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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骄傲的眼睛,受伤地挣扎着,她盯着崔蝶兮,告示地盯着。
“我母亲死了,一年前死的。你听明白,我是叫陆寒,到灵堂悼祭你爸爸,那是因
为,我曾经享受过他的父爱,这只是唯一的理由。你不必找我,今天算没发生,就是无
意遇到。你跟我还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木门撞得好响。罗劲白与崔蝶兮被关在门外了。
崔蝶兮迷惑地朝罗劲白脸上找疑问。
“我不明白——那对母女——”
“冒充的。”
“但——她们的身分证明——”
罗劲白闭起眼,他的手支在木门上。
“我父亲伪造的。”
棋琪书吧
第五章
崔蝶兮眼里噙着泪,不计较、不追究,只盼望得到真相地求望着她的姨父——陈致
先。
“告诉我,姨父,到底谁是真的陆寒?你和罗律师带来的那对母女是假的吗?”
陈致先惊慌地看着罗劲白。
“劲白怎么回事吗?我都听不懂了。”
“陈伯伯——”
罗劲白费力地发出声音。
“蝶兮见到陆寒了,真的陆寒。”
陈致先的惊慌还隐藏着,他大声辩叫。
“什么真的,假的,母女俩蝶兮又不是没有见过,人家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陈伯伯——”
罗劲白的手交接着,他真不愿去触及陈致先的面孔,那使他无法忘记另一张脸——
自己的父亲。
“陆寒的母亲已经死了,陆寒根本没有母亲。”
陈致先的脸刷白。
“蝶兮见到真的陆寒了,你也见过那个人——灵堂上出现的女孩。”
陈致先羞怒地张着口。
终于,他颓然地跌坐进沙发。
他哑口无言,半天、半天。
“——是你父亲出的主意,我们平分那遗产,那对假母女是李桂香和朱琳琳。”
罗劲白捉搓着自己豹额角。
老天!李桂香、朱琳琳。
他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沁湿,心口悸动地怦然。
是你父亲出的主意。
是父亲?
是自小就尊敬、崇拜的父亲?
他接触到崔蝶兮充满惊讶,但同时善良而原谅的目光,那目光是无邪、宽大、一点
不计较的。
他多么希望他不认识崔蝶兮。
但,他爱着这个女孩。
他没有错,可是,他敬仰的父亲,让他背上令人发指的罪。
而,他父亲——罗开程是律师,大名显赫,比任何人都熟知法律的律师。
崔蝶兮又去了小破楼。
她一个人去的。
伸出手,她轻轻地叩木门。
开门的当然是陆寒。
她的头发湿的,她在洗头,肩上围了块蓝色的毛巾,水点嗒嗒地往下流,发丝上还
沾着洗发水的泡沫。
陆寒的目光,虽然不再那么仇恨,但看得出来,她并不欢迎崔蝶兮。
“你来干什么?”
崔蝶兮温馨地望着她,这个人,就是她妹妹,真的妹妹,流着相同的血液的妹妹。
“我就怕你问我这句话。”
“那你干嘛还来?”
说完,陆寒就转开身。
崔蝶兮跟了进去。
陆寒进了一间小得几乎不能转身的浴室,当没崔蝶兮这人存在似的,哗啦哗啦开着
水龙头。
包括浴室,这间屋子顶多两坪。没有窗,没有空调设备,一床、一柜,什么都没了。
崔蝶兮鼻子酸涩。
这是她妹妹住的地方呢?
崔家的大母狗,都住得比这空敞、舒适。
“陆寒——”
崔蝶兮站在浴室门口。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陆寒的湿头发包在浴巾里,她用力地揉搓,水珠子溅到崔蝶兮脸上。
“我的家在这里。就这两坪不到的黑房里!”
“陆寒——”
崔谍兮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个家——也是你的。”
“我姓陆。”
陆寒毫不领情,在床角边找到一只吹风机。
“爸爸的遗愿——希望能找到你。”
怯怯地,崔蝶兮不像姐姐,倒像个年幼许多,不太敢启口的妹妹。
“爸爸留下一封信,他说你母亲是个伟大、骄傲的女人。
他死的时候,一定很遗憾,否则,他不会要我帮他做这件事,——找回你们。”
“找我们?”
吹风机呼呼地冒出热气,陆寒从小镜子里冷漠地看了崔蝶兮一眼。
“你知道吗?我熟悉你的一切,我从小看你的照片,看到我跟爸爸——”
陆寒停顿了片刻,做了个更正。
“跟你爸爸最后一次见面。”
陆寒冷笑了一下。
“说是我母亲拒绝你父亲的接济,但,他拿过我的照片给你看吗?她告诉我,我有
个姐姐如何漂亮、如何聪明、如何乖巧,他跟你提过有我这个妹妹吗?就算我没你漂亮、
聪明、乖巧,我也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只敢在黑暗里爱我。”
”半湿的头发不吹了,陆寒被一股委曲的悲怆,刺进深遂的心口。
“我嫉妒你!我从小就嫉妒你,嫉妒我只能被偷偷摸摸的爱。嫉妒你抱眼睛会眨的
洋娃娃,而我只能拿妈妈的洗衣肥皂水,来吹泡泡,我嫉妒你照片里每一件漂亮的衣服。
可是我就是两件制服换着穿,我嫉妒你看电视,旁边还躺了只狗,而狗竟睡在长毛
羊毡上,我却每天放学回家,帮母亲替别人熨衣服,烫伤了手还不敢哭,因为,妈妈要
熨到深夜。”
陆寒那股刺心的悲怆,令她眼都红了。
“你是天鹅,舒适地游在湖水里,而我呢?我是一只风筝,母亲死,连牵线的人都
没了。”
硬是把要溢出来的眼泪逼回去,陆寒打开门,不欢迎地要送客。
“你父亲有遗嘱,我母亲也有遗嘱,她不要我接受你们崔家,现在,你走吧。”
陆寒僵直地拉着门,崔蝶兮哀恳的目光,她避着,一眼也不去触及。
“为什么还不走?走呀!你走!”
木门被陆寒关得好猛,整扇门几乎都要脱落了。
崔蝶兮站在门外。
她扶着木门,泪,流了她一脸。
硬咽着声音,她对着门缝,祈诉着。
“我会走,让我讲一句话好吗?”
陆寒在里面没有反应,她床头的小镜子照出她的脸,泪,随着木门关上,已经奔流
了。
“你母亲,我父亲都去世了,我不是天鹅,你也不是风筝,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唯
一流着相同血液的姐妹。你也许讨厌我,不喜欢我,但,我需要你——”
陆寒真的讨厌她?不喜欢她?
不是的,当然不是的,那所谓的嫉妒,透过她悲沧淤积的声音叫出来后,那唯一的
恨…嫉妒也消失了。
打开门,崔蝶兮已经走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徐小亮。
徐小亮摸了摸陆寒的湿头发,还有那被泪浸湿的一双眼睛。
“我看到她下楼。”
“——被我赶走的。”
“很难过的样子,跌跌撞撞的,楼梯都不会走了。”
谁伤了谁?
谁错了?
陆寒的心是软的、善良的,否则,她不会替郭妈骂警察。
她艰难地走到楼梯口。
窄窄、幽暗的楼梯口已经没有崔蝶兮了。
徐小亮由后肩搂着她,一股男孩的汗酸味,将陆寒难受的心温暖住了。
一记雷响的耳光,摔到罗劲白的脸上。
罗劲白还没站稳,第二记耳光,来势更凶地刮了上来。
罗开程的眼里,是一团几近致人死命的怒光。他的脸色铁青。
父子都没开口。
办公间,静得可怕。
许久,罗开程痛心地摇着头。
“你是我儿子,——我却断送在你手上。”
“爸爸——”
罗劲白被打得脑子轰隆响。
“如果我没爱上蝶兮,我也会帮助她。爸爸——我从小就崇拜你,到现在我都不愿
意相信你会做这种事。”
“闭上你的嘴。”
罗开程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少谈你那套理想主义,什么叫社会你清楚吗?大酵母吃小酵母,强者并吞弱者,
你以为我怎么养大你的?住大房子,开新款型的车,罗劲白你连什么叫生存,你都不知
道?”
吼骂完了,罗开程虚瘫地坐回他那张黑皮的旋转椅里。
他喘出了口气,幽长,解都解不开似的。
“还有更大的麻烦你晓得吗?”
两记耳光的痛,还留在罗劲白的脸上,不管怎么样,父亲还是他的父亲。
“朱琳琳不过是要点钱,但你引了周文辉的灵感,给了他机会报复我。”
罗开程的脸被椅背埋住了。
“你要他联络朱琳琳,朱琳琳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他约了我明天见面,现在——我
被我解雇的律师牵着走,你——
我的儿子,你胜利了。”
罗开程的声音愈来愈小。
他在法律界的气焰,他堂堂赫赫的三个字——罗开程,一下子像灭掉的火,只冒出
余烬的烟。
轻拉上父亲的门,罗劲白回到自己的办公间。
他不太抽烟的,但他点了根烟,他需要集中思想、精密地思想。
一根、两根——
连续抽掉了六根烟。
他拨了一通电话,拨给周文辉。
他约了周文辉在路口。
车子经过路口,他打开车门,让周文辉上来。
“去哪?”
罗劲白飞速地开车,没有理会周文辉。
车子进入郊区,繁闹远离,他们停在空旷的山崖边,四野找不到第三个人。
周文辉迟疑地走下车。
“为什么带我到这个地方?”
罗劲白也下车了。
“不用担心,我们年龄相等,高度也差不多,除非我带手枪,否则,打斗的话,胜
败都是未知数。”
“那么,你要来文的?”
“我们都懂法律,谁会做傻瓜,留把柄去犯法?”
周文辉挑了挑眉。
“你知道明天我约了你父亲?”
“——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人会变的,用不着惊讶。”
周文辉又挑了挑眉。
“我恨你父亲,只怪你大义灭亲的要查真相,我该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难听点的字眼叫敲诈,好听点叫分享。”
“你要多少?”
“你父亲从崔蝶兮那得来的一半。”
“如果不给呢?”
“我公诸他的阴谋。”
“你凭什么证明我父亲的阴谋?
周文辉有恃无恐地笑了。
“朱琳琳,她支持我。”
“如果,我改变她的主意呢?”
“劲白老兄,别天真了。”
周文辉用手指比了个圆圈。
“你以为朱琳琳跟我有什么交情吗?我这个人不贪,从你爸爸那分来的钱,她有一
份的。钱可以使任何人做事卖力,改变主意?你有多少钱给她?”
“文辉——”
罗劲白尽最后的一丝努力。
“你一定要这么做?”
“换了你呢?”
罗劲白愁眉地望着周文辉。
“你知道我父亲从崔蝶兮那弄了多少钱吗?”
“二十亿。我拿了十亿,他还有十亿;够他一辈子不伤脑筋了。”
“你晓得崔蝶兮找到她真正的妹妹了吗?那二十亿我一定要我父亲还回去的,他不
可能有十亿分给你的。”
“那他就等着我公布他的丑陋阴谋吧,除非,他另外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