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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思,让这种玩意儿离我们这么近是很危险的。”
“炸药没接上引信,诺曼。实际上,也还没有把它沿着飞船连接起来。我还得出去用手把它们接起来。”贝思看了一眼屏幕。“我想我得先等一会儿,也许打个盹儿。你累吗?”
“不累。”诺曼回答道。
“你已经很久没睡觉了,诺曼。”
“我并不累。”
她以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要是哈里使你放心不下,我会照料他的。”
“我真的不累,贝思。”
“好吧,”贝思说道,“随你。”她用手指把秀发从脸上往后拨去。“我可累坏啦。我要去歇上几个小时。”她起身登上阶梯到实验室去,然后又往下看看诺曼。“想来我这儿吗?”
“什么?”诺曼问。
贝思冲着他会意地笑了。“你听到我说什么了,诺曼。”
“待会儿也许会去吧,贝思。”
“好。当然可以。”
贝思顺着梯子往上爬着,她那里着紧身服的身子平稳而优美地左右摇晃。她穿着那套紧身连衣裤看起来很漂亮。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
在屋子的另一头,哈里节奏平稳地打着鼾。诺曼检查了哈里头上的冰袋,心里却想着贝思。他听到贝思在上面的实验室里走来走去。
“嗨,诺曼?”
“什么事……”他走到阶梯前,抬头望着。
“下面还有没有这种工作服?干净的?”一件蓝色的衣服掉到他的身上。这是她的紧身连衣裤。
“有。我想是放在B号筒体内。”
“给我拿一件来好吗,诺曼?”
“行。”诺曼回答道。
诺曼去B号筒体时,发现自己有一种不可言状的不安。现在发生的是怎么回事?当然啰,他十分清楚正发生什么事,可是为什么是现在?贝思在施展她巨大的诱惑力,而他却表示怀疑。贝思在与男人打交道时,总是咄咄逼人、精力充沛、态度直率、得理不饶人。诱惑根本不是她惯用的伎俩。
而她正在勾引他,诺曼从贮藏柜中取出新工作服时思忖道。他拿着衣服回到D号筒体,爬上了梯子。他看到上面有一种陌生的、略带蓝色的灯光。
“贝思?”
“我在这儿,诺曼。”
诺曼踏进实验室,只见贝思一丝不挂地仰面躺着,身子上方是一排用铰链固定在墙上的紫外线日光灯。她的眼睛上遮着两只不透明的杯子。她诱惑性地扭转过身子。
“衣服拿来了吗?”
“拿来了。”诺曼回答道。
“多谢啦。放在椅子旁任何地方都行。”
“好吧。”诺曼随意地把工作服放在她的椅子上。
贝思翻身面对强烈的灯光,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最好来点儿维生素D,诺曼博士。”
“是的……”
“或许你也该来点儿。”
“没错,或许是的。”可是诺曼心中在思忖,他不记得实验室里曾有一排日光灯。事实上,他确信这儿原先连一盏日光灯也没有。他在那间屋子里待了很久;要是有的话,他会记得清清楚楚。他回过身来飞快地走下阶梯。
实际上,这阶梯也是新的,由黑色的电镀金属制成。原来不是那样的。这成了一道崭新的梯子。
“诺曼?”
“我马上来,贝思。”
他走到控制台前,开始敲打按钮。他曾见过一份资料,上面记载关于居留舱的种种参数,或诸如此类的东西。他终于找到了:
DH…8号居留舱设计参数
5。024A A号筒体
5。024B B号筒体
5。024C C号筒体
5。024D D号筒体
5。024E E号筒体
选择一项:
诺曼选择D号筒体,屏幕上出现了另一屏内容。他挑选了设计计划,看到一幅又一幅的建造设计图。他不停地敲击按钮,屏幕上也飞快地变换着图形,最后看到了D号筒体顶上生物实验室的具体结构图。
设计图上清楚地显示出一大排日光灯,用铰链固定好,收在墙上。这排灯一定是一直固定在那儿的,他只是没有注意到罢了。还有许多别的细节,他原来也没有发现——譬如实验室圆拱形屋顶上有个紧急出口处。此外,地板入口处旁还有一张折叠床,一道黑色的电镀阶梯。
你慌了,诺曼思忖道。这与日光灯以及建造图纸毫不相干,甚至与性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之所以慌了手脚,是因为贝思是唯一留在你身边的人,而且她的行为有些反常。
在屏幕的一角,他看到了那倒计时的小钟,钟上的时间在倒退,速度慢得叫人难受。还有12个小时,他思忖道,我只要再捱过12个小时,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啦。
他感到饥肠辘辘,但是他知道没任何东西可吃。他精疲力竭,可是没有任何能睡觉的地方。E号筒体和C号筒体都被海水淹没了,而他又不愿上楼去和贝思待在一起。诺曼躺在D号筒体的地板上,靠近哈里的床铺。地板又湿又冷,使他久久未能入睡。
9小时
撞击,那种叫人丧胆的撞击,还有地板的剧烈晃动,使他猛然惊醒。他翻了个身,站起来,立即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看到贝思正站在监视器旁。“怎么回事?”他叫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贝思反问道。
她显得十分平静。她在对他微笑。诺曼望着四周。警报声并没有响起,红灯也没有闪烁。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你以为我们又遭到攻击了?”贝思问道。
诺曼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有那种念头,诺曼?”贝思问道。
贝思又一次带着那种古怪的表情望着他。一种审视的目光。她的目光专注而又冷淡,其中没有丝毫挑逗的暗示。如果说包含着什么的话,那就是昔日贝思的那种猜疑:你是个男人,你只会招来麻烦。
“哈里还在昏睡,不是吗?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遭到攻击?”
“我不知道。我想我是在做梦。”
贝思耸耸肩。“也许是我走路时造成地板的震动,”贝思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你终于决定睡一会儿了。”
还是同样的审视目光,仿佛他出了什么差错似的。
“你没有睡足,诺曼。”
“我们都没有睡足。”
“你尤其不足。”
“也许你说得对。”他得承认。由于他睡了两个小时,精神好多了。他笑了起来。“你有没有吃咖啡和丹麦奶酥?”
“这儿根本没有咖啡和丹麦奶酥,诺曼。”
“我知道。”
“那么,你干吗要那样说?”她神情严肃地问道。
“我是在说笑话,贝思。”
“哦。”
“只是个玩笑。你知道,这是对目前状况的一种幽默反应。”
“原来如此。”她一直在操纵着监视器屏幕的图像。“顺便问一句,关于那个气球,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哪个气球?”
“那个海面气球。你记得吗?我们曾谈过这件事?”
诺曼摇摇头,他一点也不记得。
“在我去潜艇之前,我曾问起向海面释放气球的操纵密码,你便说你要在电脑中查一下,看看我们是否能找到操纵的办法。”
“我说过吗?”
“是的,你说过,诺曼。”
他在回想着。他记得,他和贝思如何从地板上抬起哈里那毫无生气、重得出奇的躯体,把他放在一张床上;他们又如何堵住他那哗哗直流的鼻血,与此同时,贝思开始给哈里做静脉注射。她曾给实验室的动物做过注射,所以知道该怎么做。事实上,她当时还开了个玩笑,说她希望哈里的情况要比她实验室里的动物好,因为那些动物往往是一命呜呼。随后,贝思自告奋勇去潜艇,而他说他将和哈里待在一起。那就是他所记得的一切。根本没有提到过气球的事儿。
“一定说过,”贝思说道,“因为那通信信号说明,我们应当确认已收悉来电,也就是说,要向海面释放一个无线电通信气球。而我们猜想,既然暴风雨已经减弱,海面上一定是平静得多,可以让气球漂浮而不至于扯断电线。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释放气球。你说你要寻找操纵指令。”
“我真的不记得了,”诺曼说道,“我很抱歉。”
“诺曼,在这最后几小时里,我们得一起工作。”
“我同意,贝思,完全同意。”
“你现在感觉如何?”贝思问道。
“不错。事实上,相当好。”
“好,”贝思说道,“坚持下去,诺曼。只有几个小时啦。”
她热烈地拥抱了诺曼,然而当她放开他时,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依然是冷漠的、审视的目光。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知道了如何释放气球。当气球箭也似的窜向海面时,电线从舱外的绕线轮上挣脱开,尾随气球而去。他们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金属发出的声音,接着是长时间的沉寂。
“怎么回事?”诺曼问道。
“我们是在1,000英尺的水下,”贝思答道,“气球到达海面要好一会儿呢。”
随后,屏幕上起了变化,他们收到了海面状况的数据。风速已降到每小时15节,浪高为6尺,气压为20。9。阳光可见。
“好消息,”贝思说道,“海面情况良好。”
诺曼直愣愣地望着监视器屏幕,思忖着阳光可见这个客观事实。他过去从未曾渴望过阳光。真好笑,你把一切都看作理所当然。可是现在一想到能见到阳光,竟如此激动,就好像这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乐事似的。他无法想象,还有什么比见到太阳、云彩和蓝天更令人高兴的事。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已迫不及待地希望离开这儿了。”
“我也是一样,”贝思应道,“不过,这要不了多久啦。”
砰!砰!砰!砰!
诺曼正在检查哈里,这声音使他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声音,贝思?”
砰!砰!砰!砰!
“别紧张,”贝思在控制台前说道,“我只是在想,应该如何操纵这玩意儿。”
砰!砰!砰!砰!
“操纵什么?”
“侧面扫描声纳。虚监孔声纳。我不明白,他们干吗把它叫做‘虚监孔声纳’。你知道那是指什么吗?‘虚监孔’?”
砰!砰!砰!砰!
“不,我不知道,”诺曼说道,“请把它关掉。”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不安。
“这上面标着‘FAS’,我认为是代表‘虚监孔声纳’,但这儿又说是‘侧面扫描声纳’。实在叫人不明白。”
“贝思,关掉它!”
砰!砰!砰!砰!
“行啊,当然可以。”贝思答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如何操纵这玩意儿?”诺曼问道。他感到十分恼火,仿佛贝思是故意用这种声音来惹他生气似的。
“只是以防万一。”贝思回答道。
“老天爷,你是在预防什么呀?你自己说过,哈里还在昏睡嘛,不会再有什么攻击啦。”
“别紧张,诺曼,”贝思说道,“我想有所防备,就是这个缘故。”
7小时20分
他无法使贝思放弃这个行动。她执意要去舱外把四周的炸药用线连接起来。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
“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贝思?”诺曼一个劲儿地问道。
“因为那样做了以后,我心里会踏实些。”贝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