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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破天惊的神功,要将这墙揍个稀巴烂,不在话下。咦,黄眉毛,你的穿墙入户之技如何不使出来,莫非也是铜化金假的么?”黄眉和尚苦笑道:“小僧这项绝技只能‘入户’,不能出户,若寻常户室,门栓在内,能入户自能出户,似此如之奈何?”
外面传来叶晋的声音道:“陆鸿渐,九散人,王好贤已死,如今是徐教主当政,你们自投罗网,可怪不得徐教主狠辣。”这时墙壁八面都有刺鼻的紫气透入,众人知是毒气,立即屏息运功,但毒气有入无出,愈渐浓烈。萧遥无丝毫内功,当场便昏了过去。猛似虎、黄眉和尚、欧阳千钟功力较弱,也相继昏厥。叔孙纥长叹一声道:“想我叔孙纥,一生精打细算,到头来还是中了小人奸计,葬身于斯。人终有一死,任你聪明绝顶还是愚不可及,百年之后又有什么分别,陆兄弟,我叔孙纥心胸狭窄,原非做右护法的材料,这些年与你闹不快,还请陆兄弟莫怪。”众人一惊,叔孙纥的龟息功毕竟高人一筹,屏息时亦能说话。陆鸿渐听着不是滋味,便以腹语说道:“叔孙大哥,不要说了,陆某也有不是之处。”转眼望着各散人,又道:“陆某往日说话有什么不得体,全当是放屁。”
九散人与陆鸿渐向来不合,此番听了陆鸿渐之言,大是心热。刀梦飞第一个道:“大家为着本教,小小一点别扭何足道哉?”狗皮道人道:“我好占人便宜,言语无聊,也得罪了不少人,若能出这鬼地方,定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烟花娘子道:“你这算什么,我也做了许多错事,这会儿也后悔了。”各人都自作检讨,或多或少吸入毒气,说了话都横倒在地。
忽然洞门豁地一声打开,有人冲进来道:“陆前辈、叔孙前辈,你们还好么?”陆鸿渐、叔孙纥几乎同时各抓两人飞身出洞,跟着那人也拖了两人出来,见是少冲兄弟,陆鸿渐道:“少冲兄弟,你来得及时,又是你救了我。”说话间三人把余人也拖出来,有的立即苏醒过来,但中毒较深的兀自昏迷。
叶晋也在此时领成百上千的宫中卫队杀到。陆鸿渐一闪冲入宫队,左掌猛然拍向叶晋。叶晋不及闪避,身子挡了陆鸿渐全部掌力,却不因此飞出,瞬息间骨头断作了无数截,委顿倒地。陆鸿渐右袖再一扫,顿时又扫倒了七八人,余众见了无不辟易。站在远处的十三太保大声呼喝,退回去的立被他们杀死,众宫卫又向这边拥过来。
叔孙纥道:“陆兄弟,咱们处境不利,还是先避一避再作计较。”陆鸿渐深以为然,护着众人且战且退。众人相互携扶,渐渐退到一处岩石下。陆鸿渐推开一块大石,露出后面一个山洞,说道:“此山洞可通山腰,咱们从这儿出去。”众人鱼贯而入,陆鸿渐待都进了洞,一掌把洞壁打塌,洞中突然一黑。众人借着微弱光线顺着洞向里深入,渐行渐下,走了约有一二十里地,从另一个洞口出到地面,果然已到莲花峰的山腰。陆鸿渐知徐鸿儒的人不久即可追来,又把这个出口封了,带众人到一个地窖中藏起。地窖乃白莲教贮粮所用,莲花峰上不下百十个,徐鸿儒一个个搜查,一时之间也搜不到众人的藏身所在。
第二部 慧剑心魔 第廿五回 大战魔宫
少冲这才明白,美黛子把他和玲儿支开,是不想二人都死在冥思洞。
玲儿施展一合相功为众人驱毒,刀梦飞、烟花娘子、都大元、萧遥等都已先后醒转。
在外巡哨的担担和尚急匆匆回来道:“不好啦,五宗十三派的人攻上来了。”众人一惊,纷纷冲出地窖来看,山谷间果然隐有喊杀之声。陆鸿渐脸有忧色,道:“听声音敌人与我教在‘一线天’激战,一小队已攻到摘星梯下。”众人立即奔向摘星梯,从高处看下去,只见丛林中数十个红巾教徒正向山上败退,认出是高尚宾、欧阳德所领的夜叉部,其后是五宗十三派中少林、阳明两派弟子,约有两三百人。
少冲在结交九散人之前,他盼着这一日早些到来,如今真的到来了,他却感到莫名的害怕,内心之中实不愿看到两方大打出手。想了想,还是决意两不相助,便弄乱了发,涂脏了脸,以免五宗十三派的人认出来。
萧遥望了一眼叔孙纥,走到他身旁商量了几句,叔孙纥脸色凝重,半晌才点了一下头,萧遥便向众人道:“右护法,都、猛二位部首,各位散人,请移步过来。”就见他们聚在一处,萧遥脸色肃然,陆鸿渐眉头紧皱,刀梦飞起初使劲摇头,后又接连点头,空空儿却听得眉开眼笑,不住的道:“行得通,行得通。”少冲知他们商议教中重大事务,不便知道,远远的站在一旁,另想心事。
不久烟花娘子走到玲儿跟前,道:“贤侄女,你跟我到那边去,有事问你。”两人去一个角落,片刻回来,烟花娘子满面笑容的道:“大喜事!祝姑娘臂上守宫砂殷红如昔,尚是处子之身。”萧遥等人喜道:“此乃天意,白莲教之福!”说罢向玲儿一起俯身跪下。吓得玲儿闪开道:“你们跪我做什么?”陆鸿渐道:“我白莲教自创始以来,以救世济人为宗旨,教业好生兴旺,今徐鸿儒犯上作乱,篡夺教位,我等不服,拥戴祝玲儿为新任教主。”然后叫烟花娘子为玲儿披上金缕衣。
玲儿吃惊非小,未等她反应过来,金缕衣已披在了身上,她本来极喜欢这件衣服,说道:“当了教主,便能穿这件衣服么?”陆鸿渐道:“自然如此。白莲教有五戒三规,务请教主身体力行,率先垂范。都大元,你念给教主听!”都大元道声“是”,站起身道:“‘五戒’即戒贪、嗔、爱、妄、杀,乃广大教民所遵从,‘三规’即不茹荤、不残杀无辜兄弟、不漠视百姓苦痛,乃教主所遵从。”念罢又俯身跪地。
玲儿想这“三规”也并非多了不起,她在华山修罗刹时也是茹素的。众人见教主绷着脸没叫平身,便不敢站起,萧遥道:“大伙儿被困此处,如何脱困,还请教尊示下。”玲儿道:“我哪有什么主意?你不是智多星么,怎么问起我来了?”萧遥道:“是!属下该死!”玲儿见他吓成这般,心想:“做上教主这个大官,这么多人听命于我,不敢稍违,倒也有趣得紧。”便摆起大官的谱来,昂首挺胸,打着官腔道:“罢了,你有何妙计,快快说来!”萧遥道:“属下将竭尽所能,让教尊脱困。请教尊容属下起身,再与右护法、两位部首、诸位散人商议对策。”
玲儿暗笑:“你们好听话,我不叫你们起身,你们一个也不敢起身。”便道:“众卿家平身。”众人才站起身来,一个个面有喜色,似乎有了新教主,精神也大为振奋。
少冲虽觉玲儿做白莲教教主,其中有些不妥,但其时并未阻止,一来玲儿是空空儿的孙女,自己无权干涉,再则隐然以为,白莲教本性并非恶劣,只是教中约束不严,纵容徐鸿儒之徒任意妄为,加之所作所为太过诡异离奇,有干正道,以致为正人所忌,视为异端,终至声名狼藉,若得祝玲儿整治约束,岂非好事?
摘星梯下仍在激战。白莲教徒人数虽寡,但处地利之便,个个精悍凶猛,以一当二,拼命抵住五宗十三派的攻势,五宗十三派倒也斗得艰苦。再过一会儿,武当派赶了上来,领头的正是武当派掌门真机子,就见他清啸一声,抽出武当剑,身子如鹤飞而前,青光闪处,便见头颅滚地,血肉横飞。但众教徒仍是毫无惧怯,有一人被蒲剑书打得一屁股坐地,呕血数升后起身复战,再一掌被打出丈外,仍浑然无事。蒲剑书暗叫:“邪门!”几步赶上,飞腿踢他下腹。哪知那人并不闪避,竟弹身半空鸷扑而下,一巴掌叉住他喉咙。蒲剑书料不到这种怪异的身法,惊惧交集,好在那人早已精力枯竭,刚叉到他脖子,便即软身倒地。蒲剑书惊魂稍定,对魔教妖人又憎又厌,将他尸身一脚踢飞老远。
高尚宾叫道:“欧阳老弟,你快回宫请援。”欧阳德道:“高大哥,还是你回去,由小弟抵挡一会儿。”他手执一柄长杆刀,兀自酣战不休。高尚宾道:“你走不走?到底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话未毕,“啊”的一声,已被人刺中一剑。欧阳德不敢抗命,倒拖长杆刀,如猛虎出林,飞奔上山。真机子想去拦截,却被高尚宾和另两人缠斗,无法分身。他催动剑劲,宝剑指处,正是高尚宾肚腹,武当剑锋利不凡,立即刺入半截剑身,他迅即拔出,斜削一剑,另外一名教徒“哎哟”一声,扣手五指已被削去。
此时其他教徒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还有数人被点了穴道,眼看着一个个都无还手之手了。高尚宾一时未死,真机子扬剑指着他道:“姓高的,只要你带我们入宫,招降你的部下,贫道饶你不死。”高尚宾嘿嘿一笑,随即呕出一口血,半晌方道:“你们不是,不是赶尽杀绝么?如何……如何会放过我?嘿嘿,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你快动手吧。”突然一弹而起,正撞在真机子剑上,顿时毙命。其部下见部首殉教,都口颂赞歌:“末法之殇,人心不古,逝将去汝,适彼净土。净土,净土,名花充满,好鸟翔翥,周匝围绕,七行罗树。为莲花故,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赞毕,有力气的或举剑自刎,或散功自毁,不能动的咬毒自尽,一时间尽数倒毙。
真机子等人不及阻止,瞧着这情景,哀其不争,憎其诡异,也不知白莲教对他们施了什么魔力,迷得蹈死不顾,此时更觉魔教有除灭之必要。真机子瞧那摘星梯易守难攻,举剑朗声道:“兵临闻香宫下,魔教妖人必作亡命之搏,我盟不易轻进,先在此处安营,待会齐了后面六队,再作区处。”蒲剑书道:“就依总门长号令。”三派弟子轰然响应,就地斫木为杆,立起帐篷来。
这边峰头观战的陆鸿渐看得心头火起,但一来相距甚远,二来自知杀几个人也是无济于事,何况真机子、铁镜、蒲剑书均非易与之辈,下去未必拣到便宜,见五宗十三派就地扎营,当下道:“为今之计,须得到阿修罗剑,号令八部众抗敌,叔孙大哥,萧先生,你们以为如何?”叔孙纥、萧遥都点了点头,向祝玲儿道:“教尊,眼下别无他法,也只有如此了,还请教尊发下令来。”众人眼光都瞧着祝玲儿,候她示下。
祝玲儿心中害怕,料想这次来的五宗十三派中必有华山派,为图好玩一时兴起做了这个教主,并未做长远之计,但转念又觉场面越大越是好玩,何况在天下群雄前颐指气使,一呼百应,驱使一群人人畏若虎狼的大魔头,岂不大出风头?当下拍手道:“好极,好极,咱们回宫,先赶走徐三儿,再赶走五宗十三派,我就是闻香宫的女主人了。”
将至闻香宫,忽见宫殿西侧浓烟弥漫,有火苗腾起,都是一惊。待至峰顶,只见烈火赤焰延及示众禅院,众教徒俱拿火叉、水桶救火,忙得不可开交。几个道士被数十个宫卫押往赏善罚恶院。众人一边帮着灭火,一边询问宫内情形,原来纵火的是几个崂山道士,不是五宗十三派的人,又得知徐鸿儒一伙正聚在圣殿议事,便商议由担担和尚、刀梦飞两人先去查探,陆鸿渐等人护着教主随后即到,都大元、猛似虎去召集旧部抗敌。
此刻少冲想到了美黛子。美黛子对自己刻意隐瞒了一些事,似乎不得已而为之,不向她当面问清,心中如布满阴霾,始终难安,又怕徐鸿儒对她不利,便向众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