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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猛记起自己不能远离,立刻止步,细看这片山野,甚是荒凉,两侧俱是插云高峰,只有一小块起伏的丘陵盆地,说得实际点,仅是山峰之间的一段山谷。
谷中密密长满了野草,几株不知名的花,在这样寒冽的气温下却开得十分鲜艳,谷口是一丛高大的苍柏,葛藤攀牵,颇富画意。
他这时忽又觉得口渴起来,就顺着山谷,寻找泉水溪流,行了数十丈,泉水没有找到,倒在山壁间找到几颗野果,便席地而坐,剖开果子,里面果肉清香,而且汁特别多,他也不管能不能吃,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口渴一解,心中一畅,看看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所谓艺高胆大,他此时困意忽浓,仰面倒在草地上便呼呼睡去。
直到第二天,朝日东升,耀眼的阳光,才将他从甜睡中刺醒,他翻身想坐起来,忽然感到四肢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出来,同时唇干舌燥,头晕目眩,举手一摸,呵,好烫,敢莫是病了?
他突然记起昨夜所食的野果,一定是误食毒物,中了毒啦,才想着是中了毒,肚子立刻就疼,他忙鼓着力气跌跌撞撞窜进一丛野草中,拉下裤子,稀里哗啦就拉了一地,奇臭无比。
出恭之后,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于是,他又席地坐下,盘膝行功,但觉那一股平时聚散由心的真气,此时却总无法凝聚起来,内腑各脉,也无法畅通,这一惊,其是非同小可。
在这荒山之中,万一要是生起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其实病死倒不足惜,可是他还有一件未了的心事,叫他何能死得瞑目呢。
他又强自运动,好容易勉强将体内其气运行了一周天,已是虚汗如雨,头痛欲裂;他暗忖:万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无论如何,也得先设法出此荒岭,才能找到人家和医生。
于是,他从怀里摸出几粒提神调气的药丸,吞了一些,再奋力从地上站起来,网条腿软兮兮的,空有一身奇妙的武功,此时却感觉举步都十分艰难了。
俗话说:英雄只怕病来磨。一夜之间,秦玉从生龙活虎般的体魄突然变得如此软弱,这时候再要碰上个把仇家,那怕就像飞鼠李七那么蹩脚的,定然当场也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心里直在祷祝:病不得,死不得,我还没有再见媚儿一面咧,如果就这样死了,叫我怎能甘心啊!
走着走着,没有二十步,忽然眼前一阵金蛇乱窜,膝头一软,翻身跌倒在草堆里,昏迷得人事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秦玉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只觉脸上一阵凉意,睁开眼来,自己还是躺卧在泰山的荒野中,但是,他似乎觉得已经不是昏过去那片山谷了。
头上全是层层的树叶,一丝儿白云青天都看不见,阵阵鸟语,就在头上身侧鸣唱,身体下软软的,像躺在柔软的棉垫上一样,头仍然有些疼,但神志却清醒得多了,他急忙想支撑着坐起来。
突然,一个娇美,但却十分冷峻的声音道:“不要起来,热还没退,想死了吗!”
咦!这会是谁?他倒过头去一看,啊!那不是……那不是媚儿吗?
离他卧身约有七八尺远,正席地坐着一个少女,天蓝色紧身劲装,长发披肩,肩头上斜背着一柄剑,离她身旁不远的一棵树上,可不是系着一匹白马,连一根杂毛也没有。
她侧身依着一株树身而坐,秦玉只能望见她右面半个面庞,那不是柳媚还有谁。
秦玉只觉一阵热血沸腾,恍惚病也痊愈了,多少相思,化作情泪,他激动地叫道:“媚儿!媚儿,是你吗?我是醒着还是在做梦啊!媚儿,你怎么不理我了?是你救了我吗……”
那少女凝神痴望着远方,手上拨弄着一林野草,嘴角向上一翘,似乎偷偷在笑,连头也没有回过来。
秦玉大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用力一咬舌头,却痛得他连连吸气不已。
他又哀声叫道:“媚儿,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呢?我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吗?你可以说出来,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只求你别再不理我,好吗?”
那少女“噗嗤”笑出声来,但一笑之后,又立即正襟危坐,也不搭理秦玉的求告。
这可把秦玉治住了,他浑身虚软,又不能爬过去拉她,停了停,只得又叫道:“媚儿,你说话呀!你怎么总不说话呢?”
少女忽然开口了,她说:“有什么好说,你给我闭上眼睛养病吧!”
那声音还是那么冷峻,句子还是那么简单,虽然说了话,身子还是靠在树干上,半分也没有移动。
秦玉忙道:“好,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养病,但你不能坐近一些,让我看看你吗?我有好多话要问你,有许多活要向你说……
好,我都听你的话,现在不说啦,你坐过来一点,掉过脸,让我看看,只要着一眼,行不行?你瘦了没有?那天夜里在竹林……”
少女似乎十分不耐烦,冷冷地喝道:“我叫你闭上眼,闭上嘴,你都听见了没有?”
秦玉一愣,那口气又不像是柳媚的,如果是媚儿,既然救了自己,哪会对自己这么冷酷?
他凝神向那少女注视,想看着她究竟是不是媚儿。
少女头虽未回过来,却像眼睛长在耳朵上似的,身子一扭,越发只把个背影向着他了。
秦玉奇道:“媚儿,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少女说道:“我跟谁都有气!”
秦玉又是一愣,这是什么话?便道:“我知道你在恨我,我……”
少女却道:“恨你干什么?无怨无仇的。”
秦玉更傻了,他详细一想,莫非她不是媚儿,媚儿说话,哪会这么冲人?
他掉头去看那匹白马,越看果然不像是自己那一匹,但是他不敢肯定,因为柳媚后来添购的一匹,也是浑身白色的,那一匹他可认不实在,他想到:如果能够过去看看他那匹马儿就好了,在新乐买的那匹,自己记得是匹牝的,可是,马儿离自己比离那少女更远,却是无法过去察看。
停了半晌,秦玉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是媚儿吗?”
谁知那少女忽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管我是眉儿还是眼儿,你再跟我嘈苏,我立刻上马一走,叫你病死在这儿。”
秦玉这时心中已有八成猜她不是柳媚了,因为柳媚除非不救自己,既然把自己从山谷里救到这里,决不可能这样冷淡对待自己,再说,这女郎口音虽和柳媚相似,但说话的语气却炯然不同。
可是,她不是柳媚,又会是谁呢?也这么美,和柳媚长得如此相像,也骑一匹白马……。
他突然又想起酒楼伙计所说的女郎,不由大疑,莫非那个伙计所说,就是她么?
秦玉究竟是个聪明人,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一条妙计便假作长叹一声,自言自语说道:
“唉,你既不肯理我,我也不再烦你啦,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一辈子也不理我,我也是愿意的……”
他故意闭上眼睛,话音渐说渐低,最后的几句,简直已含含糊糊,难以听辨,说完,又梦呓似的叫了两声:媚儿,媚儿!便装作沉沉入睡了。
果然这法儿真有效,没有过多久,就听见有一阵轻微的步履声音,慢慢移近身侧,秦玉只作酣睡,一动也不动。
又过了一会,一只柔软滑嫩的纤手,覆在自己额上试着体温,秦玉一颗心差一些要从喉咙里进出来,但他仍然闭目不动,假作不知。
接着,一声哀怨的叹息,脚步声轻轻移远了。
秦玉料想她不会就此离开自己.只管闭目假睡,不一会,果然听见那女郎又轻移莲步,轻脚轻手回到身边,接着一声轻轻草响,大约她是跪在自己身侧了,再跟着,就是一条毡子搭盖在自己身上,那两只软若无骨的手,还在四周按掖,替自己压得紧紧密密的。
此时的秦玉,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感激之情来,他忆起以前在竹林中,自己也曾如此照顾过柳媚,也是一样在身下垫了叶子,上面盖上毡毯,如今,想不到自己也有受人照顾的一天,这女郎给自己伏盖毡子,自己假装入睡,当初自己替柳媚伏盖毡子的时候,柳媚又何尝不是假作入睡,欺骗自己呢,想到此处,他不禁对这位少女生出一种浓烈的感激和同情来,这少女也是那么美,那么年轻,但她的心灵,却比柳媚真挚善良得太多了,虽然她对自己说话时的语气,是那等冷峻和淡漠。
他忍不住想偷偷睁开眼来看看她究竟是谁?但是,他又不愿粉碎了自己幻境中的完美,他闭着眼,只当身边的人儿是柳媚,那自是多么美满的事啊,所以,他迟迟不愿突然睁开眼来,只要一睁眼,他就可以看出她是不是柳媚了,如果是,固然好,如果不是,岂不令自己跌入绝望的深渊中?
略略一阵犹豫,那女郎已起身离去,脚步声未去多远,嘎然而止,大约又是去靠在那株树干上了吧!秦玉暗中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竟真的入了梦乡。
他好像看见柳媚斜依在一根巨竹上,一晃一晃,睨视着自己微笑,又好往自己是刚从城里赶回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遽然见了柳媚,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喘着气说:“媚儿,我还以为你偷偷走了咧,害我好一阵赶。”
却见柳媚晃着头笑道:“我为什么要走,我是跟定你了,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俘虏吗?”
他苦笑说:“你真能记得住,那是多久的话啦,连我都早忘了。”
谁知柳媚突然把脸一板,怒道:“你能忘了,我却忘不了,你把我从清风店劫持到这里,你当我会喜欢你么?告诉你,这一辈子你是别想了。”
他听了大吃一惊,忙叫:“媚儿,你是怎么啦?你怎么还是这样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
柳媚大怒,陡的从身边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冷笑道:“你也不知道我的呀,瞧,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说着,果然一刀剖开肚子,伸手从里面掏出血淋淋一副心肝五脏来,递到他的面前,说:
“喏,给你,你不是和你师父一样,要吃人心人肝吗?那你就拿去吃了吧!”
他吓得了不得,叫道:“媚儿,快别这样,快些装回去吧!”
果然她就将那些血淋淋的心肝五脏又向她肚子里直塞,但怎样也塞不进,塞进这一头,那一头又露了出来,突然,柳媚面色变得全是青色,大声叫道:“啊呀,不得了啦,我没有心啦,我没有心啦……”叫着,向后便倒。
他连忙俯身下去一把抱住她,唤道:“别急,我把我的心给你,我把我的心给你……”
柳媚还要用力挣扎,不肯依允,但他用力抱住她,口里只叫:“我把我的心给你……”
忽然,他从噩梦里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把那女郎紧紧抱在怀里,口里还在叫:“我把我的心给你……”
他吃了一惊,连忙松手,那女郎羞得粉面飞红,一溜烟穿进林中去了。
秦玉定了定神,想想梦中情景,更加怅然若失,痴痴望着树上系着的白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方才梦中抱着了那位女郎,醒来时虽然惊鸿一瞥,但他已经看出那的确不是柳媚,那么,她又是谁呢?为什么那等不屑与自己谈谈?是看不起自己?把自己已从昏迷中救醒来真的仅只是一种怜惜和施舍?
那女郎一去,直到夜色笼罩,仍未再见她返来,秦玉不觉有些担心她起来,难道她会因自己无意的一抱,羞得去自杀了不成?
他这时觉得精神已健旺许多,试了试坐起来,终于还是有些力乏,才坐得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