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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度月道:“一个人盛名欺世,决不可能数十年不露痕迹,欧阳老堡主一世英名,福寿双归,到了暮年,忽然间由善变恶,情理上也说不通。”
杜天龙似是对欧阳明有成见很深,叹口气,道:“你们说有人假扮了欧阳堡主,欧阳堡主呢?行踪何处?”
欧阳凤道:“说的是,他老人家可能被人囚禁,往坏处说,他老人家可能已被人谋害。”
杜天龙道:“家父常年住在绿竹堡,除了岳母大人之外,还有两位内兄奉陪,堡中上上下下的人,不少百人之多,岳父老人家如被加害,怎的会不露一点风声。”
欧阳凤道:“天龙,不管怎么说,我老觉着这中间有很多可疑之处?”
杜天龙道:“唉!这桩疑问,除了令尊之外,只怕无人能够回答?”
雷庆沉吟了一阵,道:“兄弟,我觉着弟妹说的有理,这件事咱们得尽力查个明白。”
王人杰突然接口说道:“如是有人冒充欧阳老堡主,那陈奇难道也有人冒充不成?”
杜天龙道:“是啊!有人冒充了欧阳明,难道也有人冒充了陈奇。”
欧阳凤道:“家父没到此地之时,陈奇一直也无可疑之处,但一两天后,形势突然有了变化……”
凌度月接道:“近一两天的变化,那是在下离开之后,才有变化了?”
欧阳凤道:“是的!如若凌少侠在此,也许局势还不会变得如此快速?”
杜天龙道:“如若令尊要变,就算是凌少侠留在那里,他也一样会变。”
欧阳凤道:“这也是我怀疑的原因之一。”
杜天龙道:“原因何在?”
欧阳凤道:“他需要时间布署,凌少侠离去之后,给了他一个方便下手的机会,致于陈奇,可能是受迫同意。”
杜天龙沉吟了一声,道:“也许你说的有理。”
欧阳凤道:“所以,我觉着咱们应该查个明白。”
杜天龙道:“如何一个查法呢?”
欧阳凤道:“回到绿竹堡去,只要咱们很仔细地查,也许能查出一个水落石出。”
雷庆道:“不错,万事由根起,绿竹堡可能有留下线索的地方。”
目光转到凌度月的身上,道:“凌少侠,在开封是否还有事需要停留?”
凌度月道:“目下的纷争重点,似乎是集中在柳家的财富之上,过去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江湖人为什么会参与一个家族的夺产之争,现在我忽然把内中的原因想明白了。”
雷庆道:“什么原因?”
凌度月道:“柳家太富有了,敛集之丰,世无其匹,什么人能掌握了柳家的财富,他就可能利用那财富争霸江湖。”
雷庆道:“对啊!咱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上。”
凌度月道:“但柳家内争的形势,已极明显,虽有优、劣势之分,还没有绝对的掌握全局,经在下数日观察,我觉着柳家复杂的形势,决非一二人所能取胜,咱们不伸手多管,也可能暂时会保持一个对峙之局?咱们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去绿竹堡查个明白?”
雷庆道:“对,老朽也是此意,但不知咱们几时动身?”
凌度月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雷庆道:“咱们立刻动身如何?”
凌度月道:“好!不过咱们的行动也要隐秘一些,我一直觉着欧阳明肯这样放了咱们,太过便宜了。”
杜天龙道:“在下亦有此疑。”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道:“诸位的身上是否也被下了毒?”
雷庆道:“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未觉出有中毒之征。”
欧阳凤道:“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所以对我们没有下毒。”
雷庆道:“说的也是。”
欧阳凤道:“时光不早了,咱们何不就在此处歇息一夜。”
杜天龙道:“此地距离开封还近,只怕他们会派人追来。”
凌度月微微一笑,回顾了雷庆一眼,道:“老前辈有何妙法?”
雷庆道:“最好能要他派人追来,咱们想法子擒住他问个明白。”
凌度月道:“晚辈也是此意,不过不同的是除了问他之外,咱们还给他个声东击西,把他们引入歧途。”
雷庆一拍大腿,道:“高明啊!高明。”
这是距开封府不太远的一个小镇,几人计议了停当之后,雷庆先带几人,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馆子吃了一顿,然后才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雷庆、凌度月、杜天龙、欧阳凤、王人杰围坐一处,研究好对付敌人的细节,才分别就寝。
这家客栈,是这小镇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凌度月等包了整座的后院。
初更过后不久,凌度月等已遁出了客房,隐身在楼上和暗影中查看。
守卫到刚近三更时分,果然有了变动。
一条人影,越屋而入,落入了后院之中。
这人很机警,入了院中之后,立刻闪入了暗影之中不动。
幸亏几人早已有了精密的计议布置,也无人冒失行动。
等候了足足有一刻工夫,来的人才突然由暗影中行了出来。
他的举动,仍然是谨慎小心,打量过四周的情形之后,才缓步行入上房的房前。
这正是凌度月和雷庆守护的地方。
但两人都有着一般的心意,想看着他玩些什么花招,所以都隐着身躯未动。
只见来人右手蘸口水,湿去纸窗,打开一个小洞,然后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的倒出了一些粉末,放入了一个特殊的玉瓶之中,轻轻一口气,把白灰吹入了屋中。
雷庆一皱眉头,暗道:不知是什么药物,效用如何?但比起鸡鸣五更返魂香,却是简便多了。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在暗夜之中,如若静伏在一处不动,倒是很难看出他藏身之地。
只见他迅速地移动身形,以同样的手法,在两间的厢房中,也吹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黑衣人的动作,被隐藏在暗影中的凌度月等五人,看得很清楚。
但五人早已约好,个个都很沉着,一直没有出手。
又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黑衣人突然举手击全掌,道:“杨爷请过来吧!”
一条人影,由墙外飞掠而入,赫然竟是杨非子。
凌度月、雷庆无不大感意外。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杨爷是用毒大家,在下今夜献丑了。”
杨非子道:“你那迷魂粉靠得住吗?”
黑衣人道:“鸡鸣、狗盗,各具玄妙,在下那迷魂散,功效如神,杨爷如若不信,何不进去瞧瞧?”
杨非子凝神倾听了一阵,道:“这久时间,不见动静,看来他们确已似身为毒粉所迷了。”
黑衣人道:“这就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杨爷可以付钱了吧?”
杨非子道:“好!这一颗明珠,足可抵百两黄金之数,你先收下。”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由怀中摸出一颗明珠,托于掌上,递了过去。
黑衣人瞧了一眼收入怀中,一抱拳,道:“杨爷保重,在下告辞了。”
杨非子道:“恕我不送了。”
黑衣人一躬身,转身向前行去。
只见杨非子右手一挥,啪的一声,一掌拍在那黑衣人的背心之上。
黑衣人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第十九回秘告少林
杨非子冷笑一声,道:“人为财死,你要钱要到了老夫身上,那就别怪老夫取你之命了。”
伸出右脚,轻轻一勾,把那黑衣人的身子移向一侧,大步奔近上房,举手在木门上推了一掌。
上房木门,已然加闩,杨非子虽然推了一掌,木门仍然是紧闭未开。
杨非子暗暗点头,忖道:看来这小子的迷魂粉确然有些道理。
伸手按在木门之上,内力发出,嘭然一声,竟然震断了扣门的木闩。
杨非子快步行到那木榻前面,一面叫道:“凌少侠,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了面。”
手指拔开了床上的棉被,不禁为之一呆。
原来床上棉被之下,只是一付枕头,哪里有人?
杨非子眼看中计,立时一吸气,双掌护身,霍然转过身子蓄势待敌。
室中夜色如墨,既无人冲入室中攻击,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似乎是这座雅室中,从就没有人住过。
杨非子默运内功,凝神侧听了一阵,高声说道:“凌度月,我知道你在这座客栈之中,你不在这座客房之中,想必早已隐藏在屋上院中了。”
凌度月很沉着,仍然未答一句话。
杨非子长长叹息一声,道:“凌少侠,在下的手段也许不当,不过在下确无加害之心,但因恐引双方误会,所以才使用迷药,准备先把诸位迷倒,使你们失去了抗拒之能,然后在下再行说明来意。”
凌度月仍未答话。
杨非子突然点燃了一只火折子,点起房中的火烛。
熊熊的烛火,照得满室通明。
杨非子拍拍双手,道:“凌少侠,在下相信你一定隐在一处很隐密的所在,而且能清晰的看到在下,我手中未带兵刃,更未带毒药,只求和凌少侠见面一谈。”
凌度月似是听而不闻,仍然未回答一句话。
杨非子心中大急,道:“凌少侠,此事重要无比,在下冒万死之险而来,此事不但关系诸位的生死,而且关系到天下苍生,凌少侠如是不肯赐见,日后必将追悔莫及。”
凌度月突然飞身一跃,流星闪电一般,跃入了房中,右手蓄势戒备,冷冷说道:“杨非子,你如再要想施展什么手脚,那就休怪在下的无形剑下绝情了。”
杨非子举起双手,道:“凌少侠,在下确无恶意。”
凌度月道:“这世上的坏人太多了,在下不得不防备一二?”
杨非子估量形势,以凌度月的剑法之快就算此刻想反抗,也是有所不及了,微微一叹,道:“要如何才能使凌少兄相信在下?”
凌度月道:“你这人阴险成性,很难叫人相信。”
杨非子道:“在下的处境,凌少侠是亲眼所睹,如若不是事出非常,在下也不会冒险来此了。”
凌度月道:“像你杨非子这等人,只知有己,哪知有人,哪里会关心到天下苍生,武林大义。”
杨非子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无往不利时,确然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但一个人身处逆境,领受到痛苦的滋味时,那就完全不同了。”
凌度月道:“哦!”
杨非子道:“我曾经试图疗治自己身中的蛊毒,但我数次的试验之后,发觉了完全没有希望,以我在医道上的成就,无法疗治好身中之毒,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够疗治好我身中的奇毒呢?”
凌度月嗯了一声,道:“所以你变了,变的开始关心别人?”
杨非子苦笑一下,道:“我尝试过,一个人在预知自己死亡时,心中的痛苦和恐惧,那不是别的人能够想到,在极度的懊恼、痛苦中,使我体会到人生的价值,我要在剩余的生命中发出光亮,为武林大义一尽心力,一则恕罪,二则希望能留给人一份怀念。”
凌度月冷冷说道:“恕罪则可,你本来两手就沾满了血腥,至于想流芳千古,供武林后世凭吊,那只怕很难如愿以偿了。”
杨非子道:“行侠之道,善在不为人知,但我杨非子没有那个气度,不能不让我内心有这份期望、欢乐,自三代以下,无不好名者,也只有这个诱惑,才会使我全力以赴。”
凌度月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人当真是贪利好名……
但闻杨非子接道:“目下情形,十分急促,我杨某人虽有改过向善之心,我孤掌难鸣,因此在下想到了少侠。”
凌度月道:“你说来说去究竟是什么事?”
杨非子道:“诸位见到过欧阳老堡主吗?”
凌主月心头一跳,道:“欧阳老堡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