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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惠大咧咧地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指导个屁,来看热闹罢了,听人说拍电影尽造假,洗脸盆里就能当大海。”
甘粕正彦忍不住笑,满映的人也都笑。甘粕正彦向他解释:“那是特技合成,艺术需要,不能叫造假。”
这时李香兰、张静、古樾等一批女明星拥上来,李香兰代表明星给张景惠献花、问好,摄影师、照相师拥上来抢拍画面。
张景惠在女演员中搜寻着,忽然问:“你们的头号明星呢?她怎么不出来接我?摆架子呀?”
这一说,好几个女演员撇嘴不服气,李香兰更是满脸不高兴,她们已猜到张景惠所说的头号明星指谁了。
甘粕正彦也心知肚明,就问:“你是指白月朗吧?”
张景惠说:“是呀。除了她,谁还有资格坐头把交椅!”
在众明星面前,甘粕正彦不能不显示公允,他说:“白月朗现在还坐不了头排,李香兰才是领衔的,不仅红遍满洲,也红遍日本。”随后把李香兰介绍给张景惠:“这位就是多次得过满洲艺文赏和日本影后赏的李香兰。”
李香兰便趋前一步,鞠子一躬说:“总理大人好。”
张景惠并不觉得尴尬,他冲李香兰点点头,说:“嗯,也不赖。”便掉过头去,一边随同甘粕正彦走进大厅,一边说他有自己的排法。意思是仍然坚持白月朗首屈一指。
甘粕正彦笑着附和他:“总理阁下这种排法也是一家嘛。”
张景惠问:“你还没告诉我,白月朗哪儿去了?我可是冲她来的呀。”
这一说,跟在身后的李香兰这些明星们全都不往前跟了,扭头就走。张景惠也不在意。
甘粕正彦回答张景惠说:“别急嘛,白月朗在棚里拍戏,带着妆怎么来见你呀?咱们到二棚去就见到她了。”
张景惠这才又高兴了,说:“我说她不能现用现交嘛,她求我办的事还没完呢。”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甘粕正彦的注意,他镜片后的眼珠转了好几下,但什么也没问。
张景惠急着要见白月朗,甘粕正彦就安排他直接去第二摄影棚看拍戏。
二棚里搭的是一堂农家小院景,桦木杆篱笆,葫芦和牵牛花攀缘而上,密叶披拂,院中小鸡、小鸭在争食刨土,远处绘在景片上的背景是青山绿水和白云。
张景惠他们进棚前,导演大吉俊夫正在准备拍戏,白月朗扮成朴实的农家少女,手拿葫芦瓢,正在院子里喂鸡。摄影机架在移动道上,摄影助理正在用皮尺量焦距、量光。
天岗课长先进来,对大吉俊夫说了句“到了”,棚门随即敞开,甘粕正彦陪张景惠一行缓步进来,大吉俊夫迎上来,带头鼓掌。
张景惠一眼看见了白月朗,他大声说:“她这么一打扮,更好看了。”
白月朗微笑着向张景惠摆摆手。
甘粕正彦陪张景惠在事先预备好的参观座位上落座。大吉俊夫一摆手,全棚灯光骤亮,大吉俊夫问:“各部门好了吗?”
接下来是此起彼伏地应答:“摄影好了。”“美术和服化道准备就序!”“灯光好了。”
大吉俊夫走到机器前,对着取景框看了看,一只手举起来,这时全场鸦雀无声。大吉俊夫喊了声“预备”,机器开始转动,他手向下一压,又喊了声“开始”,场工推着摄影平台在移动道上横移,白月朗开始做戏。
她正在喂鸡,忽听远处有哭声,她走到柴门前张望,正好一个佝背老者扛着锄头过来,白月朗问:“孙大爷谁在哭啊?”
背着粪筐的老头叹息一声说:“还不是你二嫂?丈夫一死,日子没法过,逼得卖孩子呗,一块大洋,心头肉就让人贩子领走了。”
白月朗怔了一下,葫芦瓢一扔,凄惨地叫道:“不!不能卖,没人养,我养他!”说完推开柴门闯了出去。
大吉俊夫喊:“停,戏好,再来一条。”
怎么叫停了?这么一点一点地拍呀?张景惠觉得这和演文明戏可不一样,不过瘾。
甘粕正彦说:“拍完戏,把所有的镜头接起来看,就过瘾了。”
张景惠不在家时,刘月又来到公馆门外买烟,烟贩子还是那个刀条子脸卖老刀牌香烟的人。回到保姆间,刘月关上门,打开一包烟,从一支烟里抽出一个细纸卷,打开,有一行字:
速将《治安肃正计划实施细则》弄到手。
这显然是上级给她的指示。刘月将小纸条揉碎,从水池里冲走。
夜,静悄悄的,张景惠公馆一片死寂。刘月从床上爬起来,悄然溜进客厅,又打开机密室门进去。
刘月小心翼翼打开保险柜一道道明暗锁。她用小手电照着,在文件里翻找着。《治安肃正计划实施细则》被她找到了,她赶紧趴在地上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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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钟鼎一直怀疑指使杨小蔚干这干那的很可能就是她的表哥梁父吟,于是他决定弄个水落石出。这天见杨小蔚出门,他就叫了一辆有篷马车,一路跟踪着骑自行车的杨小蔚,她左拐右拐,果然来到南湖小街梁父吟楼前。杨小蔚已经把车子停在了楼门口。
钟鼎的马车停到小街路口,没有惊动她,他从车窗可以把小街看得一清二楚。
梁父吟二楼阳台并没挂国旗。这时一个老头手里玩着健身铁球从楼道里走出来,他问杨小蔚找谁?又马上认出她是二楼作家的表妹,见她常来,就叫她上去,说梁父吟在家。
杨小蔚有几分犹豫,问:“您见到梁父吟在家吗?”
老者说:“方才他还下来倒垃圾了呢。”
杨小蔚便下决心上楼去。
钟鼎告诉马车夫说:“就停在路口。”
梁父吟果真在家,此时正伏案写字,猛然见杨小蔚进来,吃了一惊,见杨小蔚要张口,忙向她捂嘴摆手,示意她不准出声,并把杨小蔚拉到桌边,飞快地在稿纸上写下一行字:别出声,到南湖湖心岛去等我。
满腹狐疑的杨小蔚只得顺从地下楼去,连脚步也放轻了。
坐在马车里的钟鼎看见杨小蔚从楼里出来,骑上车向南湖方向去了。他正犹豫不决时,又看见梁父吟脚步匆促地下了楼,在楼门口停留张望片刻,也骑上自行车奔南湖去了。
钟鼎点了点头。马车夫问:“还走不走啊?”
钟鼎却说:“返回三马路。”
回到济众镶牙院,正好到开诊时间,他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看牙的竟是徐晴。她的满口牙一个没掉、一个没蛀,她只要求给她洗洗牙。
钟鼎赞美了她懂得保护牙齿。他说:“开业以来,不为治牙,专门来洗牙的,徐小姐是第一个。”
徐晴躺在镶牙椅上,钟鼎一边为她洗牙,一边说:“中国人还不懂得洗牙的好处,农村里刷牙还不普及呢。每隔半年洗一次牙,去掉牙石,牙垢,就不容易发生龋齿和牙周炎。”
徐晴说:“我跟你约定,每半年给我彻底洗一次。”
钟鼎当然乐意效劳,他笑说:“徐小姐这牙保持得真好,细白如玉,珐琅质一点都没腐蚀。”
旁边女医生刚刚给一个患者堵过牙,屋里暂时没客人,钟鼎知道徐晴洗牙是假,办正事才是真,就想办法把闲人打发走,他首先指使刘大夫,说麻药快没有了,还剩两支。叫她去药监站批一点。
刘大夫便答应一声,脱掉白大褂,走了出去。
钟鼎又指使护士小邱,家里火柴没有了,叫她拿上配给通账,去领一包回来。
人都打发走了,徐晴便谈正事,问:“有人来找你接头没有?”
钟鼎说:“只告诉我货顺利接到了,是用密写信方式,没见人。”
徐晴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说:“你的小情人不是来过,还在你儿这儿过夜了呢!怎么叫没见人?”
钟鼎吓了一跳,他的一切果然在监视之中。他连忙为杨小蔚开脱:“她不能算。她不是人家派遣的,是自儿个跑来的,是我的未婚妻。”
徐晴一笑,“未必不是一举两得吧?”
钟鼎连忙否认,说:“肯定不是。我觉得,人家是在利用杨小蔚的幼稚,利用我们两个的特殊关系,她根本不是地下党的人,她完全是被蒙蔽的。”
徐晴不信,说:“既然这样,你又何必亲自盯杨小蔚的梢呢?不也想发现点蛛丝马迹吗?”
钟鼎很惶恐,他说:“我再三劝她别叫人当枪使,我盯着她,是想知道谁在利用她,这也许就是你们要找的线索。”
徐晴抖掉围巾,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这很好,你该明白,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人的监控之下,没有什么侥幸。”
钟鼎哑然。
徐晴说:“我同情你,你想竭力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承诺,只要你忠诚,杨小蔚就是安全的,即便她是地下党,也可网开一面,何况,我里看外看也看杨小蔚不像,稚气未脱。”
不管真假,钟鼎连忙道谢。
徐晴又开始逼问,问:“你弄明白没有?杨小蔚到底跟谁接头去了?”
既然钟鼎也是人家跟踪对象,隐瞒就毫无意义。他的鼻尖又开始冒汗了。他不得不实说:“杨小蔚上梁父吟家去了,就是满映那个有名的作家。”
徐晴说:“我知道,他们常打交道,与梁父吟很熟。”
钟鼎不敢把话说死:“不过,他们是不是上下级关系我不敢说,因为梁父吟是她的表哥,也许是看她表哥去了。那就是正常来往。”
徐晴“哦”了一声,这么巧,她倒头一次听说他们是表兄妹。
钟鼎说:“杨小蔚上楼不到两分钟就下来了,梁父吟随后跟出来,他俩一前一后往南湖去了。”
徐晴点点头,见问不出子丑卯酉,就说:“好吧,他们既然没怀疑到你,弄违禁药你又立了大功,他们没理由不信任你,很快会有人跟你接头的。”
8
湖西会馆有个餐厅,一般不对外,属于甘粕正彦专用,招待要员时才用。张景惠给满映题了字后,上了一趟厕所,由白月朗陪着张景惠步入西餐厅,这里布置得很洋气,有壁炉、有吧台,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着银质餐具。
白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有莫奈的,也有高更的、列宾的,看不出真迹还是仿品。还有一幅是甘粕正彦自己的作品,画的是北海道渔人码头。只有看了他的油画,才使人记起他在巴黎学美术的经历。
一进来,见周围无人,张景惠就伸手搂住白月朗的腰,在她脸蛋上掐了一下,小声亲热地说:“你要的东西我办好了,你不是不想张扬吗?我没当着甘粕正彦的面给你。”
白月朗莞尔一笑,说:“你真善解人意。幸亏你没当甘粕正彦面说破,否则必然引起怀疑。”
张景惠把一本浅蓝封皮印着金字的特别通行证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来,塞给她,白月朗翻开看看,只有一本,是梁父吟的,“我自己的呢?”
张景惠哈哈笑着说:“你嘛,不用这个。你这漂亮脸蛋就是通行证,走遍天下。”
白月朗正色地说:“我真的要和表哥一起去接舅舅,没有通行证可不方便。那多费口舌呀。总不能像和咱们伟大的张总理一样,‘妈拉巴子’是免票吧?”这话把张景惠逗乐了。原来传说张作霖、张景惠这些从东三省发迹的人,常说“谁敢刁难老子?老子的后脑勺是护照,妈拉巴子是免票!”那是因为东北人儿时睡枕头把头睡扁了,后脑勺突出,特点明显,而骂人粗话“妈拉巴子”更是长在嘴上。
张景惠笑过,说:“宝贝,别急。我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