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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往前驶去。
终于,他们下车了,这所别墅孤单单地坐落在公路边的堤岸上。进入前院,必
须得走过一座小桥,大家都对此激动不已。不过,他们倒是很喜欢这所地处僻静的
别墅。房子的一面是一大片的海滩草地,另一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上种着一
块块的白色的大麦,黄色的燕麦、红色的小麦和绿色的根茎作物,平坦而无垠一直
延伸到天边。
保罗管帐目,并和妈妈共同调配支出用度。他们全部费用——住、食,和其它
一切零用——是每人每星期十六先令。早晨他和伦纳德去洗澡,莫瑞尔则悠闲地在
外面转悠着。
“哦,保罗,”母亲在卧室里喊道,“来吃一块黄油面包吧。”
“好的。”他回答。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母亲已经在早餐桌旁指挥着。
这所别墅的女房东还很年轻,丈夫是个瞎子,她还给别人洗衣物,因此莫瑞尔
太太常常自己到厨房洗碗刷锅,自己亲手为大家铺床。
“你不是说你来度一个真正的假日吗?”保罗说,“怎么你干起活来了。”
“干活!”她叫道,“你在说什么呀!”
保罗喜欢和母亲一起穿过田野到村子里去,到海边去。她害怕走那些木板桥,
他骂她胆小得像个小孩子,紧跟着她寸步不离,就好象他是她的男人一样。
米丽亚姆很少有机会跟保罗在一起,除非别的人都去听流行歌手演唱的时候,
米丽亚姆认为,这些歌手愚蠢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保罗也这样认为,他曾一
本正经地训导过安妮,说去听那些歌手演唱是件蠢事。然而,这些流行歌他都会唱,
一路上他还放声高唱过呢。如果他听到别人唱这些歌,那种蠢劲还使他感到很惬意
呢。但他却对安妮说:
“全是胡扯!一点意义也没有,有头脑的人决不会去坐在那儿听歌的。”而在
米丽亚姆面前,他又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安妮和其他人:“我想他们去听流行歌手
演唱去了。”
看见米丽亚姆也唱流行歌来真是件怪事。她长着一个笔直的下巴,从下唇到下
巴弯曲处形成了一条直线。她唱歌时总让保罗想起波蒂西里画中的悲伤的天使,即
使她唱的是:
“沿着情人小巷
陪我散步与我倾诉。”
只有在保罗画素描时,或晚上其他人都去听流行歌手演唱时,他才是完全属于
米丽亚姆的。他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述他是多么喜欢地平线,讲述林肯那连绵不断的
天空和巴野怎样向他预示着无穷的意志力,正如诺曼底式的教堂重重叠叠的拱门显
示着人类灵魂不屈不挠地顽强地前进,永无止境地前进。他说,诺曼底式跟垂直线
条和哥特式拱门截然不同,哥特式拱门高耸入云,伸向极乐世界,消失于天国。他
说他自己属于诺曼底式,而米丽亚姆则属于哥特式,她对此深表赞同。
一天傍晚,保罗和米丽亚姆来到瑟德素浦附近宽阔的沙滩上,海浪卷着浪花不
断地涌向岸边,夹杂着哗哗的响声堆起一堆泡沫。那是一个温暖的傍晚。这片偌大
的沙滩上除了他俩外,再没有别的人;除了海浪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保罗喜
欢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喜欢体验身处浪花的渲闹和沙滩的寂静之间的那种感受。
有米丽亚姆和他在一起,一切都变得情趣盎然。他们回来时,夜幕已经落下。回去
的路上都经经过沙丘豁口,还要经过两条长堤之间的一条隆起的草地。四周一片寂
静,夜幕沉沉,只有沙丘后面传来大海的低语。保罗和米丽亚姆默默地走着,突然,
他吓了一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起来,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了。一轮巨大的桔红
色的月亮从沙丘边缘上凝视着他们。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月亮。
“啊!”米丽亚姆望着月亮,惊叫起来。
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那轮巨大的泛着红的月亮——这无边无际的
黑暗中唯一的东西。他的心猛烈的跳着,胳膊上的肌肉也在跳动。
“怎么啦?”米丽亚姆低声说着,等着他。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她就站在他身边,始终形影不离。她的脸被帽檐的阴影遮
住了,看不见她凝视的双眼。她心里在沉思,有点儿害怕。这类似宗教的氛围深深
地感动了她。这就是她的最佳心态。保罗对此是无能为力的。他的热血宛若一股火
焰在胸腔燃烧,然而他就是无法把自己的想法给她讲清楚。他浑身热血沸腾,她却
不知为什么佯装不知,她盼望他处于一种虔诚的状态,她一面迫切地盼望着他能这
样,一面对他的激情也隐约有感,她凝望着他,心里十分不安。
“怎么啦?”她又低声说。
“这月亮。”他皱着眉头回答。
“是啊,”她表示赞同地说,“多美啊!”她不甚明白他怎么了,危机已经过
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还年轻,而他们之间的这种亲密又非常抽象
的纯洁,他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把她拥在怀里来解除心中痛苦的渴求。可是他有些
怕她,怕对她产生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这在他的心灵中被看作是一种耻辱。
她宁愿忍受痛苦和激动的折磨,也拼命排除这种念头,他只好把这种念头藏在心底。
就是这种所谓的“纯洁”,阻止着他们连初恋的吻也不敢尝试,也几乎受不了肉体
爱的震动,甚至受不了一个热吻。他太胆层,太敏感,不敢去吻她。
他们沿着黑黑的沼泽草地走着,保罗一直看着月亮,什么也不说。米丽亚姆拖
着沉重的步子;走在他身边。他恨她,因为她似乎有点让他看不起自己了。他向前
望去,看到黑暗中有一点光亮,这就是他们那点着灯的别墅窗户。
他喜欢想到母亲和其它欢乐的人们。
“唷,别的人早就回来了!”他们一进屋,母亲就说。
“那又怎么了!”他烦躁地大声说,“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出去散散步,对吧?”
“可我以为你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莫瑞尔太太说。
“那要看我是否高兴了,”他反驳说,“现在还不晚,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很好,”母亲尖刻地说,“那么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那天晚上,她再
也没有理他。他也假装不在乎也不注意这些,径自坐在那里看书。米丽亚姆也在看
书,尽量让别人不注意她。莫瑞尔太太恨她把她的儿子变成这样。她看着保罗变得
急躁、自负、郁郁寡欢,就把这些都推到米丽亚姆身上。安妮和她所有的朋友也都
反对这个姑娘。米丽亚姆自己没有朋友,只有保罗。不过并不为此感到苦恼,因为
她看不起其他那些人的浅薄。
保罗也有些恨她,因为不知怎么的,她破坏了他的悠闲自然,使他有一种屈辱
的感觉,他因此而苦恼不堪。
第八章 爱的冲突
亚瑟学徒期满了,在敏顿矿井电工车间里找了一份工作。他挣钱不多,但这个
工作倒是个提高技术的机会。但他任性又浮躁,却不喝酒,也不赌博。但他总是因
为头脑发热而陷入困境。他要么去树林里偷猎兔子,要么就整夜呆在诺丁汉不回家,
或在贝斯伍德的运河里跳水失误,胸部碰在河底的石头和铁片上,弄得伤痕累累。
他有好几个月没去上工。一天晚上,他又没回家。
“你知道亚瑟在哪吗?”早餐时保罗问。
“我不知道。”母亲说,
“他是个傻瓜,”保罗说。“如果他真在干些什么,我倒不会介意,可不是这
样,他只是因为打牌打得走不开,要不就一定要送一个溜冰场上的姑娘回去——因
此回不了家,他真是个傻瓜。”
“如果他干出什么事来弄得我们丢人现眼,你说也是白说。”莫瑞尔太太说。
“哦,要是那样,我倒会更尊重他一些了。”保罗说。
“我对此很怀疑。”母亲冷冷地说。
他们继续吃着早餐。
“你很爱他吗?”保罗问母亲。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别人说女人往往喜欢最小的那个孩子。”
“别人也许是这样——可我不。不,他烦死我了。”
“你真的希望他很听话吗?”
“我倒希望他拿出点男人应有的派头。”
保罗态度生硬急躁,他也常常惹得母亲心烦。她看到那种阳光般的神色从他脸
上隐去了,自然不喜欢他这样。
快要吃完早饭时,邮递员送来了一封来自德比郡的信,莫瑞尔太太眯着眼看着
地址。
“给我,瞎子!”儿子叫道,从她手里夺走了信。
她吃了一惊,差一点扇了他一耳光。
“是你儿子,亚瑟的信。”他说。
“说些什么……!”莫瑞尔太太喊道。
“‘我最亲爱的妈妈’”保罗念道,“‘我不知道什么让我变得这么傻,我希
望你来这儿,把我带回去。昨天,我没去上班,和杰克·克雷顿来到这里,应征入
伍了。他说他已经厌透了工作,而我,你知道我是个傻瓜,我和他一起跑到这儿。’
“‘现在,我已经领了军饷,但如果你来领我,或许他们会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真是个傻瓜,竟然做出这种事。我不想呆在军队里。亲爱的妈妈,我只会给你添
麻烦,不过,如果你能带我出去,我保证今后要长个心眼,遇事多考虑考虑……’”
莫瑞尔太太一下子跌坐在摇椅里。
“哦,好吧,”她大声说,“让他尝尝滋味。”
“对,”保罗说:“让他尝尝。”
屋里一片沉默,母亲坐在那里,两手交叉着搁在围裙上,板着脸想心事。
“我真受够了!”她突然说,“受够了!”
“嗯,”保罗说,眉头开始皱起来了。“听着,你用不着为这件事着急。”
“那么,我倒应该把这事当成一件大喜事?”她转向儿子,发火了。
“但你也用不着大惊小怪地把它当成不幸的事啊。”他反驳说。
“这个傻瓜!——一这个小傻瓜!”她叫着。
“他穿上军服看上去可帅呢,”保罗故意招惹她说。
母亲对他大发雷霆。
“哦,帅!”她大嚷着,“我看不见得。”
“他应该被编人骑兵团,那他就可以快快活活地过一段,而且打扮帅极了。”
“帅——帅——帅得不得了——还不是一个普通兵!”
“哦,”保罗说:“那我呢,不就是个普通办事员吗?”
“强多了,孩子。”母亲讥笑着大声说。
“什么?”
“不管怎么说,你是一个男子汉,不是一个穿红色军装的东西!”
“我可不在乎是不是穿红军装——或藏青色的,那颜色也许更适合我——只要
他们别过分使唤我就行了。”
不过母亲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
“就在他现在干的这个工作有了点发展,或者可能会有发展的时候——这个讨
人嫌——却毁了自己的一生。你想想看,干了这种事的人,他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样也许会把他逼成材。”保罗说:
“逼成材!——会把他骨头里原有的那几点油都逼出来。一个士兵!——一个
普通士兵!——除了一个听号令行动的驱壳外,他什么也不是!这真是件好事!”
“我真不明白,这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