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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并非逞匹夫之勇的人,但道义在身,不能不管。诸位本是冲小可而来,两位姑娘遭了池鱼之灾,此事因小可而起,小可岂能置之不理?至于是否因此而送命,小可也就顾不得了。为人在世,行事但求心安。如果小可贪生怕死不闻不问,即使苟活百年,亦将永受良心的责备。所以冒死前来践约。”
“你真与她们无亲无故?”千手魔君沉声问。
安平正色注视着千手庞君,一字一吐地说:“彭小曼姑娘在下半年前有一面之缘,欧阳小翠姑娘与在下昨日午间相识。凌前辈如果不信,可向江湖打听。如有一字不实,小可任凭处治。”
“哈哈!你的话可笑已极。”
“请教,小可的话有何可笑?”
“你已前来践约,本来就要任凭咱们处治,没错吧?”
安平淡淡一笑,从容地问:“凌前辈的话,也可笑已极。”
“又有何可笑?”
“小可如果认为前来践约非死不可,你想,小可还会来么?小可再愚蠢,也不至于甘心前来送死是么?”
“你有道理,但……”
“小可不是有道理,而是真正的事实。别说是初相识的人,即使是至亲骨肉,明知宜险救人无济于事,也不会冒必死之险来救人的。在下认为,两位姑娘的死活,与在下并无多少相干,救得了固然更好,救不了亦无可奈何,反正小可已经尽了心力,其他便不需顾忌了。
小可应召践约而来,诸位总不会自甘下流,在酒菜中下毒,在暗中用暗器袭击,或者一拥而上吧?以诸位的声誉名望,总会给小可一次公平一决的机会,小可不见得非死不可吧?”
乾坤一剑不住点头,笑道:“不错,你这人很难得,难怪无敌金刀叶兄替你关照,果然不让人失望。”
安平推杯而起,笑道:“小可有事在身,不克久留,在未领诸位盛情之前,可否让小可见见两位姑娘。”
乾坤一剑哈哈一笑,向上一指说:“哈哈!老弟请放心,两位姑娘在上面等着呢,她俩人异口同声,承认是老弟的好友,因此,太虚仙客武老弟不敢对她们亵渎,武老弟相当敬重老弟呢。”
上面左壁三丈高处,一处壁形木板徐徐移开,现出一座有扶拦的小室,两位姑娘坐在一张大环椅上,用牛筋索将手脚捆在扶手和椅脚上,绑得结结实实,居高临下,她俩焦急地向安平注视。
“大哥,不必管我们。”小曼大叫。
安平心中已打定主意,大笑道:“彭姑娘,不瞒你说,管不管你们那是我的事,能管当然好,管不了也就无可奈何。在下此来但求心安,救不救得了你们又是另一回事,不必对在下存有奢望。令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宿,在下通知他,他会替你们设法的。”
乾坤一剑一怔,冷笑道问:“你并未打算诚心救她们?”
“笑话,如无诚心,小可来此则甚?救不救得了,小可只能量力而为,成功与否我不在乎。诸位既然不愿放人,那么,事不宜迟,可否划下道来?”
“看了咱们这许多人,你仍想侥幸?”六指头陀怪叫。
“不是侥幸不侥幸,而是诸位不允许在下救人,你们不会轻易让小可走路,小可也不打算就此悄然滚蛋,不如说光彩些,故请诸位划下道来。”
“壮哉!青年人,好,咱们园外见,老朽会给你一次公平一决的机会。”乾坤一剑离座说。
众人纷纷站起,在乾坤一剑挥手之下,不等主人先行,迳自纷纷先走了。
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两人,陪伴着安平出园。
到了冬青园门外,安平先是一怔,接着心中狂喜。
门外的广场中,布下了一座九宫阵,是明堂九宫,每组有两个人,九宫中间一宫没有人。其他的人,只站在园门左右旁观。北面一宫,以六指头陀为主。前面一宫是太虚仙客为主,另一个是姓周的大汉。
显然,所谓公平一决,只是请安平入阵。任凭他向各处突围,进人任何一宫,除了该宫的一组人外,其他宫的人不许插手。按规矩,九宫之中如果能连破五官,便算胜了。破宫并非指将宫攻破,而是“过”宫,能将人击败当然最好,击不败只要能通过——当然不许飞跃而过——便行,要踏遍五宫,就是说必需击败十个人,怎能说公平?乾坤一剑未免口是心非。
每一宫皆划了界限,纵横各三丈相当宽阔,足以施展,显然准备将安平毙在阵内。
三人在阵外止步,乾坤一剑呵呵大笑,满脸横肉都在动,笑完说:“老弟的勇气,老朽极为心折。但利害攸关,老朽不得不慎重处理,本来。老朽冲老弟这份豪气,也该无条件地释放两个妞儿,与老弟攀一份交情,可是难在老朽一个人做不了主。”
“小可明白前辈的心情,能给予公平一决的机会,小可已感激不尽了。”安平泰然地答。
“老弟能够谅解,深感盛情。咱们三厂的人,皆知在老弟身上,说少些,追出一两百万银子当非难事,但咱们极为佩服老弟的为人。不愿出此绝着。同时,无敌金刀叶老哥以及内行厂的朋友,曾在南昌府以道义关照,请求咱们两厂的人不要和老弟为难,咱们不能不买账。老弟的艺业比无敌金刀高明,咱们有所顾忌。因此,设下九宫阵。领教老弟的惊世绝学。老弟如能按规矩连破五宫,老朽不但释放两个妞儿,而且恭送你们出园,今后决不与老弟为难。老弟敬业钱庄泄漏名单的案子,就此结案不再追究。如果不能连破五官,老弟所付出的代价,老朽不说,老弟谅必清楚,不必多费唇舌了。”
安平一面打量各宫的人,一面说:“听前辈的口气,小可入阵破宫之举,是势在必行的了。”
“正是此意,老弟明人,当知老朽之意。”
“如果小可不过问两位姑娘的事。就此告辞别过,又待如何?”
“那么,老弟将会受到围攻。”乾坤一剑若无其事地说。
“哦!看来小可巳别无抉择了。”
“正是此意。”千手魔君阴森森地答。
安平淡淡一笑,扭头问道:“可否将两位姑娘请出在一旁观战?这么一来,她俩便知小可是否曾经为他们尽了心力了。”
“老弟请求合理,好,来人哪!带出两位姑娘。”乾坤一剑大喝。
不久,四名大汉将两位姑娘抬出,连着大环椅,往园门旁一放,让她们观战,四大汉拔刀在手,在旁戒备,只消一声令下,钢刀随时可将她们的脑袋砍下。
安平还未能完全摸清鹰犬们的企图,也看不出乾坤一剑对履行承诺的条件有多少诚意,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暗地打定了主意。
九宫阵中的人,自然是两厂的精英,中间的中宫,判断可能是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亲自主持。他必须攻破五宫,但这五官必须包括中宫在内,不然即使连被外围八宫,也不算破阵。他心中不住思量,决定大胆按计进行。
他决定大展神威,最后进入中宫,先制住外围八宫的人,最后擒贼擒王,如此进行风险甚大,可能有力尽之虞,但值得一试。他打定主意,问道:“交手时刀剑无限,万一失手误伤,前辈……”
“哈哈!咱们都是亡命之徒,如果怕死,就不会闯剑海蹈刀山玩命了。老弟放心,咱们的人伤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决不怨天尤人。老实说:老弟的处境,比咱们险恶百倍,咱们已占了大便宜哩!”他的处境确是险恶百倍,名义上各宫的人各守地盘。表面上看是以一敌二,倒还公平,但动起手来,三丈地盘到底嫌小些进退中踏入另一宫的机会有的是,只要踏入另一宫,那么,将不是一比二,而是一比四了,万一再不小心又陷入第三宫,便是一比六啦?九宫的格局是排列在一起的,被迫入另一宫是常事。假使双方艺业相去悬殊,自然不需顾虑,即使以一比十八,料亦无妨,但如双方的修为相去不远,那又不同了,加一个人也赚多啦。
“老弟,咱们先申明。”千手魔君说,稍顿又道:“动手时明暗俱来,毒香迷烟俱到,老弟必须小心,莫谓言之不预。”
安平点点头,泰然地说:“小可理会得。”他拔出屠龙断犀匕,扬了扬道:“小可的暗器两种,匕首为其一,至于迷香毒烟,小可并无此物。也不识毒香迷烟为何物。”
他扬了扬匕首使纳入袖中,只看到宝光一闪而已。
椅上绑着的彭小曼,突然“咦”了一声。她是皓姑娘的表妹,自然认得屠龙断犀匕。
“老弟准备好了么?”乾坤一剑问。
“小可准备好了。”他沉着地答。
“那么,老朽在阵内恭候。”乾坤一剑拱手为礼,与千手魔君入阵而去,果然位于中宫。
安平先沿阵外围绕走一匝,脱掉外衣,将匕首入鞘,在进入中宫之前,他不打算使用神匕,只用点穴术,必须制住鹰犬的穴道,以便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防备鹰犬们另生毒计。
他到了西北角,这一宫如从阵外攻入,相当安全。极少误人他宫的机会,因为这一宫的两面外线,皆与本宫互不相连。
为防患于未然起见,他再吞下一颗清神丹,将白龙辟毒珠取出含在口中,便可不怕迷香,也不怕毒烟了。
光华一显即没,旁人还不知他含下防毒至宝。
“沙!沙!沙!”他进入阵内,踏入三步。
这一宫的两个人,年纪皆在花甲上下,一高一矮,相貌凶猛,用的兵刃都是剑。
安平未拔剑,两个花甲老人也就不好意思先撤兵刃。两人不向前迎。屹立阵中等候,鹰目炯炯神色冷酷。
入了阵。便不许退出了,有进无退。安平必须欺进。
两个老人不迎上,用意在等他深入,以便出手时迫安平误入他宫。
“三东主从此入阵,老朽深感荣幸。老朽张成。”右面的老人冷冷地说。
“区区方亮。”另一名老人说。
安平口含白龙辟毒珠,说话走了样,含糊地行礼道:“得罪得罪,有僭了。”
声落人扑上,向左一闪,一拳急攻左面的方亮。
方亮一声长笑,手向上封,急步欺上用腿反击,鸳鸯连环腿闪电似的踢到。
张成急扑而上,进步、拔剑、出招,一声低啸,剑发龙吟,攻向安平的右胁背。
下面右随攻到,右后方剑攻上盘。安平的处境相当困难,目前自己巳人孤势单,又有人质在对方手中,既没有公证人在旁监场,更无外援可待。如果他一开始便下杀手,可能激起对方的怒火,岂不要糟?
然而生死关头却不容他多想……
他不理会身后侧的剑,唯有前进方有生路,收拳下拨,格开一腿,第二腿接踵而至。
他仍向前迎。一劈掌击中方亮的膝骨,顺势扣住扭身便摔,神力倏发,左掌拍在方亮的腿外侧,全力一送。身形旋进换了方位。
方亮惊叫一声,脚前头后向张成飞去。
张成赶忙收招沉剑,向侧急闪。
安平人如暴虎,急扑而上,挫身出腿贴地猛扫,“噗”一声得手了。
张成骤不及防,脚被扫中,侧身跪倒。
安平一跃而上,一脚踏住了张成握剑的手,俯身点了张成的期门穴。
方亮砰然,鱼跃而起,飞起一脚,猛蹴安平的臀下海底穴。
安平像是脑后长了眼,身躯稍挪,让踢来的腿擦身而过。手急眼快挟住身侧的腿,旋身猛扭。“哎呀!”方亮狂叫,第三脚尚未踢出,便被扭倒了,痛得失声狂叫。
安平踏上一步,一指头点在方亮的丹田穴上。
这瞬间,他身躯尚未挺直,原势不变纵入第二宫。光华一闪,寒影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