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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进的方向派出了一个侦察班,由杜金领导,但实际上指挥这个侦察班行动的,是伊万尼茨基。
侦察班是骑兵。阿廖沙骑了自己的柯斯特利,柯斯佳骑一匹小个头的马,是别人的,叫吉姆。
想到整个行军队伍正沿着自己侦察的道路行进,他们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喜悦。
侦察班前进的速度很慢,但天亮之前仍然到达了依瓦斯家的村子。村里依旧静俏俏的,人仿佛全死绝了。砌在室外的炉灶,烟囱里虽然冒着烟,周围却没有人。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他们未在村中停留,继续前进到村外的林边。
森林恢复了平静。阳光穿过稠密的树枝照到露珠和树脂上,闪着银光。密叶丛中,鸟语喧哗。一片蜜蜂的嗡嗡声。成团的小虫在头顶上盘旋。啄木鸟敲击树木的梆梆声,远处偶尔传来的布谷鸟的啼叫声,在山谷中回荡,越传越远,最后消失在山后的低地上或者远方的森林里。
“多美,”阿廖沙心想,“但这是令人不安,使人害怕的美。”
杜金催促侦察班继续前进;伊万尼茨基则有意要控制大部队的行军速度。
阿廖沙几乎听不清他们两个谈话的内容。但他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两个人既有显著的不同,又有极其相似的地方。这个时候如果用铅笔把他们画下来该多好!
近来,他回忆美术学院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过去回忆学院时的那种难过和忧郁情绪,现在没有了。只是偶尔有一种悔恨心情:他从前太自信了。盲目的自信使他评价别人时失去了客观标准,不仅过分天真,而且很不公平,愚蠢的自信使他看不见以致不承认自己行为和看法上的错误。可是现在,几天的战争生活已教给他许多东西。今天想到学院,更多的是对学院的感激之情,感谢学院对他的教育。
不过……
学院只教了画画,并末教人思想——这是阿廖沙今天的认识。
学院只教了人物写生的良好技巧,而生活经历不同的学生们,还不会利用这种技艺回出人物心灵的美质。
阿廖沙不同于其他学生,他正确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是在一九四O年,不是四一年。四一年已经没有个人自由选择的余地了,这是由生活来挑选他们,而自己必须服从生活安排的时候了。
慈爱的学院。让入感到亲切,谢谢你的教育!
上大学学理论固然好,而生活……甚至在芬兰战争期间,除了派人巡逻,挂上伪装窗帘而外,学院里没有任何变化……
从前他未曾想过这些,但眼前……
积极分子,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被打死在麦田里的积极分子;依瓦斯的兄弟格里茨柯;凶相毕露、撕碎苏联旗帜的青年男女。有的人似乎在等待着。等德国人吗?还有人朝红军放冷枪,杀害一切拥护苏维埃政权的人,放火焚烧他们的房屋,烧死他们尚不知道苏维埃政权是怎么回事的妻室儿女……
自己的队伍里也有异己,此刻在行军队伍的中间或者队末就可能有。那有什么了不起?危险不大。也许没有那种人。即使有,不在侦察班里,总要好对付一些。
侦察班以及随后而至的大部队到达森林边上停了下来。
杜金问阿廖沙:“戈尔斯科夫,你说的是这里吗2”
“是这里,”阿廖沙回答了一句。接着又补充说:“暂时还不能往前去……那边有匈牙利人……上次就有。”
“好吧,我们会活下去的,死不了,”杜金说道。
凹地里一片寂静。象依瓦斯家居住的村子一样宁静。真奇怪,昨天这儿……
杜金和伊万尼茨基商谈了几句,决定派一个侦察组去侦察侦察。派出三个人,不骑马。
阿廖沙和柯斯佳不在其中。
当然有点委屈!
命令就是命令。
一个小时之后,派出侦察的三个人回来了。
立刻传下命令:“准备战斗!”
侦察班得到瓦列耶夫指挥的一个排而加强了。每人又发了十五粒子弹,一颗柠檬手榴弹,然后进入谷地。
阿廖沙是第二次看到这片谷地了,但是仍象是初次来到这里……岸上有棵柳树的那条小溪是绕过去的,因此他无法知道上次在这里遇到的红军战士的情况:仍然活着,还是已经不在人世?那位喊“我的妈啊”的同志掩埋了没有? 但见一些不深的弹坑,土壕也很小,红军的尸体也有,不多,毕竟有……
距离前面的村子不远了,他们走出树林,上了大路。非常平静,既无排炮声也无枪声。
进了村子。
土路,但地面是干的。显然,近几天来这里也未下过雨。
整个村子只有两三家房子被烧。
一座房子(村里最好的一所)上挂着一面卐字旗。
但看不见人,既无军人也无百姓。
“等等,”瓦列耶夫说着跳下马来。
他后边跟着一名红军战士,阿廖沙不认识,样子象新战士,和依瓦斯一样,是“西方人”……
瓦列耶夫两手端着德国造自动步枪,是战利品。跟在瓦列耶夫身后的那位红军战土,拿的是卡宾枪,姿式很不熟练,小心谨慎。
快走到房子前面了,瓦列耶夫仿佛根本没注意那面匈牙利旗。“西方人”的警卫员小心翼翼地将卡宾枪放到草地上,走过去将那面旗帜扯了下来,抛到地上,狠狠地踏了几脚。
瓦列耶夫转过身来,似乎对警卫员落在后面十分不满,但当他看到这一切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说:“喂,让我们进屋看看,特龙科!”
他推门进了农舍。
房子座落在园子的深处,这里战士们从远处看到的。
开始—、二分钟很平静。
不久便响起了枪声——先在室内,接着室外也有了枪声。
瓦列耶夫从屋里冲出,喊道:“取枪!”
子弹嘘嘘地从窗内飞出。
战士们在花园里和篱笆边卧例。
“屋里人不多,”瓦列耶夫说,“很快就能把他们……”
的确,很快便把敌人解决了。
大家进到屋里。五个穿陌生制服的人全被击毙。一个自己人,穿的是红军服装。明显不是枪打死的,是用刀砍死的,这是和瓦列耶夫一道进屋的那位红军战士。另一个房间里,早已吓呆的房主人——两名妇女和一个小孩,身子紧贴着炉灶站着。粗制的地席、挂着的毛巾、桌上的台布以及墙上的像片等,一览无余。像片上是几位旧军官,身着礼服,嘴角上留着短须。
瓦列耶夫转身奔出房间,阿廖沙同两名红军战士急忙跟了出来。
村子里又静下来。
陆续有人来向瓦列耶夫报告:“抓住一个带自动步枪的人,老百姓打扮,后来逃走了……
自动步枪当然丢下了。是个不太年轻的农民……”
“抓住六个匈牙利人……”
“十二个……起初象要投降,后来又开枪射击……全被消灭了。”
“两个匈牙利人……”
“没有德国人吗?”瓦列耶夫问。
根据大家的报告,似乎没有德国人。
“一面德国卐字旗被取下来了,”有人说道。“已经烧了!”
捡查了部队的损失:四人牺牲,一人受伤。伤在手上,不重,已经包扎好了。伤的是左手,不误打枪。还说俏皮话呢,好样的!
“把死的人集中到这里来,”瓦列耶夫说道。“马上行动!”
红军战士们立即跑步去执行命令。
“现在你,戈尔斯科夫!还有你们几个!我们一道去把特龙科抬来。”
他们回到屋中。
房主一家仍然蜷缩在炉灶旁。
“喂,你们!”瓦列耶夫在他们面前停了片刻。“算了,算了……以后会明白的!”
瓦列耶夫、阿廖沙以及另外两名战士把特龙科抬来,轻放在靠近篱笆的一棵樱桃树下。
“马上挖墓坑,”瓦列耶夫说道。“他们那里有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布满弹痕的房子。
他掏出一方手巾,在其他几具尸体抬到之前,盖在特龙科的颈子上。这是刀砍的地方。
费了很长时间才挖好一个埋葬五具尸体的大坑。
几个人轮流着挖。
地点就在那棵樱桃树的旁边。
土不象麦田里那么干,但树根很多……显然这些地方经常浇水。虽然打仗,主人倒也没误农活。那面匈牙利旗大概是屋主自己挂的。很可能还是自已缝制的。而且不是因为家里住了匈牙利人,顺便说一句,匈牙利人是派来住的呢?还是屋主本人乐意让他们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将五具尸体放进墓坑,瓦列耶夫说道:
“红军同志们!战士们!目前进行的这场战争也许是最严重的一次……我们今天在告别自己的同志。这几位红军战士是:乌兹别克的龙苏波夫、沃洛格达的阿列克谢耶夫、莫斯科的克拉斯诺夫、库尔斯克的扎博京,还有一个特龙科,……本地人,是志愿参加红军的,今天刚满十七岁……他们都是共青团员。让我们在他们的墓前宣誓,一定保卫好我们的祖国。为胜利而战!”
鸣枪。
……傍晚之前全团通过村子。
行军队伍经过村子时停下来向殉难者致哀。
然后继续前进。
老国境线在霍亭市附近。
过了老国境线,村庄和城镇里人都多了
家家户户房子上挂着红旗。
妇女们含着眼泪把素馅饺、樱桃、苹果等塞到战士们的手里。
“你们丢下我们怎么办啊?”
“亲人啊!”
“我们怎么办啊!”
经过的地方都是这样! 周围的大自然仿佛特意作了一番精心的打扮,浓装艳抹,光彩照人。嫩绿的树木、蔚蓝的天空、炽热的太阳。真想立刻倒在地上,伸开四肢,仰视这深遂明净的天空,把一切——什么战争、退却、死亡……统统忘掉。
又想起了学校。想起了沿河的学府大街。想起了列宁格勒。想起了公园里的“鲁缅采夫胜利纪念碑”。他每次走进学校的时候,心中怀有多么崇敬的感情啊!“建于1766—1788年。设计师A·Ф·科科林与B·捷拉莫特”。拉斐尔与替善①画厅。色彩鲜明的壁画。战役与激情的场面。将来也这样来描绘目前这场战争,那才真要妙笔高手呢!
在那幽静的学院里还有列宾和基普林斯基的习作。
第十五章
突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要给他和柯斯佳.彼得罗夫授一级军衔了。其实不是一级,而是一下子就授予三级“上士”军衔。
历史学家柯斯佳得知消息后,高兴得了不得。
阿廖沙很不理队有什么值得那么高兴的呢?
既然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而且胜利肯定属于我们,那么难道柯斯佳将来要永远留在部队里吗?他是学历史学的。学历史的人员爱安宁,不会愿意把一生都献给军队。等胜利了,退役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但那不是在红军里。
“你难道打算当一辈子红军不成?”阿廖沙问柯斯佳。
“为什么不行呢?”
“当然,当然,”阿廖沙搪塞。
传说不久便得到了证实。
部队通过霍亭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