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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十丈方圆之内,已经瘴气稀薄无几,如今这一阵乳白色的蒙蒙细雨漫天而降以后。立即周围清白如昔,已经没有一点桃花瘴气的存在。
正是这时候,突然,身后二绝姥姥雷鸣鼓震地说道:“肖娃儿!稳住身形,不要分散心神,待老婆子助你一臂之力。”
肖小侠此时耳朵虽听得清楚,但是不敢稍分心神,怕的是功败垂成,但是,又想不起二绝姥姥为何要助自己一臂之力。
忽然一股潜力,如泉涌而至。竟托起肖小侠的身形,飘然拔起两丈三四尺高,又悠然向记水对岸,百花谷的深处落下。
肖小侠也无暇思索,只顾凝神一志,仰首喷泉。
这边刚一着地,忽又飘然而起。肖小侠喷出来的蒙蒙细雨,本是一股碗口粗细的烟柱。上冲三四丈高,然后蓬松落下。如今被二绝姥姥如此一托,凭空上拔两丈多,这喷出的烟柱,更是高出许多,飘落下来的烟雨,分散得更广。
但是,二绝姥姥却不因此而停止,双手托住肖小侠的腰际,游行在百花谷内,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粉红氤氲的百花谷,变成浅白一片,烟雾蒙蒙。
肖小侠刚一收住口中真气,二绝姥姥也就一撤双手,正好又落到原来站的地方。
二绝姥姥喟然出声,说道:“肖娃儿!你不仅先天祟赋奇佳,而且定有奇遇,你内力之探厚,连我老婆子也要逊你一筹。长江后浪催前浪,如今英雄出少年。看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人物,都应该息影武林,再也不要争强好胜了。”
原来肖小侠喷完一肚子“百兰丸”涅润的泉水之后,脸色如常,气息依旧,只是稍露一点疲倦之意而已。难怪连不可一世的武林怪杰如二绝姥姥,也要自叹不如了。
肖小侠心里明白,这是思师玉扇书生在四川县孙宛虹家里,以“开顶艺大法”,拼耗自己的真元,传授“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的原故,百余年的真元挟艺相授,岂同凡响,所以。肖小侠的内力,可以说是举世无匹了。二绝姥姥如此满口称赞,肖小侠顿然想起恩师深恩如海,而自己至今亲仇不但末报。而未来武林恩怨,更是险恶,不由而然悚生惭愧,遍体生津,一时愕住一旁,说不出话来。
二绝姥姥奇怪地问道:”肖娃儿,你是怎么的了?”
肖小侠这才悚然而惊,连忙说道:“老前辈谬奖,晚辈汗颜无地。”
二绝姥姥这才一笑,说道:“娃儿!你快过去用推宫过穴的手法,为你绿忆妹妹推拿一翻,助她血气活顺,发散药力。我要去找鬼眼老婆子算账。”
晃着转身就要扑上峭壁,肖小侠急得连忙叫道:“老前辈!”
二绝姥姥闻声却步,回头向道:“肖娃儿尚有何事,要代我老婆子去找鬼跟老婆子和秃鹰吗?”
肖小侠涨红着脸,站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
试想,这绿忆姑娘正是豆寇年华。青春少女,肖小侠虽然与姑娘朝夕相处,彼此无忌。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如今,二绝姥姥要他为绿忆姑娘“推宫过穴”活动血气,这叫肖小侠如何不张红了脸呢?
二绝姥姥一见肖小侠站在那里,涨红着腔,尴尬无比地说不上话来,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张着扁阔的大嘴笑道:“肖娃儿!武林中人,休作小儿女态。只要存心光明正大。何在乎这些俗礼?方才在桃花瘴内,你娃儿为你绿忆妹妹喂下一颗丹药,又是如何喂的?这会儿怎么又变得如此忸怩作态?”
二绝姥姥是如何老于经验,料事自然如神。当她看到绿忆姑娘第一眼的时候,立即觉察出姑娘除了服用师门避毒灵药“百兰丸”之外,还服用了其他药物,才保持住内腑无伤,试问在人昏迷之际,药丸如何下咽?不问而知。
二绝姥姥突然又一沉脸色,说道:“肖娃儿!你绿忆妹妹可真是金枝五叶,一脉皇室后裔,你不仅要善视之,尤其负有重责大任,好自为之。”
肖承远小侠不由地心向下一沉,抢着说道:“老前辈!”
二绝姥姥微笑了一声,只说了一句:“娃儿,切忌分神,说不定鬼眼婆婆和秃鹰还有诡计。”
话未说完,身形已自飘起,直向峭壁上悠然而去。
肖小侠目送着二绝姥姥流水行云,飘然而去的身形,咀嚼着方才她所讲的话,的确是顿感双肩沉重,心头如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缓步回身,走到绿忆姑娘身旁,低头看去,但见姑娘气息均匀,吹气如兰,玉靥微红。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原来肖小侠抱着绿忆姑娘,遵循着二绝姥姥吹烟入瘴,传音入密,引导着肖小侠走出桃花瘴,以及百花谷内的九宫八卦的禁制,绿忆姑娘已经是腹内药力发散,余毒逐渐排清。
紧接着二绝姥姥和肖小侠喷泉化雨,消除桃花瘴气,雨露所沾,姑娘已经是悠悠醒来。正巧二绝姥姥临走交代肖小侠的几句话,姑娘一字不露地听进耳里。
绿忆姑娘自从随肖小侠远走沂山之时,情窦已开,男女之间“情”之一字最为奇妙,只须灵犀一点,便霍然贯通,何况姑娘又是如此绝顶聪慧之人。
当时听见恩师二绝姥姥的几句话,分明已经是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肖承远小侠。而且,恩师言外之意,在桃花瘴内自己昏迷之际,肖小侠还喂了自己一颗灵药。这就不难想像,丁香轻渡,令人脸红的情形。
绿忆姑娘一想这些,芳心之中羞涩与不安,交织而成莫可言喻的情绪。
当时一见肖小侠缓步回来,便索性闭上眼睛,装作昏迷未醒,看看肖小侠究竟要如何为她“推宫过穴”。
肖小侠走到绿忆姑娘身边,注视良久,遽然轻轻的长叹出声。
自言自语地说道:“肖承远啊,你能如此莽然应允么?凤姐姐和蓝妹妹之处将如何交代?还有为自己伤情远走白山黑水之间的秋绮姐姐……。”
说到这里,又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肖小侠仰面思忖良久,莫知所以。忽然又想起二绝姥姥临走之言:“鬼眼婆婆与秃鹰不定另有诡计,”慌忙又想起应该为绿忆妹妹“推宫过穴”的事。赶紧收敛心神,运行功力。正在他低头举掌之际,忽然发现姑娘的娇靥,变得异常苍白,而且眼睛的两角,正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肖小侠当时大惊,脱口叫道:“绿忆妹妹!”
绿忆妹妹缓缓睁开秀目,顿时泪水如桶,汩汩而流。
肖小侠嗫嚅着问道:“绿忆妹抹!你醒过来了。”
姑娘秀目凝视着肖小侠,晶莹的泪珠,仍然是不断地流下来,半晌无语。
肖小侠不安地望着姑娘,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涨红着脸,轻轻地说道:“妹妹,方才老前辈的话,你都听到了。”
绿忆姑娘微微地点点头,无限凄楚地闪着泪光,仰望着肖小侠,突然抽泣出声,呜咽地说道:“承哥哥!你不要我吗?”
这一句话,问得多么纯真,可是,其间又含了多少凄凉,心酸与哀惋。
肖小侠不禁为之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低声说道:“妹妹…,”
绿忆姑娘摇摇头,推开肖小侠的手,缓缓地起来,盘脚趺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委婉地说道:“我知道,风姐姐和蓝姐姐都和你好!我来得太晚了!可是,……你知道……”
说着竟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肖小侠慌忙扶着绿忆姑娘的香肩,强忍住心里的难过,低声说道:“妹妹,你是天人。小兄有此福气,也不知几世修来。只是小兄恐怕有辱妹妹,故而……”
绿忆姑娘慢慢地睁开眼睛,罗袖轻拭眼泪,低声说道:“承哥哥,恩师对我,恩逾骨肉。她的一句话,不啻干金一诺,即使承哥哥不答应,我也只有老死终生,枯守南海,不想作出世之想了。”
肖小侠目睹姑娘这一份楚楚堪怜,益发增加了盖世惊人之美,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心。只是肖小侠觉得如此突如其来的福气,一时有无措之感!
肖小侠与凤姐姐、蓝妹妹虽然无白首之约,但是,彼此早就心心相印,灵犀互通,缔鸳百年,那是迟早的事,所以面对着绿忆姑娘如此天仙化人,却不能遽然决定,孰料他这一犹豫之间,绿忆姑娘芳心为之欲碎。
肖小侠秉性忠厚,又不擅词令,一时嗫嚅无言,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刚只说得:“妹妹,我与风姐姐、蓝妹妹……”
绿忆姑娘此时神情反而显得异常镇静,点头说道:“承哥哥!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用意,此生相见恨晚,怨得谁来,待我恩师回来,就说绿忆先回南海……”
肖小侠惊叫道:“妹妹!你误解了小兄的意思了,我……”
一个“我”字还未出口,但见眼前一朵绿云飘然而起,忽又疾如闪电般的,径向百花谷口射去。
肖小侠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叫一声:“绿忆妹妹!”
人像流星赶月,振臂蹬石,一拔挺空,竟远达七八丈之遥,人在情急之际,潜力遽发。肖小侠如此全力一挺,平升直进,一跃越过绿忆姑娘,探手一把握住姑娘玉臂,恳声说道:“妹妹一片盛情,小兄铭感五内,人非草木,孰能漠然无情若是,实是由于小兄孑然一身。飘荡江湖,恐有累妹妹终身,并非小兄矫情之故。妹妹若不嫌弃小兄,缘订三生,小兄当谢上苍之厚待我,安能拒妹妹于千里之外?”
绿忆姑娘浑身一震,双泪顿垂,微颤了一下,刚叫下一声:“承哥哥!”
身后突然一声呵呵大笑,肖小侠和绿忆姑娘都是心神不凝之际,不知道二绝姥姥何时来到身后,朗声笑道:“忆儿!你承哥哥句句是实,从此缘订三生,为师的了却一桩心事。”
绿忆姑娘一听恩师如此一说,不由地娇羞满面,摆脱肖小侠握住自己的手,钻进二绝姥姥的怀里,撒娇不依地说道:“师父!我不来了!”
二绝姥姥满险慈祥无限,笑呵呵地说道:“忆儿!别先撒娇,你且看看为师的身后何人?”
绿忆姑娘和肖小挟同时抬头看去,但见鬼眼婆婆,秃鹰西门番满腔诡秘的笑容,看着肖小侠,鬼眼婆婆却是紧闭着双眼,微仰着头,满脸不屑的神情。
西门番先自接过来说道:“老婆子!你先闪让一下,西门番要和这姓肖的娃娃谈几句话。”
二绝姥姥挽着绿忆姑娘的手,对肖小侠笑一笑,连头都不回,说道:“依我老婆子看。冤家宜解不宜结,秃鹰!若无重仇大恨,就不必在这百花谷里,闹得鬼哭神惊。不过,你秃鹰是有名的死心眼,不到黄河不死心,也罢……”
说着点头向肖小侠说道:“肖小侠!秃鹰与你看来也是无法一时了结,你就酌情接下来吧,”
肖小侠顿时一躬,应声说道:“晚辈与酉门番前辈,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晚辈敬老尊长为人之奉分。只要西门前辈对晚辈无悖于人情,无背天理之要求,晚辈纵受鞭楚之痛,决不愿稍有冒犯前辈。”
二绝姥姥对于肖小侠这一番极其谦恭得礼,而又不亢不卑的话,颇为欣赏。点了点头。携着绿忆姑娘,右脚微一离地,立即横掠两丈,轻盈自如,神情悠闲,仿佛没有把鬼眼婆婆和西门番跟来寻衅的事,放在心上一样。
倒是绿忆姑娘禁不住仰起头来,略有忧心地说道:“师父,他们会联手算计承哥哥吗?”
二绝姥姥笑呵呵地说道:“忆儿!秃鹰说是要跟你承哥哥结一笔往账,他大概不会要鬼跟老婆子插手。”
二绝姥姥说此话时,嗓音洪亮,秃鹰西门番听到耳里,咧着大嘴,翻了翻眼睛,回头向鬼眼婆婆嘿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