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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窜而入,丢下一绽银子,抓起包裹窜出,向村甫如飞而去。
小径向上盘升,碎状的雪不大不小,地面上铺了薄薄的雪花,低洼处有成堆的雪,踏下去滑腻腻地,山径坡度虽然不大,但一不小心,便会人仰马翻。下这种雪,至少十天半月之内不会放晴,必须等到飘下鹅毛飞絮,方有放晴的希望。
他急急脱身,在山脚下扭头回望,不见来路上有人影,心说:“这恶贼是我所遇上的最可怕高手,紫云娘决难接下十招,我岂能置她于不顾?不成,我得将恶贼诱来,逗地练练腿劲。”
山下距村子不足两里,举目下望,村中的情景—一在目,走动的人影清晰可见,雪花挡不住视线。
“啊……”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然后大叫道:“谁要找我神龙夏安平,到山上来。”
叫完,他将包裹藏在一处隐坑下,向右一绕,藉草木掩身,重向村右掩去。
真巧,在一处山丘上,他看到紫云娘的身影,出现在他先前发啸声的小径上,正向南登上山径,如飞而去。她后面,不见有人追赶。
他心中一宽,一面向村中掩去,一面忖道:“好家伙!这恶贼无缘无故想要我的命,岂有此理?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他。反正他的轻功有限,无奈我何,我要探出他的底细来,等练熟七散手剑法之后,再和他一决雌雄。”
接近了村右,村中已经安静下来了,他想:“白天接近不易,我得等到晚上去找他,他住在平安客栈,一时之间大概还不会冒风雪离开。“
他找到一处可以监视村前后道路的小山丘,藏在矮树后,一面养神,一面思索如何改善排云七散手剑法,一面监视着村口。
久久,他看到两个村夫打扮的人,从村右的一座农舍后闪出,越野而走,向山下走来。
看光景,是想走向山下小径的村夫。
讨厌,这两个人所走的方向,正要经过他藏身的小丘,一面走,一面有意无意地扭回头望。
真糟!这两个家伙为了要向回望,便得往高处走,东不走西不行,偏偏爬上了他藏身的山坡。坡顶只有几株矮林,但避已来不及了。
他只好坐在树下,目迎走近的两个村夫。
两村夫先前不曾留意前面,上到坡顶,便看到五六丈外坐在树下的安平,不由怔在当地。
“咦!你……你不是夏……”
“在下夏安平。”安平戒备地答,目光不友善,对方既然知道他姓夏,便不必顾忌了,想瞒也瞒不住的。
“夏爷还未走?”右面的村夫喜悦地问,两人急急走近。
安平暗中戒备,笑道:“两位,咱们陌生很紧,请教……”
“在下何超。”村夫在丈外行礼由我介绍,向同伴一指,又道:“这位是舍弟何群。在下是神笔客甘大哥的手下弟兄,上次在玉笥山,承蒙夏爷义薄云天,不顾自身安危,招呼咱们出险,幸免火海焚身之灾,大恩不敢或忘。所以在下认识夏爷,夏爷却不认识在下……”
“哦!原来何兄是甘兄的弟兄,失敬了。那次你们人多,在下并无机会认识何兄,失礼失礼,请问……”
“夏爷在村中和人动手,兄弟在下是本地人氏,看了焦急万分,无如技不如人,不敢出面相助,尚请夏爷恕罪。”
“何兄说那那里话来?那家伙艺臻化境,连在下也败在他手中,何兄自然不能出面了。
何兄是本地人,可知那家伙的来历么?”
“在下兄弟发觉夏爷已平安脱身,明知夏爷走得不会太快,便重新到平安客找中打听,要追上夏爷禀明消息。”
“他是……”
“他们共有八个人,有男有女,名号皆无法打听,他们绝口不提。八人中,在下认得一人是五湖浪子。”
“是他?真的?”
“在下认得他,千真万确……”他将不老书生八个人的相貌说了,最后说:“那书生与夏爷动手时,五湖浪子和那些狗男女在店内窥伺,至于他们为何不出面群殴,在下便不知其故了。”
安平冷笑一声,说:“我明白了,五湖浪子那畜生根本不敢见我。多谢贤昆仲供给的消息,感激不尽。在下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候他们,看他们搞甚么鬼。再见。”
“夏爷可否到舍下小留?常言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在下兄弟替夏爷监视他们的动静……”
“不,何兄的盛意,在下心领了。那五湖浪子是个老江湖,机警而心黑手辣,贤昆仲如果冒险前往监视,将有不测之祸。同时,在下也不能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请替在下向甘兄问好。”
“甘大哥已经前往湖广,在下返家小住一段时日,不久又得前往与甘大哥在湖广会合。
此至赣州约有百里,沿途皆是崇山峻岭,务请小心埋伏,希多珍重,后会有期。”
别过何超兄弟,安平退回山下,心中大定,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他已无所顾忌,便藏身在路旁,等候五湖浪子,要看看对方请来的男女爪牙,是些甚么人物。
他失望了,直等到午间,仍未发现五湖浪子一群人经过。
他正想找地方歇息躲避风雪,却发现山下两个脚下十分轻捷的女人身影冉冉而来。他心中一动,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来至切近,他发现那是两个一高一矮的俏丽女人,内穿劲装,挂了剑,外罩披风,头戴风帽,只露出眼鼻。她们的脸部肌肤红润细嫩,显然年纪甚轻,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又黑又大,令人望之怦然心动。可惜,除了眼鼻之外,看不见其他部份,无法估料她们是不是何超兄弟所说的女人。
“可惜!我该请何超兄弟一同前来监视的,也许这两个少女,是五湖浪子请来的人呢!”他想。
他在等五湖浪子,却不知五湖浪子在途中布了许多眼线也在等他。顺山的研山小径中段,隐秘的要道附近,都有蟠龙堡的爪牙潜伏,如发现他的踪迹,便会传报给五湖浪子。因此,五湖浪子已知道他并未上山,仍在村中等候消息。
倒是玉面狐仙母女俩等得不耐烦,她俩坚持早走一步,到前面等候安平,以便见机行事。
安平并不认识玉面狐仙母女,她们的身材相貌皆裹在衣帽中,仅凭何超兄弟的叙说,怎能判别她们是不是五湖浪子请来的爪牙?
但在内心深处,他已对这两个女人油然兴起戒心。
五湖浪子得不到伏路暗极传来的消息,便猜出安平仍躲在村中等候消息,可能晚间启程,重施昼伏夜行的故技。因此,他派人在附近秘密搜寻。如果何超兄弟冒险前往来探动静,不仅探不到任何消息.可能还得暴露身份,性命难保。
不老书生的傲气,自动的消失了五成,安平的艺业,已令他怀有戒心,不得不承认安平是他的可怕对手。他闷坐在室中,等候五湖浪子供给安平的行踪,一面思索安平所用剑法的路数。他失望了,排云剑术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所以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剑术大行家,亦无法猜出安平的剑法渊源。
初更末二更切,第一站的消息传到:正点子已经通过暗桩潜伏区,正急急南下。
众人立即启程穷追,脚程加快。
安平的脚程更快,三更天,他已踏着茫茫风雪,秘密通过了山颠的顺山岩!迤逦下山而去。顺山岩,是万安营最南的一处哨所,驻有官兵守讯。万安营是江西境内三大营之一。称为万安守备府,设在万安县城北面滨江处,管辖三所民兵。过了顺山砦,便不是守备府的防地了。军民人等,是不许在夜间通行的。但江湖朋友不在乎,照样不分昼夜通行无阻。
这一来,安平躲过了顺山地区的爪牙耳目。
破晓时分,他到了顺山的北麓。这座山南距府城只有二十里,小径越山而过,山北是储潭渡口,没有官渡,到赣江东岸的人,在此分道上渡。
安平早已将道路打听清楚,他想:“我何不在这儿渡过河东?恶贼们既已发现我的行迹,极可能在途中等我,我如果在这儿过河,绕河东岸的小径,反从东桥人城,他们将白费工夫等候,岂奈我何?”
渡船必须等到天色大明方可开行,他大踏步向渡头走去。从小径分道处到渡头,只有里余。
小径分道处的道旁草寮中,三个蟠龙堡的爪牙,已辛苦地等候了一夜,这时便发出了烟火信号。
第四十五章 渡口设伏
储潭的上游,是章贡二水的合流处。渡口在储潭的下游,这一带的水势倒还平稳。
风雪仍在呼啸,天宇中彤云密市。江风虎虎,道上人兽绝迹。
安平孤零零的一个人,冒着漫天风雪,走向渡头。
分道处的山坪草寮中,升起了阵阵浓烟,有两处火头,伏路的暗桩发出信号了。
自从离开顺山,他的脚程缓下来了,却不知玉面狐仙母女已先一步在前面等候,也不知不老书生一群人在后追踪。
蟠龙堡的恶贼们,在游龙剑客的率领下,早些天已乘船上航。他们并非催舟而上,而是且航且泊,暗中指挥两岸的爪牙,消息极为灵通。江西岸,陆路由五湖浪子负责。江东岸,有堡中的高手听命。
昨晚,游龙剑客接到了安平逃脱的消息,也接到五湖浪子送来不老书生推翻前议,以致功败垂成的手书,便连夜促舟上航。
赣江冬日水浅,流势湍急,自赣州至万安,共有十八座险滩,在赣县地境占了九滩,行舟困难,上航尤其不易,但他们的船居然到达储潭了游五六里附近了。
储山附近,早有妥善的安排,安平却毫无所知。
渡头静悄悄的,歇脚的凉亭中空阒无人。东西两岸的码头上,各系了一艘中型渡船,一无艄公,二无旅客。对西东岸的小村中,炊烟四起,天亮了。
他进入凉亭,亭侧有一座候渡棚,他解了包裹,在亭中的木架凳上落坐,拂掉沾在衣巾上几颗细小的雪花,眺望着渡头,心说:“风雪天,路上行旅稀少,不知渡船何时可以开行,看光景还早着呢!我何不在此打盹养息养息?”
他将头巾向下拉,掩住了眼鼻,倚坐在亭柱下,闭目养神。
不久,他听到西面响起了碎步踏雪之声。
“有三个人,晤!是女人。”他想。
女人的脚步声易于分辨,而且鼻中已嗅到脂粉香,所以不用观看他便知道是女人和人数。
他将头巾推上些,露出双目向来客瞥了一眼,重新将头巾拉回原处,闭目假寝,但耳中仍留心对方的动静,安坐不动。
来的是三个村姑打扮的少妇少女,气质却不像村姑。
“晤!有两个村姑的眼睛,似乎有点眼熟。”
“这里就是渡头,两位小姐还有吩咐么?”一位村姑说。
“渡船怎么还不开?”一位小姐用银铃似的声音问。
“天气太冷嘛,船夫还没来呢!”先前发话的村姑答。
“可不可以去把艄公请来?我们有事急需过河呢!”
“可是……这里不是官渡,艄公共有四个,他们都是些酒鬼和懒虫。今天的风雪很讨厌,他们来不来还说不定呢。”
“大姐,我们多给你五两银子,劳驾替我们把艄公找来好不好?”
村姑脸有难色,迟疑地说:“那几个痞棍,无家无室,所去的地方,都是肮脏的所在,而且还不知在那一座村子里挺尸呢,找不到的。两位姑娘如果不愿等,还是走储山大路好些.而且走储山大路还比这条路近十来里,两位……”
安平将一锭银子递给村姑,抢着说:“这样吧,你如果能将艄公找来,另有重谢,请劳驾走一趟好吗?”
村姑感激地道谢,应喏着走了。
一高一低的两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