦!那么,在下只好另行设法找寻她们的下落了。多蒙指示,在下告辞了。”他整衣站起道谢告辞。
“此距舍下不远,可否请移驾至蜗居待茶?夏爷飧风宿露,相当辛苦,何不至舍下吃一顿热食?相信家母必定十分欢迎。”
安平笑笑,诚恳地说:“不瞒姑娘说,仙居所养的神蟒大青,昨日被小可伤了一剑,怀恨在心,小可委实不敢再招惹它哩!晨风料峭,山间寒意甚浓,姑娘多珍重,不如早归,小可得走了。”
姑娘的钻石明眸中,涌起了异样的光彩。这一生,她第一次受到一个男孩子的关心,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感觉,情不自禁地怦然而动,向他留神地看去。他正将挂在颈下的珠囊小心地塞入衣领内,高大的身躯壮得象一座山,但举动却又那么轻柔。英俊的脸部线条极为突出,三分潇洒,三分坦诚,还有四分和蔼而刚毅的气质。
她感到心中有一头小鹿在乱闯,粉颊发热,赶忙低下头,柔声说:“江爷,我看出你对昨天的事。仍在生我们的气。”
安平呵呵笑,爽朗地说:“皓姑娘,你错了,小可幼时生活虽不见得如意,但还不至于养成愤世嫉俗的性情。人与人之间,误解与过失在所难免,人非圣贤,谁敢保证自己是个完人?只须在相之间遇事能作退一步想,对自已苛求,对他人谅解,以爱心待人,便可消除许多无谓的烦恼。我为人缺点甚多,不否认有冲动愤怒的时候。但我会尽量克制自已。不计较那些已经过去的不如意琐事。其实。昨天我也有错,斗大青也因一时好奇,怎敢见怪府上的四位小姑娘?”
“那我就放心了,像夏爷这般大量的人,委实少见。天色尚早,夏爷,何不多坐一会儿?山区客人罕见,而且舍下迁来不久,能获君子相谈,也是一大乐事,如不见弃,可否请大驾暂留?”
“小可还得去通知敝友呢。”
“贵友已到大林寺投宿去了,何时转来尚难以揣测。”
“咦!他们到大林寺去作甚?姑娘是说他们走在一块儿?”他讶然问。
“是的,昨天一早,在你们分手后不久,他们便会合在汉阳峰北麓的古樟树下。”
“怪事!说过分开来找,他们……真不知他们……怪事!”
“贵同伴是夏爷的朋友么?”
“是两位初识的古道热肠朋友……”他将在山北结交的事说了,一面解包裹坐下。
皓姑娘见他已经坐下,满意地笑了,无心听他详说朋友的事,转过话锋问:“夏爷曾说过店号被查封的事,能一说么?”
他想头拒绝,说:“这事牵涉到朝廷的三厂鹰犬,说来无味之至。皓姑娘,府上四位小姑娘分别赋名琴棋书剑,而且小小年纪武艺已是不凡,想来,令尊必定是文武双全的世家,不然就是隐居世外的名流高士。以姑娘的气质看来,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相信令尊令堂必定是人中龙凤,决无虚假。姑娘刚才弄箫,中气充沛,神清意远,可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以超尘拔俗相喻,决不为过。”
他岔开话题,皓姑娘便不好追问了,笑道:“夏爷不是在骂人么?”
“皓姑娘,在下言出由衷。琴为乐中之圣,箫为此中之贤,易学而难精,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丝毫取巧不得,一分火侯一分功力,姑娘兰心蕙质。至少已有十年以上的功侯了。”
姑娘噗哧一笑,再迫上两句:“事实是夏爷不忍卒听,所以急急走避。”
他脸红耳赤,急急分辨道:“姑娘取笑了,小可仅是急于脱身,想……”
她盈盈起立,用罗帕拭净竹箫,上前递过甜笑道:“妾敢打赌,刚才必定是下乘之音吓走方家。除非夏爷藏私,不然便可证明妾身所料不差。”
安平迟疑片刻,终于接下竹箫,红着脸真诚地说:“皓姑娘,也许小可在气量上稍胜姑娘半分,但指法技巧却望尘莫及。小可献丑,幸勿见笑。”
他敛神内视,片刻便灵台清明,六合如一,箫声徐引,似乎四周除了箫音之外,巳万簌无声,风日止,波已平。只有令人心弦震动的音符,在耳畔萦回跳动。
她木立在身旁,缓缓合上秋水明眸。
箫音徐敛,余音袅袅。她凤目中的光彩异常灿烂,无限深情地注视着他,用出奇温柔的声音说:“能将这阕满庭芳吹奏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世间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夏爷,妾叹为观止矣!”
安平将箫用腰巾拭净,双手奉还,说:“小可才是箫史面前弄箫,见笑方家了。”
这瞬间,他接触到姑娘隐藏着海样深情的目光,这瞬间,他感到心中怦怦狂跳,这瞬间,他心中向自己说:“夏安平哪!你得赶快离开,你才十九岁,你还有大事未曾完成。你再不走,你便会在爱河中没顶了。”
他闭上眼,皓姑娘的身影笑容,和她那令他震颤的含情脉脉目光,仍在他眼中出现,像是午夜中的光华般强烈,挥之不去。
他抓起包裹,颤声低唤:“姑娘珍重,祝福你。”
声落,他一跃三丈,发狂般全力狂奔,越过潭北岸,进人丛林。
天宇中,姑娘的颤声呼唤久久不绝:“夏爷,请留步,请……”
洞口,皓姑娘痴痴地注视着他消失的丛林,樱口中吁出一口长气,用只有她方才可听到的心灵语言低唤:“安平,安平,夏……安平……”
蓦地,她感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她软弱地转身倒入来人的臂弯中,激动地低唤:“妈!妈……”
身后是个清丽的中年妇人,岁月并未完全夺去她的青春,四十余岁,正是女人仪态与思维的成熟期,无论在气韵风华以及举止上皆有一种高贵端肃的气质自然流露。只是,这位中年妇人的秀脸上,眉梢眼角多了些少忧郁。她挽抱着皓姑娘,柔声说:“皓儿,他的确是一个好孩于,很难得。只是,他必定还有要事在身,不愿被情爱分心。”
“妈,你……你怎么知道?”皓姑娘娇羞地问。
“孩子,旁观者清,我已来了多时。为娘的眼力不会差,我看出他对你并非无情。孩子,这种男孩子并非十全十美的人。意志力坚强,常能克制自己,你很难看穿他的心事,如果你不能彻底了解他,便会生出误会,时受感情的折磨。孩子,你爹就是这种人,前车之鉴,你须小心留意。我们必须等待,慎重而彻底地了解他的为人和性情,不然为娘不放心。”
“妈,但……他……他已经走了。”
“孩子,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姻缘更是勉强不得。这次为娘带你出来寻找你爹爹,是想让你见见世而,让你有机会见见天下的佳子弟。你外公游戏风尘,朋友满天下,留意调查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绝无困难,为娘请你外公留意就是。还有,他还有二个朋友在大林寺。找他们来谈谈,便可打听他的家世和为人了。走吧,回家。”
安平在幻海山庄的废墟苦等。想等到五湖浪子后,启程南下赣南,一面打听警幻仙子的消息,一面寻找南丐,请教九江城夜盗名单的神秘女人。他心中百思莫解,不知道五湖浪子和了尘为何会走在一块儿,原因究竟何在。他想跑一趟大林寺,但又忍住了。他是个本性忠厚的人,觉得两人没有必须替他寻找的义务,找与不找,他们有权自决,何必去追问原因?因此,他打消了这念头,在废墟附近平安地渡过一天。
午后不久,五湖浪子和了尘施施然到了汉阳峰东麓。五湖浪子手中轻摇着从大林寺折来的一株宝树枝,向东北方向一指,说:“上官兄,咱们何不到三叠泉附近,盯住夏老弟,看他有何奇遇,岂不甚好?”
了尘点点头,拂着竹枝说:“也好,但咱们必须小心些,不可和他碰头。”
两人向五老峰的西麓走去,横越峰阴的山脊,到了中段,突然发现前面树影中人影一闪。
“咦!前面有人”五湖浪子低叫。
“是不是夏老弟?”了尘问。
“不是,是个穿灰长衫的人。”
“去看看。”
两人不约向前赶。奔人树林,两面一分。进入十余丈,前面三丈余一株树干后,突然闪出一个须发如银,灰袍飘飘,腰悬宝剑的马脸老人,向两人阴阴一笑,用沙哑的嗓子叫:“两位果然还在山中,姓夏的小辈在何处?从实招来。”
两人吃了一惊,五湖浪子倒抽一口凉气,讶然低叫:“十八豪杰的第二高手神剑王泰,咱们危矣!”
“咱们拚他一拚,也许他只是个浪得虚名之徒。”了尘沉着地低声答,但脸色紧张。
“恐怕……事到临头,反正跑也跑不了,不拚也得拼。糟!你不带兵刃,那怎么行?”
“你忘了我的绰号了?三邪之一的妙手飞花上官贻,没有兵刃更为可怕哪!”
“好!咱们联手一拚,拚死过内厂第二高手老匹夫,咱们才有生路。”五湖浪子低声说完,火速撤剑。
神剑王泰桀桀笑,举步迫近,狂妄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