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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真的。”玉枝拍了拍衣裳,对鹊芽儿招了招手,“鹊芽儿,我们走吧。”
刚要转身离开,福琴又唤了她一声:“大少奶奶……”
玉枝知道她还是在怀疑,转头看着她叹了口气,“行了,我的确是不喜欢你,可是那是以前,就看你今天的举动,想必你也是个恋家重情的人,就当我今日不曾来过这里吧,你不用放在心上,也当没有遇到我就行了。”
说完带着鹊芽儿走了,脚步轻快。
福琴在原地怔怔的站着,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谁知前面的玉枝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对她认真的说了一句:“对了,以后你可不能再惦记着大少爷了,如此我才能放心。”
这次她说完就直接走了,没有再回头。
福琴却有点回不过神来,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大少奶奶一样,想不到她还是个妒妇。她苦笑了一下,就算她惦记着也没用,大少爷又怎么会看的上她?叹了口气,抬脚朝前走去。这次算是自己走运,以后她是再也不敢了。
转了个弯,要往文夫人的院子赶去,一人拦住了她的路。她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金氏身边的丫鬟珠翠。
“我到处找你,你去哪儿了?”珠翠掏出一块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还出了这么多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福琴挡下她的手,“怎么了?找我有事?”
珠翠点了点头,“自然是有事才来叫你的,快去叔全居一趟吧。”
福琴愣了一下,“你跟着二少奶奶,怎么替三少奶奶传信?”
“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我原先可是三少奶奶身边的丫头,是三少奶奶把我送给了二少奶奶,我才跟着二少奶奶的。”珠翠笑着推了推她,“快些去吧,三少奶奶肯定等急了。”
福琴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李氏是主子,找她去她当然得去,只好快步朝叔全居去了。
说起来,李氏身边基本看不到跟着丫鬟,以前福琴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才明白是她把自己的丫鬟送给了二少奶奶金氏。以前珠翠跟她说那些体己话,她也没什么瞒着她的,现在想想却觉得甚为不妥。
福琴在文家年纪轻轻就能混到文夫人的贴身丫鬟位置绝对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否则文夫人当初也不会有把她给文昭凌做通房的念头了。所以现在她把珠翠前后的事情连在一起想了一想,顿时有点后悔。
当初她跟珠翠说些知己的话很多都关于私事,甚至有抱怨玉枝进门让她做不了文昭凌通房的事情。以前是没问题,毕竟二少奶奶金氏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肯定不会问起珠翠这些事情,可是如果珠翠跟李氏说起这些事情就不同了。福琴一直都觉得李氏不喜欢说话,心思却细腻的很。越想越不对劲,她甚至觉得当初自己有些话是被珠翠套去的,现在又来替李氏传话,莫不是自己当初说了什么话被握住了把柄?不过李氏跟她没有什么交集,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
一路忐忑的到了叔全居的门口,福琴从怀里掏出帕子抹了抹脸,稍稍整了整衣襟,抬脚走了进去。叔全居的位置还没有伯玉居偏僻,可是气氛很是冷清。进去到了正屋门口,福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当中圆桌边的李氏,穿着素雅的白衣,正在欣赏放在桌上的一幅画,看样子似乎是幅雪景图。
福琴还没有开口行礼,李氏已经发现了她,笑着朝她招了招手,“福琴,进来吧。”
福琴很少看到她笑,这一笑温婉动人,她一下子也微微卸下了心防,恭谨的走了进去,“不知三少奶奶找奴婢来有何事?”
李氏垂眼盯着那副雪景图,淡淡的笑着,“福琴,听说最近你经常奉婆母之命去给大少爷送补身之药,是不是?”
福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问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有此事。”
李氏的声音平静恬淡:“你可知那药有何用处?”
“这个……奴婢不知。”她当然知道,可是要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怎么说出口?
“想必婆母是希望早日抱长孙了吧。”
李氏轻轻笑了起来,在福琴耳中听来,觉得她似乎是真心在高兴的,可是她始终不明白她把自己叫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福琴,听闻你家中出了点事情,可是有困难了?”
李氏突如其来的话让福琴吃了一惊,“没、没有的事,奴婢家中很好。”
李氏抬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了笑,“你这么慌张做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的。”
她动手将那副画轴一点点卷起来。福琴也认识几个字,在她卷到最后时,眼睛瞄到昭凌两个字,顿时明白这是出自大少爷的手笔。
“福琴,你也不能一直做个丫鬟,那样实在是可惜,可有想过以后?”李氏将手里的画轴卷好,用一根缎带细致的扣好。
福琴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垂着眼低声道:“福琴只是个丫鬟,好好的做好本分就好了。”
李氏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附耳在她耳边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只要把一件事告诉婆母,相信很快就有机会出头了。”她伸手拍了拍福琴的肩膀,“福琴,你该知道夫人叫你送那些药的用意,下决心要趁早。”
福琴稳住心神,尽量不露出吃惊的神情,静静的问她:“三少奶奶说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李氏露出真面目了,嗯哼,看你们还一直盯着文夫人那对,扭转视线中……
41
清明修谱 。。。
转眼清明将至,文家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首要的大事便是将季礼添入文家族谱之内。季礼改了名字,上报了朝廷,自然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但是圣上倒是没说什么,反而还对季礼委以重任,一入官场便进入了大理寺任职,专职司法,可见对他的器重。这么一来,文家更要对他重视,清明之时不过是要添个名字进族谱,却还是兴师动众的从苏州请来了几位族中的长辈做见证。
清明的事宜仍旧是由太夫人口头吩咐的,不过实际安排还是由文夫人经手的,显然太夫人已经放手让她自己去应付这一切了。期间吴氏一直耐心的等着文家对她做出个合理的安排,却不曾想根本没有人问起过她。她觉得文家至少得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吧,现在纵使丫鬟们叫她一声“吴姨娘”,却总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要她主动开口去要这个名分,她又说不出口,更何况现在安排一切的都是文夫人,她自然不愿在文夫人面前低头。
而吴氏之所以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文偃之对她的态度。自她进入文家以来,文偃之就没有出现过。她倒不指望文偃之再宠眷她,毕竟她已经不再年轻貌美。可是她发现文偃之就算不来看她,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女子相伴。
吴氏年轻之时见到文偃之时,只觉得他是风流倜傥之人,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那样。她以为文偃之风流成性,现在不喜自己定是因为自己人老珠黄,那么总该有年轻貌美的其他姬妾才是,只是看来看去,又发觉不是。
吴氏觉得很失落,这种失落不是因为文偃之没有来看过她才产生的,而是她觉得自己对这么多年一直在守望着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当初那个偶然相见对她伸手一笑的年轻公子,风流张扬,耀若骄阳,现在到了文家才发现他根本不是以前的那个文大人了。
也许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就是季礼了。起码现在因为季礼的关系,整个文家上下都是对她毕恭毕敬的。吴氏微微一想,也就释怀了。她这样的年纪,还有什么可以奢望的呢?
清明当日,丫鬟一早就给她梳妆打扮好了,请她去前厅,说族里的长辈们都到了,负责修谱的先生也到了。丫鬟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很恭谨的,明显是在讨好吴氏,可惜却看不出吴氏有什么高兴的地方,甚至还有点不自然。
前厅里众人都到了,文偃之向族里的长辈们大致说了季礼的身世,几个长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事情毕竟是不光彩的,可是偏偏季礼如今的身份地位又不一般了,加上文偃之现在还在朝为官,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好打着哈哈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之类的场面话。
今日在场的女性几乎只有太夫人和文夫人加上季礼的生母吴氏三人,而玉枝和金氏这几个媳妇儿没有到场,只有文昭凌和文昭冶兄弟在。季礼坐在他们两兄弟身边,照例给老三叔全留了个位置。
太夫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修谱先生问了吴氏的姓氏和籍贯,在谱上添上了她的名字。吴氏原先有些不稳当的心情就安稳多了,好比一个终年漂泊在外的人突然找到了一个归属之地一般。
文昭凌也是成婚不久,玉枝的名字还没添上去,因此这次也一并添了。最后才在文偃之下面几个子嗣边上准备写上季礼的名字。文夫人站在太夫人身边,与下面坐着的修谱先生离得不远,看到谱上的“文昭冼”三个字,眼神微暗,垂眼不语。太夫人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轻叹了口气。文夫人抬眼勉强朝她笑了笑,一转头看到文偃之正看着她,又移开了视线继续盯着修谱先生写字的手。
谁知修谱先生刚写了一个“文”字,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众人转头看去,吴氏捂着胸口喘息不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季礼赶紧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急的脸色都白了,“娘,您怎么了?”
文夫人见情形不对,赶紧叫人去请大夫。一时间厅中一片混乱,族里的几个长辈面面相觑,修谱先生也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所有人都关切的看着吴氏。
季礼将吴氏扶到旁边坐下,替她顺了顺气,“娘,您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未有过啊。”
吴氏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话来,“想必是年老不中用了,你无须担心。”
季礼一向最是孝顺,听到他娘这么说,眼中已经泛起泪光,文昭凌从他后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看看。”
季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虽然不知道文昭凌能不能治病,但是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点了一下头,让开了身子。
文昭凌对吴氏笑了笑,“姨娘请伸手,我为你把把脉。”
吴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文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文昭凌也不在意,蹲□子自己探出手搭在她的脉上,细细的诊断了一会儿,眼里的黑色浮浮沉沉,最终又回归了平静。
撤了手,季礼立即就问他娘怎么了。文昭凌安抚的对他一笑,“只是忧思过重而已,依我看,姨娘的身子是要好好调理调理了,可能以前在外受的苦太多了吧。”
吴氏眉头微挑,看着文昭凌,他虽然话说的关切,却仍旧是一副淡淡而笑的模样,怎么着都让她觉得不舒服,加上越看越觉得跟他娘长得像,就更加让她不舒服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先生背着药箱走了进来,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吃惊的道:“咦,今日是有什么要事么?”
文昭凌笑着让开了些,“顾叔叔快来给姨娘瞧瞧,我这点本事,可能瞧不出什么的。”
顾先生见众人都是一副沉凝模样,也不耽误,上前看了一眼吴氏就伸手搭脉细细诊断起来。不过一瞬他就撤了手,摇了摇头。
季礼见他摇头,脸上血色完全褪尽,几乎说不出话来。顾先生瞧见他的神情,笑着道:“不是你想的那般,我摇头是说她没事,只需好好休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