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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以少侠高见,如何处置?”
丁浩沉吟了一会,悠悠启口道:“恕在下多问,‘黑儒’要找的人,是否在庄中,抑是曾在此停留过?”
余化雨毫不思索地道:“根本没这回事!”
“不过……‘黑儒’现身,必非无因!”
“是的,但想不透其中究竟,目前令人困惑的是‘黑儒’真假问题,少使对北方武林并不陌生,不知有何高见?”
丁浩沉声道:“在下郑重进言,‘黑儒’东山复起,是千真万确的。”
“啊!依少侠看来,本庄该如何应付?”
“唯一方法,庄主设计证明‘黑儒’要找的人不在庄中。”
“这……如何证明,凭口头难邀对方之信……”
“不管死活,查出两人下落?”
“这更难,‘长白一袅’与‘江湖恶客胡非’根本不在南方武林活动,而北方是‘望月堡’天下,力不从心,奈何?”
话锋一顿,又道:“还有,‘黑儒’能慢慢等候我方侦查么?”
“此点在下可以为力!”
“什么,少侠……”
“在下与‘黑儒’有一面之雅,很蒙他青睐,可以缓颊。”
“啊!太妙了!”
“不过事情最终仍须交待。”
“这……只有尽力而为,成事在天了。”
“在下明日出庄走走,看是否能找到对方,把话传到!”
“很好,这事就重托了。”
说完,转向“金猿莫少伟”道:“莫总管,修火急令与小女,要她全力侦查两魔下落!”
“是。”
丁浩心中一动,庄主千金竟在北方武林,这样大的事要她去办,必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但话又说回来,也许这只是过场。
现在,是一个机会,是否就此挑明身份,开始行动?
心念及此,不由略感紧张,但掩不住那血海深仇的恨毒,伙人就在眼前,仍继续作客么?
又一想,不成,兵刃不在身边,过了今夜再说吧!
又一个意念升上脑海,如果昔年凶手,又被杀害灭口,为了应付“黑儒”,对方会交待出死人。那便铁证如山了,不怕对方狡赖。
等,再等上一段时日,他作了最后的决定。
聚谈就此结束,各自回房安寝。
丁浩回到了“览碧楼”,心头起伏如潮,一夜未曾合眼,以本身功力,大可指名索仇,但真相可就永不能查明了。
当年家门血案,谁保没有别的原因。
目前活着的凶手,已知的是“酆都使者”与“云龙三现赵云生”,只要抓到其中之一,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但两凶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在王屋山惊鸿一现,自己势不能回转北方,先缉凶手旷日废时?……
第二天一大早,丁浩骑了庄中预备的马匹离庄外出。
过午时分,来到了岳阳城,他不入城,叩马直奔岳阳楼。
刚刚抵步下马,一眼便望见“半半叟”设在僻角里的布招。
登时心中一震,在树阴下栓了马匹,若无其事地晃了过去。
“半半叟”眼尖,远远便招呼道:“公子要看相么,祸福穷通寿夭,老夫言无不验。”
丁浩笑了笑,走了过去,在小桌前椅上坐下,此刻正是进餐之时,来往的人不多,一目便可了然。
这桌位又远离摊棚,谈话便少了忌避。
“少主作客南庄?”
丁浩一惊道:。洪老如何知道?
“半半叟”神秘地一笑道:“不然怎能作耳目!”
“洪老在此不受疑么?”
“不会,跑江湖自有法门,少主作客多时,可有什么发现?”
丁浩这些日来的经过,略述了一遍、隐起了“黑儒”一节,最后道:“洪老认为可以行动否?”
“半半叟”一摇手道:“幸而少主没有鲁莽行事,这不成!
丁浩一愕道:“什么不成?”
“事情大有蹊跷!”
“洪老有何发现?”
“据我调查,除了‘云龙三现赵元生’曾是该庄的总管而外,所知的凶手,没有一个是余化雨手下,也没与余化雨有过往来!”
丁浩默然了片刻道:“他难道不可以付代价买凶手?”
“当然有此可能,但以江湖中的往例来看,通常买凶手是在自己力有不逮,或不能出面的情形下为之,而且只限于一二人。
当年参与其事的,除为首的八人外,还有手下数十人之多,总有—一缄其口?”
“也许已经全封上了嘴……”
“少主虑的是,但小老儿消息来源可靠。”
“怎样可靠?”
“我新近拉拢了一个人,是‘齐云庄’退休武士,年已古稀,他的话不会假。”
“这种事并非人人知情?”
“不错,但据他所知,庄中武士从没无故失踪过。”
“洪老的意思是血案主谋不是余化雨?”
“我不敢断言,但揆情度理值得商榷。”
“洪老当年是在场者之一,对方分明说是奉庄主之命?”
“当年我也一直深信不疑,但现在仔细推想,颇有破绽!”
“什么破绽?”
“第一、从当晚的一切部署看,流血杀人是预谋,而余化雨对主人是慕名罗致,没有行凶的必要。
第二、彼此从无夙怨。
第三、主人虽未应南庄之聘,但也没归附北堡,南庄北堡各处一地,河井不相犯,没有利害关系存在,而余化雨并非枭雄之性,不会做出不得则毁之的毒辣行为。”
丁浩一想,“半半叟洪锦”分析的不无道理,而照自己以“黑儒”之面目试探的结果,事实似乎也有出入。
心念之中,沉凝地道:“就此罢手不成?”
“半半叟”摇手道:“不是这意思,我认为有详查事实真相的必要,如果一旦把事情闹开,而找错了对象的话,岂不打草惊蛇,使事情更趋棘手?”
丁浩皱紧了眉头道:“洪老的意思是暂时隐忍,设法找到当年凶手之一……”
“对了,正是这句话,据少主方才所说‘云龙三现’可能受‘望月堡’包庇,而‘望月堡主’又买通那白眉老僧杀叶茂亭,此中便大有蹊跷了。”
“我也曾怀疑过这一点。”
“目前我认为有两条路可走……”
“那两条?”
“第一、少主可先北返,查明‘望月堡’包庇‘云龙三现’是否有其事,买凶手杀叶茂亭的原因。
第二、‘酆都使者’既曾在王屋山现身,应尽力提到他…
“嗯!”
“最好能得到‘全知子’的助力……!”
“为什么?”
“他是极好的侦探名手,而且江湖阅历之丰,当今武林无人出其右。”
丁浩扪紧嘴唇,点了点头,道:“好,我去做!”
“半半叟”略一沉思,道:“老夫仍留此地继续注意‘齐云庄’动静。”
就在此刻,一阵吟哦之声传了过来。
丁浩扭头一看,低声道:“洪老,就此别过。”
说完,匆匆去向楼边的树阴。
一个衣冠古旧的老儒,面对苍茫烟波,负手吟哦。
丁浩趋近前去,拱手道:“何老哥,你也来了?”
柯一尧转过身来,满面凝重地道:“此行如何?”
“小弟在庄中作客。”
“哦,作客……”
“柯老哥仍然要向叶茂亭打听那个人?”
“不过,是的,既已到此,对象便不止他了,可以多方面设法。”
丁浩想了想,道:“小弟可以为力么?”
柯一尧迟疑地道:“这不能明着打听的……”
“林老哥说出人名,小弟可以设法打听。”
“云龙三现赵元生的生死下落!”
丁浩登时心头剧震,想不到柯一尧要打听的是“云龙三观赵元生”,这真令人骇异,这一来情况变为更复杂了……
柯一尧眉头一紧,道:“怎么,“丁老弟莫非认识赵元生其人?”
丁浩竭力保持冷静,平淡地道:“老哥找错了对象!”
“为什么?”
“叶茂亭此番北上,目的就是探查赵元生的下落。”
柯一尧面色一变,道:“姓赵的不是庄中总管么?”
“那是过去的事了,他失踪已久,下落不明,可能……”
“怎样?”
“匿居‘望月堡’!”
“啊!这……这从何说起?”“
“老哥与赵元生是什么关系?”
柯一尧咬了咬牙,道:“我要找他算一笔帐!”
“算什么帐?”
“丁老弟,恕我不能奉告,是件私人间的纠纷。”
“哦,小弟失言了!”
“那里话,老弟作客‘齐云庄’,也是办事?”
“是的!”
“情况如何?”
“这……容异日再为奉告。”
“可有什么要愚兄我效劳?”
“老哥盛言,小弟十分感激,今后如有借重鼎力之处,再为奉恳。”
“丁老弟太谦了,什么鼎力,只希望有机会替老弟跑跑腿,略尽棉薄,也算你我相交一场,如此而已!”
“老哥把小弟捧得太高了……”
“事实本是如此!”
丁浩突地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与企图,在南庄的势力范围中,不宜多接近朋友,以免牵连对方。
他当下双手一拱道:“小弟尚有要事,就此告辞,恕无法相陪!”
柯一尧欲言又止,最后抱拳道:“另图他谋,再会了,老弟珍重!”
丁浩也无暇欣赏这名楼之胜,骑上马,无目的地在荒僻兜了一会圈子,回转“齐云庄”,叶茂亭又已迎候楼下,迫不及待地探问情况。
丁浩煞有介事地:“小弟已见到了‘黑儒’,他允诺宽限一些时日,但仍要贵庄主明确交待。”
叶茂亭苦苦笑道:“这一代怪杰会向敝庄要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其中可能有道理的,决非无缘无故,比如说‘云龙三现赵元生’曾是贵庄总管,而他所找的人……可能与赵无生有关……”
“他如此表示么?”
“不,是小弟的揣测!”
“老弟怎不乘机代为询问清楚?”
丁浩神秘地一笑道:“有些话无法奉告,‘黑儒’作事十分严谨,晓舌足以贲事。”
“啊!是的!”
“小弟此次南来,多承优礼有加,甚为感激,准备明日告辞。”
“什么,老弟要走?”
“因有急事要办,容改日再来拜望。”
叶茂亭期期地道:“老弟台,有句话……早该奉告……”
“有何指教,但讲无妨?”
“庄主有意要屈留老弟在敝庄长住……”
丁浩语含深意地道:“庄主优渥至为心感,小弟亦十分念恋于洞庭之胜,不久……当再来!”
“一言为定么?”
“当然,小弟从不虚言的。”
“好,客愚兄禀明庄主!”
“尚望代申愧疚之忱!”
“愚兄深引以为憾的是弟台已有婚约,未能与庄主千金共结秦晋……”
“也许三生石上无缘、哈哈哈……”
蓦在此刻,得个狂放的声音道:“无缘即是有缘,有缘未必是缘。”
叶茂亭面色一变,低声道:“我们上楼!”
丁浩惊奇地转头望一望,只见小径之中,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双目灼灼地望着这边,若非是在庄中,还真以为是个沿门乞讨的老叫化子。
丁浩不由惊问道:“这位是何人?”
叶茂亭答非所问地道“我们上楼去吧!”
老人目不稍瞬地,望着丁浩,口里喃喃道:“与文兰正是一对,这姻缘不可错过。”
丁浩大惑文兰是谁?“齐云庄”南方之霸,怎会有这形同乞丐的老者。
叶茂亭见丁浩不走,没奈何上前向老者恭施一礼,道:您老人家好!”
老人双眼一翻,道:“一时还死不了,什么好不好!”
叶茂亭满面尴尬之色,讷讷不能出声。
那老者却举步上前来,把丁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哈哈一笑道:“确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