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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无情忽然说道:“你可以动手了。…
冷柳平道:“我已不想与你动手。”
无情冷然道:“不行。”
冷柳平道:“为什么?”
无情道:“十九年前,你们一十三人,是否冲入一位叫盛鼎天的家里去,烧杀殆尽?”
冷柳平微微一震,道:“你是……?”
无情道:“我便是唯一的生还者。”
冷柳平脸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隔了一会,只听他道:“不错,我们迟早仍得一战。”
无情道:“既然迟早,不如现在。”
冷柳平断然道:“不行。”
无情道:“为什么?”
冷柳平道:“适才我自欧阳大手里劫走追命兄时,己惊动冷血、铁手二位挡驾,现在只怕……”
无情变色道:“那我先料理那儿的事,再与你决一死战!”
冷柳平冷然道:“错了。”
无情道:“怎么错了。”
冷柳平道:“我仍是他们一伙的,我认识路途,先带你过去那儿,届时你做你的捕快,我当我的杀手,咱们公私事一齐了。”
无情忽然大笑,声音一顿说道:“好!”
冷柳平道:“那你快把追命兄扶上轿子,只有在轿子之中,别人才不敢对他妄动。”
无情道:“我双足不便,烦你扶他到轿中去。”
冷柳平一愕道:“你不怕我抢夺了你的法宝么?”
无情肃然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是那种人。”
冷柳平呆了一阵子,仰天长笑,止声而道:“我冷柳平交得着你这种朋友,死而无憾。”说着去背起追命,走向轿子。
无情淡淡道:“我们这就动身吧。”
枪尖已到了冷血的咽喉!
冷血已刺出去的剑忽然斜劈,斩在枪尖上。
枪尖所蕴含的力道,捣碎断剑,但也被震得一歪!
枪尖贯入冷血右胸,鲜血尚未标出,冷血又发出了一剑。
冷血手中已无剑,他怎么还能发剑?
独孤威发现时已迟,冷血以手作剑,掌中隐然淡金乍现,闪电般刺了出去。
“掌剑”!
当日冷血大败诸葛贤德的大师兄,用的就是这一式绝招!
独孤威眼见一枪得手,正在大喜之际,“掌剑”已切中他的咽喉。
刹那间,他唾液、眼泪、粪便便全流了出来,想大声叫喊,却发现喉管干裂,发不出一个字。
在同时间独孤威便倒了下去。
这边的铁手,却已身历奇险。
因为他迫开独孤威一枪,但杜莲、欧阳大、司马荒坟已纷纷扑过去。
杜莲愤怒如狂,因为她的独门武器“毒莲花”已毁在铁手的铁手里。
司马荒坟愤忿至极,因为他的右手已毁在铁手的拳下!
欧阳大扑过去,但却不是扑向铁手,而是震动折扇,攫杀冷血,因他的右肩正是给冷血一剑刺得鲜血淋漓。
杜莲扑了过去,十指直插铁手脸部,她已把铁手恨之入骨。
铁手只做了一件事。
他把渣成一团烂铁的毒莲花,扔了过去。
毒莲花中所有的机簧皆已损坏,里面的暗器正不断的发出来。
杜莲一见自己的独门兵器飞过来,下意识里便伸手去接,不料暗器如雨,向自己射来,纵退避得快,也中了几枚。
杜莲脸色死灰,痛痒难当,她自己对毒莲花里的暗器有多霸道,是心知肚明的,急忙撕开衣襟,以取解药,但因毒发,全身抖个不停,动作更是困难。
铁手正待追击,猛地人影一闪,司马荒坟左手持钦,一钹盖下。
铁手左臂受伤,只得功聚右臂,用力一格!
“崩”一声,二人各退三步,俱被震得热血翻腾。
这电光火石间的一战内,铁手已毁毒莲花,碎司马荒坟一臂、震开霸王枪、重创杜莲,但自己一臂也为司马荒坟所伤,功力大打折扣。”
那边欧阳大冲向冷血。
冷血与独孤威二人本就相隔极近,只见独孤威乌枪陡现,冷血、独孤威二人便缠斗作一团,至”冷血断剑粉碎,欧阳大登时舒了一口气。
他以为冷血已经死了。
然而倒下去的却是独孤威,欧阳大一惊,阴阳神扇平推而出,一股紫色的罡气直迫冷血。
冷血已然惊觉,倏然回头,但他所有的剑招中无一招可以破这股罡气的。
他只有把“掌剑”向紫气刺了过去。
淡金的剑气与淡紫色的罡气相碰互撞,冷血胸中的扇伤与枪伤,一并发作,后力不继,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跌当场!
欧阳大大喜,猛前一步,折扇一合,直戮冷血的百会死穴!
此时天色已全黑,猛地电光陡闪,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将下,也在同时间,一道精光,直夺欧阳大后心,
欧阳大猛地惊觉,不及伤人,半空三个翻身,凛然落开丈外。
“霍”!一柄长刃,没入桑树干中。
三丈外有一顶铁黑色的轿子,轿子旁有一枯瘦清癯的老人!
轿中飞刀的当然是无情。
而在轿旁的老人,却正是“无刀叟”冷柳平。
欧阳大倒抽一口凉气,冷笑道:“是你们!?”
冷柳平身形一闪,鹰划长空,已立欧阳大身边,道:“欧阳大,我们……”
这一句话本来是说:“欧阳大,我们现在是同一阵线的人……”但话未说完,欧阳大折扇一张,紫气大盛,“阴阳神功“已撞向冷柳平!
这也怪不得欧阳大不分青红皂白,因为事实上,冷柳平午间劫走追命,尚有铁手与冷血为他护驾,而今居然和无情一齐回来,一回来就给他一刀,救了冷血一命,更且还过来直呼他的姓名,欧阳大只晓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下全力施为。
冷柳平不尊称他为谷主,乃因他不想与无情为敌,却被迫无奈,见欧阳大等重施故技,以多击少,心中十分不快,故此直呼其名,不料却惹动了欧阳大的杀机!
欧阳大一扇击来,冷柳平始料不及,仓促间掷出铁环,寒芒直劈欧阳大。
欧阳大不想同归于尽,紫气一转,撞向寒芒。
寒芒被紫气一撞之下,斜飞而出,“夺”地插入了一株桑木干上,再也没有回到冷柳平手中。
照常理来说,冷柳平寒芒虽未必敌得过欧阳大“阴阳神扇”中的第二种绝技“阴阳神功”,但也不致于一招便丢了铁环,只因冷柳平仓促飞环,功力未聚,故不及欧阳大全力而为的“阴阳神功”,乃为其所破!
欧阳大一破飞环,“阴阳神功”大盛,再袭冷柳平!
冷柳平急飞身长空拔起,欧阳大已贴身而至!
冷柳平猛吸一口气,再升丈余,欧阳大龙腾而上,紫气已迫冷柳平眉梢。
冷柳平大喝道:“好!”
人在半空,一刀劈出。
冷柳平铁环已失,手中无刀,何来刀芒?
刀芒来自手中,比刀还锋锐。
这正是“手刀”,也正是“无刀一击”的绝技!
他的刀已练得与人合一的境界,正如“驭剑之术”的最高技法。
当年“一刀千里”莫三给给,就是雌伏在“无刀叟”冷柳平这一击之下的。
冷柳平“无刀一击”一出,金芒大盛,紫色冲破,“阴阳神扇”扇面破碎,“阴阳神功”自然也运不起来了。
冷柳平飘然落地,不再追击。
忽然乌光一闪,欧阳大手中的折扇,扇虽已毁,数十根扇骨却完好,忽迅疾搭扣在一起,成一长链,长链射出,直刺冷柳平心窝,快得不可思义。
电光一闪,雷声霹雳。
冷柳平捂着心口,欲呼无声,口咯鲜血,勉力指着欧阳大道:“你,你……”
欧阳大冷笑道:“这就是‘阴阳神扇’三种绝技之最后一种‘阴阳一线’!”说着手握链尾,用力一扯,乌链收回,鲜血标出,冷柳平捂心,一脸痛苦之色,缓缓倒地。
冷柳平以“无刀一击”大破“阴阳神功”,旋又被欧阳大以“阴阳一线”搏杀的当儿,无情也遇上了事。
杜莲中暗器后,好不容易才吞服了解药,伸手一摸,整个脸颊都浮肿了起来,心中又急又恨,眼见铁手犹自力战司马荒坟,心中大怒,猛潜身于后,意图夹击铁手。
就在这时,电光一闪,杜莲马上看到,一黑色的轿子,拦住她的路。
她心中一凛,想起江湖上的人们对这顶轿子的传说,可是她还没有吃过这顶轿子的亏。
所以她只是提高戒备,依然走了过去。
倏地,她双足一点,直扑铁手。
同时,轿中打出三点寒星!
杜莲猛一偏身,已扑向轿子,三点寒星落空。
杜莲足尖在轿子的杠木上一点,晴蜓点水,已扑上轿顶,正想一掌击下。
轿顶确是打开的,可是杜莲身影才现,数十枚飞蝗石已射了出来。
杜莲心中暗叫不好,鹞子翻身,斜飞丈外。
猛地一白衣人影长身而出,右手一震,一道白光,飞射而来,破空而至!
杜莲心中一凛,知道此人便是四大名捕之首无情。
杜莲足尖一挑,挑起霸王枪,横枪一格。
这一管丈二长的“霸王枪”,乃精钢铸成,自然犀利,白刃“当”地打在枪杆上。
白刃斜飞而出,弹入一桑树干内,直没至柄。
杜莲虎口发麻,长枪也脱手落下。
倾盆大雨,密集而下、
周遭传来铁手与司马荒坟的喊杀声,及冷柳平和欧阳大高来低去无声之拼斗。
杜莲心中大怯,电光掠空,猛见地上有一钢钹。
这铜钹本来共有两面,原本是司马荒坟的武器,但他右臂已被铁手打碎,一钹也落了下来。
杜莲心中一动,一个翻身,起来时已抄起铜钹,往轿前冲去。
大雨急下,杜莲衣衫皆湿,但铜钹却把她身上的要害都护住。
轿中又“夺夺”两道精光,“登登”打在铜钹上,被激飞了出来。
杜莲已冲近轿前。
轿子又“飕飕”两道小箭,射向杜莲,也给铜钹“叮叮”格落地上。
杜莲身形更快。
轿中“霍霍霍”三声,三粒铁胆,专取上、中、下三路!
杜莲听声不好,双脚腾空,两粒铁胆险险打过,而头上一紧,原来发髻露在铜钹之外,给一粒铁胆打散。
这一下,只差一发,杜莲惊魂甫定,横空而起,钹在身前,连人带拔,直撞轿子。
这一下她全身藏在钹后,轿子中的暗器纵然再强,也奈不了她的钹!
杜莲快如闪电,钹已顶中轿子。
轿子轰然反倒。
杜莲心头大喜,急风陡起,“霍”地一声,一柄一尺一寸长的白刃,自背心而没,前胸出。
杜莲呆住了一阵,缓缓回身,只见黑夜里,大雨中,无情就盘坐她身后,冷冷的瞧着她。
杜莲这一刹那间,想起了很多事,也明白了自己何以致命。
她之所以致命乃因为中了无情飞刀,她之所以中无情之飞刀乃因不知无情在其身后,她之所以不知无情在其后乃因铜钹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用铜钹护身是因为全副精神都用在对付那轿子上,但她本来要对付的不是轿子而是无情。
所以她只有死。
杜莲缓缓的倒下去。
无情双手往地一按,正想回到轿去,忽见身影一长,一人已拦在轿前。
无情冷然道:“你杀了冷柳平?”
欧阳大垂拖着乌链,道:“你也杀了杜莲。”
无情沉默了一下,抬首,雨水流遍了他的脸:“你知道,冷柳平在死前,和我已经是朋友。”
欧阳大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杀他。”
无情静静地道:“所以,我为他报仇。”
欧阳大目光转向地上伏尸的杜莲,忽然道:“你可知道她是我什么人?”
无情没有作声,欧阳大继续道:“去年,她为我生了个孩子。”
无情的目光闪过一丝悲悯,旋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