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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冲突然想起师父的教导,本门武功最忌心浮气躁,欲速而不达,忙屏去杂念,脚下施展轻功闪跃腾挪,想看清楚这二人的刀招破绽。二人的刀法直下直下,变化不多,招势看似毫无章法,内中实则大含微妙,少冲的双掌竟递不进二人锋芒之内。二人身法虽不及少冲的流星惊鸿步迅疾,但诡谲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明明在眼前,也不知如何一错身竟转了身后,再转头年看时,那人却又换了个方位,有时二人化作了四个影子,真假莫辨。少冲行走江湖多年,身经百战,见识也广,这般打法却是从所未见,更不知如何破解,好比一个汉人初到胡地,耳中所闻眼中所见俱截然有异,自是无所适从。他起初还能避开二人的刀锋,终因挂念美黛子,杂念渐起,待得一刀劈到了脸上,才骇然惊避。好在他快活真气护体,震开了刀锋,只脸庞留下一道口子。
少冲心想:“难道我少冲今日要葬身于斯?”便道:“在下自知不是二位对手,但死前能积压知道你们是谁,要把美黛子如何,也算死而无憾了。”两个灰衣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做出许多古怪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辞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单腿纵起,屈一腿护裆,手中挥刀向少冲斜劈而下。来势之猛,逼得少冲连连倒退。眼见就要被他的刀劈中,说时迟那时快,有人在少冲肩头一推,少冲向旁跌去,再看来人时,见一个直身打扮的汉子正挥刀与两名灰衣人斗得甚烈,那富家公子及一帮侍从也跟着到了,贯忠走过来道:“小兄弟,你没事么?”伸手欲扶少冲。
少冲翻身跃起,再想去追带走美黛子那蓝衣人,却见荒野茫茫,已失其踪影,心下一沉,转头向贯忠一拱手道:“多谢相救,便请缠住这两人,在下身有要事,这就告辞了。”转身欲走。却听那公子道:“兄台请留步,听我一言。”贯忠道:“贯某与少冲兄弟不打不相识,对少冲兄弟的武功十分佩服,当然不愿你就此丧命,但没有我家公子的允可,贯忠也不便救你。”言下之意是公子叫他相救,要谢也得谢他家公子。少冲见那公子脸现关切之色,不便无礼,只得耐下性子,听他有何话说。那公子道:“兄台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留下了疤痕,讨不着老婆,可不是玩的。我这里有治伤灵药。”叫丫环翠儿取出一帖止血生肌的膏药,为少冲的伤处贴上。贯忠微笑道:“少冲兄弟能得到我家公子垂青,赐与灵药,当真是福份不浅,何愁无妻?”他一句戏言,那公子听得面红耳赤,微嗔道:“贯忠,龙百一以一敌二,你还不去助他?”贯忠道:“龙副统领深通忍术,对付两个毛贼绰绰有余,我去助他,反倒惹他不高兴。”
少冲一惊,道:“这两人使的是东洋忍术?”他曾听武太公提过,日本国有一种人专事刺探、暗杀、谍报、保镖,名为忍者,个个身怀绝技,面目不为人知,行踪诡异,甚难对付。贯忠点头道:“不错,也难怪兄弟不是对手,换作了我,初逢乍遇之下,也不知如何招架。”少冲又想起当日镇元道长曾言,那些黑衣杀人使的是东洋忍术,却故意掩饰,怕人识穿,如今想来,他们怎会来得那么凑巧,美黛子与他们本来就是一路。他一念及此,跟着想到她时常吟的那首歌,还有蓉香小筑里的陈设,那两个丫头的语言,美黛子也极可能是东洋倭人,听那蓝衣忍者称她为“小姐”,可见她在忍者中大有身份。倭寇袭掠江浙,少冲虽未经历其苦,但在归来庄听起太公、黄管家说起倭寇如何毁坏汉人的家园,无恶不作,他耳濡目染,也是恨之入骨。忍者在中土出现,自当有所企图。这时想到心爱之人竟是倭人,且是居心叵测的忍者头目,一时如何接受得了?少冲虽不知这公子的来头,但想多半是官府中人,这会儿不想旁生枝节,他毁约背信带走黛妹,害得黛妹被人掳走,对他也无好感,便欲离去,道:“我可以走了么?”
那公子道:“兄台又何必着急?你要救的人被她自己人救走,这会儿怕是到了安全之所。”少冲道:“你怎么知道?”那公子道:“我还知道她冒充白莲花,她来自东洋扶桑,倭姓丰臣,真名便不知道啦。”少冲担心之事经那公子证实,顿时呆了一般,低声念道:“丰臣,她叫丰臣美黛?她真是东洋女子?……”
这时龙百一挥刀砍中一个灰衣人咽喉,鲜血泉涌而出,他双腿跪地,已然绝气,却并不倒下。另一个灰衣人自知不敌,撒刀便走。龙百一叫声:“哪里走?”如影随形,如响斯应追上。少冲想从灰衣忍者口中获知美黛子下落,也施展轻功紧跟而后。
这一带林深草密,重山险阻,那灰衣忍者迂回快奔,似对地形也甚为熟谂,三晃两晃突然背后散起一团烟雾,待二人追上前时,那灰衣忍者竟似消失了一般,已失了踪影。少冲四处查找了一圈,更无一点蛛丝马迹,疑有土遁隐身之术,大感不可思议。却见龙百一快步走到一块大石后,招手要少冲过去。待少冲走到近处,龙百一低声打手势让藏起来,少冲见他探头向一处偷望了一眼,立即缩回来,示意少冲禁声。少冲正自奇怪,却听有人低声痛叫一声,龙百一喜道:“逮着猎物了!”立即现身出去。
原来那灰衣忍者事先在此隐蔽之处挖好一个地洞,适才逃到此处趁着烟雾掩护跳入地洞,龙百一见他放烟便知他欲施此忍术,俯耳贴地,探出他出口所在,当下在出口附近暗设了三个捕熊钢夹,快步走远,让他误以为二人已去。灰衣忍者从洞口探出头不见二人身影,便跳出洞来,左脚随即踩中一个钢夹,被紧紧夹住。他立知上了当,眼见龙百一、少冲现身过来,当即挥刀砍去左腿,单脚纵跃而逃,鲜血一路撒去。
少冲见他单脚而走竟然不比双腿慢多少,心中亦感惊异。约摸追了里地,那灰衣忍者终因失血过多,体虚难支,眼见追来的人越来越近,知道自己没有希望逃脱,便索性站定,指着少冲和龙百一大声辱骂。少冲于他骂的什么却是一句也不懂,正想请教龙百一,却见灰衣忍者用刀自毁面容,然后砍断自己的脖子,双腿跪地而死。少冲见其死状如此之惨,不忍再视,转头走开几步,心中兀自砰砰而跳。
龙百一道:“小兄弟,你害怕了?樱花神社万分诡异,这还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少冲又是一惊,出口道:“樱花神社?”想起昔日在归来庄时曾听太公提过,樱花神社刺探大明机密,妄图伺机作乱,不过已被戚少保派兵剿灭。龙百一点点头,眉头微皱。少冲问道:“樱花神社不是早被剿灭了么?莫非死灰复燃,又在哪里生根盘踞?”龙百一道:“樱花神社老巢被毁,其十大首领却不知所踪,自会另谋生聚。可是神社中人行踪隐密,一被抓住便即自杀,坚不吐出神社内情,因而朝廷空耗了不少精力,仍未能予以铲除。不是前年京城出了一件大事,谁也不知道樱花神社不仅余孽尚在,还打入了皇宫大内。”
少冲翻那灰衣忍者身上,想查出一些樱花神社的蛛丝马迹,见他上衣里有许多口袋,放着火药、缝衣针、药瓶之类,腰带里则放一些日用杂物,手套、绑腿里藏着暗器。龙百一坐在一块石上,道:“你不用找了,他们连面容也要毁去,身上更不会留有线索。你若想查出樱花神社的所在,不妨坐在这里耐心等候。”少冲不解,道:“在这里坐等,便可查出樱花神社的所在?”龙百一道:“龙某未得公子允可,其中详情不便向你透露。小兄弟,你想救那白衣女子是不是?我看你要失望了。番邦女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是东瀛来的忍者,本来就是樱花神社的人,打入白莲教兴风作浪,冀我大明天下大乱,倭人便好混水摸鱼。”
樱花神社助徐鸿儒争夺教主之位,意在借白莲教之势弄得天下大乱,徐鸿儒与樱花神社两相利用,各取所需,这一层少冲自然也想到了,但他寄希望这只是猜疑不是真的,这时经龙百一印证,心下更是痛苦万分。问道:“你家公子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樱花神社这么多秘密?”龙百一道:“我家公子姓朱,乃朝中贵人,至于如何知道这么多隐密,说来话长,小兄弟不妨坐下来听龙某细言。”
少冲暗自纳闷:“此人是朝中的什么副统领,来头不小,何以对我如此亲近,连樱花神社这等机密大事也说与我听?”但想知道更多内情,便坐到了一边。
龙百一道:“那是前年三月下旬的一天,我等陪朱公子在御河桥一个酒肆喝酒,听到隔壁包厢内有人嘀嘀咕咕说话,龙某心中起疑,看那壁是纸糊秫秸隔的,便用簪子挑个孔张进去,见三个人共饮,一个是本京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一个是外乡人,还有一个黑衣人头戴草笠,笠沿遮着面孔,喝酒时也不除下,正以右手中指蘸酒在桌上画了个圈,恰在此时店小二端菜进去,三人立即截住话头,黑衣人将圈抹去,外乡人道:‘南路麦种刻下涌贵,若是装到临清去粜,除盘缠外还可有五六分利息哩。’本京人道:‘我正有两仓麦,不如周兄顺带装去,得了银子,再买两箱皮货回来……’店小二放下菜,问道:‘小的就在外面侍候,几位爷儿还要点菜,叫一声便是。’那外乡人向他一瞪眼道:‘谁要你侍候了?还不快滚!’那店小二受了惊吓,不慎把那黑衣人的草笠撞落,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黑衣人又将草笠戴了回去,那外乡人大声呵责,把店小二骂了出去。龙某也是吃惊不小,怕被他们发觉,不敢再窃听偷窥。那三人酒足饭饱后出了酒肆,分作三路而去。朱公子命我等也分作三路追踪,龙某追的是那黑衣人,时已天黑,那黑衣人发觉有人尾蹑,便拿出忍刀逃走。那忍刀乃一条长约丈长的绳子,绳子一头接有倒钩,翻越城墙时,可以当踏脚工具,他在树上、屋顶及墙头上下攀援,行走如飞,龙某追到十三里铺,还是给他逃去了。薛、贯两位大哥却大有斩获,查出那本京人是兵部长班刘保,身上搜出一个纸条,上面文字古怪,不知何意,那外乡人起初抵赖不招,把两人套上夹棍,又是二百敲,犹不肯招,再上起琵琶刑来,那外乡人才熬不过招道:‘小人是李永芳标下家丁王祚,因辽阳失守,散走来京,依一个亲戚叫刘保。那黑衣人是临清来的信使,至于送什么信小人也不知道。’那本京人刘保坚口不招,后来趁牢役不备,撞墙自杀。朱公子早已着五城兵马司,会同东厂到刘保家搜查,搜出一包书札,拆开看时,皆是与反贼李永芳的机密事。信中言及李永芳以兵外应,要取京城,事成之后封刘保为燕王,但何时发难却未言明。众人猜想那黑衣人送来的那张纸条中必有重大机密,说不定便是约定动手的日子。但找来几位国子监老监生、翰林院学士,认出是日本国通行汉字前用的神代文字,但杂乱无章,语不成意,谁也解不开这个暗语,还是朱公子聪明过人,看出这纸条要卷在圆筒上,又从刘保家中搜中大小不等的圆筒二三十个,可是一一试了都对不上号,龙某突然想起那黑衣人与刘保、王祚喝酒时,曾用手指蘸酒在桌上画了个圈,当时不知何意,忙做了个一般大小的圆筒,纸条卷起来,杂乱的文字果然连成了一句话:‘于四月廿四日放火烧彩楼为号,里应外合,抢夺京城。’
原来刘保每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