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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又惊又笑,却又觉得这调皮捣蛋的孩子可爱极了。
唯一让她皱眉的是那大孩子身上的泥巴。她答应让他亲一口,却要他先将身上脸上的泥巴洗干净。
谁知那大孩子还没有洗泥巴,就先蹿过来,紧紧抱住她,在她脸上狠狠狠狠亲了一口。
那大孩子身法又快又猛,她猝不及防,竟被那大孩子抱了个正着。她忍不住推开他,可是她的衣服,她的脸已被那大孩子身上的泥巴弄脏了。
她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对那脏兮兮的坏小鬼简直连一点法子也没有。
那大孩子望着她嘻嘻直笑,好像痴了的样子,突然大叫一声,翻了几个跟头,大叫大嚷道:“我日后若要娶媳妇,一定要娶个像你一样美貌的……”
话才说完,他就红着脸小偷一样逃了开去。
她望着那可爱的坏小鬼,简直比战胜了弘远还要开心。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次蜀山之行竟成了她一生中最最悲惨遭遇的开始。她当然更没有想到,十七年后那泥巴般的大孩子竟成了武林中最了不起的一代怪杰,而且若非那大孩子,她悲惨的命运还是噩梦一般没有尽头。
现在,那大孩子就站在她的面前。
萧十一郎身上当然已没有了泥巴,当然已不是昔年的泥孩子。
他的脸瘦削,果毅。
他的目光深邃,咄咄逼人。
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只有成熟男人才会有的沉静,却又充满了别的男人没有的,风暴般的野性魅力。
玉如意似笑非笑望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萧十一郎苦笑着道:“我怎会不记得?”
玉如意道:“那么……”
她突然一字一字道:“倘若我现在愿意嫁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萧十一郎骤然怔住。
过了半晌,他才道:“你竟要嫁给我?”
玉如意白玉般的面颊上带着一抹比朝霞还要灿烂的淡淡红晕,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要?”
她的眼波如春水一般妖媚诱人,竟是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旌动摇,魂销骨蚀,忍不住被她攫去了魂魄。
萧十一郎眼睛避开那天下无双的眼波,长长叹了口气。
玉如意道:“你为什么叹气?你难道不愿意?”
萧十一郎不停地叹息。
玉如意道:“你岂非说过,日后若要娶媳妇,一定要娶个像我一样美貌的?”
萧十一郎目光四下里闪动着,忽然道:“他们呢?朱白水和沈璧君?”
玉如意吃吃轻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慑人魂魄,“我已将他们藏起来了。”
萧十一郎淡淡道:“我是不是不能见他们?”
玉如意眼睛凝视着他,道:“是。”
萧十一郎长长吐了口气,慢慢道:“那么你叫我来做什么?难道就只不过是要嫁给我?”
玉如意幽幽叹道:“我若说我就只不过是来嫁给你的,你一定不会相信,所以,我是来见识当世武林最了不起的英雄。这个人能杀死逍遥侯,能在连城璧的眼底保存住天下武林的力量,折损连城璧的羽翼,能让我用尽法子也摸不着边,可以算得上是当世英雄。”
萧十一郎沉默着,缓缓道:“你已见识过了么?”
玉如意轻轻叹息道:“见识过了。”
她的叹息竟比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还要动听。
只可惜萧十一郎已冷冷道:“再见。”
他连看也没有再看玉如意一眼,掉头就走。
玉如意吃吃轻笑着,笑声又柔,又甜,又媚,“你不想见朱白水和沈璧君了么?”
萧十一郎骤然停下脚步,淡淡道:“我能见到吗?”
玉如意道:“你当然能见到,只不过……只要你……”
她吃吃轻笑着道:“只要你能留下来……只要你肯……”
肯什么?只怕任何人都想象得出。
她的声音甜得媚,甜得妖,甜得荡,甜得让人酥掉半边。
她的轻笑就像是魔鬼的呻吟,男人若想不动心,只好变成聋子。
她的要求让人笑得合不拢嘴,欢喜都欢喜不过来。
若有人还能拒绝她的要求,那么毫无疑问,这人一定是头猪。
只可惜萧十一郎就是那头猪。
玉如意话还没有说完,萧十一郎就冷冷打断,冷冷道:“只可惜我天生就不是肯听人话的,只可惜我天生就不喜欢被人要挟……”
这句话才说完,他就开始向前走。
玉如意恨恨瞪着他,突然从那高僧脑袋般的圆石上跳下来,踩着木屐追上去,张开双臂挡在萧十一郎面前,恨恨顿着足,恨恨道:“你难道是瞎子么?你难道是呆子么?你难道是木头么?”
她的眼波似怨似怒,似倾似诉。
她的娇靥上带着比晚春桃花还要艳丽的晕红。
她的头发如丝缎,如流水,在微微的风中轻轻地飘飞。
她轻轻喘息着,轻衣下怒放的酥胸轻轻地起伏。
她的腰肢纤细,柔软,盈盈一握。
她轻衣下的手臂光滑,晶莹,丰盈而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
她轻顿的天足比玉还滑润,比雪还洁白,白得无瑕,白得炫目。
她轻轻咬着嘴唇,面上的表情比她身上幽幽的、甜甜的香气还要醉人。
萧十一郎冷冷盯着她,冷冷道:“你是不是一定不肯让我走?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连城璧寻来,将你我都捉住才甘心?”
玉如意垂下头,丝缎一般的头发掩住了她的脸,看起来别有一番诱惑人的风情。
只听她幽幽道:“我也不是不许你走,我只不过想要你带我一起走而已。却不知你肯不肯带我走?”
她幽怨的语声,柔软的央求,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男人栽跟头,大多数就栽在玉如意这样的女人手上。
萧十一郎就只不过冷冷说了两个字,“不肯。”
玉如意就仿佛被人殴了一拳,踉跄后退,睁大眼睛瞪着萧十一郎,颤声道:“你为什么不肯?”
她的样子就像是再有一点点打击就会让她心碎,伤心欲绝,再也支持不住身体。
萧十一郎只冷冷道:“我为什么要肯?”
这人简直比铁还硬,比木头还不解风情。
玉如意幽幽道:“因为我喜欢你。”
她不让萧十一郎说话,抢着又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却绝对是真的。自从我用尽所有的法子也找不出你和朱白水的行踪时,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会喜欢上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人,而且还喜欢得那么深,那么铭心刻骨,也许只不过因为你能让我始终找不到你们的下落,让我觉得你很聪明,很了不起。女人岂非总是会忍不住喜欢上比她更强,比她本事更大的男人?若不是因为我早已喜欢上你,我又怎会……我又怎会……”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细微得几不可闻,却更惹人心痒,逗人遐思,让人心动神摇,把持不定。
她白玉般的面庞上又泛起那种淡淡的却又明艳迫人的红晕,就仿佛是火焰在燃烧。
她说的话倒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谁知萧十一郎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一直冷冷地看着玉如意,就仿佛是看把戏一样,等到玉如意将话都说完了,才冷冷道:“你最好先学会一件事。”
玉如意幽幽道:“什么事?”
萧十一郎一字一字道:“说真话!”
玉如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颤声道:“你……你以为我在说谎?”
萧十一郎拒绝回答。拒绝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玉如意道:“你凭什么以为我说的是谎话?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你说?你说?”
萧十一郎冷冷望着她,既不说话,也不动摇。
玉如意慢慢垂下头,任丝缎一般的头发散落,黯然道:“也许……也许我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女人本来就是要男人去追,去讨好的,她又怎么可以自己去向男人乞求呢?”
她突然激动了起来,抬起头,眼圈已红了,嘶声道:“可是……可是你凭什么要怀疑我的感情呢?我也是人,我也会对人生出感情的。沈璧君能喜欢你,凭什么我就不能?我难道就不会对你生出感情?你可知道你这样对我,多么伤人的心呀?”
她这句话才说完,晶莹的珠泪已沿着她白玉般光洁的面颊滑落,她仿佛突然就变成了一支带雨的梨花。
她轻轻用自己的轻衫拭着泪,接着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沈璧君,天下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并不是一定要你娶我,我只想要你让我喜欢你,这要求难道也过分么?”
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被融化,被打动。
此时,此刻,此情,此境,若是还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美人,这样的要求,那么毫无疑问,这人一定是个不折不扣,不知好歹的超级活笨蛋。
谁知萧十一郎静静听玉如意说完,突然就走了。
玉如意转过身,恨恨盯着萧十一郎的背影大声道:“萧十一郎!我恨你!恨你!”
能让玉如意这样绝世的美人喊出这种话来的男人,应该骄傲得很,因为当她口里喊“恨你”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已爱死了你。
而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男人连让她正眼瞧一眼的资格都还没有。
谁知萧十一郎好像连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他好像打定主意,就算是玉如意说出老天来他也只当是放屁。
玉如意恨恨望着萧十一郎,只恨不得恨死了算了。
她这一辈子简直是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
她从出道到现在,见到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为她绝世的美丽痴迷倾倒,没有一个敢对她有丝毫亵渎之意。
谁知眼前这个男人好像根本就无视她绝世的美丽,他甚至连她最小最简单的要求都要拒绝,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别的男人多多少少总有些思想、感情、性格、嗜好可以读得懂。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大怪物,是个让人恨死了的大混蛋。
萧十一郎在往前走。
玉如意恨恨顿顿足,忍不住追上去,忍不住道:“萧十一郎!你可知道你这么一走,以后就永远也见不到朱白水和沈璧君了。”
萧十一郎不理她。
玉如意突然停住脚步,故意冷笑道:“好,你走吧,你走了我就杀了朱白水和沈璧君。”
萧十一郎淡淡道:“那我就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玉如意道:“我……我可以将他们交给连城璧!”
萧十一郎淡淡道:“那连城璧就会杀了你。”
玉如意忍不住道:“但你若是肯带我走,我岂非就不会去害朱白水和沈璧君?你岂非也不用杀了我为他们报仇?大家岂非都活得好好的?”
萧十一郎又不理她了。
玉如意故意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萧十一郎也和连城璧一样,是个薄情的人,原来他对他最心爱的女人和最相知的好友根本就一点也不关心。……我本来是想带他去见朱白水和沈璧君的,但他既然如此凉薄,我又何必多事?”
萧十一郎还是不理她。
玉如意忍不住大声道:“萧十一郎,你竟真的不顾及朱白水和沈璧君两个人的安危么……”
她说着话,萧十一郎居然越走越远。
玉如意恨恨顿着足,又忍不住追上去,道:“你……你不能走……”
她眼睛看着萧十一郎的脚步连停都没有停的意思,突然大声道:“萧十一郎!你若是再不理睬我,我……我就……我就跟你打架……”
她“架”字才出口,脚下竟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想应变已来不及,整个人不由自主向萧十一郎身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