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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与风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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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小亮早忘了他对这个女孩,已经盼望了一整夜,和一个大白天了。
    “不爱钱?你爱得要死!”
    “徐小亮。”
    陆寒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突然,她一把捉住徐小亮,招了部计程车,塞件物品般,将徐小亮推进车里。
    “干什么?”
    “我要你看:我要你看我爱不爱钱,我要你看清楚,你王八蛋,你污辱我!你总是
污辱我!”
    脑子还来不及反应,车已经开了。
    徐小亮被搞得糊里糊涂,陆寒一路喊她被污辱,真像徐小亮做了什么伤她的事,而
且,伤得还不轻,伤得很重、很重。
    车子停在近郊一栋巨宅前。
    别说里面了,光是那扇铜雕,伟实得足够三部汽车并行驰入的大门,就是徐小亮没
见过的。
    “住得起这房子的人,有钱吗?”
    陆寒受辱的神情,一直维持着。
    “当然有钱,不过,干你屁事?”
    “我可以住进去的。”
    陆寒洗刷清白地大叫:
    “是我爸爸,那是我爸爸的!”
    大叫完了,陆寒受辱的心,平静了些,但她有些懊悔了。
    徐小亮不是怀疑陆寒有幻想狂,只是,电梯小姐?他实在没办法忘记她是电梯小姐。
    “你不相信吗?”
    “这栋房子的主人确实是我爸爸——但。他死了,一个月前死的。”
    “陆寒——”
    徐小亮也懊恼了,懊悔让陆寒来编这样离谱、好笑的谎话。
    “——你不爱钱、我相信,以后——以后我讲话一定小心,现在,我们走吧。”
    陆寒那张被形容成女流氓的脸,凄楚地望着徐小亮,“你以为我是个讲谎话的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任何人都会当我在幻想。”
    陆寒安静中,有些激动。
    “我爸爸叫崔大经。”
    “崔大经?”
    徐小亮睁圆了眼,他觉得陆寒的幻想症到了可以送医院的程度了。
    “陆寒,我真的喜欢你,虽然你有点——虚荣心。不过没关系的,走吧,崔大经怎
么会是你爸爸?对我讲点小谎话无所谓的,我也是常骗人的——走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任何人都不相信——”
    陆寒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潮湿。
    “我妈妈不准我讲的,——因为,我是崔大经的私生女——我们走吧。”
    “等—下。”
    徐小亮轻轻拉住陆寒的臂。
    他看到那有泪要溢出的眼。
    他听到三个字——私生女。
    说谎是不容易流泪的,承认自己是私生女也并不光彩。
    徐小亮开始相信了,他开始要知道这个叫他动了心的女孩,背后藏的故事。
    “——好复杂,要不要让我知道你的故事?”
    陆寒拭拭泪的眼。
    “一个有钱、有社会地位的男人,爱上一个美丽的小女孩。但小女孩怀孕后,才知
道她爱上的是有妻室的男人,我就是那个只能跟母亲姓的私生女。”
    昨天陆寒跪在地上熨长裤时,给予徐小亮的爱怜,此刻加倍滋长起来了。
    “他不负责你们母女吗?”
    “我母亲拒绝。”
    陆寒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采。
    “我母亲恨他欺骗:她是个规矩、自爱的女人,当她知道他只是一个有钱男人玩弄
的对象后,她的心就彻彻底底死了。”
    “崔大经——他对你母亲没有一点爱吗?”
    “有。”
    陆寒不高兴地瞪了瞪徐小亮。
    “当我母亲离开他后,他才发现他爱这个女人,而且,十分、十分的爱。”
    “那他没找你们母女?”
    “他找到了,我母亲是全世界最坚毅、最倔强的女人,你无法想像有这种人。她躲
着流泪,硬着心,就是不见他,不原谅他。”
    陆寒的记忆在回旋,往事在她眼底一层、一层浮现出来。
    “他见不到母亲,只好到学校偷看我,常常;他带来很多我渴望的父爱、但,后来
母亲发现了,她帮我换了学校,我们也搬家了。”
    浮现在陆寒眼底的往事暗淡下来了。
    “我偷偷给父亲写了封信,告诉他不能再见他。因为,我母亲流着眼泪要我发誓。”
    陆寒变得脆弱了,她倚着铜雕大门旁的石墙,声音低哑。
    “我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对不对、我只能遵从她,你晓得吗?她是蹲在地上,洗了一
辈子衣服把我养大的,——一辈子,到她临死。”
    徐小亮相信了,感动了。这是他浑浑噩噩活到这个年龄,耳闻目睹凄苦的一个故事,
而且,就发生在他喜欢的女孩身上。
    不自觉地,徐小亮搂住了泪已经是控制不住的陆寒,又怜,又疼、又爱地轻轻搂着。
    “我总是帮母亲熨她来不及熨的衣服,我不需要让郭妈洗衣服的,——她使我想起
母亲,我能自己洗,洗得很好,很干净,——但她使我想起毋亲——”
    徐小亮替陆寒抹去一串连一串的泪,他想吻她,想紧紧拥着,而不是“斯文、有教
养”的轻轻搂着。
    铜雕的门开了。
    哀伤与受感动的人,措手不及地分开来。
    一部黑亮的劳斯莱斯,徐徐开出来。
    里面坐的,正是与陆寒有血统关系的崔蝶兮,她的旁边假陆寒——朱琳琳。
    崔蝶兮看到陆寒了,车子正开远,崔蝶兮遽然想起,见过这张脸,在父亲的灵堂前。
    “停一下。”
    崔蝶兮走出了车门。
    陆寒来不及避开,崔蝶兮已经优雅有礼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们见过,是吗?”
    陆寒好激动,这个女孩是她的姐姐,可是,她有的一切,陆寒全没有。
    血缘使她震撼,贫穷与富贵拨弄着她平凡的人性,她恨着。
    “我没见过你。”
    “我会弄错吗?”
    崔蝶兮的声音好轻柔。像圣诞节挂的小铃当。
    “在我父亲的灵堂前,你全身素白,我应该——我想我不会记错。”
    “快点啦!”
    车上的假陆寒朱琳琳等得不耐烦也走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嘛?”
    崔蝶兮抱歉地笑笑。
    “她是我妹妹陆寒。”
    假陆寒大模大样的。
    徐小亮惊愕得要大叫。
    面对有个人也叫陆寒,陆寒一时间,呆了。
    陆寒?
    她叫陆寒?
    崔蝶兮的妹妹?
    徐小亮冲动地瞅睨了那个假陆寒,再看看一望就知未涉世故的崔蝶兮,他真想叫出
来,真的陆寒就在这里,就在她面前。
    假陆寒扯崔蝶兮。
    “走了啦,来不及了。”
    崔蝶兮真不愿意走,她想明白这个素白女孩为什么来悼祭父亲?她到底是父亲的朋
友还是另有关系?
    一边被朱琳琳拉着上车,崔蝶兮一边回头。
    有一份极微妙的感觉在崔蝶兮的心底,仿佛,她熟悉这个女孩,而且,说不出来,
崔蝶兮喜欢这个女孩。虽然,那天在灵堂前,她投注过来的目光并不友善。
    车子开远了。
    徐小亮和陆寒都望见崔蝶兮几次由后窗中,贝过头来。
    “有人冒充你。”
    陆寒没讲话,她一直目视着远离的劳斯莱斯。
    “你为什么不拆穿呢?”
    依着墙,陆寒的眼底是一抹悲怆。
    “她叫崔蝶兮,我熟悉她的一切,我父亲甚至拿过她的照片给我看。但,我是被藏
在黑暗里的人。”
    悲怆的眼睛仰望着天,陆寒轻声的呐喊,像在祈求与她死去的母亲通话。
    “自尊——我没忘记,我有自尊——我母亲要我记得。”
    罗开程权威地望着她们两个人,李桂香、朱琳琳这母女。
    “你们两位,不会住上瘾吧?”
    李桂香不屑地。
    “住的是挺舒服啦,不过我是早一天走早好,丈夫、儿子、女儿,三两天找个借口
回去看个把钟头,又不是做贼。”
    “好!”
    罗开程很满意地点了个头。
    “明天,我就给你安排理由离开。”
    拿出了一张支票,罗开程放到李桂香面前。
    “这是你合作的酬劳三十万。”
    六年的牢,罗开程偷天换日给弄掉了,还捡了三十万,李桂香挺乐的。
    “你呢?朱琳琳,也该走了吧?”
    嚼着口香糖,朱琳琳耸耸肩。
    “不走行吧?罗大律师反正是导演兼我的命运主宰,三十万拿来吧,喂!别开远了,
最好马上兑现。”
    三十万支票,现金支票,罗开程推到她面前。
    “同一天走,就是明天。”
    崔蝶兮急得都要哭了。
    诚实地说,这对母女,与她并未产生什么不可割舍的感情。
    一个月不到,她们只相处了这点时间。
    可是,她们要走了。
    崔蝶兮好难过,这个世界,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好不容易,她接受了,找到
了。现在,却毫不留恋地要走了。
    “真的一定要离开吗?”
    “蝶兮,你别难过。”
    李桂香倒也不是什么坏女人,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善良的女孩。
    “我穷惯了,住这实在很不习惯。”
    朱琳琳提着她的箱子,另一只,还夹着几乎二十四小时不离的烟。
    “我妈要走,我只好跟着罗。”
    谈着;朱琳琳公式化地看假妈妈一眼,看得很不尊敬、很不由衷。
    “谁叫她是我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我可以另外帮你们租房子。”
    “哦不。”
    李桂香胖手摇得厉害。
    “别麻烦了,我要——我带陆寒先要到南部看她一个阿姨,反正,我们会再跟你连
络嘛。”
    母女就这样走了。
    李桂香真有点不忍心。
    她摸摸崔蝶兮的脸。
    “自己好好的过,——社会很险恶的。”
    朱琳琳就连这点离情都没了,挥择手,像与欢场一名恩客道别般。
    “再见!”
    崔蝶兮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栋大房子,又恢复死寂了。
    丁嫂是最开心的。
    从进门到离开,她一分钟也没顺眼过这两个女人。
    “蝶兮。”
    崔蝶兮幽幽地看了看了丁嫂,她的目光无助、无依,好难过。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家不要住这里,这有什么办法呢?”
    “丁嫂——”
    崔蝶兮无助、无依的目光,像一只受伤的蝴蝶,想飞飞不起来。
    “我也不勉强她们一定要跟我住,我——我难过的是陆寒好像并不喜欢我,她对我
——一点感情都没有,——她走得好快乐。
    脸无力地垂放在沙发的椅背上,崔蝶兮脑子不停地寻索答案。
    “你不觉得吗?丁嫂。告诉我,她并不喜欢我,是不是?”
    人都走了,丁嫂也不要再批评了。
    她实在很想说,这对母女有问题。
    拍拍崔蝶兮,丁嫂疼惜地把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搂进怀里。
    敲敲门,罗劲白进了父亲的办公间。
    “爸爸,找我有事?”
    罗开程脱下老花眼镜,合起正在批示的案件。
    “我马上要去崔家一趟,你跟我一块去。”
    “去世的崔大经家?”
    “对。”
    罗开程站起身,按了电话钮。
    “准备车,我要出去。”
    取了西装外套,罗开程一边穿,一边上下打量着儿子,很满意地。
    罗劲白不解地。
    “爸爸,去崔家有事吗?”
    “车上谈。”
    在车上,罗劲白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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