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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却都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孩子根本就不用走到后巷里玩耍。
蒙面人在小巷中转了一个弯,停下了脚步。
一条横枝从聚宝斋的围墙上伸出来,枝叶浓密,蒙面人就是停在这条横枝之下。
他缓缓掀下竹笠,左右一看无人,身形便向上拔了起来,掠上了那条横枝之上。
那棵树乃是长在一个精致的院子之内,整个院子有一半地方是宠在树荫下。
蒙面人狸猫一样伏在树上,往下望去,院子之内这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蒙面人立刻将竹笠往旁边一个树桠一放,身形旋即展开,几个起伏,到了对面那幢房子上的一个树桠中。
那个树桠周围枝叶浓密,蒙面人身形再一缩,半蹲在那里,更加不易被发现。他探头望向那边花径。
不过片刻,柳西川出现在花径之上,急步向这边走过来。
柳西川其实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赶快安置好那个锦盒。
每当聚宝斋买进贵重的珠宝,他总是尽快将东西放好,以免有什么闪失。这并非完全因为那些东西的贵重,最主要,是他不希望有任何无谓的损失。他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生意人。
锦盒内那两把金钥匙比起那所谓贵重的珠宝更不知贵重多少倍,怎能不赶快放好?
不过一路上,他却没有这种感觉。一直到踏入聚宝斋的大门,这种感觉才油然而生。
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心情多少是有影响的。
“生意怎样?”
“不错。”
“可有人来找我?”
“没有。”
“如果有,到书斋找我。”
柳西川踏入聚宝斋大门,很自然地先问聚宝斋的掌柜生意如何。吩咐好那个掌柜之后,他就急步走进内堂,走向他那个书斋。
也就是蒙面人监视下的那间屋子。
那个书斋既是柳西川看书的地方,也是他收藏珍贵物品的地方。聚宝斋的伙计都知道,所以对那个书斋多少都有些避忌,未得柳西川同意,谁都不敢擅自闯进去。就算他们闯进去,又觊觎柳西川收藏的珠宝,也找不到那些珠宝的所在。
柳西川有这个信心。
在机关设计方面他本来就是一个高手,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一个地方他束手无策,进不去。除此之外,任何地方的机关设计都难他不倒,他都可以来去自如,这是事实。
别人要进入他的宝库,却就困难了。
所以他平时并不在乎店中的伙计在书斋出入,在他的书斋之内收藏珍宝之处,当然例外。
书斋内寂静至极。
柳西川反手将门掩上,走到对门那边照壁之前。
那面照壁之上画著一株苍松,松干上立著两只仙鹤,对著一轮明月。画工精巧,两只仙鹤栩栩如生,骤看之下,仿佛就要破壁飞出来。
柳西川在照壁之前停下,右手一抬,食指一出,先后在四只鹤眼之上各点了一下,然后再往四条鹤脚之上先后一按。再后他一掌拍在那一轮明月之上。
一阵轻微的轧轧声响即时在书斋内响起来,在照壁的右方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
柳西川脚步不动,手指又在左边那只仙鹤的眼睛之上各点一下。又是一阵轧轧声响,在照壁的左方出现了第二道暗门,柳西川举步走进这一道暗道。
这一切都落在那个蒙面人的眼中。他猿猴一样从树上吊下,双脚勾著树枝,双手抵住墙壁,眼睛从树下一个半开的窗户往内偷窥。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小心。
柳西川完全没有发觉,走进照壁左面那道暗门之内。
那道暗门旋即关闭。右边那道暗门亦相继自动关闭。
蒙面人看到这里,呼了一口气,腰一弓,身子往上弯,手一搭树枝,身形迅速地往后移。
一退两丈,回到伸出高墙外的那条树枝,在树桠取回那顶竹笠,一看小巷中无人,立即从树上跃下。
脚甫沾地,竹笠已戴上头,脚步亦起,疾往巷外走去,头也不回。
这一次,又是去什么地方?
正午。阳光温暖,春风轻柔如水。
长街上行人很多,但走到殷家庄附近,都远远避开。
也许他们已看见埋伏在殷家庄附近的捕快,也许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无论谁走近金家庄都会被那些捕快截下来查问,这虽然对个人并没有什么损失,却费时误事。
没有人愿意惹这个麻烦。
江湖朋友虽然不少闻风赶来,但听到这个消息,亦望而止步。他们更不愿与官府中人接触。
所以殷家庄门前现在仍然非常安静。
长街上人来人往,却是始终没有人接近殷家庄,就像有默契一样。但例外始终是有的,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那两人不但没有绕道转开,而且笔直向殷家庄走过去。
当先一人一身秋香色立蟒箭袖长衫,英俊而潇洒,正是南宫绝。阮平紧跟在南宫绝身后。
他们已得悉殷天赐收到骷髅帖,现在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来见殷天赐。
阮平初来,南宫绝前次亦只是偶然经过一次,逗留不到一天。对于扬州这个地方他们实在陌生得很。
在扬州城中,认识他们的人也很少,虽然他们到来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每个角落,见过他们,知道他们就是南宫绝、阮平的人并不多。
埋伏在殷家庄门前附近的捕快,就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此刻看见他们这两个陌生人走过来,眼瞳中都露出了警戒之色,正准备采取什么行动,捕头何方已经从那边逡巡过来,一见二人脚步立即加快,三步并作两步,截在南宫绝、阮平的面前。
南宫绝、阮平同时缓下脚步。
阮平目光一转,道:“这个看来是捕头了。”
南宫绝颔首道:“应该就是,这幢庄院果真一如传说,现在已经在官府的保护之下。”
阮平道:“凭他们保护得了?”
南宫绝道:“这是另一个问题,无论怎样,他们总算已尽了力。”
阮平道:“还不是殷天赐的钱作怪,若换是别人,我倒不相信他们也会如此卖力。”
南宫绝淡笑不语。
阮平目光再转,接道:“那些捕快埋伏的地方并不够隐密。”
南宫绝道:“骷髅刺客要来的话,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分别。”
阮平道:“这也是。”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了何方的身前一丈。
何方左手霍地一横,道:“来人止步!”
南宫绝、阮平先后停下脚步。
何方接道:“报上姓名。”
阮平应道:“我叫阮平,这位是我家公子南宫绝!”
何方动容道:““侠义无双”南宫绝?”
阮平反问道:“阁下莫非就是这儿的捕头?”
何方道:“正是。”
阮平道:“听说这儿的捕头姓何名方。”
何方道:“何方就是我!”
阮平道:“我们主仆二人此来乃欲见殷天赐殷大爷一面。”
何方道:“为了骷髅帖?”
阮平道:“应该说为了骷髅刺客。”
何方道:“听说两位昨天黄昏已进入扬州。”
阮平一怔道:何大人好灵通的消息。”
何方得意一笑,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何某人不知道的相信还不多。”
南宫绝接口道:“我们却是方从店小二口中知道那位殷大爷收到了骷髅帖。”
何方一伸大拇指,道:“一听到消息就赶来,公子不愧是侠义无双。”
南宫绝道:“何大人言重了。”
何方笑了笑,道:“可惜何某人福浅,一直都无缘认识公子。”
话中显然另有话说。
南宫绝听得出,道:“何大人在怀疑我是否南宫绝?”
何方连声“不敢!”却又道:“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南宫绝淡淡一笑,道:“没有。”
阮平一旁道:“公子,南宫世家的信物……”
南宫绝截口道:“你忘记了何大人并不是武林中人?”
阮平点头道:“这也对。”连忙向何方道:“我们可没有戴上面具,也没有易容。”
何方道:“骷髅刺客的真面目本来就是一个谜。”
阮平怔住。
南宫绝回问何方,道:“未知何大人,可有什么好办法?”
何方道:“也没有。”
南宫绝道:“听说那被刺杀的殷大爷曾经一掌击碎一座石狮子。”
何方道:“是事实。”
南宫绝道:“那么可以说是武林高手的了。”
何方道:“嗯。”
南宫绝道:“对于武林中的事情相信那位殷大爷也不会怎样陌生,我们的身份,也许他能够分辨得出。”
何方道:“这个嘛……”
南宫绝接道:“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何方尚在犹豫,阮平已插口道:“否则我们就唯有闯进去,这样一来,可就要得罪了。”
何方一瞪眼,道:“这长街左右……”
阮平笑截口道:“一共埋伏有二十四个捕快。”
何方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阮平道:“也许是我的眼利。眼利且手快,脚亦是,真的闯进去,他们只怕来不及阻挡。”
何方瞪眼道:“你敢擅自闯进别人的庄院?”
阮平道:“只要我们并不是骷髅刺客,殷大爷一定不会计较,那么何大人要定我们的罪相信也不容易。”
何方瞪著他一会,无可奈何地道:“你们跟我来!”霍地转身举步,走上大门石阶,探手抓住兽环,一长二短,连敲三下。
门后捕快早已听到说话声音,听得兽环暗号,立即将门打开。
何方立即吩咐道:“马二去通知殷大爷说是“侠义无双”南宫绝南宫公子来访。”
那个叫做马二的捕快一声“知道!”转身疾奔了出去。
何方回首把手一摆,道:“南宫公子,请!”
南宫绝偏身,道:“何大人先请!”
何方也不多说,跨进门内,大踏步向大堂那边走去。
南宫绝、阮平先后亦举起了脚步。
殷家庄大堂犹如王侯府邸,华丽至极,四面长明灯高悬,却不见有人。
何方一步跨入,道:“两位请随便坐。”
南宫绝在堂中的八仙桌旁边坐下,一面道:“何大人不必客气了。”
何方径自坐下,道:“茶点方面,可欠奉了。”
阮平接口道:“这儿的仆人呢?”
何方道:“都已在昨天尽被暂时遣散。”
阮平道:“为什么?”
何方瞪了阮平一眼,道:“殷大爷不希望他们遭受到任何的伤害。”
阮平点点头,道:“这个人看来还不错,可是怎么又让你们在这里进出?”
何方道:“这不是殷大爷的主意。”
阮平道:“那是你们大人的了?”
何方道:“不错。”
阮平道:“对于你们大人这番好意殷天赐当然不能拒绝。”
何方道:“这件事我们大人也非管不可。”
阮平道:“他其实应该知道,叫你们埋伏在这个庄院附近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何方冷笑。
阮平道:“这不是我看低了你们,确实是骷髅刺客非同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得来。”
何方冷笑道:“那么你以为这件事我们大人应该怎样处置?袖手不管还是装作不知道?”
阮平道:“他就是这样做也没有人敢说他不是的。”
何方道:“当然,正如阮公子就算路见不平,袖手旁观,也没有人敢说阮公子的不是。”
阮平道:“我可不是那种人。”
何方道:“我们大人也不是那种官。”
阮平道:“是么?”
何方忽然问道:“阮公子可是扬州人?”
阮平道:“不是。”
“那么可曾见过我们大人?”
“不曾。”
“然则我们大人是怎样的一种人,阮公子也不清楚的了?”
阮平不能不点头。
何方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