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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高是公安局最出色的警察,天生的破案高手。如果说案子是块狗骨头,杨高就是鼻子最灵的那条狗,只需嗅上几嗅,就晓得该往哪个方向走。杨高曾经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血案破获,将凶手江北同心中学儒雅而优秀的数学老师马白驹,逮捕归案。这个案子充满了鲜血和传奇,曾在城里被人们茶余饭后议论过很久,听者莫不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言谈时常常一时难分正义和邪恶。这事甚至还被人写进了小说。不过,叶民主还在联防队时,小邰警官到那里聊天,总是笑说是如果拍成电影,主角只会是他而不是杨高。叫叶民主他们联防的一拨人笑得腮帮子都酸了。因为谁都晓得小邰一办凶杀案就得先到一边把胃吐个干净才能做事。叶民主在联防时就幻想着能有机会跟着杨高办回案子,结果没有等机会来,就叫邱建国给赶回厂了。原以为这就只是个幻想了,料不到回了厂机会竟自己找上门来。如此想过,叶民主竟有一点儿觉得李一红一家是为了成全他而死的,心里对她多少生出了一些感激。
杨高昨夜已和他的同事熬了一夜分析案情,夜里停了电,便点了好多蜡烛,结果一个个都两眼红红的,面孔黑黑,极呈疲惫。杨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具有震慑力。叶民主心想我若是个坏蛋也一定会怕杨高的。杨高分析了疑点一二三四五六七,并设计了一套非常周密的行动方案,听者莫不信服。科长低声跟叶民主说:〃这回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叶民主没有象科长那样严肃地去想,只觉得一种置身于电影故事中的感觉,甚是有趣,欲欲一试之情便也十分强烈。
杨高没有在会上详说他们的行动,显然他也是不能说的。他只是让警官们稍事休息,而将联防队员以及科长和叶民主叫到另一间办公室。杨高铺开一张地图,用红笔在上面画下了七个点。杨高说:〃这七个点我们将要布下埋伏。这叫守株待兔。但,〃他又说:〃也许什么也等不到,也许等不来兔子而只等得个老鼠,但为了一网打尽,或为了找到更有力的线索,我们必须这么做。〃
第七个点在江南岸连接机场与工业大学的银鹰路上。银鹰路在市郊,围着鹤立山绕了半圈。这一带是菜农和无业游民杂居之地,四周围地形很乱,极易于罪犯活动。杨高交待完六个埋伏点,最后指着鹤立山下一片民居说:〃这里有一座红房子,主人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曾经读过大学。他最大特征是下巴长了一颗很大的痣。和毛主席那颗反着长的。这个人看上去与整个案子没有多少关系,只是我在调查江北那个命案时发现有个罪犯跟这个人有一点很怪的交往,而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江北那个案子跟钢厂这个有相近之处。所以我想如果我们找到这个主人或许会有那么点突破。作为重大案件,我不能错过任何一点直觉,所以为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布下埋伏点。相对其它几处来说,它虽不是特别重要,但也必须统一行动,昼夜监视。只是这里的人手派得少一些。就交给钢厂的两个同志。你们只要见有人进这个房子,就立即通知我们。〃
叶民主见让他做的事不过如此,不觉失望,说:〃我在部队呆过,擒拿格斗都行,把抓人的事交给我吧。〃
邱建国哈哈作居高临下一笑,说:〃当是要你打架?破这种案子要的是脑筋,不是蠢人出力。〃
叶民主说:〃我好象没跟你讲话吧?〃
杨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讲:〃埋伏这事看起来是静而不动的,但实际上是一件最苦不过的差事,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都得忍受。我讲老实话,我们警员最怕的就是埋伏,这次将最苦的事派给各位,实在也是没有办法。请大家无论如何要有心理准备。徜若埋伏期长,在案情忙的情况下,很可能一连几天我都派不出人手同你们联系,但只要没有接到我的命令,就不能撒离。一但发现可疑情况,要镇定,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最主要就是迅速同我们联系。这是我们重案组的急呼扩机和联系暗号。不过,没事的时候,请不要随便动用,这是纪律。另外还有一点必须说清,即:回去对家里人要绝对保守秘密,不准提埋伏的事,各自对自己的去向找个理由就是。另外不要私下随便换人,非得换人必须经我同意,否则人多嘴杂,泄露了行动计划就前功尽弃。必要是还得追究法律责任。〃杨高说完这些,又说了一天补助多少,案子破了后奖金将按哪几个等级来分等等。杨高知道,联防队的人热衷于参与破大案,相当的目的就是要就是想多分点奖金。他若不说个清楚,就很难保证埋伏的质量。
走出公安局大门时,警官小邰正在逗一头警犬,见叶民主过来,便又开心地让那犬过去嗅叶民主。叶民主自小怕狗,吓得手脚发软,脸色顿时如遭霜打,苍白如纸。当那警犬的鼻子擦着他的裤管时,他几乎要晕倒在地,多亏科长扶了他一把。小邰拊掌大笑着说:〃巴顿,过来。你可别给又我弄出个命案来。人家叶民主差不多是半个林黛玉哩。〃
跟在叶民主后面一道出门的邱建国对着小邰笑说:〃就这还要杨高给厉害一点的活干哩,说是会打架。真碰上罪犯,何须人家动手,放一条狗不就得了?〃
叶民主气得正还嘴,可又怕小邰再用那狗来逗他,就在这一犹豫时,科长推了他一下,说:〃斗嘴斗赢也不见得就是个英雄。〃叶民主心想也是,便没有作声,随了科长一起再次上了厂里的车。司机小文说:不是看你品行端正,最近表现又好,要不还没有机会跟这狗亲热哩。
科长笑了,说:〃人家借个钱也得拖两天才还,你倒是还得快。〃
叶民主心知小文的话头,也自嘲地笑了笑,说:〃还了才能心安呀。〃
直到车开到了大街上,在大卡车间左冲右突时,叶民主才突然感觉到心口的气闷,于是说:〃他妈的,倒好象李一红一家是我们厂里派人杀了似的。〃
科长说:〃可不。〃
三
根据杨高的意思,警官小邰吃饭后先行到鹤立山,找出合适的埋伏点,然后具体安排好科长和叶民主埋伏。正式的埋伏时间从这天夜里算起。
下午的时候,叶民主和科长下了公共汽车,按照杨高划的路线,从东侧上了鹤立山,然后再由小路绕到西侧去,杨高说这样走是不让人注意你们。东侧正在搞开发,人多而杂,谁也不会留心两个上山的人。叶民主和科长在杂树混乱的小路中走了好半天,才找到杨高提示的标志:两株紧挨着的榆树。从榆树右边开始下坡。下坡路上树更密更乱,叶民主说:〃这简直象都市里的原始森林。〃正说时,有人轻轻喊他。叶民主循声望去,看到了警官小邰。小邰说:〃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找到了。我还怕你们摸不着方向哩。〃
叶民主说:〃你当我们科长是干什么的?抗美援朝那时他就是侦察兵哩。那年头你生出来没有?〃
小邰笑说:〃我是还没生出来,可至少我在太阳下爬了一年半,你才在你妈肚子里落户。〃
叶民主说:〃你多吃我一年半粮食也看不出比我出息了多少嘛。〃
科长便说:〃好了好了,你俩前生好象一个是铁锤一个是砧似的,一见面不叮当就不舒服。〃
一句话说得叶民主和小邰都捂着嘴笑了,然后便简略介绍了一下环境。
银鹰路上的红房子在鹤立山西侧。是一幢属于那种郊区农民所盖的最为普通的红砖房子。虽说有两层楼,但毕竟盖得早,外表依然土气,同现在新起的私人往宅比,也的确显得简陋而俗气。任何一个从它旁边路过的人都不会多看它一眼。叶民主想这种破房子可能只有杨高这样的高手才会把它跟一些血案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埋伏点设在鹤立山低半山腰处。那里有一条凹地,仿佛是当年备战备荒时的地道,久之边缘崩塌,已不成沟形。又因久无人至,四处长满了杂草。藏匿于此,确有一些人不知鬼不觉的味道。小邰说这是他中午第一眼就看中的点,再又找了几处,都不如这里地形好。这里虽是凹地,可却取居高临下之势。俯看可直接监视到红房子大门,平视亦可透过二楼未挂窗帘的窗子观察到里面的动静。但最大的缺点是:一但下起雨来,人可能就很有些吃亏。
科长说:〃那没关系。这等于是和敌人作战,吃什么样的苦都有心理准备。〃
小邰便笑:〃倒底是老革命,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
叶民主看见小邰手上有一架望远镜,便拿了过来,朝着红房子望去,红房子的门框上结了蛛网,显然许久没有进人。
小邰说:〃这个望远镜,留给你们,可以发现周围有些什么可疑人。怎么样,第一次玩吧?〃
叶民主说:〃拿着这玩艺就更像演电影了。〃
小邰说:〃你这可是没尝着滋味敢说话。我是怕它老兄了。要有人通知我说这辈子不许我再用这望远镜,我恨不能给他磕头。怎么?你俩空手?这可不象老侦察兵。明天要记住,得备中午晚上的干粮,每次开发票,给报销的。还得带一壶水,如果你们不怕渴死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做?是两人一起埋伏,还是轮流埋伏?〃
科长说:〃你说呢?〃
小邰说:〃讲老实话,这个点本来在会上研究时原本没有设置的,是杨高非要加上。他那狗鼻子就是比别人灵,别人闻不到的味道他总能闻到,不晓得他又闻到什么了。他这嗅一下不打紧,就害你们二位辛苦了。〃
叶民主一听原来如此,就觉得自己象个一心准备打主力的运动员,到了场上才发现自己只是个可上可不可的角色,心里的热情顿减一半。叶民主马上就说:〃那就轮流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点。〃
科长说:〃重不重要都得认真才是,有时就是最不重要的地方恰恰到最后是最最重要的。只要感觉上觉得不能放过的就马虎不得的。〃
小邰说:〃又是个感觉派!虽说做事就当如此,但倒底相对其它的点,这里还是任务轻些,就按叶民主说的吧。你俩轮流。一个值白,一个值夜,你们自己交换时间。每天早晚八对八交接班。〃
科长和叶民主都边听边点头。科长说:〃小邰,我们大概得埋伏多久呀?〃
小邰说:〃那就看我们的水平了。水平高三五天破了案,当然就撤点了。水平低,个把月都破不了,你们就得蹲着。〃
叶民主说:〃我的个妈呀,那不如我和科长买下这地皮,索性盖了房子住在这里算了。〃
小邰说:〃你眼里我们这些警察就这么低水平?〃
叶民主笑道:〃你这花花公子一个,就会抄着手满街打转,再找两个老百姓吼上两吼,能一年半载破下案来,我倒真要谢你了。〃
小邰说:〃怪不得邱建国说你一张臭嘴,开口即臭,果不就是?怎么个谢?〃
叶民主说:〃五百块钱一桌,外加一瓶茅台。〃
小邰说:〃我这肚子就留等你这顿谢了。走了,九点半还要去江北找线人。〃
叶民主小时候看电影时就觉得埋伏是件很有趣的事,现在他真的在埋伏了,仍然觉得有趣。红房子门对的不是正路,所以连走近它的人都很少。这就愈发使埋伏的人格外轻松。叶民主便陪着科长闲聊着天。平常虽说都是在一间办公室,可真正好好面对面说说话的机会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