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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头垂得更低,惶恐地答道:“曾孙已经知罪了……”
陶天林脸色稍霁,又道:“知过宜改,你从前游荡成性,不得人谅,否则,也不致有百丈峰禁地那桩误会,一切烦恼,皆由自取,从今要好好向善,不可辱没了罗家清誉。”
灰衣人唯唯受教,这一来,不禁引起罗英满腹疑惑,忍不住问:“老祖宗,他——他是谁?”
陶天林笑而不答,却又问灰衣人道:“现下你母亲正往幕阜山寻你,怎么不跟她相见?”
灰衣人黯然道:“曾孙自知罪孽深重,在未替大哥洗脱冤嫌之前,实无脸再见父母。”
陶天林神色一动,颔首道:“唔!有此心意,天必佑你,但此事空言无补实际,须有制那狡徒之法才行,你跟我来吧!”探手拉住灰衣人,一面向柳长青等微微点头,大袖轻拂,向峰下疾掠而去。
罗英听他对答的话,默默寻思,这时突然灵光一闪,脱口叫道:“啊!他……他是璋叔叔,他是璋叔叔……”
柳长青诧道:“是啊!他正是你的嫡亲叔叔,难道你还不知道?”
罗英喜得热泪进流,大叫道:“我明白过来了,从三元宫地道前带走燕玉苓的是他!到武当山送讯的也是他,难怪燕玉苓说他姓‘张’,唉!咱们怎会这么傻?”
这一来,却轮到柳长青等人傻了,大家只见罗英又笑又哭,一个个目瞪口呆,如堕五里雾中——
天色大亮,罗英领着柳长青等人,回到济南府。
才进江府大门,蓦见迎门一张大椅,椅上坐着个铁塔般大汉,众人刚踏过门槛,那大汉扯开破锣嗓子大叫道:“罗英,咱们快走,这儿不能呆啦!”
罗英吃了一惊,定神一看,竟是伍大牛,不禁奇道:“什么事?伍大哥,谁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牛胀红着脸道:“谁!还有谁?自然是江瑶她奶奶,你叫他什么‘滋味女侠’的……”
罗英忙道:“易老前辈怎么了?”
大牛气鼓鼓道:“那老婆子心肠好坏,昨夜你先走了,俺要了一匹马,随后急追。老婆子说你去了历城,害俺飞马赶了半夜,不见你人影,再回来问她,老婆子又说你去了泰山,俺再也不肯相信,好端端你去泰山干啥?俺一气,就弄张椅子坐在这儿等,直若俺又等了半夜,好容易才把你等回来了。没的说,那老婆子不是人,咱们别把她当朋友,现在快走,以后再不要上她的门!”
罗英听了,恍然笑道:“伍大哥,易老前辈没有骗你,小弟实实在在去了泰山,你不见各位前辈都来了,咱们正是在泰山遇见的!”
伍大牛怪眼一翻,道:“平白无故你去泰山干啥?”
罗英道:“小弟曾祖父母莹墓都在泰山,怎能不去祭扫一下?”
伍大牛又翻翻怪眼,向灵空大师望了望,道:“这些和尚道士去干什么?”
罗英道:“各位前辈,也是去祭墓的——”
伍大牛跳了起来,嚷道:“好啊!罗英,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些和尚道士一个个都拿你们罗家当仇人,你倒跟他们一起去扫墓祭坟,俺大牛跟你是朋友,你倒瞒着俺,不叫俺去?”
这些话,虽是冲口而出,却听得灵空大师等人羞愧难当,个个都低下头去,默默无语。
罗英忙道:“大哥,快别乱说,小弟昨夜登山之前,因秦爷爷密柬嘱咐必须独自前往,才未知会大哥,各位前辈也是峰山不期而遇。现峨嵋、昆仑、青城三派前辈都已负伤,华山尹老前辈甚至捐躯,伤者极需治疗,等见过易老前辈,咱们再详谈。”
说着,招呼众人,迳入内厅,伍大牛兀自不肯罢休,一路踉着罗英,不住悄声叮咛道:
“好兄弟,你别上了他们的当。俺爷告常说:六大门派中,没有一个好人。你忘了,你娘就是死在峨嵋派贼秃手中的……”
罗英沉声道:“从前的事,皆属误会,伍大哥,你别这么大声使人难堪!”
伍大牛索性高声道:“他们脸厚心黑,还知道难为情。”
正说着,屏风后忽然转出紫薇女侠易萍,沉声叱道:“伍大牛,你再要瞎说八道,当心老身要撵你出去了。”
大牛不服,抗声道:“俺也不想赖在你家一辈子,成天受你的欺哄拨弄。”
罗英大惊,连忙沉脸低喝道:“伍大哥,怎能对易老前辈如此说话?咱们今日便要动身,你还想不想跟我—起往海宁去?”
伍大牛道:“怎么不想?这一次你别打算撇下俺了。”
罗英道:“那么,就安安静静别尽胡闹,咱们略作休息,便要动身了。”伍大牛这才吞下一口闷气,默不作声。
紫薇女侠易萍招呼众人入座,一面准备酒食,一面安排伤者调治,所幸灵空大师等虽然内伤沉重,身边都带有药丸,忙乱一阵,服下伤药,由江府中人领到静室打坐调息去了。
没有受伤的,只有“追魂金针”南宫显和“凌空虚渡”柳长青,两人心情十分沉重,饮食无味,食不下咽。罗英也仅用了些简单食物,只有伍大牛,独个儿狼吞虎咽,几乎将满桌酒席,吃去大半。
中午时过,罗英起身告辞,对易萍道:“老前辈救助指引大恩,英儿永志内腑,瑶妹妹被掳,也因须南下赶赴海宁,无法立即前往天山寒冰岩援救。但等南行归来,英儿必要亲经天山,救回瑶妹妹。”
易萍微笑道:“你有这份情义,瑶儿必获天佑,等你回来以后再说吧!好在这儿离嵩山并不远,你要赶上少林会期,一路上勿多耽误,早去早回。”
说到这里,停了停,似在深思着一件事,好一会,方才又道:“据老身揣测,明尘大师嘱你南经海宁,此行八成与你祖父有关,你知道么?当年你祖父罗羽罗大侠,正是和明尘大师从海宁同舟出海,追蹑海天四丑,才有后来一番奇遇的?”
罗英激动地道:“如果真能见到爷爷,英儿一定把昨夜老祖宗在观目峰上训诫璋叔叔的话,转告他老人家,务必要请他老人家以武林命运为重?早日遗返中原,最好能赶上秦爷爷的少林之会,共议对付祁连洞计。”
易萍点头道:“老身也正有这个意思,不过,——”忽然一叹而止,竟未再说下去。
罗英问道:“老前辈还有什么赐示?”
易萍苦笑道:“虽然世事都难逆料,仍盼你能如愿以偿,成全你一片孝思。”
罗英见她语音含滋,似有一些话,未肯爽然直言,暗觉讶诧,却又不全追问。
凌空虚渡柳长青拉过罗英的手,感慨地道:“好孩子,老朽忝曾与令祖罗大侠倾心论交,有几句话梗口于怀,不吐不快,你愿意听老朽一诉么?”
罗英忙避席道:“前辈金言,英儿恭聆还来不及,敢请明示?”
柳长青喟然叹息一声,道:“自从十六年前济南血案发生、中原各大门派,委实亏负你们罗家太多,令尊下落不明,令堂也血溅百丈峰下,这些旧恨憾事,老朽不欲多辩,常言道:
日久见人心。如今真相已渐趋明朗,当年之事,更令六大门派愧悔交加……”
罗英忙道:“过去的事,老前辈不必再提了!”
柳长青神情凄楚,固执地说道:“不!你让我把话说完,否则,我会永远也难安……”
语声微顿,又道:“血案发生之初,连老朽在内,当时也被蛊惑所蔽,以致才会演变成百丈峰难填的恨事。现在,虽然已知事出谣啄中伤,但囚父伤母之仇,你一定终难化除,这不能怪你,只怪咱们对罗家清白声誉,仍然不够坚定信念,武林同道和老朽殊觉汗颜!”
罗英听他提及父母惨事,慢慢低下头去,噙着满眶热泪。
柳长青语意一转,又道:“但是,孩子,昨夜观日峰顶,武林同道舍死护墓,溅血峰顶,六派之中,死伤了四位,这也可算得抱愧追偿昔年谬误于万一了。从此,盼你能化除成见,使各派能同心协力,助你寻回令尊,老朽言尽于此,孩子,好好去吧!”他老怀激荡,说到最后两句话,忍不住热泪行堕,已经语不成声。
罗英屈膝跪倒,含泪道:“老前辈金玉之言,英儿绝当禀遵……”
柳长青连忙扶起,老泪纵横道:“好孩子!好孩子!”
追魂金针南宫显也是泪水涟涟,从怀中取出一闸他仗以成名的“喂毒绝命追魂环针”和一瓶独门解药,递给罗英,道:“这是老朽一点小意思,闸内共有九九八十一枚淬毒金针,只消一按匣上卡簧,金针自会分上中下三路射出,老朽不敢自沦足以防身,少侠留着,作个纪念吧!”
罗英再拜领受,又经静室览望一遍,见灵空大师等都正当调息紧要之际,于是未再惊动,含泪和伍大牛束装告辞,出了江府。
他虽然含着眼泪离开,内心却是开朗的,因为,怨隙一旦化解,从此,桃花岛罗家,又赢得武林正道全体的尊祟和景仰。
第六十三章 东倭武士
鳖子门,位于钱塘江口,乃海宁观潮必经之地。
罗英和伍大牛赶到海宁城,时已午刻将近,用过饮食,出城来到鳖子门,潮水已开始消退,钱塘海奇景竟然错过。
但,他们并不是为了观潮而来,鳖子门,只是明尘大师指定开拆第三封密柬的地方,潮的涨退,自然不在心上。
临江观潮堤后有几间茶索,专为游客休息而设,这时潮水已退,游客多已动身返城,茶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罗英和伍大牛,恰在这时候,迈步进了茶索。
茶博士好像怕多嘴惊走了两位与众不同的客人,蹑手蹑脚过来招呼,罗英随意叫了几样茶点,便匆匆从怀里取出第二封密柬。
拆开密柬,脸色顿时一愕,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伍大牛心急问道:“上面说些什么?叫咱们往哪里去?”
罗英迷惘地叹了一口气,把柬纸顺手递了过去,道:“唉!奇怪!大哥你自己看吧!”
伍大牛接过柬纸,颠来倒去看了一遍,又笑着还罗英,道:“好兄弟,何必难俺?你知道俺没有念过书,斗大的字,识不得一箩筐。”
罗英叹息道:“柬上只有短短十五个字:‘雇舟,出海,东南方,多备水粮,天必佑汝。’伍大哥,似这哑谜,叫人多费猜测?”
伍大牛对明尘大师向极钦服,笑道:“老和尚既然这样说,咱们就照他的话做,反正有了方向,大不了空手回来。”
回头招招手,将茶博士叫了过来,吩咐道:“这儿有大的海船?给咱们弄个三两条来。”
那茶博士一怔,连忙堆笑问道:“二位客人,敢情是有意往普陀一游?”
伍大牛叱道:“游个屁,叫你弄船,你就去弄船,哪来许多唠叨?”
那茶博士碰了一鼻子灰,忍气吞声退去,不上顿饭工夫,竟被他赌气招来四五条海船,船主老老少少,足有十六八人之多。
罗英惊道:“伍大哥,你我仅只两人,要这许多船何用?”
伍大牛笑道:“好兄弟,这就是你不如俺想的周到了,老和尚密柬中,只说多备水粮,没说要在海中呆多久,这一去,说不定一年半载不得回来。咱们索性多雇几条大船,一条船载人,两船装粮,两装水,不愁吃不愁喝,好好在海上逍遥些时候!”
于是,大声问道:“你们的船,够大吗?”
有两条船船主应声道:“够大,够大,咱们的船,要是装猪,一条船足装得下五十头大肥猪。”
伍大牛打开行囊,取了一锭黄金,掷给那名船主道:“好!你们的船,就给俺装猪,每船五十头,半个时辰内办妥待命。”
又问其他船主,道:“谁的船能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