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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身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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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女老师嘴角忍着笑意说:“你还不知道,你昨天干么找燕燕亲嘴?”
  看她这般严肃,我才知道嘴是不可亲的,那么她干么又和父亲亲嘴呢?我正在想,女老师笑了说:“你干么咬她舌头?”
  我说:“舌头好咬,就咬一下。”
  “你怎么想到找人家亲嘴?”
  我抬头看她,高兴说:“我看见你和爸爸接嘴,我也想试试。”
  女老师脸唰地红了,眼睛惊恐地躲开,我看着她侧着的脸、扭着的脖子和线条优美的耳朵,都红红的,很好看。我说:“老师,接嘴不对吗?”
  我听见她呼吸短而急,像一只挨打的虫子在鼻孔里窜来窜去。她伸手抓着自己的辫子胆怯说:“呆瓜,你在哪里看见?”
  “在门缝里。”
  “还有谁看见?”
  “没有。”
  “你告诉谁了?”
  “没有。”
  “你对谁都不能说,懂吗?”
  “懂。”
  “你要是说出去,老师就不能教你读书了,你想不想老师教你读书?””
  “想。”
  “那么我们拉勾。”
  但是女老师的秘密还是被人知道了。
  清明节后的一天,女老师有气无力不想上课,让我去玩。外面下着雨,雾气从竹林上面一排一排走进村子,然后慢慢散开,在棕榈间绕来绕去。我立屋檐下觉着雾气溜到了身上,湿湿的,细看却什么也没有。回房的时候,我听见房间里发出一种沉闷的呜呜声,停下细听,好像女老师在哭,开门一看,真是女老师在哭,她趴在床上蒙着被子,露一双脚在外面,被子随着她的哭泣而微微抖动。老师,老师,我低低叫了两声。她没有应。我不敢再叫,被子下面的哭泣让九岁的我不知所措,我不声不响退出房间,跑到楼下去找母亲。幸好下雨天母亲没有上山,正与邻居闲扯栏里的猪崽。我拉母亲回来偷偷说老师在房间里哭。
  “她伤心呢。”进了房间,母亲掀去女老师蒙着的被子,立床前恭敬说:“老师,你莫放心里去,哭坏了我呆瓜谁教他读书。”
  女老师转过身子,眼睛红红的,直直看母亲一会,仰脸说:“我对不起你。”
  母亲柔声说:“老师,这种事,莫放心里去,伯虎不找你,也找别人,猫都馋,哪有男人不馋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你住我家,伯虎他也恋家了许多,我应当感激你才是,看你模样儿像天上掉下的,连我都喜欢呢。”
  女老师看母亲情真意切,毫无伤害她的意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哽咽说:“我对不起你。”母亲看看女老师,不好意思说:“老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什么事?”女老师撸一下头发,小心问。
  母亲静默一会,笑笑说:“老师,你一个城里人来我家,待呆瓜那么好,待我也那么好,我想也是缘分,不怕难为情,我早有个想法,想跟你结拜成姐妹,就像他们男人结拜兄弟,一辈子好,只是我这样一个山里人,不配与你做姐妹,所以一直不敢说。”母亲说着蹲下去征求老师意见,女老师随即扑母亲肩上失声痛哭。母亲感动得闭了眼睛听老师哭,眼泪也慢慢溢出,掉下来。
  母亲和林红结拜姐妹,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浪漫的事了。此后,她便不再随我叫老师,而是直呼其名,她确乎像对待姐妹一样对待林红,处处关怀备至,甚至考虑到她一个人寂寞难耐,主动要求父亲亲近她一些。现在想起,简直不可思议,但这样做反而使女老师冷淡了父亲,这是不是母亲原意,我不知道。我想母亲没那么复杂,她确实喜欢老师,甚至乐意与她共享自己的男人,如此而已。不久,女老师病了,时常恶心,每次母亲都俯她耳朵上问:“来了没有?”
  老师摇头,母亲又说:“还没来,怕是真有了,都是那个剐千刀的。”
  那时我不懂母亲问的“来了没有”是什么来了没有?但它显然很重要。母亲为此拧着父亲耳朵骂:“都是你,要真有了,你叫她今后怎么嫁人?”
  父亲搓着挨拧的耳朵,满不在乎说:“去医院流掉,现在有这种手术。”
  母亲说:“流掉?你说得轻巧,人家一个黄花闺女,不让人笑死!”
  父亲嬉皮笑脸说:“不流掉,难道生下来?”
  女老师的病,是个秘密,母亲特别嘱咐我对谁也不要说。自女老师病后,父亲见她表情就讪讪的,也不大进房问候,好像故意躲着。过了近一个月,女老师决定上县城一趟,母亲让父亲陪她去,她不同意,母亲说自己陪她去,她也不同意。
  那夜,母亲杀了一只正在产蛋的母鸡熬汤,又取出父亲带回珍藏多时的鹿茸,在她看来,天底下最滋补的莫过于鸡汤熬鹿茸。她把鸡汤和鹿茸装入陶罐里,放锅里用文火熬,倾听着锅里沸水滚动陶罐的噗噗声,神情专注而又生动,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将汤汁倒入碗里,叫我拿灯,自己双手捧着端到女老师面前。
  母亲说:“一点药,你喝下。”
  女老师看看碗里,认出是鸡汤,说,“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快趁热喝下,明天走路省力些。”
  “我会走路,你自己喝。”
  父亲说:“她要你喝,就喝吧。”
  女老师只得勉强喝下,母亲满意地看她喝完,接过碗说:“依我看,明天还是让他陪你去,你一个人,我真不放心。”
  女老师赶紧说:“不要,真不要。”
  我不知道林红是否就是这个晚上决定,永远离开西地。想来她要离开是必然的。即便她真的喜欢父亲,也不可能当着母亲的面,让她照顾着,心安理得地与她的男人好。她确实是决定离开了,睡觉的时候,她把我抱在怀里,悄悄问我:
  “呆瓜,你喜欢老师不?”
  “喜欢。”
  “老师好看不?”
  “好看。”
  “要是老师走了,你想她不?”
  “我想。”
  “好了。睡吧。”
  我躺下就睡,一点不懂这是告别。待我醒来,她就永远地消失了,她就这样离开了村子。父亲因了她的离去,越发的无聊了。其实,现在的李小芳何尝不是林红故事的延续,虽然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从故事的角度看,她们刚好是衔接的,或者她们是故事的两种可能性。
  八
  我还想说一说伯乐。我回到西地,最高兴的人似乎不是母亲,而是伯乐。伯乐当了民办教师后,便觉着自己是个知识分子了,与一般村民不是一个档次,这就有点麻烦,人,一旦觉着高人一等,高处不胜寒的境况是免不了的。伯乐就拥有了不少通常属于知识分子专利的孤独感,他大概引我为同类吧,我每次回家总是要找我谈谈。他确乎也与一般村民不同,村民一般不会想到永恒,他们活着就活着,然后入土为安。伯乐不是这样,他有很强的历史感,然后希望躺在历史里永恒。
  他进入历史的办法应该说无可争议,就是修家谱。那天早上,刚吃过饭,伯乐就端着两本线装书从门楼里拐出来,他的脸色也像线装书一样苍黄,看上去很古。我知道他是找我的,赶紧迎上去说,“伯乐老师,吃过了?”
  “吃过了。”
  “两本什么书?”
  “家谱。”伯乐庄严地说。
  阳光被门楼切成两块,门槛是阴的,伯乐点了一支烟,摸摸屁股坐在石门槛上,慢条斯理介绍旧的是老谱,新的是未完稿的新谱。我们赵姓三代未做家谱了,家谱这东西,意义非常重大,关系到千秋万代。我腿虽然瘸了,但还有点用处,做人一辈子,总得给后代留下点东西,家谱完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呆瓜,你这个年龄可能还没有感觉,到我的岁数就感到非常重要了,人活一辈子,临头就是家谱里一行字,人总要进入历史才有意义。
  伯乐说话的时候,苍黄的脸上升起一种历史学家的神圣感。我接过他小心递上的老谱,找一个石墩坐下翻看,扉页后面是祖宗画像,戴官帽,穿朝服,但并不威严,他在枯黄的纸上目光和蔼地注视我。他有三个老婆,十八个子女,括号里注着某某迁往某处,某某迁往某处。祖宗的繁殖能力让我惊讶,他大概在村里太没事干了,专门捣腾男女那档子事。再翻下去也都是代承谱系,谁是谁的儿子孙子重孙子,用黑线连着,一清二楚。我想起多年前村子的夜晚,觉着一清二楚的黑线令人生疑,起码也值得商榷。伯乐又送上新谱,并且翻到我的名字下面让我看,我看见自已名下有一行记述,毕业于××获××供职于×地任××,像是个人物。我的名字前面是父亲、母亲,再前面就全是死者,我挤他们下面,说不出的别扭,好像也死了很久。我说:“活人也入谱的?”
  伯乐遇到知音似的,快活说:“你内行人,问到点子上了,按老谱做法,活人不入谱,但这样容易造成断代,活人入谱,是新做法。”
  我得感谢伯乐,这样我就提前进入了历史,提前获得了人生意义。我又翻了翻,看见伯乐名下标着几子几女,也有记述,而且是一大段,某年至某年当兵,某年至某年任教师,某年至某年经商,某年……复任教师,好像是个重要人物。我注意到他结扎后老婆生的孩子,没有列在自己名下,显然他不接受这个事实,也没有记载某年某月响应国家号召送去结扎,看来他对结扎也不那么自豪了。
  伯乐拿家谱我看,是请我欣赏他的成果,有点炫耀的意思。等我欣赏完毕,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大腿说,“啊,我忘了上课。”说罢端着两本家谱一拐一拐的往村口祠堂赶去。
  我想起他老婆结扎后生的孩子,想看个究竟,就上伯乐家。伯乐老婆见了我,热情说,坐,坐。我见她身边并没有孩子,想问,又不好意思。伯乐老婆说,你爸离了?我说离了。伯乐老婆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让我很不理解,我爸离婚,有什么好笑的。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笑我爸离婚,她很聪明地说,你来是想看看孩子吧。我说,他在哪儿?伯乐老婆叹气说,可惜你见不着了。我说,怎么了?伯乐老婆说,卖了,被伯乐卖到厦门那边去了。我吃惊说,你讲笑话。伯乐老婆忽然伤心起来,擦了几下鼻子说,是真的,伯乐嫌孩子不是他生的,就卖了。我说,有这种事,怎么可以卖孩子?伯乐老婆又擦几下鼻子,答非所问说,买的那户人家很有钱,孩子在那边反比我自己养好,这样我也放心了。伯乐老婆仔细地看着我,忽然又不伤心了,说,呆瓜,孩子长得像你呢。我说,是吗?伯乐老婆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俯过身来压低声音悄悄问我,你都知道了吧。我说,什么啊。伯乐老婆说,孩子是你爸的。我张开嘴巴,就停在空中,不知说什么好。伯乐老婆却自然得很,一点羞耻感也没有,反而有点自豪似的。又说,不信,去问你爸。
  就算是真的,我觉着也不该由伯乐老婆来告诉我,她和我父亲通奸,生下孩子来,毕竟不是光荣的事。她不羞,我还得替父亲羞,惭愧地退了出来。父亲是当事人,我不便问,我去问母亲。母亲点头说,昨天,我不好意思告诉你,你爸,他什么事干不出来。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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