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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缎蓝袍的南苏开闪身跨上车来,车厢空间立刻变得窄小局促。
“南苏家主。”扶宁颇有诚意的提醒。“您是贵人,不该和奴婢们挤在一处的。”
南苏开苦颜摇首,“有什么法子?我的襄儿不肯和我同车,我也只有来找襄儿。”
“这车马老车板也薄,外面山高路险的,以您的金娇主贵,着实委屈呢。”
“有两位美人相陪,本家主乐哉得很呐,哪来委屈之说?”南苏开欺身凑近这伶牙俐齿的小女子。“告诉本家主,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南家主难道又看上奴婢了不成?”
“……姑娘好直白。”
“我可以再直白一点。”扶宁正色问。“敢问南苏家主到底意欲何为?您将阿襄拉进您的烟幕战,为得是什么?”
南苏开眯细双眸,绽开一个如狐狸般的微笑,道:“在本家主回答姑娘的问题之前,姑娘可否先告诉本家主,你们二位是何来历?你们不是普通的奴婢,相信看得出这一点的不止本家主一人。”
“我们乃云国的良家子。”
“自幼接受精心培养、专为各国王室子弟准备的良家子?”
“可以这么说。”
“以良家子为质女公主做侍女,这个中用意,还真是耐人寻味呢。”南苏开啧叹不已。
“听南苏家主语气,想必已经寻出了个中滋味?”
“保护一颗珍珠最好的办法,便是珍藏。如果已经无法珍藏,便只能将这颗珍珠藏在更为耀眼的珍珠后面。”做质女,为奴为婢尚且是好的,为讨生存,为妓者为娼者有之,成为诸权贵的玩物者更有之。越王为了自己的女儿,派了两位才艺双绝的良家子相伴左右,这用心似乎不必太费疑猜,而若事情若是仅仅如此,似乎又太简单了。
“本家主不管你们出现在云国是为了什么,在此诚告二位,二位最好莫有侵害我大云利益行为,否则……”
“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死无全尸?粉身碎骨?灰飞烟灭?”扶宁挑着黛眉,娇声反诘。
南苏开打个寒颤,“姑娘怎说得如此血腥?小生怕怕。”
“……”
这人才是真正令人不寒而栗的罢?喜怒无状间,将一切尽收眼底,轻佻疏狂,也无非是亮给世人的一张面相。这个人,在将来也必定会成为她们的劲敌罢?
“良家子自幼接受王室的供养,惟一的使命就是听从主子召唤。在得到主子另样指派前,我们姐妹必须留在风昌陪伴公主,南苏家主若是对我们姐妹有什么怀疑,尽可付诸于行动,不然,烦请忍耐。”扶襄道。
“你们的陪伴方式就是将你们的公主一人扔给左丘家主?”
“左丘家主英雄盖世,我家公主貌美如花,若他们两位情投意合,于越国,于云国,都有利无害不是么?”
南苏开击掌大笑,“早听说越国的良家子个个聪明伶俐,今儿个竟然是见识了。希望两位姑娘能够遂心如意,心想事成。”
“现在,南苏家主可以告诉奴婢,为何要选奴婢陪您唱戏了么?”
“这个么……”恁快揭开谜底,不免稍嫌太早,还须旁观些时日方能印证心中猜想。“外面山高路险,我们须慎言,慎言啊,两位姑娘,南苏开暂且告辞。”
“……”扶襄与扶宁面面相觑:这人,怎一个滑溜了得!
十七、一线悬天见扶襄
车停住了。
一线天。一线通天。
因为山路陡峭,行无可行,车不得不停,车上人也不得不一一走出,一时之间,冷岩寒石前,粉钗聚集,脂香遍地,蓝骑山又格外多出了另一道风景。
“距离问天崖还有一里路程,而这一里路几乎是直线上去的,除了无俦跨下这匹身经百战的‘惊鸿’,有谁的坐骑能走这样的路?”一线天石阶前,南苏开一边摇扇,一边望路兴叹。
逯炎誓搓了搓额角,“我等倒也罢了,她们怎么办?一个个弱质纤纤,怎么上这条路?”
“逯二家主且慢怜香惜玉,我们的左丘家主才是到一线天对酒当歌的提议者,不妨请教一二。”
“如欲跃天门,先要攀天阶。”左丘无俦稳踞马上,朗声道。“若想伴随在云国家主左右,又岂能是弱者?倘是真心追随,自是不畏艰验,何况这条路不过一里之地,远称不上艰难。”
随行红颜中,雅公主也在其内,一路受颠不说,现今又目睹“天阶”威仪,真个花容失色,脂消粉褪了,乍听左丘家主如此主张,反口即问:“稷辰公主也要亲蹬天阶么?”
左丘无俦眉梢轻扬,“当然。”
稷辰呆住。
雅公主细步走到她身后,“稷辰公主,此乃天阶呢,你可攀得上去?”
稷辰脸儿苍白,怔忡不语。
“蹬阶了。”左丘无俦率先下了马,径直上阶。
他如此,其他三位家主也未加思索,随后跟进。余下人中,雅公主以及另几位官家千金在踟蹰再踟蹰,终还是知难而退,驾车返程了。原处,仅余几位质女,并非不想退,而是不敢退。
被逯家两位家主召唤来的梁贞仰望良久,道:“这条路我们想去也要去,不想仍是想去的。梁贞先行一步。”
其他人虽仍有迟疑不决之色,但皆陆续迈开脚步,踏上险途。
觑近旁再无旁人,稷辰窃喜,“襄姐姐,宁姐姐,我们……”
“嘘,公主。”扶襄托着她腰与臂,在她耳跟道。“四位家主是有意在试所有质女中有没有精通武功者,只能辛苦公主了。”
不能用武功,意味着她们今日仅可以凭本力攀登。这于自幼习武的扶襄、扶宁或许不是难事,而对公主来讲,却是千难万险。
阿宁虽曾在风昌一干纨绔面前露过身手,但一个会武功的侍女与一个通武的主子绝对不同。这三家联手作这场戏,绝不仅仅是为了戏弄取乐,也难怪喜游善宴的边夫人未出现在今日场合了。扶襄暗忖。
“襄儿,你怎还在站在这边不动?快随本家主来,本家主带你去看这世上最好的风景!”南苏开去而复返,抓起扶襄手腕飞身即去。
扶宁苦垮了美颜,哀叹一声,“公主,奴婢扶您,上路罢。”
那一厢,顷刻之间,扶襄已在南苏家主相助下到达崖顶,回首看上山路,危危如悬线。
“在这个时候,襄儿应该抬起头来望远处的风光,走过去的路莫再留恋。”
“回顾与留恋似乎是两回事,南苏家主。况且奴婢的主子被南苏家主扔在了险路上,奴婢无法陪主子共行,连担心也不能了么?”
“襄儿此话差矣。扔你们家主子在险路上的,是左丘而非南苏,呶,他在那边,上前兴师问罪罢。”
问天崖顶问天亭,正是今日驻足之所。亭内松木为案,古桐为椅,早有清香冉冉,琴棋陈列,为这场聚会做足了准备。
南苏开手携佳人,向立在亭边的三位家主行去。
“南苏你做事好没有道理,我等遵守约定将人留在下边,独独你把人带了上来,不觉得有失公允?”逯炎谈掀眉质问。
南苏开顽赖一笑,“你们将人留下,是为了佳人们追随你们的决心,我与襄儿意坚情定,何必多此一举?”
逯炎誓唇线讥挑,“侍女姑娘,被我云国家主如此疼爱的滋味,想必不坏罢?”
……有些人怎就学不会教训?南苏开摇了摇头,“逯二家主再问下去,我的襄儿又要让你亲身体验了,还是……”突然间语含暧昧,眼角流春。“你当真这么渴望得到本家主的疼爱?”
逯炎誓一阵恶寒,避他到十步开外。
“本家主对你这般维护,襄儿很感动罢?”南苏开下颌垫在扶襄肩头,殷声切语。
“是,襄儿很感动。如果左丘家主容许奴婢去助公主一臂之力的话,奴婢会更感动。”
“会感动到什么地步?”
“南苏家主想要奴婢感动的什么地步,奴婢就感动到什么地步。”
南苏开顿时大喜,“真的?”
“奴婢不敢欺骗家主。”
“这等小事怎需襄儿动手?本家主替你走一趟就是!”话音未落,已经飞身而去。
南苏家主如此表现,令逯炎谈困惑非常,向身边的左丘无俦求解:“这叫什么?彩衣娱亲?”
后者眸光冷淡一瞥,旋踵进了亭子。
未得到任何回应的逯大家主颇有些茫然:左丘家主又是怎样?
为了避免与几位家主相对无言,扶襄垂首走向另旁角落,不经意的扬眸间,一枝开在崖壁上的红意跃入眼际。她不觉趋近了数步。
花瓣晶莹薄亮,色泽清澄纯澈,花状似梅非梅,也不是梅开的季节,这是……
“此乃梅瑰。”
“玫瑰?”
“梅花之‘梅’,玫瑰之‘瑰’,梅瑰。是我云国独有的奇花。”
“梅瑰,有梅之形,瑰之丽,梅瑰?”
“尚有梅之清魂,瑰之傲骨,四季俱可开花,愈是峭壁,愈是能够盛放。愈是严寒,愈是开得娇艳。”
“……真乃奇花。”她叹语。
“此花尚有另一个名字。”后面人前倾身形,气息撩过她耳畔。“扶襄。”
“呃?”她愕然回眸,对方宛若寒玉雕就的容颜近在寸许。
左丘无俦不动如山,道:“这花的花种来自扶桑,与本土襄州之梅接种,成为现今的梅瑰,故又名‘扶襄’。”
她向后撤了撤身形,急道:“谢……谢左丘家主指教。”
“你在南苏面前向来挥洒自如,在本王面前却总是这副无措状,是本王面目可憎还是你因人而宜?”
“奴婢……”
“本王的别庄内,有满园的扶襄。”
“……恭喜王爷。”这么说没错罢?
“下月初三是本王三婶的生日,本王替三婶邀你家公主过府饮宴,你陪同罢。”
“嗯?”
十八、芳心怔忡何由伤
是邀请,还是命令?
扶襄并未有机会向左丘家主详细求证,因为南苏开带公主上了崖顶,诸质女也陆续到达,聚会开始了。
这场山间聚会,上山才是主戏,登顶之后也便是一场寻常筵宴了,侍卫们提前运到的美酒佳肴也并未因身处问天崖而增了什么额外风味,公子与佳人的调情也并未因会当凌绝顶的雄浑景致多了几分柔情蜜意,直到南苏开操琴,逯家兄弟双双舞剑,山顶宴的高潮方真正来临。
琴声金戈铁马,剑舞沙场春秋,琴弦低鸣处,剑华如霜;琴声高昂时,剑华如霜。操琴者神沉气定,舞剑者矫如神龙,蓝色袍衣沉静如海,红、紫双影华光绚彩。这曲琴,这场舞,及至这山顶的几个人,俱是立于顶峰的极品,当世少有能及者
“这几个人真是让人喜欢呐,长得俊俏不说,还这般的懂情识趣,是不是?”扶宁以唇语问。
身旁无声。
“阿襄?”扶宁扯了扯身旁人衣角。“你老僧入定了不成?”
“……呃?”
“你走神了?”扶宁讶异。作为扶门培植出来的细作,任何情形下,都须保持最理智的判断,最清醒的觉知,而阿襄作为个中翘楚,从来都是做得最好的那个,在今日这样的场合,竟然会心不在焉?
扶襄也一怔:方才当真是失神了……
她们前方,梁贞施施然走来,在稷辰旁边的簟席坐下。
“辰妹,适才南苏家主带你上崖,难不成当真是看你那位侍女的面子?”
稷辰怯声应:“是呢。”
“居然能让南苏家主供其驱使,辰妹的侍女好本事。”
“是呀,襄姐姐的确很有本事。”
“侍女有本事,做主子的自然会省心不少。不过……”以眼角测了测两侍女所站位置,压低了声量道。“辰妹可要小心啊。”
“小心?”
“有言道‘奴大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