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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兰没有理杜闭月,轻瞟石壁边绝望的人们一眼,撇了撇嘴道:“这些还值得动手吗?”
殷正季喝道:“把孩子交过来!”说着他已向晓兰出手。韩铁奇的铁剑也已出鞘。
晓兰身后的八十一个红衣大汉有十几个围攻殷正季和韩铁奇,其余都向石壁边的人攻击。
晓兰则后退数丈看着一片混战冷冷一笑,当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婴儿时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殷正季的眼睛已经发红,手中一柄长剑通红,不乔红衣大汉的衣服映红的还是他们的血染红的,韩铁齐的铁剑也同样红,他们不顾一切地拼杀着,已经将生命核心的力量和原始的劲力都激发出来,此刻他们已忘记自己是什么,只是在本能地为着生存拼搏着。
杜闭月靠在飞仙的肩上,眼神空洞得难以描述,她最后的希望已破灭,她只想要萧逆风的骨血活下去,可现在这已成奢望。一个绝望的母亲,连绝望的泪都已流不出。
晓兰抽出块丝帕将婴儿手臂上的伤口包扎起来,缓缓走向马车。
杜闭月的眼中又突然燃起了渴望的火光,她那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孩子,无力的双臂不禁向前伸出,双唇颤抖着道:“孩子,还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已微弱得连她自己都很难听到,她的生命力岂非也同样微弱?
晓兰在离马车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带着略显残酷的笑看着杜闭月,脸上透着充满空虚的满足。
痛苦中的人看到别人也在痛苦心中总会舒服些、满足些。可那舒服与满足背后的空虚与无奈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的,这些真实得有些残忍的事实,而事实又往往是人心中明白却又不愿承认的真理。
周围已经打得昏天地暗,石壁边上的人竟也都在与红衣大汉拼命厮杀,他们也很快发现那些红衣大汉的功夫并没有那样可怕,往日的自信又一点点恢复,横飞的鲜血激发了他们体内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
战斗,只有战斗才能生存下去。这是古往今来永恒不变的趔。任何物种的连续都需要战斗。
杜闭月没有看到飞溅的鲜血,她的眼中只剩下自己的孩子,她的世界只容得下这个小小的生命,至少此刻是这样。
晓兰的笑逐渐消失,她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冷冷地盯着杜闭月和飞仙。
杜闭月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止,她无力更无助地摇着头,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
飞仙突然大喊道:“求你把孩子还给她,她的时间已不多了,你忍心看她……”
晓兰突然大笑道:“我为什么不忍心?对付萧家我有什么不忍心?她手中的匕首已经高高举起。
匕首反射出一道闪电般的光时已经落下,马突然间疯了似的向前冲去,很少有马在屁股上被突然插一柄匕首时还能安静地站在那里。
晓兰的笑又浮上嘴角,却又突然冻结在那里,就如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能的事。
的确不可能。马车被受惊的马拉着冲向距离三丈以内的石壁,眼见马已撞到了石壁上,此刻任谁都难挽回车毁人亡的悲剧,可马车偏偏没有毁,人也没有亡,就连那匹马也只是鼻子上受了点伤。
就在马车要被撞成碎片的前一瞬,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人用天下地下绝无仅有的速度与力量勒住了那匹已闯入死神怀中的马。
杜闭月和飞仙立即被甩出去,摔向石壁。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她们的确已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可她们并没有被石壁撞碎,只是昏迷过去而已,因为有一个人已经出现。
萧十一郎,当然是萧十一郎,除了萧十一郎谁能创出如此离奇的奇迹?谁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可他的的确确已在那里。
他以鬼神莫测的速度,接住摔向石壁的飞仙和杜闭月,随即带她们顺林间大道飞掠过去。
不知何时,稍远处已停着辆马车,萧十一郎刚落到车门前,车门已经开了。
一张美丽得难以形容的脸出现在车中,没有一点脂粉修饰与珠宝,眉目间透出的几分成熟与沧桑让她看上去更加有深度和内涵。当然是沈璧君。
萧十一郎将杜闭月和飞仙带到车中坐下来,将真气缓缓输入他们体内。
沈璧君的眼中已噙着泪,她心疼地看着杜闭月和飞仙道:“可怜的孩子。”
杜闭月的眉头动了动,眼睛慢慢张开,立即喘息着道:“我的孩子,孩子……”
沈璧君轻轻握住她的手,轻柔地道:“闭月,孩子不会有事,有十一郎在。”
杜闭月的嘴角露出一丝放心的微笑,萧十一郎四个字已够让她放心,她含泪道:“对不起,我能给萧家的只有这个孩子了。”说着眼睛已经闭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再睁开眼睛。
沈璧君的泪已滑落,她感到杜闭月的手在一点点下沉,她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萧十一郎将为杜闭月输真气的手慢慢收回,一双深刻的眼睛中隐隐透着心痛。
沈璧君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飞仙似乎听到了悲恸的哭声苏醒过来,她立即呆在那里,连泪都流不出,只是紧握住杜闭月渐渐冰冷的手,沈璧君也将飞仙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肩头。
萧十一郎已经出了马车,所以那些红衣大汉已经倒了下去,但晓兰已经带着婴儿消失掉。
殷正季用剑撑住地蹲下去不停地喘息,韩铁齐勉强用铁剑支撑住自己,他们简直还不敢想信自己还活着,身上的伤已经不能让他们感到痛,他们脑中只有刚才的拼杀与惊险。
石壁附近的武林子弟也都狼狈不堪,可每个人的眸子中都闪着骄傲,一种活着的人必不可缺的对生命的骄傲,他们已经能活下去,而且是真正的有尊严地活下去,因为他们的生存机会是自己用血肉拼搏而得到的。
萧十一郎站在离韩铁奇不远处,他就随便站在那里,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略他。
韩铁齐当然不会忽略萧十一郎,他抱拳道:“多谢萧大侠出手相救。”
萧十一郎轻轻一点头,道:“不必”他对韩铁齐的印象总不至太坏。
韩铁齐懊悔地垂头道:“只怪老夫刚才没看清那红衣妖女将令郎的贵子掳向何方,唉……”
萧十一郎道:“没关系,她走的方向我听到了。”说着他的人已跃向马车。
韩铁齐怔在原地,似在确定他看到的的确是个血肉之躯的人。
萧十一郎在车厢外站定,道:“璧君,我们去追回孩子。”说着调转马车向来的方向打马飞奔。
杜闭月的手已经冰冷,脸色已经苍白如霜。飞仙还是呆呆地靠在沈璧君怀中,目光空洞而呆滞,她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忍不住呻吟几声,用手捧住隆起的腹部。
沈璧君轻吸了口气,道:“孩子要出生?”
飞仙的目光空洞,她紧张地抓住沈璧君的手道:“可……可孩子只有七个月……”
沈璧君将杜闭月的尸体轻轻放在车中,她勉强将悲痛收起,转身安慰飞仙道:“孩子,别怕,没事。”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一切都太突然,就如梦一般袭来,让她几乎无法反应过来。
路旁的树静立在那里,干枯的枝头没有一丝感情,连悲伤都没有,就如已麻木的人。
杜落雁的人也已麻木,她呆呆地缩在床角,抱着双膝,眼神空洞得似能掏空人的心。她记得她要拼命地逃出储兰阁,她也记得萧逆天在她要坠向湖中时将她抱回岸上,她当然不会忘记她的那些伤人的话,可以后的事她拼了命也想不起来了。
等她再张眼时就看到了一双带着嫉妒与憎恨的眼,然后是一张冷冷的略带着胜利的骄傲笑脸。
“睡得还好吗?”那张笑脸的主人,也就是晓兰笑问道,她看似甜美的笑中透着敌意。
杜落雁缓缓坐起来,强忍住泪道:“你不是在成亲?”
晓兰道:“成亲的那个是铭兰,而我——是晓兰。”
杜落雁惊讶地道:“晓兰?她不是……”她开始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晓兰一笑道:“她不是毁容了?”
杜落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一身鲜红的晓兰,也许另一个鲜红色的身影已闯入心中。
晓兰突然扼住杜落雁的喉咙,交一颗药丸丢到她口中,随即一抬她的下巴,药丸已进入她腹中。
杜落雁双手握住脖子,瞪着晓兰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晓兰悠然一笑道:“是解药,你该感谢我。”
杜落雁道:“什么解药?”我根本没有中毒。
晓兰轻摇着头道:“错了,你中毒了,而且中的是毒中之毒。”
杜落雁大声道:“你骗人。”
晓兰轻笑道:“你该知道我没有骗人,我若不是已将你的生死掌控在手中,萧逆天怎会如此听话?是不是?”
杜落雁顿时呆住,仿佛被定格在那里,她的嘴唇动了动道:“你说什么?”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已隐隐感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可怕。
晓兰笑道:“故事很长,我简单点讲给你听。”
讲得再简单这也是个足以让人毛骨悚然、瞠目结舌的故事。
等晓兰将一切讲出来时,杜落雁几乎已支撑不住,她感到自己在一点一点破碎,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撕扯着她的心。
“原来逆天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原来他所有的冷漠无情只是为了要救我,而我……”
“他那样对我时他一定比我痛苦千倍万倍,我却还在他的伤口上捅上几刀。”
“不是早就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想信他?为何……”
她想着这些恨不得都自己撕碎再碾成粉末。
晓兰看着杜落雁痛苦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她故意轻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杜落雁突然道:“你到底还想怎样?还没有玩够?”
晓兰道:“我也不太能怎么样了,我手中的砝码只剩下两个婴儿了。”
杜落雁惊道:“婴儿?”
晓兰道:“哦,我刚刚只给你讲到利用你逼萧逆天与我姐姐成亲,其实故事还未完。”
杜落雁不禁吸了口冷气,她隐隐感到未完的部分才是最可怕的。
晓兰道:“我刚才去收拾了一下那些利用萧逆天汇集起来的中原各派的头头,而且顺便将萧家刚出生的孩子带了回来。”
杜落雁猛抬头急问道:“你把萧家的孩子怎么样了?”
晓兰道:“我怎敢把他怎么样?父亲大人要用他的心脏练功的。”也突然笑笑道:“等我姐姐将萧逆天的孩子生下来,父亲同时拥有两颗血脉相连的心脏,功力必定……”
杜落雁觉得胃中一阵搅动,有种要呕吐的冲动,她实在已无法承受。
晓兰道:“你还好吧?我可是刚一回来就来看你了,连喜酒都未来得及唱呢。”
杜落雁道:“你把孩子放在哪了?”她嘶声喊着。
晓兰道:“怪不得。”她说着认真地看着杜落雁的脸,似有些出神。
杜落雁用有力的目光逼视着晓兰道:“你若敢伤害孩子,萧家不会放过你!”
晓兰似没听到杜落雁的话,喃喃自语似地道:“怪不得萧逆天为你付出那么多,你连生气的时候都那么迷人,就算你这身子已不是处子之身也值得了。”
杜落雁几乎忍不住要尖叫出来,竟有人说她已不是清白的女儿身,在那个时代对一个还是处子的淑女来说,这比说她不是人还要命。杜落雁的脸已因气愤和羞怒而发白,她想要反驳这个天大的诬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晓兰作出懊悔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脑袋道:“忘记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情节了,就在萧逆天揭穿我计划的那天晚上,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