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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燕子”横眉竖眼道:“你这是干甚么?”
亚马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样做,总不会错吧?”
“金燕子”道:“你错了,你可以怀疑天下的人,就是不能怀疑田大姊。”
亚马道:“你为甚么这样相信她?”
“金燕子”道:“她曾经为了救我而出卖过她自己,你想这种人还会回头来害我吗?”
亚马一听整个愣住!愣了很久,突然举杯道:“这杯酒是我向田大姊道歉的,从今以后,如果我再怀疑她,我就是你生的!”
说完,一饮而尽。
然后又倒了一杯酒,又把杯子举起,道:“这杯酒是敬你的,希望你早点得救,如果实在没救,就请你早一点归西,千万不能耽误了我的大生意。”
“金燕子”沉吟着道:“你在山腰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亚马道:“我说了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金燕子”道:“你说就算我死掉,也要把我那份塞进我的棺材里,是真的吗?”
亚马道:“我当然是说真的,不过现在想起来,真有点怕怕。”
“金燕子”道:“怕甚么?”
亚马道:“万一你老姊不甘寂寞,到时候一把将我抓住,便叫我在地下再陪你几天,那我可就惨了。”
“金燕子”道:“我倒有个两全苴美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亚马道:“甚么办法?你说!”
“金燕子”道:“如果你真有诚意的话,你就把我那一份送来给田大姊吧!”
亚马道:“你是想用这批金子,回报她过去对你的恩惠,”
“金燕子”道:“不错。”
亚马道:“好,你安心去死吧,你这个愿望,我一定替你达成。”
说着,两人相顾举杯,同时将酒喝了下去……
炉火渐烬,红烛也已燃烧过半。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梆鼓声。
“金燕子”只觉得很疲倦,接连打了几个呵欠,身子一阵摇晃,突然栽倒在地上。
亚马停杯唇边,愣愣的望着她,道:“你这么快就要死了?”
金燕子也正在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惊异之色。
亚马放下酒杯,绕着桌子爬到她跟前,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是不是还有甚么遗言?”
“金燕子”吃力道:“我……好像中了毒。”
亚马道:“我知道你中了毒。”
“金燕子”急道:“不是那次,是……现在。”
亚马道:“哦?”
“金燕子”手臂颤抖的指着他身后,道:“那两支蜡烛,好像有毛病。”
亚马愕然回顾,这才发现两只红红的喜烛,竟在吐着蓝色的火焰!
房里也早已蓝烟弥漫,喜气全消,整个房里充塞着一股诡异气氛,不由惊叫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金燕子”好像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眼睛也已合起来。
亚马的身子也开始摇晃,也缓缓的躺了下去。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大厅里田大姊尖锐的叫声,道:“这算甚么?明明讲好一万两,怎么变成了五千?”
只听有个男人笑着道:“那五千两,就算田大姊赏我们弟兄的吧!”
田大姊厉声道:“不成,少一两你们也休想把人带走!”
亚马只是叹了口气,“金燕子”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扭头看了亚马一眼……
心中有一万个抱歉,也有一万个懊恼,眼角已沁出泪珠……
亚马渐渐苏醒过来。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自己正跟另外一个人,面对面的紧绑在一起……
只凭那股淡雅的发香,就知道那人是“金燕子”。
然后,他才发觉正躺在一辆急驰中的马车上,厚厚的车帘不停的摆动,车外已现曙光。
他低头看了看,只见“金燕子”正在埋首哭泣,不禁讶然道:“咦?你还没有死?”
“金燕子”哭着道:“都是你害我的,当初你教我死在山上就好了,那时候死,至少心里还有个亲人,现在甚么都没有了,死得好寂寞啊!”
说着,哭得更加伤心。
亚马想了想,道:“那么我看你还是先不要死吧,等将来有了亲人之后,慢慢再死也不迟。”
“金燕子”泪眼一瞪,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叫我不死,我就不死?”
亚马道:“我当然没有办法叫你不死,除非你自己想活下去,多少还有点希望。”
“金燕子”道:“我不但中毒深,而且又被绑得这么紧,还有甚么希望可言?”
亚马道:“你中的这点毒算得了甚么,老实告诉你,我最少有十次中毒比你更深,情况比你更惨的经验……但我都活过来了,因为我自己想活。”
“金燕子”道:“真的?”
亚马道:“当然是真的。”
“金燕子”道:“我现在真的不想死了,你赶紧想个办法吧!”
亚马道:“你的牙齿能不能咬到绳子?”
“金燕子”道:“咬不到,如果能咬到,我早就把它咬断了,还等你来教我?”
亚马道:“手呢?”
“金燕子”道:“手绑得更紧,连动都不能动。”
亚马道:“好吧,我们用脚,绳头一定在腿上,我的靴子被绑住了,没法动,你把鞋子脱掉,用脚趾解解看!”
“金燕子”道:“我的脚早就不是我的了,连一点知觉都没有,否则我早就动脑筋了。”
亚马叹了口气,道:“‘金燕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死了再也不寂寞了。”
“金燕子”道:“为甚么?”
亚马道:“我虽然是你的假老公,看样子却真的做了你的同命鸳鸯了。”
“金燕子”一听又垂下头,又开始伤心流泪。
马车速度渐缓慢下来,路面愈走愈颠簸……
又过了一会儿,已可听到车外的流水声,显然已到了江边……
只听有个人大声道:“竹筏准备好了没有?”
远处立刻有人答道:“回香主,都已准备妥当。”
然后是一阵人吼马嘶,马车已向江边驰去。
“金燕子”惊惶的抬起头,正好亚马也想低头望她,两人的嘴唇刚好碰在一起。
亚马急忙低声叫道:“‘金燕子’你怎么可以偷偷亲我的嘴?”
“金燕子”气极败坏道:“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死野马,你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敢倒打一耙,我跟你拼了。”
说着,头撞脚蹬,闹得不可开交。
亚马突然大喜道:“‘金燕子’你的腿能动了,咱们有救了。”
“金燕子”试了试,道:“咦?真的能动了。”
亚马道:“赶快找找绳结在甚么地方……”
“金燕子”却低着头,动也没动。
亚马道:“快啊,再迟就来不及了。”
“金燕子”忽然有气无力道:“想来想去,我干脆还是死掉算了。”
亚马怔了怔!道:“方才不是讲得蛮好嘛,怎么又变卦了?”
“金燕子”冷哼一声,道:“亚马,你未免聪明过度了,你想利用我逃命,门儿都没有。”
亚马发急道:“你在鬼扯甚么?逃命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说我在利用你?”
“金燕子”不慌不忙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绳子解开之后,你打算怎么逃?”
亚马道:“当然是见机行事,你想凭这些人,还能拦得住我们吗?”
“金燕子”道:“拦不住你,却可以拦住我,我现在连走都吃力,还有能力逃命吗?”
亚马忙道:“我可以背你,就跟前天下山的时候一样,我这两条腿可比你想像的管用得多。”
“金燕子”叹道:“前天我多少还有点利用价值,现在一点都没有了,你凭甚么还要背我?”
亚马道:“难道你连同舟共济,患难相助的道理都不懂?”
“金燕子”道:“好吧,就算你肯背我,那么脱险以后呢?”
亚马道:“脱险以后就安全了。”
“金燕子”道:“你安全了,而我还是非死不可,因为以我现在的能力,不可能从单毅城手上弄到解药,”
亚马道:“我可以帮助你。”
“金燕子”道:“这次又为甚么?是同舟共济?还是患难相助?”
亚马道:“如果算是这次你帮我脱险的交换条件,你可以接受吗?”
“金燕子”道:“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点保证。”
亚马道:“你要甚么保证?”
“金燕子”道:“我要那件东西,只要你把那件东西交给我保管,我马上动脚。”
亚马道:“好,你赶快把嘴凑上来。”
“金燕子”已将嘴送到一半,又缩回来,道:“你要我把嘴凑上去干甚么?”
亚马道:“我好吐给你啊!”
“金燕子”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你少跟我鬼扯淡,那件东西最怕水,你不可能含在嘴里……”
亚马道:“那么你看我可能藏在甚么地方呢?”
“金燕子”道:“你当然藏在自己怀里。”
亚马道:“嗯,果然聪明,一猜便中。”
“金燕子”大喜过望道:“真的在你怀里?”
亚马道:“是啊,你赶快拿去吧!”
“金燕子”挣了几下,又停下来,愣愣的看着亚马。
亚马长叹一声,道:“现在你该知道自己有多聪明了吧?你想想看,除非那东西含在嘴里,否则我纵然想交给你,也是绳子解开以后的事,你说对不对?”
“金燕子”道:“你能发誓在绳子解开之后,马上把那件东西交给我吗?”
亚马道:“不能。”
“金燕子”道:“为甚么?”
亚马道:“因为那件东西也许根本就不在我身上。”
“金燕子”全身一颤,道:“哎呀,糟了。”
亚马道:“甚么事?”
“金燕子”道:“你不会把它藏在那套旧衣服里面吧?”
亚马摇头苦笑道:“如果你再拖下去,藏在哪里都是一样,反正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东西,你又何必替人家瞎操心呢!”
“金燕子”虽然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将鞋子脱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明,车厢里的亮度也增加了不少。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绳子挣开,“金燕子”早已累得香汗淋淋,脱力般的躺在亚马身边。
亚马不停的活动着手脚,突然看了“金燕子”一眼,道:“‘金燕子’你的脚好臭啊!”
“金燕子”立刻爬起来,道:“你胡说,昨晚刚刚洗过,连地都没有沾,怎么会臭?”
亚马道:“既然不臭,又何必凉在外面吹风?难道你想光着脚板让我背你跑路?”
“金燕子”急忙将鞋穿起,道:“现在就要走吗?”
亚马从车帘缝隙朝外瞧了瞧,道:“快了,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金燕子”愣愣道:“甚么好戏?”
亚马笑了笑,道:“现在竹筏已经到了江心,你还怕公孙策的爪牙不出现吗?”
说话间,只觉得竹筏已开始在江心打转。
突然有人怪声惊叫道:“不好,水里有人……”
语声未了,人已“噗咚”一声,落入水里。
慌乱声中,那个被称为香主的人喝道:“下面可是五龙会的姊妹?”
对方一点回音都没有,只有急湍的流水声。
片刻之后,忽然接连几声惨叫,又有几个人被拖下水去。
这位香主又已大叫道:“在下锦衣楼第九楼座下彭长净,请青老大出来答话。”
水里依然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彭长净立刻回首喝道:“快,把车上那两个人架住,他们再不露面,咱们就给他来个玉石俱焚。”
话刚说完,一个持剑大汉已冲进车厢。
亚马出手极快,刹那间已将那人全身穴道封住。
“金燕子”抓起那人的剑,想了想,竟很大方的交在亚马手里。
亚马将车帘往上一挑,人已坐上车辕,笑嘻嘻道:“彭香主,报告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这一招失灵了。”
同时又是两声惨叫,竹筏上其余的两名手下,也已被人套入水中。
彭长净惊愕的看着亚马,又看了水里,突然腾身掠起,宽大的衣袖连连挥动,足尖在江面上轻轻一点,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