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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3三刻拍案惊奇 作者:明.梦觉道人-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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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雨道:“我们本钱少,经什嫖?” 
    
    吕达道:“嫖不嫖由我?我不肯倒身,她怎么要我嫖得?”两个笑了,便去闯寡门。一连闯了几家,为因生人,推道有人接在外边的;或是有客的;或是几个“锅边秀”,在那厢应名的。 
    
    落后到栾家,恰值栾宝儿送客,在门首见了吕达,道:“我在这里想你,你来了么?”两边坐下,问了李良雨姓,吃了一杯茶。 
    
    吕达与这栾宝儿两个说说笑笑,打一拳,骂一句,便缠住,不就肯走起身。李良雨也插插趣儿,鬼混半晌。 
    
    吕达怕李良雨说他一到便嫖,假起身道:“我改日来望罢!” 
    
    那栾宝道:“我正待作东,与你接风。” 
    
    吕达道:“怎么要姐姐接风?我作东,就请我李朋友。” 
    
    李良雨叫声:“不好叨扰”,要起身。 
    
    吕达道:“李兄,你去,便不溜亮了。”栾宝儿一面邀入房里。 
    
    里面叫道:“请心官来!”是她妹子栾心儿。出来相见,人材不下栾宝儿,却又风流活动: 
    
    冶态流云舞雪,欲语鹦声鹂舌。 
    
    能牵浪子肝肠,惯倒郭家金穴。 
    
    便坐在李良雨身边,温温存存,只顾来招惹良雨。半酣,良雨假起身。 
    
    吕达道:“宝哥特寻心哥来陪你,怎舍得去?” 
    
    良雨道:“下处无人。” 
    
    吕达道:“这是主人干系,何妨?”两个都歇在栾家。 
    
    次日,就是李良雨回作东。一缠便也缠上两、三日。 
    
    不期李良雨周身发起寒热来,小肚下连着腿,起上似馒头两个大毒。吕达知是便毒了。道:“这两个一齐生,出脓、出血怎好?连吃上些清凉败毒的药,遏得住。” 
    
    不上半月,只见遍身发瘰,起上一身广疮。客店众人知觉,也就安不得身,租房在别处居住。只有吕达道:“我是生过的,不妨。”日逐服事他。 
    
    李良雨急于要好,听了一个郎中,用了些轻粉等药,可也得一时光鲜。谁得他遏得早,毒毕竟要攻出来。作了蛀梗,便一节节见烂将下去,好不奇疼。 
    
    吕达道:“这是我不该留兄在娼家,致有此祸。” 
    
    李良雨道:“我原自要去,与兄何干?”并没个怨他的意思。 
    
    那吕达尽心看他。将及月余,李良雨的本钱用去好些。吕达为他不去生意,赔吃赔用。见他直烂到根边,吕达道:“李大哥,如今我与你在这边,本钱都快弄没了。这也不打紧,还可再挣。只是这本钱没了,将什么赔令正?况且把你一个风月人干鳖杀了!”李良雨在病中竟发一笑。 
    
    不上几日,不惟蛀梗,连阴囊都蛀下。先时李良雨嘴边髭须虽不多,也有半寸多长,如今一齐都落下了。 
    
    吕达道:“李大哥,如今好了,绝标致一个好内官了。” 
    
    那根头还烂不住,直烂下去。这日一疼,疼了个小死,竟昏晕了去。只见恍惚之中,见两个青衣人一把扯了就走。一路来惟有愁云黯黯,冷雾凄凄。行了好些路,到一所宫殿。一个吏员打扮的走过来,见了道:“这是李氏么?这也是无钱当枉法,错了这宗公案。”须臾殿门大开: 
    
    当殿珠帘隐隐,四边银烛煌煌。香烟缭绕锦衣旁,珮玉声传清响。武士光生金甲,仙官风曳朱裳。巍巍官殿接穹苍,尊与帝王相抗。 
    
    良雨偷眼一看,阶上立的都是马面牛头,下边缚着许多官、民、士、女,逐个个都唱名过去。 
    
    到他,先是两个青衣人过去道:“李良雨追到。” 
    
    殿上道:“李良雨,查你前生合在镇安县李家为女,怎敢贿嘱我吏书,将女改男?” 
    
    李良雨知是阴司,便回道:“爷爷,这地方是一个钱带不来的所在,吏书没人敢收,小人并没得与。” 
    
    一会,殿令传旨:“李良雨仍为女身,与吕达为妻;承行书吏,免其追赃,准以‘错误公事’拟罪;李氏发回。” 
    
    廿载奇男子,俄惊作女流。 
    
    客窗闲自省,两颊满娇羞。 
    
    就是两个人将他领了,走有几里,见一大池,将他一推,霍然惊觉,开眼,吕达立在他身边。 
    
    见了道:“李大哥,怎一疼竟晕了去?叫我耽了一把干系。同你出来,好同你回去才是。”忙把汤水与他。那李良雨暗自去摸自己的,宛然已是一个女身,倒自觉得满面羞惭。喜得人已成女,这些病痛都没了。 
    
    当时吕达常来替他敷药,这时,他道好了,再不与他看。将息半月,脸上黄气都去,髭须都没,唇红齿白,竟是个好女子一般。 
    
    那吕达来看,道:“如今下面怎么了?” 
    
    李良雨道:“平的。” 
    
    吕达道:“这等是个太监模样么?”出他不意,伸手一摸,李良雨忙把手去掩了。 
    
    吕达想道:“终不然一烂,怎么烂做个女人不成?果有此事,倒是天付姻缘,只恐断没这理!” 
    
    这夜,道天色冷,竟钻入被中,那李良雨死命不肯,紧紧抱住了被。 
    
    吕达道:“李大哥,你一个病,我也尽心伏事,怎这等天冷,共一共被儿都不肯?”定要钻来。 
    
    那李良雨也不知怎么,人是女人,气力也是女人,竟没了,被他捱在身边。李良雨只得背着他睡。他又摸手摸脚去撩他,撩得李良雨紧紧把手掩住胯下,直睡到贴床去。吕达笑了道:“李大哥,你便是十四五岁小官,也不消做这腔。”偏把身子逼去,逼得一夜不敢睡。吕达自酣酣的睡了一觉。 
    
    心里想:“是了,若不变做女人,怎怕我得紧?我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倒停了两日,不去扰他。 
    
    这日打了些酒,买了两样菜,为他起病。两个对吃了几盅,只见李良雨酒力不胜。早已: 
    
    新红两颊起朝霞,艳杀盈盈露里花。 
    
    一点残灯相照处,分明美玉倚蒹葭。 
    
    更在酒儿后灯儿下,越看越俊俏。 
    
    吕达想道:“我闻得初婚人作大嫩,似此这样一个男人,也饶他不过。我如今不管他是男、是女,捉一个醉鱼罢。”苦苦里挜他□□(吃酒),李良雨早已沉醉要睡。 
    
    吕达等他先睡了,竟捱□□(进被)里。此时李良雨在醉中不觉,那吕达轻轻将手□□(去摸),果是一个女人,吕达满心欢喜,一个翻身竟跳□□(上身)。 
    
    这一惊,李良雨早已惊醒,道:“吕兄不要罗唣!” 
    
    吕达道:“李大哥,你的光景,我已知道,到后就是你做了□□(妇人),与我相处了三四个月,也写不清。况我正无妻(室),□□(你可)与我结成夫妇,你也不要推辞。” 
    
    李良雨两手狠□□(命推)住,要掀他下来时,原少气力,又加酒后,他身子□□(如泰)山般压下来,如何掀得?急了,只把手掩。 
    
    那吕达□□(紧紧)压住,乘了酒力,□□□□□(把玉茎乱攻)。 
    
    李良雨急了,道:“吕大哥,我与你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今日虽然□□(转了)女身,怎我羞答答做这样事?” 
    
    吕达道:“你十五□□(六岁)时,不曾与人做事来?左右一般。如今我兴已动,□□(料也)歇不得手。” 
    
    李良雨道:“就是你要与我做夫妻,须□□□(待拜了)花烛。怎这造次!” 
    
    吕达道:“先后总是一般。”猛力□□(将他)手扯开,□□□(只一挺)。 
    
    李良雨把身子一缩,叫一声:“罢□(了)!” 
    
    那吕达已喜孜孜道:“果然就是一个黄花闺女!事□□(已得)手了,我也不要轻狂,替你温存做。” 
    
    混了一会,那李良雨酒都做了满身汗,醒了,道:“吕大哥,这事实非□□□(我不愿),我在那日晕去时,到阴司里,被阎王改作女身,□□(也曾)道该与你为夫妇,只嫌你太急率些。” 
    
    吕达道:“奶□□(奶,见)佛不拜,妳不笑我是个呆人么?我今日且与嫂嫂报仇。” 
    
    自此之后,两个便做了人前的伙计,暗里夫妻。吕达是久不见女人的男子,良雨是做过男子的女人,两下你贪我爱;灯前对酌,被底相勾,银烛笑吹,□□(罗衫)偷解,好不快乐! 
    
    杯传合卺灯初上,被拥连枝酒半酣。 
    
    喜是相逢正相好,猛将风月担儿担。 
    
    吕达道:“李大哥,我与妳既成夫妇,带来本钱用去大半,如今没得生意,不如且回,待我设处些银两再来□□(经纪)。” 
    
    □□□□□□□□□(李良雨道:“我也欲回家),只是我当初出来,思量个发迹,谁知一病,本钱都弄没了,连累你不曾做得生意。况且青头白脸一个俊生走出来,如今做了个妇人,把什嘴脸去见人?况且你我身边还剩有几两银子,不若还在外生理。” 
    
    吕达道:“我看如今老龙阳,剃眉、绞脸要做个女人,也不能够;再看如今,呵卵泡捧粗腿的,(哪)一个不是‘妇人’?笑得你?只是妳做了个女人,路上经商须不便走。妳不肯回去,可就在这边开一个酒店儿罢。” 
    
    李良雨道:“便是这地方,也知我是个男人。倏然女扮,岂不可笑!还再到别县去。” 
    
    两个就离了郃阳,又到鄠县。路上,李良雨就不带网子了,梳了一个直把头;脚下换了蒲鞋;不穿道袍,布裙短衫,不男不女打扮。 
    
    一到县南,便租了一间房子,开了一爿酒饭店。吕达将出银子来,做件女衫,买个包头,与些脂粉。吕达道:“男是男扮,女是女扮。”相帮她梳个三绺头、掠鬓、戴包头。替她搽粉涂脂,又买了裹脚布,要她缠脚。 
    
    绾发成高髻,挥毫写远山。 
    
    永辞巾帻面,长理佩和环。 
    
    自此,在店里包了个头,也搽些脂粉,狠命将脚来收。个把月里,收做半拦脚,坐在柜身里,倒是一个有八九分颜色的妇人。两个都做经纪过的,都老到。 
    
    一日,正在店里做生意,见一个医生,背了一个草药箱,手内拿着铁圈,一路摇到他店里买饭,把李良雨不转睛的看。良雨倒认得他,是曾医便毒过的习太医,把头低了。不期吕达到外边走来,两个竟认得。 
    
    这郎中回到郃阳去把这件事做个奇闻道:“前日在这里叫我医便毒的吕客人,在鄠县开了酒饭店。那店里立一个妇人,却是这个生便毒的男人,这也可怪!”三三两两播扬开去,道吕达与李良雨都在鄠县。 
    
    只见李良云与嫂嫂在家,初时接一封书,道生毒抱病,后来竟没封书信。要到吕达家问信,他是个无妻子光棍,又是没家的。常常在家心焦,求签问卜,已将半年。捱到秋收时候,此时收割已完,李良云只得与嫂嫂计议,到郃阳来寻哥哥。 
    
    一路行来,已到郃阳。向店家寻问,道有个李良雨,在这里因嫖生了便毒广疮。病了□□,□□□□□(蛀梗,后来与一个)姓吕的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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