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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保。
仁愿为将,号令严,将吏信伏,按边抚师,赏罚必直功罪。后人思之,为立祠受降城,出师辄享焉。宰相文武兼者,当时称李靖、郭元振、唐休璟、仁愿云。在朔方,奏用御史张敬忠、何鸾、长安尉寇泚、鄠尉王易从、始平主簿刘体微分总军事,太子文学柳彦昭为管记,义乌尉晁良贞为随机,皆著称,后至大官,世名仁愿知人。子之辅,至赵州刺史。
张敬忠,自监察御史累迁吏部郎中,开元七年拜平卢节度使。
王晙,沧州景城人,后徙洛阳。父行果,为长安尉,知名。晙少孤,好学。祖有方奇之,曰:“是子当兴吾宗。”长豪旷,不乐为衔检事。擢明经第,始调清苑尉,历除殿中侍御史。会朔方元帅魏元忠讨贼不利,劾奏副将韩思忠败,律当诛。晙以“思忠偏裨,权不己制,且其人勇智可惜,不宜独诛”,固争,得释,晙亦出为渭南令。
景龙末,授桂州都督。州有兵,旧常仰饷衡、永。晙始筑罗郛,罢戍卒;埭江,开屯田数千顷,以息转漕,百姓赖之。后求归上冢,州人诣阙留。有诏:“桂往罹寇暴,户口雕{疒齐},宜即留,以须政成。”在桂逾期年,人丐刻石颂德。初,刘幽求放封州,广州都督周利贞必欲杀之,道出晙所,晙知其故,留不遣。利贞移书督趣,幽求惧曰:“势且难全,正恐累君,奈何?”晙曰:“公之坐,非朋友所绝。晙在,终不忍公无罪就死。俄崔湜等诛,幽求复执政,故诏幽求为刻石辞。迁鸿胪少卿,充朔方军副大总管、安北大都护,丰安、安远等城并授节度。进太仆少卿、陇右群牧使。
开元二年,吐蕃以精甲十万寇临洮,次大来谷,其酋坌达延以兵踵而前。晙率所部二千与临洮军合,料奇兵七百,易胡服,夜袭,去贼五里,令曰:“前是寇,士大呼,鼓角应之。”贼惊,疑伏在旁,自相斗死者万计。俄而薛讷至武阶,距大来二十里,贼阵两军间,互一舍而近。晙往迎讷,夜使壮士衔枚鏖突,虏骇引去,追至洮水,败之,俘获如积。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清源县男,兼原州都督;以子珽为朝散大夫。又进并州都督长史。
明年,突厥默啜为拔曳固所杀,其下多降,分置河曲。既而小杀继降,降者稍稍叛去。晙上言:
突厥向以国乱,故款塞,与部落无间也。延素北风,何尝忘之?今徙处河曲,使内伺边罅,久必为患。比者不受要约,兵已屡动,擅作烽区,闭障行李。虏脱南牧,降帐必与连衡,以相应接,表里有敌,虽韩、彭、孙、吴,无所就功。请至农隙,令朔方军大陈兵,召酋豪,告以祸福,啗以金缯,且言南方麋鹿鱼米之饶,并迁置淮右、河南宽乡,给之程粮。虽一时之劳,然不二十年,渐服诸华,料以充兵,则皆劲卒。议者若谓降狄不可以南处,则高丽旧俘置沙漠之西,城傍编夷居青、徐之右,何独降胡不可徙欤?
臣复料议者必曰:“故事,置于河曲,前日已宁,今无独异。”且往者颉利破亡,边鄙安定,故降户得以久安。今虏未殄灭,此降人皆戚属,固不与往年同已。臣请以三策料之:悉其部落置内地,获精兵之实,闭黠虏之患,此上策也;亭障之下,蕃华参处,广屯戍,为备拟,费甚人劳,下策也;置之胡塞,滋成祸萌,此无策也。不然,前至河冰,且必有变。
书未报,而虏已叛,乃敕晙将并州兵济河以讨。晙间行,卷甲舍幕趋山谷,夜遇雪,恐失期,誓于神曰:“晙事君不以忠,不讨有罪,天所殛者,当自蒙罚,士众无罪。心诚忠,而天监之,则止雪反风,以奖成功。”俄而和霁。时叛胡分二道走,晙自东道追及之,获级三千。以功迁左散骑常侍、朔方行军大总管。改御史大夫。趯跌部及仆固都督勺磨等散保受降城之鄙,潜引突厥内扰,晙密言上,尽诱而诛之。拜兵部尚书,复为朔方军大总管。
九年,兰池胡康待宾据长泉反,陷六州,诏郭知运与晙讨平之。封清源公,官一子。玄宗以宫人赐知运等,晙独不敢取,曰:“臣之事君,犹子事父,讵有常近围掖而臣子敢当乎?誓死以免。”见听。初,晙奏:“朔方兵力有余,愿罢知运,独当戍。”未报,而知运至,故不协。晙所降附,知运辄纵击,贼意晙卖己,乃复叛。晙坐贬梓州刺史。改太了詹事、中山郡公。进吏部尚书、太原尹。代张说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充朔方军节度大使,河北、河西、陇右、河东之军尽属。是冬,帝亲郊,追会大礼,晙以冰壮,请留将兵待边,手敕慰勉。会有人告许州刺史王乔谋反,辞逮晙,诏源乾曜、张说杂讯,无状,以党与贬蕲州刺史。迁定州。复以户部尚书为朔方军节度使。卒,赠尚书左丞相,谥曰忠烈。
晙气貌伟特,时谓为熊虎相。感慕节义,有古人风。其操下肃壹,吏人畏爱。始,二张之诬魏元忠,晙独上疏申治。宋璟曰:“魏公全矣,子再触逆鳞,其殆乎!”晙曰:“魏公以忠获罪,苟得辨,虽死弗悔。”
晙卒后,信安王祎讨奚于幽州,各捷,且言“战时,士咸见晙与部将高昭麾兵赴敌”,天子嗟异。户部郎中阳伯成上疏,请封晙墓,表异之,优其子孙。帝乃遣使祭晙庙,进诸子官。
赞曰:“唐所以能威振夷荒、斥大封域者,亦有虎臣为之牙距也。至师行数千万里,穷讨殊斗,猎取其国由鹿豕然,可谓选值其才欤!夫宰相代天秩物,燮化人神,惟有德者宜之。若休璟、仁愿,用以丞弼,非强所不能邪?据功名之地,则绰绰矣。
列传第三十七 王韩苏薛王柳冯蒋
王义方,泗州涟水人,客于魏。孤且窭,事母谨甚。淹究经术,性謇特 ,高自标树。举明经,诣京师,客有徒步疲于道者,自言:“父宦远方,病且革,欲往省,困不能前。”义方哀之,解所乘马以遗,不告姓名去,由是誉振一时。不肯造请贵势,太宗使宰相听其论。于是尚书外郎独孤悊以儒显,给事中许敬宗推悊确论,义方引逮百家异同,连拄悊,直出其上。左右为悊不平,辄罢会。补晋王府参军,直弘文馆。魏征异之,欲妻以夫人之侄,辞不取。俄而征薨,乃娶。人问其然,曰:“初不附宰相,今感知己故也。”
素善张亮,亮抵罪,故贬吉安丞。道南海,舟师持酒脯请福,义方酌水誓曰:“有如忠获戾,孝见尤,四维廓氛,千里安流。神之听之,无作神羞。”是时盛夏,涛雾蒸涌,既祭,天云开露。人壮其诚。吉安介蛮夷,梗悍不驯,义方召首领,稍选生徒,为开陈经书,行释奠礼,清歌吹蕣,登降跽立,人人悦顺。久之,徙洹水丞。而亮兄子皎自硃崖还,依义方。将死,诿妻子,愿以尸归葬,义方许之。以皎妻少,故与之誓于神,使奴负柩,辍马载皎妻,身步从之。既葬皎原武,归妻其家,而告亮墓乃去。迁云阳丞。
显庆元年,擢侍御史,不再旬,会李义府纵大理囚妇淳于,迫其丞毕正义缢死,无敢白其奸。义方自以兴县属,不三时拜御史,且疾当世附离匪人以欺朝廷,内决劾奏,意必得罪,即问计于母。母曰:“昔王母伏剑,成陵之谊。汝能尽忠,吾愿之,死不恨。”义方即上言:“天子置公卿大夫士,欲水火相济,盐梅相成,不得独是独非也。昔尧失之四凶,汉高祖失之陈豨,光武失之逄萌,魏武失之张邈。彼圣杰之主,然皆失于前而得于后。今陛下抚万邦而有之,蛮区夷落,罪无逃罚,况辇毂下奸臣肆虐乎?杀人灭口,此生杀之柄,不自主出,而下移佞臣,履霜坚冰,弥不可长。请下有司杂治正义死状。”即具法冠对伏,叱义府下,跪读所言。帝方安义府狡佞,恨义方以孤士触宰相,贬莱州司户参军。岁终不复调,往客昌乐,聚徙教授。母丧,隐居不出。卒,年五十五。
义方为御史时,买第,后数日,爱廷中树,复召主人曰:“此佳树,得无欠偿乎?”又予之钱。其廉不贪类此。始,魏征爱其材也,每恨太直,后卒以疾恶不容于时。既死,门人员半千、何彦先行丧,莳松柏冢侧,三年乃去。
彦先,齐州全节人。武后时,位天官侍郎。
员半千,字荣期,齐州全节人。其先本彭城刘氏,十世祖凝之,事宋,起部郎,及齐受禅,奔元魏,以忠烈自比伍员,因赐姓员,终镇西将军、平凉郡公。
半千始名余庆,生而孤,为从父鞠爱,鹴草通书史。客晋州,州举童子,房玄龄异之,对诏高第,已能讲《易》、《老子》。长与何彦先同事王义方,以迈秀见赏。义方常曰:“五百岁一贤者生,子宜当之。”因改今名。凡举八科,皆中。咸亨中,上书自陈:“臣家赀不满千钱,有田三十亩,粟五十石。闻陛下封神岳,举豪英,故鬻钱走京师。朝廷九品无葭莩亲,行年三十,怀志洁操,未蒙一官,不能陈力归报天子。陛下何惜玉陛方寸地,不使臣披露肝胆乎?得天下英才五千,与榷所长,有一居先,臣当伏死都市。”书奏,不报。
调武陟尉,岁旱,劝令殷子良发粟振民,不从。及子良谒州,半千悉发之,下赖以济。刺史大怒,囚半千于狱。会薛元超持节度河,让太守曰:“君有民不能恤,使惠出一尉,尚可罪邪?”释之。俄举岳牧,高宗御武成殿,问:“兵家有三阵,何谓邪?”众未对,半千进曰:“臣闻古者星宿孤虚,天阵也;山川向背,地阵也;偏伍弥缝,人阵也。臣谓不然。夫师以义出,沛若时雨,得天之时,为天阵;足食约费,且耕且战,得地之利,为地阵;举三军士如子弟从父兄,得人之和,为人阵。舍是,则何以战?”帝曰:“善。”既对策,擢高第。
历华原、武功尉。厌卑剧,求为左卫胄曹参军。使吐蕃,将行,武后曰:“久闻尔名,谓为古人,乃在朝邪!境外事不足行,宜留侍制。”即诏入閤供奉。迁司宾寺主簿。稍与丘悦、王剧、石抱忠同为弘文馆直学士,又与路敬淳分日待制显福门下。擢累正谏大夫,兼右控鹤内供奉。半千以控鹤在古无有,而授任者皆浮狭少年,非朝廷德选,请罢之,忤旨,下迁水部郎中。会诏择牧守,除棣州刺史。复入弘文馆为学士。武三思用事,以贤见忌,出豪、蕲二州刺史。半千不专任吏,常以文雅粉泽,故所至礼化大行。睿宗初,召为太子右谕德,仍学士职。累封平原郡公。表乞骸骨,有诏听朝朔望。
半千事五君,有清白节,年老不衰,乐山水自放。开元九年,游尧山、沮水间,爱其地,遂定居。卒,年九十四,即葬焉。吏民哭野中。
抱忠,长安人。名属文。初置右台,自清道率府长史为殿中侍御史,进检校天官郎中,与侍郎刘奇、张询古共领选,寡廉洁,而奇号清平,二人坐綦连耀伏诛。
悦,河南人。亦善论譔,仕至岐王傅。
韩思彦,字英远,邓州南阳人。游太学,事博士谷那律。律为匪人所辱,思彦欲杀之,律不可。万年令李乾祐异其才,举下笔成章、志烈秋霜科,擢第。授监察御史,昌言当世得失。高宗夜召,加二阶,待诏弘文馆,伏内供奉。
巡察剑南,益州高赀兄弟相讼,累年不决,思彦敕厨宰饮以乳。二人寤,啮肩相泣曰:“吾乃夷獠,不识孝义,公将以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