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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指着左宾骂道:“去去去!你这瞎子能替谁作得了主?该算命还是算你的命吧,在这儿穷嚷嚷些什么?”
左宾那能吃得了这口气,冷笑答道:“你是谁?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吗?别叫姓左的气来了,送了你这条小命。”
黑牛一肚子火,这一回算找着发火的对象啦,只见他手中铁练“呼”的抡了一个大圈,厉声叫道:“好瞎子,吹什么大气,报个名来,看是谁行谁不行,本来咱师父还叫咱少惹事的,你这瞎眼东西要管这闲事,咱索兴拿你试试这条练子枪。”
左宾大怒,青竹枝一收一点,径奔黑牛前胸“云门”穴,喝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么?纳命来吧!”
黑牛公然不惧,手中练子枪一抖,也来点左宾前胸,对于左宾点向自己的那一根青竹杖,全不放在心上。
左宾功力何等精纯,不待黑牛练子枪递到,脚下突地横跨半步,堪堪将枪头避开,而手中青竹杖原式不变,“噗”地一声,在黑牛前胸“云台”重穴上点个正着。
但奇怪的,这一杖点中黑牛穴道,却并没有将他点倒,只戳得他向后退了三四步,喊道:
“哟!看你这瞎子不出,力气还蛮大的,戳得咱怪痒痒的难受。”
左宾心中大惊,连忙收杖疾退六七尺,沉声喝道:“你是谁的门下?怎的炼得这一身易筋术和金钟罩,趁早说出师承,免伤和气。”
黑牛格格大笑,道:“咱师父不让对人说,你干得过咱,咱再告诉你,如何?”
到这个时候,左宾也看出这大个子是个愣人了,他自从在新乐县碰上秦玉,贸然动手,使小钟惨死当场,心中暗地已起了戒心,现在又意外碰见这傻大个子,非但金钟罩横练功夫已有十成以上火侯,而且还炼有中原武林罕见罕闻的“易筋术”,这种武功炼成,浑身穴道可以自动移转,肌肉遇上袭击,能够自动闪挪,加上金钟罩横练功夫为辅,等于身上已经没有穴道可寻,除了五官和罩门之外,浑身可以说不畏刀斧,真是吓人听闻的事。
左宾是“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短短几天之内,连遇两个身负异学的年轻人,使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急忙凝神敛气,力贯全身,一面戒备,一面沉声说道:“咱们无仇无怨,我只想劝你不必逼人过甚,那姓方的和左某人曾有一面之识,是为什么事惹恼了你,使你苦苦追他连他躲进林子里,你还不肯放过?”
黑牛愣愣地道:“谁说咱逼他来着?他在酒楼上还请咱喝酒。喝了酒咱们还一块揍人,咱只恼他一声不响,就用指头戳咱的后颈窝。”
左宾听了这一番话,更是如堕五里雾中,一时间也无法和这种愣人说得清楚。只得笑道:
“呵!原来你们是闹着玩的,那倒怪我弄错了。”
黑牛瞪着眼道:“你也没有弄错,他再不肯出来,咱可是真恼了,那你和他既是朋友,你去叫他出来,否则,咱就跟你没有完。”
左宾称雄江湖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被这种混人夹缠不清,弄得这样哭笑不得过。说打吧!
这傻子一身怪异武学,实在没有把握胜得了他,同时,也犯不上这么莫明其妙地树此强敌,说走吧!他还不让自己走,非要自己叫出方大头来才肯甘休,这可怎么才好呢?他眉头一皱,实然计上心来,便笑道:“你不是要找他么?那容易,我谅他仅只不过躲在林子里,怕你杀他,所以不敢出来,我告诉你个法儿,保准能把他找出来,好么?”
黑牛喜道:“真的?你只替咱想法儿弄出那矮子来,咱跟你就是好朋友,决不揍你就是。”
左宾苦笑一笑,低声说道:“喏!我看这林子不大,我守在这一端,你绕到那一端去,咱们俩同时向林里搜,我不出声,你只管大声叫他出来,告诉他你不揍他了。他要是肯出来便好,如果他不肯见你,必然会向我这一端溜过来,岂不被我截住了,咱们两个捉他一个,决错不了的。”
黑牛被他一番计谋,说得口服心服,连声道:“好”。果然依言绕过林子另一端去,左宾侧耳听他居然当真在叫道:“矮子,你出来,咱不揍你啦!你再不出来,呆会咱和瞎子两个捉你一个,你想跑也跑不了的!”
左宾不由暗笑,忖道:傻东西,你慢慢叫吧!姓左的要事在身,不能陪你捉迷藏了。立即旋身拔步,如飞径投太原府了。
秦仲隐身暗处,把他们一言一动全看在眼里,见左宾骗走了黑牛,飞奔而去。连忙也吸气腾身,远远缀在他的身后,左宾一路飞驰,刹时奔跑了数十里路,渐渐放缓了脚步,又行了十余里,已近太原府外的罕山。
这罕山乃山西境内系舟山的余脉,山势不高,却正当寿阳和太原之间,左宾到了这里,心中略放,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方欲再赶一程,趁天色未暗,赶到太原,不料刚近罕山脚下,却猛然见山边迎面立着一个人,白发飘风,瘦长个儿,正是紧迫自己要夺取九龙玉杯的“百毒叟”宋笠宋老头儿。
左宾倒吸了一口凉气,立时止步,青竹杖横握护身,就听宋笠朗声大笑,道:“左老师,怎么你才到呀,老朽就算定你会往太原府来,先赶到左老师知交钟叫化处,见你还未到,这才等在这儿足有大半天了。”
左宾没想到宋笠反赶在自己前面,心里一时反没了主意,闻言冷冷答道:“姓宋的,我劝你不必白费心机了,左宾言出必行,纵然身与偕亡,也不会让你把玉杯得去,你苦苦相逼,又有什么用处?”
宋笠仍是笑容可掬,说道:“左老师,你又何苦那么想不开呢?老朽对这玉杯,势在必得,纵干天谴,也在所不惜,你本是淡泊名利,雅士高人,为什么这样想不开,一定要弄得大家脸红脖子粗,真是何苦来哉?”
左宾冷笑说:“你说得倒是轻松,达摩真经武林至宝,你想得,难道人家倒不想得?你不要以为有一身功力,就能迫使姓左的就范,实对你说,姓左的不吃这一套,就算是毁了玉杯,也不会拱手给你的,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那一点艺业,也不是天下无敌的。”
宋笠并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说:“这样吧,老朽宁可退一步,只要左老师肯将玉杯拿出来,老朽愿意和你共同参详,寻得真经,也愿和你共有同享,总可以了吧?”
左宾嘿嘿大笑,答道:“姓宋的,你有千方百计,我左宾有一定之规,要命有一条,要玉杯么?趁早死了这条心。”
宋笠脸色一沉,双肩微晃,人已飞落在左宾面前丈许以内,沉声喝道:“左宾,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姓宋的手底下无情了。”
说着,疾翻左腕,遥遥一掌,已向左宾当胸拍出。
左宾早已蓄势而待,宋笠掌力才出,陡地大喝一声,青竹杖抖手舞起青芒芒一遍光影,卸掌欺身,向宋笠当头直罩下来。
宋笠哈哈大笑,脚下疾转,上半身斜向后仰,下半身却分毫不移,滴溜溜一个旋转,探臂发掌,已到左宾右胁,身法快捷无比,迫得左宾急忙收杖侧跃,方才避过这一掌“月影波光”。
事已如此,左宾纵然明知“百毒叟”功力在自己之上,也不甘束手受缚,青竹杖抡起千万朵杖花,护住全身,和宋笠舍命相搏,转眼已在数十招以外。
再说秦仲跟在左宾身后,也赶到罕山脚下,见左宾和一个白发老头儿搭上手,翻翻滚滚,打得难解难分,他心念一动,也不出声,竟悄悄绕道先行登上罕山,藏身在一丛大树上,心中忖道:不管你两个谁赢谁输,反正我先守在这儿,看得见你们进退道路,等你们分了胜负,那时再作道理。他身材轻巧,揉身上树,一直爬到大树顶尖上,坐在一堆茂密的树叶后面,静静的作壁上观。
山脚下宋笠和左宾各出全力,舍命相扑,渐已过百招,左宾虽然手中多一根青竹枝,终因功力所限,及不得宋笠掌力雄厚,招沉力猛,同时,更因他掌上含有巨毒,使左宾避招之际,必须多分一份神,所以缠斗过百招以后,左宾杖势渐缓,已成不支之状。
这么一来,不由得左宾不焦急万分,明知拖下去,自己终于难逃力竭被伤,那时九龙玉杯,势必非落在宋笠手中不可,但要想脱身而走,又被他死死缠住,连缓手也不可能,哪谈得上抽身呢?他咬牙苦撑,又拖延了五十余招,实在不能再拖,正想横心毁了玉杯,自求一死,突望见东方如飞来了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一矮一高,渐奔渐近,远远已听见铁练子“哗啦哗啦”直响,傻大个儿的声音在嚷着:“矮子,咱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乖乖地站住吧!咱得问问你,你干吗戳咱的后颈窝呢?”
左宾一听是傻子到了,心中猛地一动,大声喝道:“大个子,快替我截住这老头儿,这老头是天下最坏的坏人,矮子戳你的后颈窝,就是他的主意。”
他这一嚷,可把正跑得有劲的方大头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左宾和“百毒叟”宋笠正在苦斗,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斜斜兜了半个圈子,不敢往这边跑,倒转身又跑回了头。
但傻大个儿黑牛却被左宾一语叫住,愣愣停了脚,大声叫道:“咦,是瞎子吗?咱正奇怪你怎的不见了,干吗却在这里练起把式来啦?这老头儿是谁?他真跟矮子是一路的?”
左宾这时候也顾不得黑牛叫他瞎子拐子,一心只想得用傻大个儿管自己缠住宋笠,闻言忙答道:“正是,你只捉住他,自然他会交出矮子来,我就是因为矮子找不到,才找上他的,他不肯叫矮子出来,就跟我干上啦!”
黑牛听了,登时就奔过来,嚷道:“行!咱先捉住这老头儿,那矮子太滑溜,咱捉不住他。”
他一语才罢,人未近身,“哗啦啦”一抖练子枪,向百毒叟宋笠搂头使箍。
左宾哪肯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忙趁傻大个儿排练子枪来斗宋笠,“呼”地竹枝疾挥“横扫千军”,抽身跃出圈子,抹转头向山上便跑。
宋笠大怒,探手一把便来捞黑牛的练子枪,但黑牛却也有几下绝招,手腕轻轻一带,练子枪一崩一弹,宋笠捞了个空,就听得“哗啦”巨响,黑牛横带练身,又向百毒叟拦腰扫来。
傻大个子练子枪二次出手,扭头也看见左宾并没有帮他追方大头,心里一急,又舍了宋笠,跟着追上山来,口里嚷道:“瞎子,原来你也不是好人,骗了咱好几次了,咱跟你没完。”
宋笠虽也看出傻大个子是个混人,但痛恨他无缘无故缠着自己,放了左宾,趁他登山未注意身后,陡然上步,运掌如刀,对准黑牛右肩上猛劈下来。
一掌砍下来,“砰”的一声响,傻大个子“嗳呦”一声,被砍得斜斜冲出了三四步,扶着右肩向宋笠直翻眼,宋笠却觉得这一掌如中铁石,震得一条手臂又痛又麻,龇牙裂嘴,痛入心肺。
傻大个儿还在骂道:“喂!老头儿,你揍咱干啥?咱跟你无怨无仇,你这一家伙揍得咱好痛!”
宋笠既骇然于这傻大个子一身横练功夫,又惊于左宾业已遁入山上,不见了人影,也无暇跟他瞎扯,舍了黑牛,急急追上山来,到那树下略一停顿,跟着就穿进林中去了。傻大个子自从离了师父,还是今天第一次吃了大亏,宋笠一掌虽没能伤着他,却痛得他起了寒意,也不敢上山追左宾了,也忘了下山造方大头。一个人愣在山腰,口里直向外喘大气,傻愣了好半天,才悻悻下山自去。
你道左宾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说来也出人意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