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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将军府的二姑娘。”言中颇带了几分刺激和得意。
自去年秋圣上任命李奇将军赴边关以来,这李家就成了众人口中谈论的话题。作为燕京城里的新兴家族,又是握有兵权的家族,在朝中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亦是各大世家关注的焦点。
但如锦对李家却是没多大印象,依稀只听人提过几次,故而淡淡道:“是吗,这倒真是恭喜了。”
秦霞未出阁的时候就听秦嫣提过从前薛如锦是如何喜欢大哥之类的言辞,后来又亲眼见到了大哥为了她同秦夫人对抗争辩。秦霞心里早就觉得他们二人间缠绵悱恻,关系暧昧不清,指不定还到了私定终生的地步。故而初始她嫁进唐府的时候,秦霞心中是快意的,她不也嫁了个不爱的男子吗?
但唐子默对她表现出来的热情与亲昵,又是秦霞所眼红的。她觉得如薛如锦这般三心二意的女子,是不配得到幸福的。故而跟她相交的日子里,自己只觉得她恶心、鄙夷。
眼下,真相虽呼之欲出,但是她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不还是没胆子动自己一分吗?
这样一想,秦霞心中早前的郁结消了不少,接着道:“李姑娘是李老夫人的掌上明珠,李将军的嫡亲妹妹,她胞姐又是太子妃,大哥取了她,可是侯府的大幸。”
如锦无谓一笑,继而道:“门当户对,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一门亲了。”继而瞟了眼对方,又补充道:“比当初想娶我四姐姐可有前途多了。”语中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见如锦并没有如自己意料之中那般的激动,秦霞心生疑惑,继而转了话题说道:“听说武国公夫人病危,可是真的?”说着不待如锦回答,竟是忙道:“不过这生老病死,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弟妹可莫要伤心了。”
如锦反抬头,笑得灿烂,清脆道:“我母亲早前已经醒了,身子可健朗着,真是多谢嫂嫂劝慰。”说着目光投向旁处,“不过这事还真不顺,我娘家大嫂昨日可挨了刀子。”
秦霞面色大变,脚下步子不由得往后一退,亏得身后阿萝扶住在站稳。
“怎、怎么可能会挨了刀子?”
虽是早听说薛府出了事,也心知与沈愉有关,但让阿萝过去,却什么消息都没带回来。沈愉好好的中了刀,那严重吗,要紧吗?
“若说是我下的手,嫂嫂可信?”如锦似笑非笑。
身后的白芍和白英皆是一愣,不解地望着自家主子背影,心里暗道:“我的好主子,这种事可不好瞎揽。”
秦霞脸色泛白,咬唇勉强道:“弟妹真是爱开玩笑。”
如锦却是一本正经,继续道:“嫂嫂觉得,我还会有那个兴致同你开玩笑?害了我的人,自然饶不得她,你说是不是?”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径自就往院子里走去。
这样直白的话,就在唐府当家主母的院子外说,让听者纷纷侧目,视线时不时在大奶奶和二奶奶之间徘徊。
秦霞表情讪讪,走到距曲意苑好一段距离的时候才放缓步子,侧后问道:“阿萝,你可听到了吗?沈愉出事了。”
阿萝身子前倾,迷茫道:“奴婢去的时候,那守院的妈妈说大夫人在大奶奶屋子里,只说不方便,什么都不肯同我说。”
“我们的计策,被识破了么?”秦霞望向前方的眼神呆滞。
阿萝扶住她的手臂,宽慰道:“二奶奶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您不要担心。”
“早知道就直接下了毒药解决了她,也省了这些事了。唉,真不该听那人的话。”秦霞目光突然变得阴鸷。
阿萝素来机警,忙提醒道:“奶奶,咱们许是中了人的圈套。”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霞停住脚步想了许久,似是明白了不少,幽幽道:“他是拿捏住了我的把柄。”话说得又是懊恼又是无奈。
“依奴婢瞧,您就不该同薛大爷有所往来。”
阿萝的话方落,就被秦霞一个回眸的眼神摄住。脑袋就缩了回去,苦奈自己只是个丫鬟,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和薛如锦那个女人对抗。瞧着那抹往前的身影,阿萝突然想到这几爷大爷都寝在了海棠的屋子里。
这是不是表明,自家主子已经不得宠了?
心头突然闪过一丝怨意,大爷对她那么好,为什么她还要惦记着旁的男人?女为人妇,男为人夫,说是为了报仇,说是为了目的,但接近他却是她心甘情愿的吧?这样置大爷感受不顾,亏得他的一片真心了。
阿萝念头微转,而后面色如常的跟了上去。
走在前方的秦霞心中亦是苦恼,有些事总由不得自己控制。遇着他,本就不该;自己利用他,又是错。只是当置身于错误的漩涡,当再没有回头的路,自己还能怎么办?
感情由不得自己的理智操纵!
阿萝说过几次,说自己可以不计一切的对薛如锦下手。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那自己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从前她的一颗心是只想着陪在妹妹身边,她好就一切都好,而沈怜去世后,就一心都只想着如何为她报仇。可是现在……秦霞忽然觉得生命真的很宝贵,只有留着命,才能有将来。
丈夫那日的话言犹在耳,心知他这几日是故意表现给自己看,但秦霞就是没有那份心思。自己所念想的人,现在是守再他妻子的身旁吗?
“唐大奶奶。”
正想着,就听到自后传来的唤声,一个转身,秦霞愕然,视线里出现的竟然是心心念念的人。
第261章 不见
照例是辛妈妈出来迎接的如锦,说大夫人方同大奶奶说过话,躺在榻上小寐。如锦只好道不必吵醒母亲,且等上一会也是尚可的。
却不想,这一等,等了个把时辰。
唐夫人在里间坐着问辛妈妈,“她有没有不耐烦?”
后者上前应道:“老奴瞧着,二奶奶挺乖巧懂事的,夫人是不是请她进来?”试探的口吻,紧张的神色。
唐夫人深深看了她两眼,不答反道:“你倒是挺向着她的。”
辛妈妈脸色讪讪,忙改了口道:“奴婢这是担心夫人。”见对方表情不见一分松动,又接道:“二爷的心思,夫人明白,奴婢也晓得。说句不该说的,您这样对二奶奶,保不准伤了和二爷之间的母子关系。”
唐夫人脸色一顿,没好气地就道:“他敢?我是他娘亲,还能为了个才进门的媳妇同我发脾气?”
这话刚说完,也不必辛妈妈提醒,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昨日清早的事。表情又是忿忿,从来就没有说在母亲面前为媳妇说话的事。自己是生他养他的人,就算妻子再重要,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只是,子默的表现……真教她心寒。
唐夫人思忖着,便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辛妈妈依言而去,没一会,就见那着了淡紫衣衫的人进来,面无波澜,不见丝毫不满。
唐夫人脸色稍霁。
“见过母亲。”
唐夫人斜靠在炕上,眼神投过去,懒懒道:“回来了啊。”
如锦站在跟前,“嗯”了一声。
唐夫人一脸捉摸,也不说话,似是就等着如锦开口。而后者在正堂那等了许久,自然知道唐夫人还计较着昨日的事。只是自己方进来,她以为余氏先问几句娘家情况的话。
没想,她却是丝毫不在意。
抬起头,如锦坦然道:“昨儿个儿媳冲撞母亲,在这给您道歉,还请您千万别介意。”说着还真福了福身。
见她主动,唐夫人难免回道:“瞧话说的,我还能真跟你动气不成?你紧张你母亲,为她忧心,性子冲动了些,也都是情理之中。好在是自家婆媳,否则让外人知晓,岂不是闹了笑话?”
如锦心中不以为意,面上却点头,“媳妇知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唐夫人似是很认可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就往门口看了看,明知故问道:“子默呢?”
“二爷先回了屋子,称是等洗漱一番再来见母亲。”
唐夫人满意地点头,复就让如锦坐下,“亲家夫人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倒想到问了?
“劳母亲惦记,已经醒来了。”如锦不愿多谈这个话题,说完看着唐夫人就转了话题,“母亲也得保重身子。”
后者心道,只要你少气气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二人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唐夫人就让她离开了。无论怎么样,她是自家的儿媳,是儿子的妻子,就是不想顾着薛家,还得念着儿子。唐夫人是不乐见为了这样一个人而伤了母子间的和气,但对她,却又热情不起来。
一旁的辛妈妈望着面色万变的唐夫人,只在心中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夫人那般疼爱二爷,竟是对二奶奶吝啬好言。这算是怎么回事?
如锦方离开了曲意苑,才走到半路,就见着换了一身天青色滚棕边长袍的唐子默。脚步停下,瞧着他一步步接近自己,笑了笑道:“二爷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你从哪边过来?”唐子默略含担心。
“母亲那边呀。”
如锦说完似是想明了缘由,是因为时辰久了,所以他担心自己同唐夫人又吵起来?虽然不晓得他是紧张余氏还是自己,但总归心生暖意。二人伴在路边说了几句,如锦说唐夫人方才问及他,就让他先过去请安,自己则先回了流雨轩。
郑妈妈在院门口等着如锦,见到她身影的时候面上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迎上前就唤道:“奶奶。”
如锦应了声,复又见她神色复杂,似是有什么想说的,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脚步亦没往前。
郑妈妈左右瞧了瞧,见着只有白芍白英二人,这才说道:“安妈妈来问了好几次,想是有急事找您。”
如锦一顿,她能有什么急事?
“现在人呢?”
“见着二爷回来了,就一直在您屋外的廊下侯着呢。”
如锦“哦”了一声就大步往里去,果真在主卧门口见着了安妈妈。此时的她面色焦急,见到如锦的时候很是激动,较之平日殷切了几分,“奴婢给奶奶请安。”
如锦目不斜视,敷衍般的“嗯”了一声,继而欲往里去。
进了屋,郑妈妈、白芍白英站了一屋子,安妈妈也凑在眼前。如锦觉得有些累,想着先坐下吃杯茶,但是面前就有人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她。脸色微有不耐,想着要沐浴,吩咐了白芍和白英下去准备热水。
安妈妈往前挪了两步,瞥了眼旁边的郑妈妈。
如锦见状就道:“妈妈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安妈妈的目光依旧落在郑妈妈身上,可后者却似毫无知觉一般,直挺挺地就站在那里。
如锦又道:“是什么事,难不成还得遣了屋内所有人?”嘴角似笑非笑地对着安妈妈,眼中寒意一闪而过。自己早前就给过她机会,但是她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对于这种立场不明的人,如锦自然也热度不起来。
安妈妈犹豫了一会,也知眼前的少奶奶不是个省油的灯,终是说道:“奴婢嫂子病了,想见见奶奶来着。”弯了腰,比往日更显恭敬。
如锦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安妈妈口中的嫂子是薛四姑太太。
她病了,怎么会想着是要见自己?
上一回,如锦故意指明,让她去平易王府找薛弄芸,难道那边的关系没攀上?最近就是事多了,昨天见到薛弄芸的时候都给忘了试探一二。薛弄芸可是她的嫡亲侄女,不管如何,想来比自己同她亲切多了吧?
“奴婢跟她说了,奶奶您贵人事忙,自然不得空闲见她。可是老奴那死脑筋的嫂子就是这样,直说着有急事一定要同您说。”安妈妈眸光中带着打量,显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