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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英雄榜-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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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纪昌见两个乞丐还不离去,便道:“两位若不想受池鱼之殃,速速离去为是。”老丐道:“贵宝号开八宝粥宴,关门谢客,不知可有我老叫化儿的座位?”谭镖师脾气火爆,听了此话,再也耐不住,掣出大刀,喝道:“臭叫化儿不知天高地厚,你信不信我一刀把你剁了?”老丐闭目养神,并不答言,不久鼾声大作,竟在阶前睡起觉来。谭镖师怒不可遏,便欲动手。苏纪昌拦住,道:“不可莽撞!”转头向老丐道:“老前辈来去自便,苏某无暇相陪,当吩咐厨上多备两份八宝粥。还请前辈另换一外休息。”见老丐动也不动,又说了一遍,仍见不动,便道:“老前辈果然睡着了,得罪!”当下命两人把他抬到院中一快青石板上。老丐兀自鼾声不断。
有人报称:“钱老太爷、陈大侠两位客人到了。”苏纪昌和众镖师忙到大门迎接。少冲蹲在老丐身边,轻声问道:“师父,咱们真要喝了腊八粥才走么?”连问两声,不见师父回答,又见他睡得正香,不忍弄醒。只得坐着等师父醒来。
只听朗朗笑声响起,苏纪昌引着两个客人直奔客厅而来,走在前面是一个身穿玄袍的老者,身材枯瘦,双目犀利如鹰,后一位是个中年人,灰袍直裰,也是精神抖擞,到大厅上主客仍不住寒喧。过了一会儿,有人报:“段镖师回来了。同行还有两个和尚。”苏纪昌先是一喜,待迎至中门,见段镖师后面是两个年轻的僧人,便问:“这两位大师是?”段以方道:“铁月长老看守请帖,说腊八之日,寺中有祝圣法会,难以脱身,故遣两个弟子庆盘、庆余回拜。”
苏纪昌虽有些失望,仍执礼甚恭,请到客厅奉茶。由高土奇作陪,扯些江湖闲话。苏纪昌把段以方拉到无人处,问道:“你去黄河帮,见到刁帮主了没?”段以方道:“见是见着了。刁帮主见了请帖,说是已应了伏牛山黑风寨之邀,去那里喝腊八粥。”苏纪昌点点头,心想:“听说黄河帮已并入铲平帮,刁帮主不受邀请,说什么另有约会,无非托辞罢了。”想起往日走镖,没少往各山头水泊送礼,因出手大方,为人豪爽,生意场上倒交了不少的朋友,早知这些朋友只会见钱眼开,一旦危及自身,置身事外唯恐不及。世态炎凉如此,也别无奈何。
天色渐晚,仍不见黎镖师回来,苏纪昌来到镖局之外。朔风虎虎,漫卷沙雪。街上行人稀少,店铺都早早打烊关门。苏纪昌回头盯着门额上金字招牌看了许久,又瞧瞧半空飘扬的镖旗,心中无限感慨,不觉间一只手搭在肩头按住,见是副镖头高士奇。握着他手,道:“老弟,不知咱们的招牌还能挂多久。为兄已生退意,待此番事了,就金盆洗手,退守田园,中原镖局的事就交给老弟一手料理。”高士奇道:“中原镖局没有大哥,就不是中原镖局了。咱兄弟说什么也要撑下去。”
苏纪昌从高士奇眼中看到了坚定,又长了不少信心。
便在此时,两人都听到朔风中夹杂隐隐马蹄之声,对视一眼,心中均想:“回来啦。”再听一会儿,忽觉不对,马蹄声越来越响,杂有吆喝呼哨之声,地面竟也跟着震动起来,看来来者人马颇众。二人几乎同时出口:“铲平帮!”当下急回局里,关上大门。刚好迎着施、易诸镖师、趟子手来问发生了何事,苏纪昌道:“诸位兄弟不必惊慌,多半是匪徒打家劫舍来了。”当下点派人手,持械守住镖局四周要处。回到客厅,见钱、陈和两个少林和尚面露惊讶的神色。苏纪昌道:“不瞒诸位,在下邀约诸位前来,名是喝粥,实是助拳。”钱、陈和两个少林和尚相对视一眼,六合刀钱丰道:“其实钱某早有所料,苏镖头请客,绝非喝粥这么简单。何不早说?不知踢场子的是谁?”
就听外面马嘶人喧,跟着传来门破的响声。有人大声喊道:“姓苏的,速速交出玉箫,否则铲平你中原镖局。”众人飞身奔出,从撞破的门洞看出去,无数的人马驰骋,看来来人着实不少。高士奇叫道:“腊月初九才是最后期限,各位是否心急了些?”外面的人道:“早交出是交,迟交出也是交。不如早交为妙。”“太极推手”陈太雷道:“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不知阁下苏镖头讨何物事,大伙儿坐下来了谈不好么?”外面那人道:“你是谁?似乎不是镖局里的。”
话音刚落,墙头已跃落一人,只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俨然一个渔翁。他一现身,立即有两位镖师腾上墙头,将他夹在中间,刀棍齐施。那渔翁笑声中,在墙头闪跃腾挪,如履平地,两镖师的刀、棍碰不到分毫,再过数回合,渔翁一掌击在持刀镖师手腕上。那镖师脚下未稳,栽下墙头。另一持棍镖师一力独撑,不久也被渔翁飞脚踢中后臀,跌了个猪啃屎。另一个镖师见状大怒,飞身腾高向渔翁扑去。忽见渔翁揭斗笠和他掷去,那镖师人在半空,被斗笠撞中胸口,当场坠地气绝。斗笠却弹回了他手中。那渔翁笑道:“山人我江中钓腻了,来旱地试试手气,没想到一下子就钓到了狐狸。”死者正是“钻天狐狸”胡云。钱、陈等人暗惊:“这渔翁身手如此了得!”已猜到他是狂风堂堂主,绰号“愿者上钩”姜公钓。
钱丰道:“阁下可是外号‘愿者上钩’姜老爷子?”那渔翁道:“不错,正是老夫。钱老爷子不在家含饴弄孙,也来淌这趟浑水,莫非也是心甘情愿上我鱼钓?”话中之意,直是讽喻钱丰自寻死路。钱丰忍住怒气问苏纪昌道:“适才姜堂主提到什么玉箫,究竟怎么回事?”
苏纪昌道:“半年前苏某接了一趟镖,镖主交了定金,言明三个月后即来取走,如若逾期未领,每日都有花息,直到领取之日连镖银一并支付。如今三月之期已过,镖主尚未领取。而这位姜堂主,坚口说此镖就是他铲平帮丢失的玄女赤玉箫。非让苏某交给他不可。”陈太雷道:“原来如此,不知姜堂主如何证明此镖就是贵帮丢失的玄女赤玉箫?”姜公钓道:“我帮也是道听途说的。不过盗箫之人将赃物藏于镖局,掩人耳目,那也是极有可能的。”忽听外面有人咆哮如雷道:“姜大哥,跟他们废话什么?大伙儿冲进去,将中原镖局翻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到。”说的是一口山西腔调。话音甫落,镖局大门啪的一声倒塌,现出一个豹眼虎鼻、燕颔环须的猛大汉。几名护院围上去,只见他挥舞一对板斧,冲杀进来,无人可挡,口中兀自骂道:“直娘贼!乐子还怕你不成?”
姜公钓道:“三弟,且忍片刻,苏镖头若肯交出玉箫,咱们化敌为友,还要向中原镖局陪礼道歉哩。”那大汉是迅雷堂堂主鲁恩。当下收斧,道:“乐子听大哥的。”退到门外。铲平帮两大堂主出动,非同小可。
钱丰道:“姜堂主仅凭道听途说,就认定是玄女赤玉箫,未免太过武断。”姜公钓道:“苏镖头把镖拿出来看看,便知端的。”苏纪昌道:“不行!镖在未交与镖主之前决不能给外人看到。这是镖行千古不变的规矩。就是苏某,也不敢启封一瞧。即便真是铲平帮之物,姜堂主也该向镖主索取才是。”
钱、陈二人点头,都道:“不错!”姜公钓道:“难道镖主一日不取镖,我帮就等一是;镖主一年不取,我帮就等一年?镖主永远不取,玉箫莫非就此成了中原镖局之物?何况此系贼赃,苏镖头接镖之时就该查个明白,如今窝藏赃物,也是一项罪名。”钱、陈二人听了,又点头道:“不错!”
苏纪昌道:“镖里究是何物,你我都不知道。堂主就说是赃物,未免言之过早。”姜公钓道:“苏镖头说出镖主是谁,我帮去向他追讨。”那知苏纪昌道:“对不起之至,为镖主身份保密,也是我镖行的规矩。”姜公钓怒道:“什么狗屁规矩,也该改改了。镖头执意不交出,未免让人怀疑苏镖头有霸占之嫌。”苏纪昌哈哈一笑,道:“苏某又不会吹箫,要这没用的玩意作甚?”
姜公钓胸中一起一伏,显是忍了极大的怒气。说道:“当真敬酒不吃吃罚酒。莫非中原镖局变成一片坟物场,你才肯交出来?”苏纪昌胸一挺,道:“其他人既不知情,也不能作主,姜堂主要取就取苏某的性命好了。”高士奇闻言一惊,拉着苏纪昌胳膊道:“大哥,千万不可轻言生死。你还以为铲平帮杀几个人就善罢甘休么?”钱丰道:“苏镖头,规矩也是人定的,变通一下无妨。不如把镖启开瞧瞧,也好让铲平帮死心。”陈太雷也道:“如此也好,若真是铲平帮之物,可见镖主乃是江洋大盗,跟江洋大盗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交还玉箫,还可免了窝赃的罪名。”
苏纪昌脸一沉,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苏某有此先例,以后别想生意上门。‘中原镖局’的招牌不用别人砸,也砸在自己手中。”
姜公钓冷冷一笑道:“苏镖头宁要招牌,不要脑袋。可别我等狠辣。”说罢打一声唿哨,墙头、屋顶跃上无数黑影,镖局四周都传来打斗之声。月黑风高,瞧不请方位。姜公钓迳奔苏纪昌而来。掌风虎虎,逼得苏纪昌连连后退。高士奇过来相助,未及数合,被姜公钓一掌拍中左肋,肋骨折断数根,卧地不起。庆盘、庆余真实尚在犹豫,这时见伤了人,一左一右攻向姜公钓。少林拳法乃外家拳法之集大成者,二僧功法尚浅,仍颇具威力。姜公钓一时之间难脱纠缠。
这边鲁恩使三十六路开山斧法与谭、易诸镖师恶斗,大呼道:“脖子伸过来挨乐子一斧,瞧瞧一斧子能否砍下你的狗头。”他被数人围攻,竟毫不惧怯。火光四起,厮杀声阵阵。毕竟铲平帮人多势众,众镖师、趟子手、护院死伤渐多。而钱、陈二人始终袖手旁观。苏纪昌担心女儿安危,打斗中退向他房中。
闺房中武名扬的家仆跛李正挥舞鬼头杖将攻进来的喽罗赶出。苏小楼被武名扬强摁在座椅中,不让出去。苏纪昌进房叫了声:“小楼!”苏小楼哭着扑到他怀里,道:“爹,好多坏人,你……你没事么?”便在此时,苏纪昌忽觉全身软麻,怀中小楼已给人夺去。来人正是姜公钓。姜公钓十指如钩,掐在苏小楼的脖子上,道:“苏镖头,若不交出玉箫,令千金小命不保。”苏小楼呼吸不畅,惊得几欲晕去。苏纪昌心中忧急,却也无能为力,只得道:“姜堂主,你也是条好汉子,欺负弱小,非你所为。”
姜公钓恶声道:“玉箫于我帮何等紧要,说不得老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此话时,手臂微挺,苏小楼身子离地,手脚挣扎不已。武名扬急叫:“师父,救人啊。”他本来向苏家称跛李是他家仆,这时也慌不择言了。跛李淡然道:“我为什么要救她?”武名扬道:“怪诗,她死了,就无人可解了。”跛李心想:“小姑娘妙解诗词,却未必能解那首怪诗。”便道:“你没看见么?佛爷一动手,你小情人死得更快。”武名扬急得没法,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慌乱中执剑向姜公钓刺去,但武家剑法不具威力,几招后倒被姜公钓夺去了剑反刺武名扬。跛李一杖点他膝弯,武名扬头一低,只额头划破了一块皮。
忽听有人叫道:“放下她!”只见一团黑影从门后闪出,向姜公钓拦腰抱去。姜公钓伸腿反踢,立将来人踢飞。回头一看,是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自奇怪:中原镖局怎有这等龌龊之人,这一腿只怕踢中要害,不死也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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