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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昨夜的石林树海呢?
如果是阵式,却不见什么痕迹?
是幻像么?
决不是,自己神志一直保持清醒……
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他困惑地左顾右盼,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拱形石堆,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座石冢,当下漫无目的地走了过去,一看墓碑,登时从头直凉到脚心。
墓碑上赫然刻着:“夜迷谷主竹林客之墓”
想不到自己迢迢数百里赶来,要找的早已作了占人。竹林客一死.自己身世之谜便永不能揭开了!
他木然望着石冢,真有些欲哭无泪。
人已死,还有什么好说呢?
总不能起竹林客于地下,要他开口?
据老秀才柯一尧说,他见竹林客是在八年前,那对方之死,当在八年之内,他是如何死的?何人给他造墓立碑?
柯一尧说的是无忧谷、而碑上刻的是在迷谷,是一谷而两名么?
夜迷!夜迷!
他想到昨夜的遭遇,心中略有所悟,既是夜迷,只限于夜暗,日间便无疑了,是人为的,仰是天生绝地呢?
一连串的谜,无法索解。
突地,他想起了昨夜峰头人影,如能找到其中之一,或可能揭开谜底!
心念之中,精神大振,立即弹身缓升秃峰。他希望昨夜决斗的人当中,能有一活口,或者能找到那下手的瘦长人。
约莫一刻工夫,便登上了峰顶,峰顶牛山濯濯,寸草不生,尽是嵯峄碣岩。范围不大,也仅十余丈方圆。
惴摩了一下方位,奔了过去。
只见岩隙中,一具巨大的尸体,七孔溢血,业已僵化,死者身着蓝布袍,年在花甲之间,身形特别庞大,比常人高了一头,一柄剑扔在旁边,身份来历无从忖测。
再看另一边,心头不禁狂喜!
一个黄葛布长衫的老者,斜倚在石中,口唇翕张,竟然还未断气,灰白的长髯,沾满了血渍。
丁浩忙弹了过去,俯身用手一探,自语道:“没有死,还有救!”
那老者睁了睁失神的眼,重又合上,口唇连连抖动,但已发不出声音。
丁浩先连点对方几处大穴,保住那一丝元气,然后寻思救人之法,事实很显然,他是在与对手互较内力之际,突遭意外袭击,以致走火入魔,不死算是命大。
也亏得了浩在对峰那一声大喝,惊走了那瘦长的人,没有续下毒手,不然决活不了,而猜想那下手人的心意,必认定双方无一能活,所以才一去不回头。
丁浩皱眉苦思,如何着手救治这老者。
各种疗伤之法他都学过,但用来救人,却是破题儿第一遭。
思索了一阵之后,他着手探查伤者全身经脉穴道,发现八脉之中,伤了六脉,穴道十之七八未通,要施救十分棘手,必须要陪上不少内元。
但,身为剑士,岂可见死不救,何况还需要对方解心中之谜。
当下,盘膝跌坐伤者身边,运起不世神功,先从强固“心脉”着手。
半个时辰之后,老者已回复了生机,但丁浩却已汗透重衫。
他暂时停手喘息。
老者已能开口,声音虽微弱,还勉可分辩。
“少侠……天人,老夫之伤……本是无救的……”
“还有一半工夫,不过……是否能使阁下复原,便很难说了。”
“老夫……能得不死,已属万幸,何敢……奢望完全复原!”
“此刻感觉如何?”
“生机业已复苏了。”
“能运功接引么?”
“可以……一试!”
“很好,我们再来!”
说着,重行运功聚神,双丰掌心分别附于对方的“天突”和“命门”二穴处,把真元缓缓逼了。
老者的根基似相当深厚,气机虽然微弱,但配合得恰到好处。
约莫又是半个时辰,丁法收功调息。
老者已能起坐运功。
丁浩得天独厚,资禀超人,运功十周天之后,使已动圆果满,睁眼起立,俊面一片湛然之色。
细看那老者,每隔片刻,脸上便呈现一次痛苦之色,看样子,他是某一经穴不能贯通,但此刻丁浩又不能摹然查探。
久久,老者废然一声长叹,睁眼道:“老夫左腿废了!”
丁浩剑眉一蹙,道:“功行不达么?”
老者朗声一笑道:“老夫不死已属武林奇迹,残了一腿,算得了什么。”
“是区区之术未臻完善!”
“少侠那里话,似这等奇术,武林罕闻,术能回天,老夫是首见!”
“过奖了!”
“活命之恩,老夫不敢言报,只有铭诸五衷了……”
“适逢其会,阁下不必介怀。”
“老夫那位对手……”
“回天乏术了!”
“啊!”
“那位是谁?”
“王屋之主。”
“王屋之主?”
“是的,王星之主,功力与老夫相伯仲……”
“两位何事相争?”
“一山不容二虎,说起来,意气之争而已,老夫深海太过执拗,不能小忍,而致害他断送了性命,唉!悔之晚矣!”
“阁下能有此一念,足证存心正大,不枉区区费一番手脚。”
“尚未请教少侠……”
“区区人称酸秀才,江湖无名小卒,不值一道。”
“忒谦了,少使可曾见到那下手之人?”
“区区是在对峰遥望,不甚真切,似是一个瘦长之人,手执扇形之物……”
老者陡然起立,怪叫一声:“是他,想不到他竟寻到此处来!”
丁浩茫然然道:“对方何许人物?”
“酆都使者!”
“哦!天地八魔之一,擅施毒……”
“对了,正是此魔!”
“好在他没用毒,否则后果难料了。”
“他料定在当时情况下,老夫与王屋之主必死无疑,所以才未施毒,这魔头心黑手辣,此番却失算了,不过,如非碰上少侠,老夫仍是死路一条。”
“他杀阁下与王屋之主目的何在?”
“对方目的是老夫,王屋之主算是无辜枉死。”
“阁下如何称呼?”
老者窒了一窒,道:“老夫‘夜迷谷主’!”
“夜迷谷主不是墓木早拱了么?”
老者面色微微一变,道:“是的,老夫是继承人,少侠此来是……”
“寻人!”
“谁?”
“竹林客!”
夜迷谷主面色骤变,蹬蹬蹬连退了三四个大步。
丁浩一看对方的神情疑云顿起,但他仍保持冷静,平和地道:“阁下是竹林客的继承人,当能回答区区几个问题?”
老者激动地道:“少侠是老夫救命恩人,老夫不能虚语相诳,但有关竹林客的某些事,老夫事先申明,恐无法奉告…
“阁下能答者答!”
“如此,请问吧?”
“竹林客是如何死的?”
“天命已尽。”
“他临死有什么遗言,或什么未了之事交代么?”
第 四 章真假黑儒
“有,但老夫不能奉告。”
“要在何种情况之下,阁下才能开口相告?”
老者脸色又是一变,怆然道:“如果少侠不以老夫守口如瓶为然,命是少侠救的,再取回去老夫誓不皱眉。”
“意思是说虽死也不透露?”
“是这句话!”
“其中关系很大么?”
“少侠真实来历老夫不明,也不想追问,但知道少侠是为寻竹林客而来,他人已不在世间,一切自然随之埋葬了!”
丁浩一颗心倏往沉,这便如何是好?
竹林客一死,自己的身世之谜也随之埋葬了,据老者的口风,他可能是知情的,但他不开口啊!
奈何?
“他过世多久了?”
“十多年了!”
“这是句谎话。”
“什么?”
“八年前有人见到过他!”
“谁?”
“一个叫柯一尧的江湖客。”
“在何处见到?”
“王屋主峰之后的无忧谷,想来便是所谓的夜迷谷了?”
老者骇然望着丁浩,期期地道:“这不可能,少侠可能受了骗……”
丁浩淡淡地一哂道:“区区想来不会,柯一尧没理由要骗我。”以少侠的年纪,怎会……与姓柯的做一道?”
“并非同道,萍水相逢而已!”
老者面现困惑之色,再次深深打量了丁浩一眼,道:“真的?”
“即使是假的,阁下也无可如何,是么?”
“少侠找竹林客的目的是什么?”
“问几句话,没旁的意思。”
“受人之托?还是……”
丁浩心一转,道:“是受人之托!””
蓦在此刻,峰下夜谷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啸,老者眉头一皱,道:“少侠,老夫有友人到访,请稍候一时如何?”
丁浩想了想,道:“可以,请便吧!”
“恕老夫暂时失陪?”
说完,弹身朝峰下泻去,由于左腿已因伤失去功力,身形显得十分笨拙。
丁浩在峰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不见那老者回头,心中十分懊恼,暗忖:自己失算了,不该放他脱身的。
但又想到母亲遗言要自己找竹林客,究明身世,这系属隐秘,也许对竹林客本身,并无多大关系,他死时也许疏于交代,甚或根本没有提及,那后继的老者,可能毫不知情。
刚才应该抖明身世,直道来意,也许对方会考虑说出,或者坦承不知情,便省得挂上这件心事了。
但,事非无可挽救,下谷找他便是。
心念之间,他取出干粮吃了一个饱。
看日色业已过午,必须要在入夜之前办妥这件事,那夜的滋味颇不好受,万一对方居心叵测,乘夜施暗算,后果便难料了。
于是,他弹身下峰重返谷中。
到了谷中,竹林客那座石坟,又呈现眼前,丁浩有一股说不出的懊丧与感慨,面对石坟,徒呼奈何!
呆了一阵,他举步朝谷底的一端走去。
愈走愈不是路,不见人影,也不见有屋棚或是可供居留的洞穴。
人到那儿去了?
看来对方是有意不再见自己的面了!
一股无名之火,升了上来,救对方一命算是白费,虽然自己无意居恩市惠,但人情道义上总说不过去。
丁浩加快身形奔到谷底,又回头急奔了出来,依然不见人影。
他兀立石坟之前,气无所出,俊面胀得通红。
突地……
一个声音道:“少侠,失礼之至,累你久等。”
丁浩一回身,见那黄葛布衫的老者,站在身前,对方既然主动现身,心里的气便平转了些,望着那老者道:“贵友走了?”
“尚未!”
“区区最后问一句,竹林客生前曾否向阁下交待过什么事?”
“有,任何武林人,多少总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私。”
“如此,区区再问一句,是否提到过一位姓丁者的家世?”
老者骇然一震,栗声道:“少侠到底是谁?”
丁浩心想,干脆抖明了吧,也许能探到些蛛丝马迹,母亲临死要自己找竹林客,可能这竹林客与父母有所渊源,至少,决不会是敌人或仇家。
心念之中,沉声道:“区区姓丁名浩!”
老者身躯又是一震,双目闪闪泛光,激声道:“少侠姓丁?”
“不错!”
“令尊是……”
“这便是区区要问之点。”
“令堂?”
石坟后冒出一个人头,栗声道:“邢慧娘是么?”
丁浩大吃一惊,一看那人头,赫然是汝州城外关帝庙前卖卜的半半叟,他曾骗自己东行十里可遇竹林客,不由脱口道:“想不到阁下也到了这里,真是幸会!”
半半叟现身出来,老脸一片激动之情,颤声再次问道:“令堂可是……”
“阁下说对了,家母正是邢慧娘!”
“啊!”
那老者与半半叟齐齐惊“啊!”了一声,双双躬下身去,口称:“少主!”
丁浩困惑至极,愣愕莫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