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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一指记录的秘书:“会议有记录,你要对你讲的每一句话敢于负责。”
龙在田飞快地眨着眼睛,看了看魏二猛不说话了。
龚青琏坐在龙福海身旁昂着小脸讲话了:“我觉得讨论问题要心平气和,要允许大家畅所欲言。”许怀琴坐在龙福海另一边也说了话:“不能别人一讲话,就拿要承担一切后果来堵人嘴。”罗成坐下了,面对全场说:“如果是观点,尽可以畅所欲言。如果要讲实证,我再一次重申,每个人务必讲真话讲实话,要对自己的每一句话负责。”他接着说:“刚才魏二猛还讲到开发区近三年上交税收近两千万,准确的数字是一千八百七十七万,难道账仅仅就这么算吗?开发区几个乡在未成立开发区前,也有若干税收,虽然不多,也不能抹掉,最重要的是,三年来税收一千多万,但是破坏的环境旅游资源,我初步估计了一下,价值几个亿。”
龚青琏说:“这可能太夸大其词。”
罗成说:“黑三角开发区的几个乡原属女娲县、太子县、西关县,山上植被丰厚,水资源也丰富,现在全遭破坏,要整治如故,没有三四个亿下不来。这一损失我还会请北京来的专家考察组计算。我们不能做一个短见的政府。举个例子,如果我们随随便便将黄河长江搞干枯了,你们说,整个中国从大资源上算损失多少?黑三角开发区同样是这个道理。”罗成停一停接着说:“黑三角开发区现在有一万多人在挖煤是不错,但是我们开发了绿色经济、旅游经济,同样可以消化剩余劳动力。卖摊位卖准许证是容易的,但容易的事又常常是不负责的事。我们要合理配置资源,组织最好的经济发展模式,才是负责的。这我也就讲到了魏二猛说的第四点,所谓开发区是天州的新经济体制,我要不客气地说一句话,”他面对着全场,也面对着龙福海:“目前黑三角开发区其实就是一个没计划没规划乱卖国家资源摊位的收费处。”
龙福海拍桌子暴怒了:“你说别人岂有此理,你这才叫岂有此理。”
马立凤一看龙福海大盘脸都气歪了,立刻跟话:“罗成同志这样讲话,确实太过分了。”魏二猛、龙在田等人说:“我们坚决反对这样污蔑黑三角开发区。”许怀琴说:“这是老龙同志几年来亲自抓的典型,随随便便就全盘否定,太不负责任了。”龚青琏在她对面也说话:“这种说法确实有点过分。”纪简明似乎也需要在龙福海如此暴怒时有个表示:“无论如何,把开发区说成收费处是不太合适的。”
龙福海有了帮腔气势足了,也从容了,大手一挥全场:“这不是我龙福海一个人的作为,事关天州市上上下下和开发区上上下下多少人的辛苦工作,怎么能随随便便一风吹呢?”
罗成隔桌对着龙福海说:“我刚才讲话是尖锐一些,关于黑三角的话,我已经憋了好几个月了。”龙福海冷刺地说:“终于还是憋不住了。”罗成说:“确实是憋不住了。”他一指窗外白花花的暴雨:“你们看到这大雨没有,黑三角开发区相当一块地盘就在女娲县,女娲县能出女娲的传说,就因为那是个低涝多水灾的地方。地上闹水灾不是开玩笑,如果天州煤矿井下闹水灾更不是开玩笑,你们不怕承担责任哪。”
龙福海恼火地说:“你满口责任责任,你说话负责任吗?”
龚青琏坐在龙福海一边说了一句:“干脆把咱们天州的所有生产都停了,就什么安全事故责任都不用承担了。”马立凤帮腔:“不能说掉一两架飞机,就停下全世界的航空啊。”罗成对这种胡搅蛮缠十分愤怒:“现在的问题是,明明看到一架飞机有重大安全隐患,我们不让它停飞,难道不是犯罪吗?”
龙在田在外围嘿嘿了:“罗市长您不该老这样吓唬人。”
马立凤平时八面玲珑阿庆嫂今天有点赤膊上阵,她说:“我们这些人都是要在天州长干的,要对得起上上下下和老百姓。不能像有些人,明天就可能拍拍屁股走了,今天大刀阔斧说话全不负责。”这句话在罗成就要被调走的一片传闻下,显得十分毒。
全场冷成一个冰窑看着罗成。
罗成脸色不好地站了起来,因为晕旋,他忽悠了一下,坐在他身后的洪平安伸手扶他,他拒绝了。他站稳了自己,对全场说:“我也许是在天州干不长了,但我在一天,就要坚持一天己见。我郑重要求今天的常委扩大会重新审议上次常委会的决定,立刻把该停的煤井煤窑都停下来,进行全面整治。”他举起拳头大声说道:“你们没下过井,不知道那里危在旦夕。”
龙福海却对他的激动无动于衷,居然当着众人面掏出烟来,独自一点,撂下打火机说:“既然罗成要求重新决议,常委十人都在,就决议一下吧。我个人认为,”龙福海举了一下手:“黑三角开发区要上不能下。关井关窑是错误的,要坚决否定。”龚青琏也举了一下手:“我同意老龙的意见。”许怀琴也举了一下手:“我也同意老龙的意见。”马立凤举了一下手:“我同意老龙的意见。”纪简明停了一下,半举了一下手:“我觉得做安全大普查是必要的,个别问题严重的煤井可以停产整顿,整个开发区还是要发展。”再过来范人达、蒋政和两人面对面看着,龙福海一指二位:“你们的态度呢?”两人为难了一会儿,范人达说:“我情况不太了解,罗成讲的安全问题确实很重要,但是不是需要这么大比例关井停产,我还吃不准。”蒋政和立刻附和道:“我也基本这个意思。”龙福海说:“不勉强你们,呆会儿你们想举手支持也来得及。”
他隔过二人问罗成一左一右的孙大治和贾尚文。
贾尚文涨红着一张胖脸,摘下眼镜又戴上,表不出态来。孙大治让到最后说:“我还需要再考虑。”贾尚文又困难了半天,不敢看龙福海也不敢看站在一旁的罗成:“我也再考虑考虑。”龙福海一指对面站的罗成:“就算这后四位都弃权,你罗成现在一比五也无法通过新决议否定常委会旧决议。”他又非常严厉地一指蒋政和、范人达:“你们现在考虑好了没有?”蒋政和、范人达低着脸把手草草一举。
龙福海说:“罗成你看见了,现在已经一比七。孙大治、贾尚文,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事关重大,弃权总不是上策。”
罗成一指龙福海大声说道:“我们不能成为历史的罪人。”
龙福海却唱戏般地哈哈大笑了:“太言过其辞了。”
马立凤挺着身坐在那里跟话:“真是太言过其辞了。”龚青琏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有点言过其辞。”许怀琴也跟了一句:“太言过其辞。”
罗成站在那里孤立无援地喘着粗气。他扫视了一下会场,合上笔记本,有些疲惫地说:“那我只能宣布退出这个常委会。”龙福海说:“那是你的自由。”罗成又看了看全场,拿起笔记本疲惫地转身准备往外走。会议室门被撞开了,是市委办公厅的一个副主任,年轻人的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
龙福海虎起脸,“这是干什么?”
年轻人报告:“天州煤矿被淹了,二百多人被封在井下。”
第十七章 冲天巨浪
一
天州煤矿出事,把整个常委扩大会炸懵了。
龙福海瞠目结舌定格在那里,常委一班人呆若木鸡。围在会议桌外围的魏二猛、龙在田三四十人全都傻了眼。罗成一下站住,问:“什么情况?”报告的年轻人说:“据说是黑三角开发区的几座煤井打穿了天州煤矿巷道,又透了水层,加上暴雨,地上水地下水全灌进去了。井下封了二百多工人,很可能救不出来了。”罗成像一头怒狮冲龙福海咆哮:“看你们干的好事。”龙福海及其左右都矮了半截。
罗成气呼呼看着他们喘了好一会儿粗气,全场鸦雀无声。
罗成回到自己座位,撂下笔记本,开始发布命令调兵遣将:“现在已是刻不容缓。我罗成今天迫不得已专权一回,请大家务必听从指挥。”他一指报急的办公厅副主任:“你立刻给天州煤矿回电话,就说大队人马马上赶到,天州市委市政府要在那里现场指挥。让他们务必镇静,千方百计救出困在井下工人。”年轻人转身走了。罗成一指洪平安:“立刻通知司机备车,我、孙大治、贾尚文还有一批市委市政府领导马上赶赴现场。”洪平安站起要走,罗成又加话:“你也跟我一块儿去现场。通知市政府办公厅,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有负责人值班。”洪平安走了。罗成一指孙大治:“你立刻和我一同赶往现场,在路上手机指挥,通知公安、武警、消防立刻集中一切能够机动的力量赶往天州煤矿参加抢险。”孙大治领命下去了。罗成又一指贾尚文:“你也同样,立刻准备动身,一上车就开始办公,保持和天州煤矿联系,把有关事故的前因后果尽可能在路上就全盘掌握。记住,口气一定要镇定,绝不能增加现场的慌乱情绪,告诉他们全市紧急出动救援他们。”贾尚文奋勇走了。罗成一指副市长文思奇和阮为民:“你们二位从现在起轮流在市政府值班,负责大后方全盘运作。马上通知工程抢险部门、水利部门、医疗救护部门还有和煤矿抢险有关的部门,立刻组织力量首长带队赶往天州煤矿。另外,立刻和省里有关部门建立联系,随时取得技术支持、信息支持、设备支持。”两位副市长应了一声,站起就走。罗成又加话:“市政府凡是和煤矿抢险有关的局委和部门,从现在起实行二十四小时负责人轮值,直至抢险完毕。”
洪平安匆匆赶来报告:“车已备好,随时准备出发。”
罗成说:“我马上就下去,你现在再打电话通知太子县、西关县、还有女娲县县委书记,立刻调集他们三县的公安、武警、消防、工程抢险还有矿业、水利等部门的力量火速赶往天州煤矿接受抢险任务。”洪平安转身跑了。
罗成一指魏二猛、龙在田等人:“你们马上赶往黑三角,立刻一刀切将大小煤井煤窑全部停下来。未经安全技术鉴定,从今天起一个煤井煤窑都不许开工。”一群干等着受审判的人一下都活了纷纷站起。罗成说:“从现在起,黑三角开发区也要二十四小时负责人轮流值班,一分钟不许缺人。通知各煤井煤窑关闭不能只靠电话,每个井每个窑都要去人。稽查大队人力不够,我会请公安武警配合。“魏二猛弓着腰连连点头:“我们火速办。”罗成说:“你们把关井关窑落实了,立刻到天州煤矿来接受新任务。”
魏二猛临走说:“罗市长,我知道我罪大了,我一定将功赎罪。”
罗成吼了:“该枪毙,该坐牢,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
罗成又一指魏国:“你也立刻去现场,任务我路上派你。”
会议室一下空了,罗成对宣传部长张宣德说:“出了事故,我们敢于曝光,要发消息,但又要稳定全局,鼓励信心。你们去吧。”张宣德一招手和王庆一块儿走了。罗成对离自己最近的范人达、蒋政和说:“今天本该市长向市人大例行汇报,来不及了,等回来再补吧。原计划和市政协座谈,这两天住院也耽误了。”二位说:“