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一趟宝访公塔。”
顾秋寒苦笑道:“我已经去过了,几乎把楼梯都拆了下来,却还是没有找到画像,差错究竟出在哪里,容我再仔细想想。”沈、刘二人刚刚燃起的希望,遂又灰飞烟灭,他们知道这些天来,顾秋寒的脑子便片刻未曾歇息,很多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所以二人也不催他。刘璟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保重身体要紧,莫急于一时。”他看向沈碧纱,笑道:“天色不早,我们也该暂时收工,吃顿晚饭了吧?”沈碧纱道:“嗯,吃过晚饭,正宜陪顾公子去见张侍郎。”
为了缓解顾秋寒心中的压抑,沿途之上,刘璟这位不善言表的官宦子弟,竟也讲起了笑话,沈碧纱跟他一唱一和,众人的心情立时轻松了许多,身处穷途末路,竟也能会心一笑。
他们在石板桥附近选一家小酒馆,临窗而坐,街上行人往来,尽收眼底。刘璟笑道:“顾公子总是独自喝酒,想必没趣,沈姑娘,今天我们陪他喝一杯如何?”沈碧纱果然是习武之人,豪爽不让须眉,→文·冇·人·冇·书·冇·屋←当下唤伙计舀了三大碗酒,摆在桌上。这种寒酸的小酒馆,并不给客人准备酒杯,喝酒从来都是大碗,刘璟哪里晓得这些,单看这钵大的酒碗,便已头晕,悔之不及。
'文'顾秋寒看着二人,心头温热,一时豪气陡生,暂时抛开烦恼,哈哈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骨成灰!噫,居然合辙押韵,才发现老子原来是个文武全才,哈哈,我先干为敬。”捧起一只大碗,“咕嘟咕嘟”喝个精光。
'人'二人看他这种喝法,连连咋舌,细一寻思,三人此时坐一处喝酒,也许一个转身,便成永诀,至于明天怎样,更加不敢去想。刘璟一拍桌子,痛下决心道:“小弟今日舍命陪君子了。”学顾秋寒的样子捧起一只酒碗,仰头便喝,可是才喝两口,便被呛得喷了出来,咳成一团。
'书'顾秋寒和沈碧纱双双大笑,又是帮他捶胸抚背,又是递水递帕,好半晌他才止住咳嗽,连连摆手道:“这些天我最羡慕的便是二位的武功,可是现在,我只羡慕顾兄的酒量,这么难喝的东西,居然能一口气喝干一大碗,简直难以置信。”
'屋'顾秋寒笑道:“我是全才嘛,改日拜我为师,我教你打架、喝酒怎么样?”刘璟拼命摇头道:“打架可以,喝酒还是免了吧,即便学会,也是个破费钱财的事。”
三个人说说笑笑,边吃边聊,待到酉时将近,结帐出门,在街边恭候张敏中的大驾。今晚月色不错,而且正值万家灯火之时,整条大街亮如白昼,但毕竟是冬天,街上行客已稀,看上去略显冷清。不多时,张敏中笔直的身影出现在街上,顾秋寒招了招手,张敏中加快脚步,来到三人面前。
顾秋寒见过礼,将刘璟和沈碧纱引见给他。张敏中见都是自己人,便打消顾虑,低声道:“看过你的信,我依计而行,可惜未能如愿。”闻听此言,三人心中均是一凉,齐道:“为何?”张敏中忿忿的道:“因为盗信之人,正是刘尚书,在刑部,他查看任何公文、信件,都无可厚非。”他口中的刘尚书,乃是他的顶头上司刘惟谦,三人无不唉声叹气,看来这位刑部尚书,亦属胡党一脉了。
张敏中继续道:“当时我躲在屏风后面,看到刘惟谦拾起信封,立刻现身询问,他推说正在找一份公文,向信封内看一眼,便还了给我。他发现信封内空无一物,应该便能想到我们的意图,散值的时候,胡惟庸有意等在刑部门外,徒步送我出西安门,表面上嘘寒问暖,实则就是想探我口风。”
顾秋寒心中怃然,却不失礼数的道:“此计不成倒也无妨,只是给大人徒增许多麻烦,好生过意不去。”张敏中道:“这叫什么话?惩恶锄奸,本属刑部天职,怎奈胡党势大,我有心无力,愧对皇恩。”
顾秋寒见他面色凄怆,满含悲愤,心下愈发不忍,便道:“奸邪当道,如之奈何?时候不早,大人回去歇息吧,待下官另议良策,少不得还要烦劳大人。”
张敏中点头道:“也好,你们多加小心,我看胡惟庸真的急了,敌我双方的争斗,已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候,他一定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来对付你们。”顾秋寒道:“大人不必担心,他想抓到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这当然只是安慰之言,对于未来,顾秋寒已经逐渐失去了信心。
张敏中在他肩头拍了拍,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凝重的说出八个字,“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三人伫立街头,目送张敏中远去,冷风习习,吹得他们衣衫飘舞,发丝飞扬,而在此刻,最冷的地方却在心里。“现在怎么办?”沈碧纱痴痴地发问。顾秋寒强颜一笑,道:“回家,睡觉。”事实上也只能回去睡觉,他们都已黔驴技穷了。
8、心已倦 花又明
走在街上,一个个如同游魂野鬼,提不起半点精神。顾秋寒垂着头,自己瘦长的影子映在地上,看起来无比落寞。正行之间,他忽然停下脚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影子,便好像发现了什么古怪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是瞬息万变。沈碧纱和刘璟不明所以,只得驻足道:“怎么了?”顾秋寒抬起一只手,示意二人不要作声,过不多久,他突然大笑道:“哈哈,我想通了!走,我们到宝访公塔取遗表去。”不待二人询问,他像发疯一般,拔腿就跑,二人慌忙随后追赶。
刘璟没有轻功,远远落在后面,沈碧纱走走停停,眼看顾秋寒没了影踪,急得她连连顿足。刘璟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摆手道:“不……不成了,累……死我了……”双手扶着膝盖,躬身急喘。沈碧纱看着顾秋寒逸去的方向,纳罕道:“他总是这样,不说明白就走,也不知他想通了什么?”刘璟道:“他……大概想到……画像……被藏在哪了。”沈碧纱道:“可是宝访公塔不是被他找遍了吗?怎么还去那里?”刘璟只是摇头,不再说话,体力稍复,便和沈碧纱一道往神烈山走去。
二人赶到宝访公塔时,只见顾秋寒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上,身前有个浅坑,再看他双手沾满泥土,几如鬼爪相似。
沈碧纱问道:“你在干吗?”这时的顾秋寒满面春风,笑容掩藏不住的荡漾在脸上,道:“我们没带锹镐,用手四处乱挖,不是办法,还是等到夜半子时,得到准确的方位再动手吧。”刘璟道:“你是说画像被埋在地下?”顾秋寒得意的道:“我终于明白了,‘夜半子时,宝访公塔顶’,其实是说子时时分,塔影顶尖所指的方位,只有这样,时辰才有了真正的意义。”
二人细加思寻,不禁拍手叫绝,都道:“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你琢磨透了!”一时间信心暴涨,哪里还耐得住性子?刘璟道:“不必等了,按照现在塔影的方位,可以推算出子时会转移到哪里。”顾秋寒大喜,“二公子若有这种本领,那自然最好不过。”
刘璟不再说话,走到塔影顶端,仰头观察天上的月亮,半晌之后,向前迈出几步,再结合塔身高度和月照,在地上划出个井口大小的圈子,道:“便在这里。”三人一拥而上,挽起袖管,热火朝天的挖了起来。
冬天的泥土十分坚硬,徒手挖掘,进展缓慢,直过了二更天,才挖出一尺多深。稍适休息,三人又迫不及待的继续挖掘,一个个挥汗如雨,指甲也断了几根,却都是无怨无悔。再挖一尺,一幅湿漉漉的卷轴渐渐呈现出来,三人俱都瞪大了眼睛,心砰砰直跳,为了这个东西,他们实在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如今成功在即,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顾秋寒颤抖着双手,将卷轴捧起来,再展开,一位绝色丽人顿时跳入众人眼帘。“是姐姐!”因过于激动,沈碧纱的声音都变了。不知这幅画像在地下埋了多久,保存得相当完好,只因为潮湿,画面上的色彩略微有些脱落,留下一块块絪缊的痕迹。画上有题字,“洪武乙寅三月辛酉,马琬文璧作。”与顾秋寒所见马文璧其它画作不同的是,题字后面并没有加盖印章。
刘璟奇道:“三月辛酉,先父已不能行动,不久便返乡了,马文璧几时又到了应天,为沈姑娘作画?”沈碧纱道:“也许马文璧直接找到姐姐,给她作了这幅画像吧?”看到这幅画像,最激动的人非沈碧纱莫属,哪里还有闲暇寻思别的?只管拿双雾濛濛的眼睛,反复审视画中的亲人,那表情既欣慰,又伤感。
刘璟心中疑窦丛生,摇头道:“向他求画的是先父,当时又没明说要他给你姐姐画像,他怎会自作主张?”顾秋寒对沈碧纱的说法也并不赞同,马文璧知道刘伯温身体欠安,若到了应天,岂有不去探望,而直接找沈碧桃的道理?不过这时,他也无心思索个中情由,将指甲中的泥土剔掉,轻轻划开画像一角。
三人小心翼翼的将画像分成两片,在绢帛之间,果然夹着一张薄薄的竹纸,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欢唿。顾秋寒将竹纸捧出来,比当年捧圣旨还要恭敬、谨慎,三颗脑袋挤在一起,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尽管过了五年,纸张却丝毫不显陈旧,上面密密麻麻,列举了胡惟庸数十条罪状,如派林贤下海招倭;派封绩称臣于元嗣君,请出兵为外应;令李存义、杨文裕说李善长谋逆;指使御医在刘基药中下毒;收纳亡命等事,连韩国公李善长、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延安侯唐胜宗等。
顾秋寒激动万分,这些鲜为人知的内幕,足以置胡惟庸于死地了,自己含冤多日,终于迎来了翻身的机会!沈碧纱手捧姐姐的画像,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道:“姐姐,你的一片苦心终于没有枉费,胡惟庸狗贼必将受到严惩,你可以安息了。”只有刘璟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盯着那份遗表,揣摩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顾秋寒兴奋之余,注意到刘璟的漠然,问道:“怎么了?有了这份遗表,便可以为尊府报仇了,你不欢喜吗?”刘璟笑了笑道:“没什么,这份遗表,怎样才能送到皇上手中?”顾秋寒笑道:“这次是货真价实的,交给张大人便可以了。”
“货真价实?”刘璟似乎另存异议,但见二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许是不忍坏了他们这份得之不易的好心情,便没有说下去。
看看天色,顾秋寒虽心情迫切,却实在不好打扰张敏中休息,便道:“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起个大早,在张大人入值前,我们去侍郎府门外等他。”自从摊上这件官司,顾秋寒便没有一夜睡得安稳,对于这一天,他盼了太久太久!
三人一路上谈笑风生,心情欢畅已极,直到进了院子,他们还没停止说笑。可是顾秋寒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僵住了,他停下脚步,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一种沉沉的唿吸声。
“快走!”他猛的转过身,挽起二人便逃。与此同时,房屋的门窗一齐被人踢开,一条条黑影从里面穿出,包括屋顶、大门外,俱都伏兵四起,三个人被牢牢困在了垓心。毫无疑问,在他们东奔西走的时候,大内校尉找上门来,一个个刀剑出鞘,房顶上架起一排排的强弓硬弩,瞧这阵势,只怕插翅难逃了。
“顾公子,老夫等你多时了,怎么样,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你自己决定吧。”顾秋寒望了过去,见人丛之中,站着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正是大内亲军都督府检校木天雄,一左一右,侍立着“铁腿”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