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再兴见气氛冷清,干咳一声道:“诸位空坐无聊,不如张某叫人舞两路剑耍子。敝庄最近有一位绰号‘太湖怪客’的剑手来投奔,剑法颇为看头。”便叫人去请。群贼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号,心想:“桃花坞藏龙卧虎之地,张再兴不知收罗了多少能人异士。这次赛宝大会来得轻率,别中了他的暗算。”个个心生警惕,表面上仍悠然从容,不久罗俊推着一辆四轮车来,车上端坐着一个散发披肩的汉子,看不见面目。张再兴迎上前,笑着道:“先生剑术通神,在座众位英雄均想一睹先生风采,请试演几招。”那人一动不动,并无舞剑的意思。张再兴甚是尴尬,又道:“先生无论如何舞弄两下,让咱们开开眼界。”
那人沙着嗓子道:“在下铭感庄主收留之德,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在下不是猴子,耍猴戏嘛,在下是不会的。”张再兴听了此话,方知此举辱慢了他,正要致歉,却听徐鸿儒冷笑两声道:“先生架子倒是不小,我早就猜到,似你这等连走路都已困难之人还会有什么惊人的本领?张庄主,快让他下去吧,免得丢人现……”
他话未说毕,忽见眼前一花,半空中犹如放了十几道厉闪,令人不敢直视,跟着飘下无数纸屑,铺了一地。原来悬在厅上的几幅字画都化为乌有,而那“太湖怪客”仍端坐在四轮椅上,只是嘴上叼了一柄剑。徐鸿儒惊得括舌不下,将个“眼”字活生生吞了下去。
群贼心想:“此人剑法如电,以嘴运剑已如此厉害,不知以手将是如何?”南宫破败扫了一眼,见他双手软垂着,点了点头,心道:“原来你双手已废,才转而以嘴运剑。”
张再兴抚掌道:“好剑法!来人,给先生斟酒。”有人拉壶过来,却见“太湖怪客”将口中之剑一吐,剑柄撞中那人腰间,那人“啊”的一声,酒壶摔了下去,那怪客膝盖向上一抬,酒壶上飞,太湖怪客正好衔住壶嘴,大喝特喝起来。群贼见他这一招甚是潇洒,不禁鼓掌喝采,喊道:“好啊!”
张再兴却见何太虚神情慌张,似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怪物一般,便问他道:“何道长,你怎么了?”何太虚定了定神,道:“没……没什么。”
张再兴正襟危坐,对厅上群贼道:“桃花坞机关重重,庄上粮食充足,官军不出一月,必无功而返。”何太虚道:“是啊,诸位都是纵横四海,驰骋天下的英雄豪杰,何惧几个朝廷鹰犬?赛宝大会让人搅了局,……”说到这里,斜睨了一眼少冲,接着道:“但一月之期未满,总不能就此散去。今日逍遥谷的南宫谷主不请而来,说有宝物来赛,便请他亮出来大伙儿开开眼界。”
南宫破败道:“在下听说来此赛宝,还可以分取张庄主的一宝,不知是与不是?”张再兴道:“张某主持这次赛宝大会,旨在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几件身外之物何足吝惜?”
南宫破败从怀中摸出一卷青皮书,道:“在下身无长物,只有一本家传武学秘芨。”群贼向那书封面上看去,“武林秘芨”四字赫然映入眼帘,都耸然为之动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张再兴道:“《武林秘芨》算得上武学瑰宝,好吧,这件‘七宝琉璃台’就归南宫兄了。”南宫破败却一摆手道:“别的我南宫破败都不稀罕,我只想要张庄主另外半部《武林秘芨》。”
此言一出,群贼纷纷道:“原来南宫谷主和张家各只得了半部《武林秘芨》。”“张庄主果然家藏甚丰,除了玉杯古剑,还有武学奇书。”
张再兴微微一笑道:“南宫兄果然是有备而来,我那半部《武林秘芨》并无副本,但我如何知道你这半部不是假的?”
才说至此,忽庄客来报:“官军攻进坞来了!”果听外面喊杀声渐近,张再兴这才有了一丝慌张,却强装镇定,道:“桃花坞地形错综复杂,官军一时之间攻不进来。”安邦彦道:“一时之间攻不进来,终究会攻进来的是不是?”阿岐那起身离座,指着何太虚道:“外面的人大都冲着这牛鼻子而来,叫他出去应付,贫僧可不想陪他玩命。”
他话音刚落,立即有好几人附和赞成,少冲趁机站起来道:“不错,何太虚居心不良,开什么赛宝大会,实是借机铲除诸位英雄。”
何太虚指着少冲道:“他是五宗十三派派来的奸细,诸位不要听他挑拨离间。”他此言一出,徐鸿儒、藤原跟着也揭少冲的老底,少冲见张再兴听着听着,斜眼瞧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了杀机,却暗自镇定,哈哈一笑道:“张庄主,不知日后大明垮了,谁做皇帝?”张再兴一怔,回答不出来。何太虚道:“当然是满洲努尔哈赤,不过张庄主、南宫谷主、安土司、郑大王都不失藩王之位。”少冲道:“我家庄主贤德广布四海,又是汉人,理应让他来做才是,满人是汉人的仇敌,何道长引狼入室,残害同胞,居然引以为荣,实不知心肝是什么做的。何况空口无凭,努尔哈赤真的做了汉人的皇帝,就不怕汉人反抗?怎会让汉人做藩王?可见努尔哈赤乃是利用我等为他卖力。”
少冲说罢猛一拍桌,顿时茶杯跳了起来,他再一掌平推,一股大力推着茶杯向何太虚面门撞去。却见张再兴反掌一引,那茶杯转了个弯,落入他的手中,连茶水也未洒出一滴。张再兴微愠道:“少冲兄弟,咱们好歹也是主人家,怎可对客人无礼?”
南宫破败长身而起,道:“张庄主,你我两家各得半部《武林秘芨》,究竟你的上部厉害,还是我的下部厉害,今日不妨比试一下。”话音刚落,就见他掀翻桌子,一个筋头翻到厅中,虎步而上,右手成拳自右上向左下一圈,左拳斜着打向张再兴,正是武当长拳中的一招“黑虎巡山”。
张再兴叫道:“来得好!”也掀翻桌子挡了他一拳,游身而走。南宫破败跟着一招“梭罗藏月”,袖中一拳出其不意,眼见打中张再兴后背,手上却毫无感觉,似乎并未打中。再有一次使“仙猿献桃”,双拳齐中张再兴胸脯,仍如击虚一般,他暗叫“邪门”,才知张再兴的下半部《武林秘芨》确不简单。
《武林秘芨》上半部分广采武林各大门派正宗武学精简成一‘正法’,一法通则万法通;下半部分则是武功老人精研各派武学独辟蹊径,另创一‘奇法’,此法通则可破万法。学成正法,则天下各门各派武功尽归掌握,信手拈来,虽博犹精,学成奇法则可化腐朽为神奇,以无招胜有招。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正奇两法,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若能两法兼收并蓄,运用自如,则可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
二人正如周瑜遇着了诸葛亮,正好棋逢对手,斗了个难解难分。官军及五宗十三派也在此时攻进庄来,张再兴不敢恋战,虚晃一招跳出圈去,道一声:“来日再与南宫兄斗三百回合。”转身从侧门奔后院而走。南宫破败道:“今日不分出高下,恐怕没有来日了。”说话间追了上去。
群贼一见主人家先自走了,也作鸟兽散。
何太虚慌得六神无主,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向他杀来,也不知该向哪个方向逃去,先还跟着徐鸿儒,谁知徐鸿儒几个晃身竟不见了,迎面华山派丁向南仗剑而来,惊得魂飞天外,急忙回身而走,未及几步,又见少冲自后追了上来,自分此命休矣,吓得腿软筋酥,扑通跪地,叫道:“不要杀我!”
少冲上前解下腰带把他捆了个结实,道:“这一回看你如何逃去。”向丁向南道:“丁大侠,此人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解其恨,在下有个法子,让他向每个死者磕头认罪。”丁向南道:“就依少侠。”
来到大厅,正好遇到龙百一、石康、凌坚等人,龙百一道:“真是奇哉怪也,按你的地图搜遍了整个庄子,也不见反贼的踪影,想是从秘道遁走了。”当下命人查找各处有无秘道。过一会儿有人来报:“未见千户大人,只找到了公主。”凌坚皱眉道:“武大人也被他们带走了。”石康道:“这位武大人入人牢笼也不忘勾搭之事,这会儿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呢,凌大捕头大可不必为他担心。”
这时五宗十三派各大掌门、铲平帮两位堂主也来到大厅。松云陡见何太虚,拂尘一扬,喝道:“姓何的,贫道到处寻你不着,还以为你又逃之夭夭了。今日贫道要为二位恩师报仇。”说着话,拂尘向他按落,却为丁向南伸手拦住。
松云怒道:“丁向南,你干什么?”松云在石宝寨重伤丁向北,怕丁向南为丁向北之事报复,一直对他心存防范。却听丁向南道:“这里大都是何太虚的仇家,要报仇也得一个个来。”
少冲找来笔墨,写上“恩师铁拐老之灵位”几字,立了香案。丁向南提笔写了“爱妻白若霜之灵位”,写罢背过脸去,已是眼泪盈眶,心下说道:“若霜,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石康写了温、尤两位团头的灵位。松云也如法炮制,上前写下“茅山阴阳二圣”的灵位。姜公钓道:“我铲平帮上了秦汉、何太虚的当,害得中原镖局惨遭灭门,我帮虽有不对,但罪魁祸首在秦汉、何太虚。”当下接过笔,写下“苏氏一门”的灵位。又听真机子道:“何太虚搬弄是非,搅得江湖风波不断。武当山一战,我五宗十三派因此死难的,也该向何太虚索命。”提笔写下“武当死难者灵位”七字。真机子此举示人以公,立即得到各派掌门赞赏。
一时间其余各派有死于何太虚之手的也纷纷写下灵位,竟有二三十个之多。
少冲高声道:“还有死于贼道之手或者因他而死的,也请来立个灵位。”连问两遍,再无人应声,他正要收去纸笔,却见人群中挤进一妇人,叫道:“有!”
何太虚一见此人出现,眼神由惊恐变为平和,轻声叫道:“楚楚,是你!”
少冲抬头一看,见是暗地给自己地图的骆夫人,便道:“大娘,何太虚害死了你的亲人么?”骆夫人恨了何太虚一眼,道:“亡夫骆天啸,就是死在这贼道手里。”
厅上众人大都听过此人之名,知是万历年间一大海盗,后为朝廷出兵擒杀。当下真机子道:“原来令夫就是十几年前威震江东的‘姑苏电剑’骆天啸,贫道听说他杀了税官逃到东海,为官军捉住处决,骆夫人却说他为何太虚所害,这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骆夫人脸上显出一丝苦涩,说道:“道长的话也不用说得这么客气,世人皆说先夫勾结倭寇,残害同胞,乃不折不扣的海盗恶徒。”罗俊道:“不是,义妹,骆大哥乃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因不愤税监孙龙搜刮民财才铤身而出,为民除害,怕连累亲戚朋友才独自逃到海上。即便他沦落海岛,仍然率众惩恶除霸,保护海上渔民、过往商船,与那打劫剽掠的海盗沮然有别。而世人不察,肴然视之,以为‘寇舶巨魁’,朝廷更派大军征剿。骆大哥侠骨柔情,才中了奸险小人的诡计,被捕就狱。”
众人听罢才知其中原委,但不明白骆天啸如何中了小人之计。又听罗俊道:“那浙闽提督胡庆宪与骆大哥同为吴县人,令人迎义妹至杭州,馆待优厚……”骆夫人道:“也是我妇人见识,见他如此优待,又说念在同乡份上不但无相害之意,还要替君保奏,重用他肃清海波,我竟听信于他,致书先夫。先夫还道遇着青天老爷为他平冤,便率众受了招安。”骆夫人说这话时,不由得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