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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教,”梁父吟说,“我一定不管你,任你自由发展,行了吧?”
杨小蔚却又不准他一推六二五,说:“那我每月的书费、杂费、饭伙费还得由你掏。”
梁父吟笑道:“坏了,沾边赖,我是抖落不掉了。行,我全包,不过,你可不能隔三差五去下馆子呀,那我可供不起。”
杨小蔚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向教学本馆走去。她看远处教学楼里匆忙走出的白月朗又进了另一间办公室。他们在教学楼侧面站住等白月朗来领他们去办手续,大墙上粉刷着胃之素和中将汤的广告。
杨小蔚别有用意地笑着说:“白月朗心甘情愿被你所驱使,我看另有原因,她是不是我未来的嫂子呀?郎才女貌,倒是很般配。”
“你别胡说。”梁父吟警惕地向教学楼方向看了一眼,生怕有人听见,他责怪杨小蔚,“说话还是这么没轻没重、没深没浅的,纵然你脸皮厚,人家可受不了,我警告你,切不可在白月朗面前开这种玩笑,别让人家下不来台。”
“记住了。”杨小蔚答应了,却又说,“白月朗简直就是秋水伊人,男人见了,没有不神魂颠倒的,我若是你,早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了。”
梁父吟说:“又来了。”话音刚落,他大步迎上前去,杨小蔚举目望去,只见白月朗陪着丸山彻二校长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丸山彻二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杨小蔚望一眼大墙上蓝白相间的仁丹广告,扑哧一下笑出来,她指着那广告,手推了推梁父吟,说:“留两撇仁丹胡的校长像不像刷在大墙上的仁丹广告?”
这话险些让丸山彻二听见,吓得梁父吟用力踩了她脚一下。
丸山彻二校长也会卖人情,离很远就说:“梁先生太见外了,既然你妹妹想旁听,这是该办的嘛,何必客气,还拐了个弯。”
白月朗说:“确实让校长先生为难了,旁听是很破例的,好在她明年就正式考,她一定考得上的。”
丸山彻二看了一眼杨小蔚,杨小蔚乖巧地一鞠躬:“校长阁下好!”
丸山彻二很高兴,他夸奖杨小蔚:“这孩子一看就很聪明。学生收下了,不过得补补考,也是做个样子。现在学生都在放农忙假,在外头‘终日实习’,你先休息几天,不必去劳动了,上学来得及。”
梁父吟再三道谢,丸山彻二摆手请他们前行,到楼里去把入学旁听手续办一下。梁父吟说了一声“好的”,一行人向教学楼走去。
10
中午饭吃得很沉闷,钟鼎像在赌气,冯月真垂着头,半天吃不下一口。张云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好意思大吃大嚼了。
钟鼎把筷子很响地撂下,还剩半碗饭,说:“不吃了,我到大众浴池去洗个澡。”也不看冯月真一眼,拿了换洗的内衣,走了。
冯月真望着他的背影说:“你去吧,来了治牙的患者我先看。”她也无心吃了,放下了碗,碗里也剩半碗高粱米饭。
张云岫快速地把碗里的饭扒进口里,站起来拾掇碗筷。冯月真说:“不忙收拾,一会儿我刷,你先坐下,有话问你。”
张云岫只好坐下。冯月真问他:“你明明知道杨小蔚找上门来的事,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弄得现在这么被动?”
张云岫有苦难言,叹了叹口气说:“我没法说呀,真没想到杨小蔚会这么鲁莽、这么不留余地呀。”
冯月真问他:“是不是也以为我和钟大夫有短处?是苟合?”
张云岫不好回答,低下头不出声。
冯月真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是呀,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钟大夫有杨小蔚,她也有西江月,这张云岫是知道的,可他们又突然同时抛弃所爱,同另外的不相干的人结为夫妻,难免被人误会。
望着冯月真那痛苦的表情,张云岫不明白,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又说被人误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她不说出来,人们不会有另外的解释。
冯月真说钟大夫倒没什么,他是在成全自己。钟鼎办牙科诊所,需要个帮手,正好那时候她受西江月牵连,无处可躲,朋友们想出个扮假夫妻的法子来掩人耳目。就这么回事,这真是弄巧成拙了。
张云岫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大腿说:“我真浑,榆木脑袋,怎么没想到你们是假夫妻……”
冯月真及时地打断了他,“人家钟大夫够委屈的了,你不要把我和钟大夫想得那么龌龊、低贱就行了。”冯月真的眼中蕴涵着委屈的泪水。
“对不起。”张云岫突然站起身,说:“我马上去找杨小蔚,我知道她住在哪儿。到那儿我会把真相告诉她的。”
冯月真摇头苦笑道:“怎么对她说?她能相信吗?也许,扮假夫妻这主意一开始就很荒唐。”
“是有点说不清。”张云岫也犯愁了,“那这事怎么办呢?杨小蔚那种火暴性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会闹起来没完。”
这也是冯月真所担心的,说:“吵大了,别人可能怀疑到另外的问题上去。那才是最不堪设想的。”
张云岫说:“那我再想想,这事我来承担过去。”
冯月真嘱咐他:“不管怎样,必须以不危及钟大夫和这个镶牙院为前提。别的都可不计较。”
张云岫点点头说:“我明白,你放心。”
停了一下,张云岫说:“我看见西江月老师又在报上发诗了,爱情诗写得凄婉动人,带有生与死的震撼力。”
冯月真却显得很冷漠,没有搭话。
在张云岫看来,那凄婉动人的情诗就是为冯月真而作,于是关切地劝慰她:“难道不想去见他吗?他一定在苦苦地寻找你。现在他都没事了,你也就没事了呀,还有什么顾虑?”
冯月真眼里又涌出泪水来,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剪报,送到张云岫面前,说:“我看过西江月的诗,感动过,也回去过,可是我看见他与徐晴形影不离、如胶似漆,那刻我的心都凉了,觉得一切都变了。”
这么一说,张云岫便不好插言了,心里很替冯月真不平。
11
梅津美治郎又一次约见甘粕正彦,在关东军司令部会客大厅单独会晤。近一个时期,731部队泄密的事像魔鬼一样缠着梅津美治郎。还是甘粕正彦有办法,他去了一趟哈尔滨,就把山口和铃木贞子查出来了。梅津美治郎长出了一口气。
梅津美治郎把一封信扔给甘粕正彦看,“处死了那个铃木贞子,我们总可以松口气了,也可以向东京交代了。”
甘粕正彦认真地看了信,却有不同看法,当初他曾极力反对马上处死铃木贞子,没等他再次赶到哈尔滨,那边就动手了。甘粕正彦明知是梅津美治郎下的令,却佯作不知,埋怨道:“哈尔滨那边,没经过军事法庭,没有好好录口供,没有深究根系,东京怎么确认铃木贞子就是731泄密者?怎么能确保今后无虞?”
梅津美治郎说:“你未免过于小心了,有铃木贞子的信为证啊。这一段时间不是很平静吗?好在731的核心数据并未泄露,日本外相已经代表天皇发表声明否认。”梅津美治郎明白,战争不管多么残酷,不管使用杀伤力多么大的武器,都不受指责,而使用细菌武器,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要上国际法庭的,一旦露底,即使日本彻底打胜了这场战争,也逃不脱惩罚。
甘粕正彦当然明白其中的严峻性。他拿起铃木贞子那封信又反复看了看,仍然坚持他的看法,“对731确实还要严控。虽然这封家书是有泄密处,可怎么看也不像间谍情报。为什么不从铃木贞子的父母那边查一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梅津美治郎头一次对甘粕正彦的固执和自负有些不悦,这件事,梅津美治郎没在天皇和日本军部面前栽跟头,已令他大喜过望了,如果再节外生枝,说不定会是什么结果,别人都可以没事,他梅津美治郎可首当其冲、逃脱不了干系呀!谁能代他受过?他说:“大本营三令五申,限期破案,如果没有这个铃木贞子顶账,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呀。当然,这不妨碍你继续加强防范。”
甘粕正彦明白他急功近利、急于洗刷自己的心理,尽管心里骂他“自欺欺人”,嘴上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12
在国务总理官邸客厅里,来做客的伪满洲国总务厅长星野直树少将趁张景惠在厕所蹲着拉屎的空当,在条案上画水墨画,他喜欢中国的山水画,还拜过师,确实学了点皮毛,会几笔涂鸦,好事之徒吹捧星野是满洲的“彩笔军人”。
星野直树尤其喜欢画竹子,常题“高风亮节”的款。张景惠附庸风雅,一直想要星野直树一幅墨竹,他要的是“高风亮节”那四个字。
星野直树画的是几竿翠竹,底下是太湖石,几个日本军官和伪大臣围在旁边叫好。都夸这竹子画得和真的一样,活灵活现。他一共画了两幅,另一幅暂没题款。
星野直树很得意地欣赏了一会儿,题过“高风亮节”,用了印,他洗过手,问小原二郎:“总理先生在做什么?出恭还没完吗?我有急事,不是专门来画画的。”
小原二郎笑答:“总理大臣大便干燥,这会儿在骂人。”
星野直树哭笑不得,说:“难道为大便干燥骂人吗?”
小原二郎说:“总理大臣痔疮犯了,侍从拿了一盒日本痔疮栓给他用,老管家没见过,说痔疮栓像子弹,总理大人就说是咒他死,勃然大怒,老管家挨了二十大板。”
太富于想象了,痔疮栓是子弹!星野直树哈哈大笑,众人也附和他笑,星野直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时一个穿墨绿制服的宪兵中佐进来报告:“满映的白月朗到了,她说是总理大臣约她进官邸的。”
星野直树不无讥讽地说:“她来得正是时候,总理大臣正为子弹的事发怒呢,见了白美人儿,定会消解的。”
小原二郎叫中佐去请她进来。
中佐应声出去,星野直树把画好的竹子卷起来,又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收录两用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还是亲自把白小姐接进来好,也许她是未来的李香兰呢。”众人无不讶然。
宽阔得可以打篮球的厕所里,张景惠正撅着屁股生闷气,屎拉不出来,豆大的汗珠顺脸滚。门大敞四开,刘月拧个热手巾为他擦脸。
好一会儿,痔疮栓化了,起作用了,屎拉出来,张景惠轻松得叫起来。
刚回到客厅,屁股还疼,坐姿是前倾的,撅着屁股。这时星野直树带着白月朗来到门外,他在门口说:“总理大人阁下,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张景惠一见,脸上有了笑意,把屁股也放平了。他并没感到不好意思,还叫人快搬椅子,请白月朗坐,问她怎么许久不来。
白月朗说:“我早就想来,天天在棚里拍戏,走不开。”
张景惠说:“哪天拍戏你告诉我,我去看看,我还真没见过呢。听说净是唬人的玩意儿?弄个玩具飞机吊在细钢丝上拉来拉去的,就等于上天了,是吗?”
白月朗说:“是呀,那是特技。有些镜头没法拍,比如炸火车、炸大桥,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真炸呀。”
张景惠说:“那倒是。我听说,你们当明星的眼泪来得快,跟自来水似的,说哭就哭,真是这么回事吗?哭得出来吗?”
白月朗说:“得会借用感情,譬如想自己的伤心事呀。”
星野直树插了一句:“譬如想自己的妈死了。”
张景惠说:“要是逆子,妈死了照样掉不下一个眼泪疙瘩,哭不出来怎么办?”
白月朗说:“也有办法,点眼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