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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烨端着酒杯,面上有些疑惑与欲言又止,他们这一趟赶来端涂,在越国边境之地见过吴钩的侵略之行,陆公镇甚至遍地龙名座弟子,本以为纪桐周必然寝食难安,暴躁欲狂,谁知他竟好端端地在王府待着,美酒佳肴,内室的纱帐后,似乎还藏着佳人。
叶烨沉吟道:桐周,你莫非已有万全之策?”
龙名座这次大概是趁乱打劫,纪桐周能淡定如斯,想必后方坐镇的玄山子长老应该有了应对。只是,好怪异,纪桐周从来也不是什么稳重的人,想怒就怒,想笑就笑,这会儿他脸上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甚至如此这般悠闲,实在与他平日的为人大相径庭。
纪桐周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面的苏菀显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弯弯娆,她喝完了酒忙着四处打量王府的奢华景象,因见那玉做的窗帘钩十分精美,她不禁走过去拿在手上把玩。
纪桐周瞥了她一眼,那站在窗边的姑娘,好像突然变成了另一个瘦小的女孩子,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没见识地玩着窗帘钩。他下意识地朝袖袋中摸去,那只紫玉蟋蟀已经不在了。
他摸出一只白玉做的小黄鹂,将杯中酒倒进它口中,没一会儿,这只白玉黄鹂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啼鸣声,一下就把苏菀吸引过来了。
“玩这个吧,窗帘钩有什么好看的。”小王爷朝她微微一笑,将啼鸣的白玉黄鹂放在了苏菀手心。
苏菀又是赞又是惊讶:”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身上还会带着这种小玩意。”
纪桐周笑道:”还有更多呢——妙青。”
内室纱帐后立刻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是,妙青在。”
“把那只箱子拿来。”
“是。”
叶烨听那姑娘说话声温柔婉转,明显是个妙龄女子,不禁笑得有点暧昧,纪桐周也终于开始会享受这些了?
内室纱帐被人轻轻掀开,一个穿着茶白衣裙的美貌少女端着一只小小的檀本箱毕恭毕敬地上前,半跪在地,将木箱举高,柔声道:”王爷,妙青取来了。”
叶烨一看她的打扮不由微微一惊——茶白衣裙﹑领口黑边﹑耳畔簪着妃红色的芙蓉,好熟悉的装扮!待她将头抬起,他惊讶更甚。这姑娘眉眼与黎非竟有两三分相似,尤其那隐隐含笑的姿态,显得灵气十足。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一下子醒悟了,当即扭头望了一眼百里唱月,她也是满脸若有所思。不醒悟还好,一明白过来,他反倒尴尬起来,只得装作没发现,移开视线继续喝酒。
纪桐周将檀木箱打开,里面放着许多小玩意儿,都是当年姜黎非爱不释手的,此后这么多年,每个月这些玩具都会被细细擦拭干净再重新存放,六年过去,依旧宛然如新。
苏菀毫无察觉,正要凑过去看,眼角余光忽觉那出来凡姑娘装扮很眼熟,她随意望了一眼,陡然叫起来:”黎非?!咦?不对……呃,当﹑当我没说……”
她十分尴尬地看了看纪桐周,他神色平淡毫无反应,只挥手让妙青退回内室,自己从箱子里取出一只青铜小鸟,递了过去。
苏菀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玩这些小玩意儿,她尴尬地回头又看叶烨他们,百里唱月摇了摇头,突然开口道:”王爷,自欺欺人不是什么好事。”
纪桐周恍若未闻,他将壶中酒倒入玉碗中,青铜黄鹂在他掌心忽地一动,低头饮了碗中酒,滴里里地叫了起来,他如当年一般笑道:”这个更有趣吧?”
苏菀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噪杂,紧跟着凌乱的脚步声匆匆奔近,管家在外面惶恐又焦急地惊道:”禀告王爷,陛下……”
话未说完,房门便被人用力推开,越国皇帝踉跄着奔进,似是来得太急,衣冠不整,一只脚上甚至没穿鞋,他失魂落魄地扑过来抓住纪桐周,像是要喘不上气一般。嘶声道:”桐周!玄山先生已仙去的消息……是真的?!”
此言一出,叶烨三人都惊得立即站起,怪不得陆公镇那么多龙名座弟子,怪不得越国边境暴乱不堪!玄山子死了?一个长老仙人,明显还未到寿命终期,怎么突然就死了?
纪桐周挽住皇帝的胳膊,面色依旧平静,低声安抚道:”皇兄不必惊惶,先坐下缓口气。”
皇帝死死拽着他,满眼绝望,只一个劲地问:”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纪桐周淡道:”不错,确实死了,被龙名座宗权偷袭,尸体是我送回星正馆的。”
皇帝霎时瘫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嘴里只是喃喃:”怎么办……这下完了……什么都完了……”
纪桐周不再安抚他,只静静坐回了椅子上,又斟了一杯酒。
叶烨惊道:”桐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玄山子死在他眼前,尸体甚至是他送回去的,龙名座四处挑衅,越国边境不稳,他是怎么能做到在王府中锦衣玉食平静度日的?眼前的人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纪桐周吗?
纪桐周抬眼看他。众人只觉他目光淡若玄水,却又仿佛藏着无数暴烈疯狂,他的声音很轻:”告诉你们有什么用?”
叶烨只觉不可思议:”我们是朋友,这种事你想一个人扛下?”
纪桐周忽然笑了一声:”我们一起扛?一起被龙名座的仙人们伤得半死不活,互相激励流着眼泪感慨人间真情?”
叶烨倏地合上了惊讶的唇,他皱眉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纪桐周,越国出事,纪桐周一定会发疯,他确实在发疯,只不过不是他们想得那种疯。昔日在东海试炼地与龙名座弟子搏命的少年像个孱弱却又要嘶吼的兽,眼下这只兽不再嘶吼了,这种沉默比疯狂还要让人无措。
“……你打算怎么办?”叶烨不再废话,直切正题。
纪桐周一口喝干杯中酒,轻轻一脚将瘫软在地上哭个不停的皇帝踢翻下去,低声道:”不要哭了,很吵。”
皇帝嚎哭着攀住他的腿,颤声道:”桐周!桐周!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这凄厉绵长的哭声像钢针一样扎着他的脑壳,痛得叫人无可奈何。纪桐周抓起酒壶再次斟酒,壶中酒却早已空了,他朗声道:”来人,去地窖里再取酒。”
连叫几声,外面却是一片死寂,纪桐周朝外瞥了一眼,远处几个管家和一群家仆正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着,他神色一冷,忽地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将为首的大管家提着后背心抓起,从高处狠狠丢下去,大管家扎手扎脚地摔在地上,抽了片刻,一滩血染红了白色方砖,渐渐地再也不动了。
乱奔的人终于停下,骇然地僵在原地,纪桐周冷道:”不许乱,回归原位——离开王府大门一步者,视为叛逃。”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战 三
不可理喻,他果然是疯了。
百里唱月当即皱眉道:”你拿这些凡人出什么气?”
纪桐周背过身,不再看他们,他慢慢走回院中,皇帝还在哭,像一摊死肉滚在地上。纪桐周深深吸了一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他再度坐回了椅子上。
很快有人将地窖里的酒送了来,纪桐周将酒杯放在唇边,抬眼打量这座美丽的院落,雕栏玉砌,奢靡荣华,四下里凌乱站着的管家奴仆侍卫,皇帝依旧在哭,内室的妙青也撑不住跑了出来——每个人面上都有着灰色的绝望。
这是他要保护的一切?不。
远处端涂最高的钟楼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还有更远处皇宫金色的瓦片,越国广袤壮丽的河山,那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得意高昂,那雄霸天下的豪情壮志,他的心里早已生出饕餮,他不能失去这些,哪怕为之放弃任何人。
“桐周。”叶烨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却又仿佛远得隔了好几世,他的朋友们,在痛心又关切地看着自己。大难临头,他们除了一些言语上的安慰用以舔舐伤处,什么也帮不上,什么都……
纪桐周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又冷酷地看待着一切,曾经温暖如春风的那些温情,在真正的利刃架在脖子上时,都是脆弱的纸片罢了。
“你们走吧。”他漠然开口,”不要被卷进来。”
叶烨急道:”叫我们眼睁睁看着你送命?!别傻了!现在立即一起走!在龙名座那些人来之前!”
纪桐周笑了一声:”我不会死。”
说什么胡话!叶烨正欲过去与他好好理论一番,忽听院外一人叫道:”你们都在?!太好了!”
紧跟着百里歌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身后不远处跟着陆离,见着地上大管家的尸体,两人脸色都变了一瞬,百里歌林急道:” 纪桐周!玄山子长老已经……”
“我知道。” 纪桐周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再说。”
百里歌林错愕地盯着他,他怎么是这种态度?
“我一路过来,遇到吴钩和越国在打仗……你﹑你不管吗?”她犹豫着问,”还有啊……王府门口的侍卫怎么都没了?这尸体……你们……”
纪桐周冷冷看了她一眼,她还是这么聒噪而漫无边际。
“一个一个问。”
百里歌林越发错愕,她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又被他身后神似黎非的妙青吸引了目光,最后她茫然望向百里唱月他们,每个人都对她缓媛摇头,谁也不知道纪桐周到底怎么了。陆离开口道:”虽然我不太懂中土这些国家的纷争,可既然对方有仙家门派撑腰,迟早会出动修行界的能力,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来日方长。”
叶烨立即点头:”陆兄说的不错,桐周,意气用事绝非善计。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暂避锋芒,日后再图东山再起。”
纪桐周似是在出神,一言不发地啜饮杯中酒,忽然,他脸色一变,放下酒杯望向院外,王府上方灵气网外有细微的灵气波动,紧跟着”铿铿”数声巨响,竟是仙法砸在灵气网上的动静。
有过同样经历的叶烨三人面色顿时铁青,当年高卢皇宫也是如此,边境各种暴乱,龙名座的人直捣黄龙,将皇宫灵气网破开,迫着高卢皇帝投降,他虽至死不肯,可皇帝被人在阵前凌辱,高卢士气大跌,根本抵挡不住吴钩的铁骑,被他们势如破竹般攻入王都,焚烧了整座城。
时隔十多年,同样的招数再次被用在越国头上,这一次他们遇到了纪桐周。
他身形一晃,早已出了王府御剑飞起,漆黑的火焰扑向灵气网上方那几个龙名座弟子——这几个人并不眼生,正是东海试炼地遇到的那几个,他曾经的狗腿子也在里面,正满面得意地用法宝攻击灵气网。
生擒纪桐周的事是他们几个刻意向宗权长老求来的,在东海那一番仇怨今天要尽数讨回来,他们要叫这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王爷彻底服气。他虽然天赋惊人,可毕竟只是一个人,上回要不是有其他人相助,他们早就把这王爷打倒了。
此时见漫天黑火,众人不慌不忙祭出法宝,霎时间春雨绵绵,磅礡的水行灵气荡漾而来,谁知撞在那黑火上,却如火上浇油般,叫它一跃拨高数丈——水行仙法减不掉这古怪的黑火?!
一个人影早已疾电般窜之身前,众人见势不好,当即四下里散开,祭法宝的祭法宝,丢仙法的丢仙法,放防御的放防御,纪桐周手臂一挥,无数黑色火墙将众人隔开,各种仙法砸在他的土主护身上,桔色的光辉顿时暗淡下去。
不等第二波攻击再来,他早已追上那个忙着逃命的狗腿子,掐着他后颈的脉门,令他无法运转灵气,狗腿子终于慌了,如烂泥般瘫在他手中,颤声道:”王﹑王爷……求你不要杀小的!小的知错了!”
纪桐周恍若不闻,他缓缓抽出腰上的剑,剑身竟非钢铁,而是一道细长的黑色火刃,热度惊人,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