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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求礼,许州长社人。武后时,为左拾遗、监察御史。后方营明堂,琱饰谲怪,侈而不法。求礼以为“铁鸑金龙、丹雘珠玉,乃商琼台、夏瑶室之比,非古所谓茅茨棌椽者。自轩辕以来,服牛乘马,今辇以人负,则人代畜”,上书讥切。久不报。
契丹叛,使孙万荣寇河北,诏河内王武懿宗御之,懦扰不进,贼败数州去。懿宗乃条华人为贼诖误者数百族,请诛之。求礼劾奏曰:“诖误之人无良边吏教习,城不完固,为虏胁制,宁素持叛心哉?懿宗拥兵数十万,闻敌至,走保城邑,今乃移祸无辜之人,不亦过乎?请斩懿宗首以谢河北。”懿宗大惧,后尽赦其人。
当是时,契丹陷幽州,馈輓屈竭,左相豆卢钦望请停京官九品以上两月奉助军兴。求礼曰:“公禄万钟,正可辍,仰禄之人可奈何?”钦望拒不应。既奏,求礼历阶进曰:“天子富有四海,何待九品奉,使宰相夺之以济军国用乎?”姚曰:“秦、汉皆有税算以佐军,求礼不识大体。”对曰:“秦、汉虚天下事边,奈何使陛下效之?”后曰:“止。”
久视二年三月,大雨雪,凤阁侍郎苏味道等以为瑞,率群臣入贺。求礼让曰:“宰相燮和阴阳,而季春雨雪,乃灾也。果以为瑞,则冬月雷,渠为瑞雷邪?”味道不从。既贺者入,求礼即厉言:“今阳气偾升,而阴冰激射,此天灾也。主荒臣佞,寒暑失序,戎狄乱华,盗贼繁兴,正官少,伪官多,百司非贿不入,使天有瑞,何感而来哉?”群臣震恐,后为罢朝。然以刚正故,宦龃龉。神龙初,终卫王府参军。
柳泽,蒲州解人。曾祖亨,字嘉礼,隋大业末,为王屋长,陷李密,已而归京师。姿貌魁异,高祖奇之,以外孙窦妻之。三迁左卫中郎将,寿陵县男。以罪贬邛州刺史,进散骑常侍。代还,数年不得调。持兄丧,方葬,会太宗幸南山,因得召见,哀之。数日,入对北门,拜光禄少卿。亨射猎无检,帝谓曰:“卿于朕旧且亲,然多交游,自今宜少戒。”亨由是痛饬厉,谢宾客,身安静素,力吏事。终检校岐州刺史,赠礼部尚书、幽州都督,谥曰恭。
泽耿介少言笑,风度方严。景云中,为右率府铠曹参军,四岁不迁。先是,中宗时,长宁、宜城、定安诸公主及后女弟、昭容上官与其母郑、尚宫柴、陇西夫人赵及姻联数十族,皆能降墨敕授官,号斜封。及姚元崇、宋璟辅政,白罢斜封官数千员。元崇等罢去,太平公主尽奏复之。泽诣阙上疏曰:
臣闻药不毒不可以蠲疾,词不切不可以补过。故习甘旨者,非摄养之方;迩谀佞者,非治安之宜。臣窃见神龙以来,纲纪大坏,内宠专命,外嬖制权,因贵凭势,卖官鬻爵。妃主之门同商贾然,举选之署若阛阓然,屠贩者由邪忝官,废黜者因奸冒进。天下溷乱,几危社稷,赖陛下聪明神武,拯溺举坠。耳目所亲,岂可忘鉴诫哉?且斜封官者,皆仆妾私谒,迷谬先帝,岂尽先帝意邪?陛下即位之初,用元崇等计,悉以停废,今又收用之。若斜封之人不可弃邪,韦月将、燕钦融不应褒赠,李多祚、郑克义不容荡雪也。陛下何不能忍于此而能忍于彼,使善恶混并,反覆相攻,道人以非,劝人以僻。今天下咸称太平公主与胡僧慧范以此误陛下,故语曰:“姚、宋为相,邪不如正;太平用事,正不如邪。”臣恐流近致远,积小为大,轻微成高。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
又言:
尚医奉御彭君庆以巫觋小伎超授三品,奈何轻用名器,加非其人?臣闻赏一人而千万人悦者,赏之;罚一人而千万人劝者,罚之。惟陛下裁察。
疏入,不报。泽入调,会有诏选者得言事。乃上书曰:
顷者韦氏蛊乱,奸臣同恶,政以贿成,官以宠进,言正者获戾,行殊者见疑,海内寒心,人用不保。陛下神圣勇智,安宗社于已危,振黎苗之将溺。乃今蠲烦省徭,法明德举,万邦恺乐,室家胥欢。《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惟陛下慎厥初,脩其终。《书》曰:“惟德罔小,万邦惟庆;惟不德罔大,坠厥宗。”甚可惧也。
夫骄奢起于亲贵,纲纪乱于宠幸。禁之于亲贵,则天下从;制之于宠幸,则天下畏。亲贵为而不禁,宠幸挠而不制,故政不常,令不一,则奸诈起而暴乱生焉,虽朝施暮戮,而法不行矣。陛下欲亲与爱,莫若安之福之。夫宠禄之过,罪之阶也,谓安之邪?骄奢之淫,危之梯也,谓福之邪?前事不忘,后之师也。陛下敷求俊哲,使朝夕纳诲。其有逆于耳、谬于心者,无速罚,姑求之道;顺于耳、便于身者,无急赏,姑求之非道。羞淫巧者拒之,则淫巧息;进忠谠者赏之,则忠谠进。
臣闻生于富者骄,生于贵者傲。《书》曰:“罔淫于逸,罔游于乐。”今储宫肇建,王府复启,愿采温良、博闻、恭俭、忠鲠者为之僚友,仍请东宫置拾遗、补阙,使朝夕讲论,出入侍从,授以训诰,交修不逮。
臣又闻“驰骋畋猎,令人发狂”。今贵戚打球击鼓,飞鹰奔犬,狎比宵人,盘游薮泽。《书》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惟陛下诞降谋训,劝以学业,示之以好恶,陈之以成败,则长享福禄矣。
臣闻“富不与骄期而骄自至,骄不与罪期而罪自至,罪不与死期而死自至”。顷韦庶人、安乐公主、武延秀等可谓贵且宠矣,权侔人主,威震天下。然怙侈灭德,神怒人弃,岂不谓爱之太极、富之太多乎?“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今陛下何劝?其皇祖谋训之则乎!陛下何惩?其孝和宠任之失乎!故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夫宠爱之心未有能免,要去其太甚,闲之以礼,则可矣。诸王、公主、驸马,陛下之所亲爱也,矫枉监戒,宜在厥初,使居宠思危,观过务善。《书》曰:“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心亡。”惟陛下黜奢僭骄怠,进朴素行业,以勖其非心。
臣闻“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愿陛下不作无益,不启私门,不差刑,不滥赏,则惟德是辅,惟人之怀,天禄永终矣。
睿宗善之,拜监察御史。
开元中,转殿中侍御史,监岭南选。时市舶使、右威卫中郎将周庆立造奇器以进,泽上书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知见可欲而心必乱矣。庆立雕制诡物,造作奇器,用浮巧为珍玩,以谲怪为异宝,乃治国之巨蠹,明王所宜严罚者也。昔露台无费,明君不忍;象箸非大,忠臣愤叹。庆立求媚圣意,摇荡上心。陛下信而使之乎,是宣淫于天下;庆立矫而为之乎,是禁典之所无赦。陛下新即位,固宜昭宣菲薄,广示节俭,岂可以怪好示四方哉!”书奏,玄宗称善。历迁太子右庶子。为郑州刺史,未行,卒,赠兵部侍郎。
泽从祖范、姡А!
范,贞观中为侍御史,时吴王恪好田猎,范弹治之。太宗曰:“权万纪不能辅道恪,罪当死。”范进曰:“房玄龄事陛下,犹不能谏止畋猎,岂宜独罪万纪?”帝怒,拂衣起。顷之,召谓曰:“何廷折我?”范谢曰:“主圣则臣直,陛下仁明,臣敢不尽愚?”帝乃解。高宗时,历尚书右丞、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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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初,乃复官爵,子孙亲属缘坐者悉免。开元初,泽兄涣为中书舍人,上言:“臣从伯祖姡Вハ郧烊暧腭宜炝嫉任迕磐磺绰荆浔辉铀锎。ㄔ镂捭每图ㄖ荨1菹孪忍旌筅椋⑷卧紫嗉也⒙计浜蟆?龀贾嫖薰急恢铮褶获刮椿梗笏们却Γ感聿婀樵幔滤锉鼻ā!庇谑勤捭没'柩归乡里,官给丧事。无忝后历潭州都督。
冯元常,相州安阳人,其先盖长乐信都著姓。曾祖子琮,北齐右仆射。叔祖慈明,有文辞,仕隋为内史舍人。奉诏讨李密,为密将所缚,身数创,密厚礼之,情谓曰:“东都危蹙,我欲率四方贤豪建功业,幸公同之。”慈明曰:“公家事先帝,名在王室,乃挟玄感举兵,亡命至今,复图反噬,何耶?”密囚之。俄为翟护所杀。武德初,赠吏部尚书,谥壮武。
元常举明经及第,调浚仪尉。高宗时,擢累监察御史、剑南道巡察使,兴利除害,蜀人顺赖。历尚书左丞。尝密谏帝中宫权重,宜少抑,帝虽置其计,而内然之,由是为武后所恶。元常在职脩举,识鉴澄远,帝委遇特厚。及不豫,诏平章百司奏事。武后擅朝,嵩阳令樊文进瑞石,后暴石朝堂示百官。元常奏石妄伪,不可以示群臣。后怒,出为陇州刺史。会天下岳牧集乾陵,后不欲元常得会,故道徙眉州刺史。剑南有光火盗,夜掠人,昼伏山谷。元常喻以恩信,约悔过自新,贼相率脱甲面缚。贼平,转广州都督,诏便驿走官。安南酋领李嗣仙杀都护刘延祐,劫州县,诏元常讨之。率士卒航海,驰檄先示祸福,贼党多降,元常纵兵斩首恶而还。虽有功,犹以拂旨见怨,不录功。凡三徙,终不得至京师,卒为酷吏周兴所陷,追赴都,下狱死。
元常闺门雍睦,有礼法,虽小功丧不御私室。神龙中,旌其家,大署曰“忠臣之门”。天下高其节,凡名族皆愿通婚。
从弟元淑,及后时,历清漳、浚仪、始平三县令,右善去恶,人称为神明。与奴仆日一食,马日一秣,所至不挈妻子,斥奉余以给贫穷。或讥其近名,元淑曰:“吾性也,不为苦。”中宗降玺书劳勉,付状史官。元淑约洁过于元常,然刚直不及也。终祠部郎中。
蒋钦绪,莱州胶水人。颇工文辞,擢进士第,累迁太常博士。中宗始亲郊,国子祭酒祝钦明建言,皇后应亚献,欲以媚韦氏。天子疑之,诏礼官议。众曲意阿徇,钦绪独抗言不可,诸儒壮其节。
历吏部员外郎。始,韩琬为高邮主簿,使京师,自负其才,有不遇之言题客舍。它日,钦绪见之,笑曰:“是子叹后时耶?”久之,琬举贤良方正,钦绪擢其文异等,因谓曰:“朋友之过免未?”琬曰:“今日乃见君子之心。”其务荐引士类此。
钦绪精治道,驭吏整严,虽铢秒罪不贷。出为华州长史。萧至忠自晋州被召,过钦绪,钦绪本姻家,因戒曰:“以君才不患不见用,患非分而求耳。”至忠竟及祸。开元十三年,以御史中丞录河南囚,宣尉百姓,振穷乏。徙吏部侍郎,历汴、魏二州刺史,卒。
性孤洁自守,唯与贾曾、郭利贞相友云。
子沇,亦专洁博学,少有名。以孝廉授洛阳尉,迁监察御史,与兄演、溶、弟清俱为才吏,有名天宝间。始,河南尹韩朝宗、裴迥尝委讯覆检句,而处事平,剖断精允,群寮莫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